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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又闯祸啦!第54部分阅读

      相公 我又闯祸啦! 作者:肉文屋

    抿唇拉了拉脸上的薄纱,然后前行。

    “诶诶诶,听说了么?明晚玥王大人的大喜日子要摆千人宴!”

    已迈开的步伐就这么硬生生地迟滞了…

    “哎,那算什么新闻!最新小道,说是皇帝还有老太后和太后可能都要微服出宫去恭贺呢!”

    “哇,玥王好大的面子啊…”

    “那是,也不看看那未来的玥王妃是老太后的什么人外孙女!晓得不?人家从小可当成亲孙女似的疼骨子里去了,这回阵势还不得摆得跟嫁女儿似的浩荡!”

    “切,那第一美人不早嫁过玥王一次了吗,还折腾明儿个那出有嘛意思啊?要我说,那些个权贵们啊,没事就喜欢瞎折腾!”

    “去去去,你懂哈!之前那次是嫁么,充其量就是一填房小老婆…哎,想想多久前我说啥了吧,我老早就料到那娘们心高气傲的哪可能甘心做小,这不你们瞧瞧,才过了多久啊…等着吧,明儿场面铁定比两年前那场婚礼壮观…唉,人心呐…”

    “得得得,皇家的事你我还是少多嘴,小心脑袋!…走,我们哥儿几个现在就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咱明儿个一早抢位子去,好好犒劳咱苦命的瘪肚子一顿不说,说不定还赚个机会瞧瞧咱们大名鼎鼎的美皇帝到底长的哈俊模样呢!这才值当呢不是?”

    “得嘞得嘞,还是大哥有眼见…散咯…都散咯吧…”

    “好嘞”

    直到那欢腾的轻喝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四散,一直停滞于客栈门后的程苒儿才闭了闭眼,足足深呼吸了三口气后,笔直地打从不远处正似是而非地望向自己的南宫辰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淡定,自信,冷傲。

    来吧,还有什么,通通一并砸过来吧,我承受得住。南宫辰,那么些沉重,只要你敢往上加,我就敢承受。我会让你清楚地见识到,我程苒儿到底能有多坚强!

    次日夜,玥王府上下张灯结彩,往来人群川流不息,真可谓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从王府外院起一直到外围府墙索道,通通摆满了丰盛的酒席。来往人群,无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皆有资格前来讨杯酒水另一份温饱并送上一份对新人的诚挚祝福。

    真的是,很盛况,很奢华,很高调啊…

    当然,相比于外面针对百姓们形形色色各式人群的千人宴,主客厅内的气氛显得优雅而矜持多了。除去负责警卫的几个乔装打扮成家丁女亻仆的大内侍卫宫女们立侍左右外,其他人均规规矩矩地稳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小心翼翼地夹菜说笑,小心翼翼地时不时将谦恭的目光向高座送去几眼尊敬与做观颜察色之意。

    当然,也不能怪这些高官贵族的连赴喜宴吃个饭也要这么瞻前顾后的瞎矫情,敢问皇帝在上有谁敢不提着脑袋战战兢兢的呢?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啊,在这种非正式场合下也不例外!

    是的呢,主座之上,老太后毫不意外的位居最高位,左边是太后,右边依次是慕容子浩及皇后。虽然说好是微服贺喜,但规矩体制还是不可免的。只是这老太后不知是年事已高还是因尤熙帝之死而诱发的顽疾至今未康复的原因,整个席间精神似乎有些欠佳。但那抹疲惫之余仍强撑着维持的雍容灿笑,也的确给足了端坐于她对面的今晚的主角即玥王夫妇俩的面子了。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得完美和谐,安详而喜庆。

    嗯,如果无视某屋顶上那几个不速之客的话。

    瞧,隐藏于黑夜之中的那对鬼魅眸子啊,是那样冷冰冰地俯视着这一切。那样一幅其乐融融千人同欢的美丽图在进入视线的一刹那,被熊熊烈火狠狠地焚烧着,焚烧着…

    “如果你想去,我不会阻止。”南宫辰轻转了视野古怪地看了眼程苒儿越攥越紧的手心,头一次毫不克制地轻笑出声。

    妖娆诡异而极具诱惑…

    137 再相见

    三天后,车轮滚滚,终究还是离开了蝶谷。

    一路上,程苒儿始终保持着罕见的缄默将视线定格在瞬息万化的车窗外而不去看南宫辰一眼。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该做着什么,前途茫茫,出谷的选择是对是错,谁都无法对她承诺,哪怕是日曦王朝曾经最闪耀的星师南宫辰。

    对,南宫辰,神族伏羲氏血统逍遥王的直系子嗣,自小以其与生俱来的强大灵力与星象卜算天赋名震全国,却于五年前离奇销声匿迹,令尤熙帝忧煞之余下令举国同悲的那个南宫辰。

    呐,乍听说这样个响当当的名号之时,作为个正常人是不是都应该给足面子震撼下呢?是吧是吧,应该是这种反应才对吧。

    可程苒儿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在拒绝出谷并和南宫辰闹翻冷战并恩将仇报地宣布将他鄙视到底的第二天,程苒儿不耐烦地从两个义愤填膺的小鬼头嘴里听见了他们伟大师父的某段伟大光荣史后,她沉默了。没有很惊讶,没有很惊恐,更没有很激动,就只是那么恬静地,安静地,轻轻笑了…

    呐呐呐,看吧,这就是宿命。

    打从神族两个字落音起,程苒儿突然地就有种很深刻的感悟宿命。

    没有结束,在最终结果到来之前,一切根本就不可能结束。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逃避了多久,命运那只魔爪依然幽幽地在你背后等待着呢。

    可笑先前还因为乙真的迟迟没有出现而一直沾沾自喜暗自侥幸,以为那老头儿终于领悟到程苒儿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所以放任自己自生自灭了呢。总是以为只要再躲躲再忍忍,当所有人都忘记有程苒儿这么一个人的时候,程苒儿就真的可以摆脱被既定的命运自由了…可笑!十足可笑!

    既然如此,再逃避又有什么意义。所以下一刻,程苒儿便没片刻犹豫地直接回房打包准备随时走人了。

    无需再去多问乙真为什么自己不现身偏要拐弯抹角地绕一大圈让与她素未谋面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南宫辰来救自己,更不需要再纠结忐忑此去京都所为何事,后果会怎样…

    嗯,照着做就是了嘛。就这样乖乖地跟着南宫辰的步调走吧,他要咱去哪里咱就去哪里,要咱干什么咱就干什么,无需多问也多问无益。怎么说也算是咱的再生父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听不听话都注定是个服从操纵的提线木偶罢了…慕容子然的,太后的,乙真的,南宫辰的,亦或是命运的,真的无所谓了…

    “心理建设做完了就下车吧。”

    冷不防的沉寂被一声低沉打破,显然受到惊吓的程苒儿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放下支着下颚,茫然转头:“啊?什么?”

    “下车。”一个字不浪费,南宫辰轻飘飘地瞥了程苒儿一眼,便转了身子抬手掀起车帘示意东儿西儿进来。

    “哈,这就到了?”未免也太快了吧?

    程苒儿回头望了望窗外不算太陌生的景致,又回头瞪着东儿西儿俩人小孩儿一个利索地抱起南宫辰另一个抬着轮椅健步如飞地上台阶的诡异画面,仍然有些懵懵的难不成力气大,所以连马车都能赶得比一般人快?(什么逻辑囧…)

    程苒儿吐了吐舌头倾身下车,下意识扫了眼围坐于客栈门前几个衣衫褴褛却两眼放光侃得唾沫星子横飞的乞丐们,又抿唇拉了拉脸上的薄纱,然后前行。

    “诶诶诶,听说了么?明晚玥王大人的大喜日子要摆千人宴!”

    已迈开的步伐就这么硬生生地迟滞了…

    “哎,那算什么新闻!最新小道,说是皇帝还有老太后和太后可能都要微服出宫去恭贺呢!”

    “哇,玥王好大的面子啊…”

    “那是,也不看看那未来的玥王妃是老太后的什么人外孙女!晓得不?人家从小可当成亲孙女似的疼骨子里去了,这回阵势还不得摆得跟嫁女儿似的浩荡!”

    “切,那第一美人不早嫁过玥王一次了吗,还折腾明儿个那出有嘛意思啊?要我说,那些个权贵们啊,没事就喜欢瞎折腾!”

    “去去去,你懂哈!之前那次是嫁么,充其量就是一填房小老婆…哎,想想多久前我说啥了吧,我老早就料到那娘们心高气傲的哪可能甘心做小,这不你们瞧瞧,才过了多久啊…等着吧,明儿场面铁定比两年前那场婚礼壮观…唉,人心呐…”

    “得得得,皇家的事你我还是少多嘴,小心脑袋!…走,我们哥儿几个现在就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咱明儿个一早抢位子去,好好犒劳咱苦命的瘪肚子一顿不说,说不定还赚个机会瞧瞧咱们大名鼎鼎的美皇帝到底长的哈俊模样呢!这才值当呢不是?”

    “得嘞得嘞,还是大哥有眼见…散咯…都散咯吧…”

    “好嘞”

    直到那欢腾的轻喝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四散,一直停滞于客栈门后的程苒儿才闭了闭眼,足足深呼吸了三口气后,笔直地打从不远处正似是而非地望向自己的南宫辰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淡定,自信,冷傲。

    来吧,还有什么,通通一并砸过来吧,我承受得住。南宫辰,那么些沉重,只要你敢往上加,我就敢承受。我会让你清楚地见识到,我程苒儿到底能有多坚强!

    次日夜,玥王府上下张灯结彩,往来人群川流不息,真可谓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从王府外院起一直到外围府墙索道,通通摆满了丰盛的酒席。来往人群,无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皆有资格前来讨杯酒水另一份温饱并送上一份对新人的诚挚祝福。

    真的是,很盛况,很奢华,很高调啊…

    当然,相比于外面针对百姓们形形色色各式人群的千人宴,主客厅内的气氛显得优雅而矜持多了。除去负责警卫的几个乔装打扮成家丁女亻仆的大内侍卫宫女们立侍左右外,其他人均规规矩矩地稳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小心翼翼地夹菜说笑,小心翼翼地时不时将谦恭的目光向高座送去几眼尊敬与做观颜察色之意。

    当然,也不能怪这些高官贵族的连赴喜宴吃个饭也要这么瞻前顾后的瞎矫情,敢问皇帝在上有谁敢不提着脑袋战战兢兢的呢?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啊,在这种非正式场合下也不例外!

    是的呢,主座之上,老太后毫不意外的位居最高位,左边是太后,右边依次是慕容子浩及皇后。虽然说好是微服贺喜,但规矩体制还是不可免的。只是这老太后不知是年事已高还是因尤熙帝之死而诱发的顽疾至今未康复的原因,整个席间精神似乎有些欠佳。但那抹疲惫之余仍强撑着维持的雍容灿笑,也的确给足了端坐于她对面的今晚的主角即玥王夫妇俩的面子了。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得完美和谐,安详而喜庆。

    嗯,如果无视某屋顶上那几个不速之客的话。

    瞧,隐藏于黑夜之中的那对鬼魅眸子啊,是那样冷冰冰地俯视着这一切。那样一幅其乐融融千人同欢的美丽图在进入视线的一刹那,被熊熊烈火狠狠地焚烧着,焚烧着…

    “如果你想去,我不会阻止。”南宫辰轻转了视野古怪地看了眼程苒儿越攥越紧的手心,头一次毫不克制地轻笑出声。

    妖娆诡异而极具诱惑…

    138 休书

    近了,近了,黑纱蒙面的女子被一层朦胧地白光笼罩着由远及近,步步徐来,仿若触手可及,却难分清是幻是真…

    慕容子然以手挡额眯起了双眼,强撑着意识想努力地更进一步看清,却在终于与来人咫尺之时只来得及脱口一声“懒儿”,便被心口处突发的一记钝痛震得应声倒地。

    他就这样仰面躺着,眼睁睁地看着视线中的她,再次远去,直至世界陷入完全的黑暗…

    “相公…”程苒儿缓缓蹲下了身子,伸出手轻轻拂过慕容子然紧蹙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温润的薄唇,如羽毛般小心而轻声地喃喃低语:“我是这样害怕又希望着你对我惯以为常的毫不设防,从下一秒开始,彻底喊停…”

    那样独一无二的轮廓,那般熟悉眷恋的触感,忍不住想一遍又一遍的温习,却硬生生的因一滴失控落下的晶莹,嘎然而止…

    流连的指尖瞬间僵住,找回理智的程苒儿仰头吸了吸鼻子,随即站起身吃力地将昏睡中的慕容子然拖回书房之内一把红木椅上安置好。接着,又走到书案边,略微沉思了片刻后,断然开始提笔疾书。

    时光分秒而过,静谧的书房内只有起伏的呼吸声与笔尖在纸上时而走走停停时而翩然飞舞的“沙沙”轻响声交错并行,不安的和谐…

    约摸一盏茶功夫过去,程苒儿终于扔下笔长舒口气,在撩眼飞速地瞥过仍在熟睡中的慕容子然后,复低头默默地盯了自己的杰作半晌,方略有犹豫地拿起那张还半干的宣纸轻轻走到他的面前,驻足…

    月光之下,慕容子然微醉的睡容绝世却不乏些许可爱的酣态,他这样安静,乖乖的在自己的面前露出如此毫无防备的神态,从前,现在…那么以后呢?

    “不会再有了。”眼眶再一次湿热起来,程苒儿轻叹着忍不住捂嘴哽咽,到最后竟全身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不会再有了…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与他如此的靠近,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她一遍又一遍哑着嗓子试图说服自己。

    在他面前,在歪着头熟睡的他面前,在她心爱却注定有缘无分的他面前,所有的倔强彻底瓦解,她,程苒儿,宣告认输,宣告弃权。

    “呐,小木头,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也许根本不值一提,但这回,就算是我休了你吧,也让我走得有面子些…”缓缓揭去脸上的面纱,程苒儿一狠心,抬手咬破自己的手指后将汩汩流出的鲜血迅速涂在慕容子然微曲却依然修长漂亮的右手食指指尖之上,再狠狠地印到那张在头行写有“休书”两个大字的宣纸末端。

    “你果然没有死。”

    突兀的声音自背后袭来,程苒儿手猛的一顿,没有回身。

    “不过你到现在才出现,倒令本王妃很是意外。”安阳蝶衣那阴晴难辨的声音又近了几步,高高在上而又盛气凌人。

    面不改色地将休书叠好收入袖中,程苒儿抬头望着慕容子然深吸口气,终于轻轻开口:“轻点吧,把他吵醒了对我们都没好处。”

    “哼!许久不见你的所作所为倒越见深奥了…”安阳蝶衣显然已经注意到慕容子然的异常,声音中已开始有了明显的愠色:“程苒儿,你到底什么意思!”

    “喂…”嘴角撕裂开一道苦味十足的弧度,程苒儿蓦地抛出一个疑似跑题的问句:“如果没有我,你会无条件地一直爱他帮助他,倾你所有让他幸福,对不对?”

    “这,这叫什么话!”安阳蝶衣一噎,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管有没有你的存在,我的爱都只属于表哥一人…”

    “所以,你听好了…”程苒儿毫无征兆地突然一个转身,意料中地看到安阳蝶衣因巨大诧异而倏然瞪大到几乎狰狞的眼睛后,若无其事地淡淡笑道:“我退出,他是你的了。”

    安阳蝶衣表情古怪,似乎在怀疑自己的听力是否出了问题,怔怔地了程苒儿老半天没憋出句完整的话来:“你,你…”

    “诚如你所愿所见,现在的程苒儿生不如死…”苦笑着伸手抚上自己凹凸不平如月球表面般可怖的脸颊,程苒儿有几瞬的失神,却又骤然露出一种绝不示弱的坚定表情正色道:“但是我要你明白,我会退出并非出于对你的恐惧,也没有什么自卑心理,更不是对慕容子然真心的怀疑…”

    “那是因为什么?”已然完全反应过来并快速进入状况的安阳蝶衣兀的插话,脸上写满了怀疑与对借口之辞不屑。

    “因为我的认知。”程苒儿一字一顿,吐字清晰而淡定:“因为我清楚地知道,你比我更有能力站在他的身边,你能给他的远比我所能给的要多很多。那些东西也许并非出自他内心真正的期翼,但也确实是他不得不追逐而永远不得言弃的东西。爱情注定不会也不能是慕容子然人生的全部,那是他的命。”

    “……”安阳蝶衣动了动唇,似有话说,却终究无以反驳。

    “至于我…”程苒儿飞快地瞟过安阳蝶衣,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我累了。我曾经试过也努力过,全身心的付出自己的所有乃至性命,从幻想改变他的命运到最终妥协只求再跌撞踉跄,只要能跟上他的脚步得以呆在他的身边就好了…可事实证明,这样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

    “哼,就凭你这样的毅力与心态,若真赢我岂不是老天瞎了眼!”安阳蝶衣不屑地甩头,可表情僵硬的面容还是泄露了她的几许动容,纵然很不情愿。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呢。”程苒儿也不生气,少有的耐心与平静:“我说过今天离开并不表示我因软弱而退却,只是太过清楚那样处心积虑勾心斗角的生活根本不适合我这种人而我也不想再强迫自己去适应了罢了。不像你和柳暮烟自小受训,我这人从小就被宠坏了而且天生性格懒散,因为爱,我已经逼过自己一次,现在真是乏了…况且,明知前头没路还要千次百次地强行硬闯个头破血流,那是笨蛋,你说呢?”

    “你…”安阳蝶衣神情原本已有所松动,却在程苒儿重新戴上面纱欲离开之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蓦地回神,一个筋斗翻身挡其去路,硬声喝道:“你说了那么多,不过只是脱身之计吧?”

    程苒儿也不含糊,立即止步反唇:“相不相信随便你。”

    “好歹在皇室也呆了那么久了,不知道宁枉勿纵的道理么?”安阳蝶衣冷哼着眼看就要出招,一身红衣在凌乱的冷风中撕扯着发出阵阵“窸窣”。

    然而,程苒儿面无表情纹丝未动,似乎笃定了安阳蝶衣那一掌不会挨着自己。而事实上,安阳蝶衣也的确是收掌了,冒着自伤的危险硬是收了掌,然后画面定格…

    “南宫辰?!”安阳蝶衣微张红唇僵直了身子,瞪圆的双眼直勾勾的不可置信地钉向了程苒儿了身后。

    139 蝶衣心事

    “我说安阳大郡主,”程苒儿很无语地仰头翻了个大白眼,终于忍无可忍地伸手在某位莫名其妙没了魂的眼下没好气地猛晃:“麻烦你专心点可以吗,跟人说话你眼睛往哪瞟呢,装淑女那么多年不知道礼貌怎么写啊?”

    “你…”安阳蝶衣睁了睁原本就瞪得很大的双眼仍旧没怎么回过神来,竟完完全全无视了程苒儿,抬了脚就直愣愣地绕过她往她身后挪去,亦步亦趋,小心翼翼。

    “安阳郡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似是迎合安阳蝶衣的探寻,南宫辰大大方方地轻摇了轮椅自程苒儿身后的阴影之中缓缓而出,朝严重错愕中的安阳蝶衣很自然地递去一记轻飘飘的微笑,从容优雅,礼貌而风度翩翩。

    “真的,是你…”当南宫辰座下的轮椅完完全全曝露在安阳蝶衣的视线中时,她彻底失了态,曾经不可一世的脸剧烈而软弱地颤抖着,断断续续溢出苍白唇畔的句子甚至带上了哭腔:“南宫辰,你,你怎么没…”

    很明显,是被狠狠吓到的表现。

    这样狼狈的安阳蝶衣倒是第一次见到,程苒儿转了身冷眼旁观这一奇怪的画面,努努唇,有疑惑,却不甚好奇。只在双方古怪的对峙过久之时,才朝那边沉默是金的南宫辰不咸不淡地扔去稍显不耐的眼色,以示提醒。

    今晚的南宫辰似乎笑线别样发达,在收到程苒儿第n记升级版不耐烦眼刀之后,终于在她抓狂前好心地噗嗤一声轻笑出声,然后勾着弧度尚存的唇角看向神情呆滞的安阳蝶衣,淡淡开口:“安阳郡主,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若你还听得进在下一句,就好好珍惜把握住眼前,适可而止,知足常乐。

    不知是否是被触动了哪根心弦,安阳蝶衣骤然冷下了脸来,眼中愈聚愈深的某股莫名幽怨几乎要将南宫辰射穿。

    而南宫辰则依旧保持着雷打不动的淡漠,很无所谓地照单全收后,转头对着程苒儿个颔首,后者立即默契地点了点头,擦身走过安阳蝶衣来到南宫辰身后,安静地扶上他轮椅的后柄便要推着离开。

    “等等!你们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保护她?”

    安阳蝶衣这疑似声嘶力竭的突然一喝着实让程苒儿很意外,不由自主地便停下了脚步,微微低头望向南宫辰的后脑勺,心中疑惑扩大。

    南宫辰没有回头,顿了半晌才幽幽而道,低沉缥缈恍然空谷传响:“没有任何人需要保护,如今的程苒儿不是你想动就能动得了的,我适才只不过是指了一条对你们俩都好的路而已。”

    “……”身后的安阳蝶衣没再说话,只是粗重的呼吸仿若在诉说着什么,不甘,抑或是仇恨。

    程苒儿满腹杂绪地默默推着南宫辰走了几步远,倏地又停了下来,有些犹豫地看了眼未发任何意见的南宫辰后转身,望着依旧呆立原地脸色异常难看的安阳蝶衣似有若无地微微一叹,用刚好能让她听见的音量轻轻说道:“安阳蝶衣,我还是没那种胸襟原谅你,所以小心千万别让我有机会报仇了。

    “……”安阳蝶衣怔了怔,竟头一次,在程苒儿面前露出真心的笑意:“我不需要你的原谅,只是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那为了所有人好,就别再回来了。你一个人死了,总比两个人在一起绝望要来得好得多,不是吗?

    这世上有种人,亦敌亦友,亦善亦恶,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嗯。”听懂了安阳蝶衣的话中之话,程苒儿突然觉得很是释怀,抬头最后朝书房里那若隐若现地人影留恋万般地狠望了一眼,然后与南宫辰一道,绝然离开。

    “喂,就一个已有了孩子的娘亲来说,你的身材保持得不错。”空气中悠悠地飘v来一句渐行渐远似讽似侃的笑言。

    安阳蝶衣听到之后愣了很久,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程苒儿指的是什么。下意识地低头望了望自己平坦的小腹,兀自笑开,几许苦涩,几许寂寞。

    呐,程苒儿,有时候对你真是既佩服又嫉妒。你与表哥之间牢不可破的爱情与信任,你越锉越勇仿若杂草般坚韧无比难以除根的惊人生命力,还有,你那明明平凡却莫名地到最后总能令所有人如众星拱月般为你所吸为你折服,情不自禁珍惜你保护你的魅力…

    慕容子然这样,慕容子浩这样,柳暮烟这样,甚至到如今连南宫辰都…

    你何其不幸却又何其幸运,若非立场悬殊,或许连我也会忍不住地想要拿你当知己密友真诚贴心地对待,依赖。

    刺骨寒风之中,佳人幽叹…

    这头,程苒儿与南宫辰已在复杂的沉默中不知不觉离开了玥王府,于回客栈的途中无聊漫步。

    走着走着,或许察觉到这样久违了的无言状态实在太过诡异,程苒儿找话题似的突然低头附耳,打破了彼此间的静寂:“诶,东儿西儿呢?”

    几乎没什么间隙,南宫辰顺口就出了声:“适才在王府之中说是肚子饿,我便由他们去了。”

    呃,今晚的南宫辰,貌似和平常不大一样…

    程苒儿不动声色,纯活跃气氛地继续没深度的调笑:“哈哈,你看你这师父做的,还比不上人家烤鸡了,嘿嘿…”

    “你想恢复容貌吗?”

    “吓?!”程苒儿被南宫辰这没头没脑的突然一句给弄懵了,下意识地便停住了脚步,手足无措。

    “如果能恢复容貌,你愿意去努力吗?”对程苒儿的反应毫不意外,南宫辰摇了轮椅掉转方向,深邃的双眼直勾勾地逼视而去。

    “我…”程苒儿先是有些茫然,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没有心急多问,只干脆道:“如果简单的话,会吧。”

    南宫辰毫无笑意地勾了勾唇:“这答案倒是新鲜。”

    “首先我得承认,是女人都爱美。”程苒儿耸耸肩,重新扶上南宫辰的轮椅一边推着走一边说道:“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还真是有点无所谓了。也许以后我不这么想,但至少现在,这一刻,我并不是那么的在乎。”

    “以后…”南宫辰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喃喃而问:“那是什么时候?”

    “呃,应该…”程苒儿抬头望月,若有所思:“是等我有能力再重新爱上个人的时候。”

    南宫辰转头而望,星月之下,程苒儿眉眼弯弯,那抹笑意天真却又无奈得苦涩沧桑。

    140 夜闯皇宫

    夜半时分,天边一声诡异的鸦鸣过后,一直沉寂着仿若从无人烟的禁宫突然响起很轻微的窸窸窣窣,若不细听,很容易让人误会为枝叶迎风舞动的天籁之响。

    大约足有一刻钟又过去,一如鬼魅般矫捷而轻巧的人影终于从宫门前一棵嫩叶繁生的高大榕树上稳稳落下,于月光下不无顾忌地久久瞻望着身前那扇被封条层层缠绕的腐朽宫门。闪动的漂亮长睫之下埋藏着某种说不清的复杂,似悲哀,似怅然。

    这里,好像荒废很久了呢,没有欺软怕硬的宫女太监,没有戒备森严的守卫,更没有卧薪尝胆的弃妃,再也没有了…

    默默凝视着面前一片刺眼噬骨的荒凉,一身素色黑纱的程苒儿裹紧了面颊上被夜风猛烈撕扯的纱巾,轻叹口气后从怀中拎出一团暖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出来,柔声道:“笨笨,快醒醒,到了哦!”

    “嗷嗷”睡眼惺忪的小笨笨显然很郁闷好梦被搅,懵懵懂懂地拿爪子揉了好一会儿自己半眯的小眼睛后方才傻乎乎地在程苒儿的掌心摇头晃脑地坐起,一双水雾朦胧地小眼睛还不忘无辜地眨巴眨巴着讨可怜。

    “嘻嘻,好孩子。”隔着面纱将笨笨置于鼻下亲昵地蹭了蹭,程苒儿弯着眉眼和颜悦色地在笨笨耳畔做最后一遍的嘱咐:“呐,好好回忆一下南宫哥哥交代你的东西,然后现在乖乖的进去,小心机关,姐姐就在外面等你哈,么么乖!”

    “嗷嗷”笨笨很听话地重重点了一下自己的小圆脑袋,接着便从程苒儿的手心跳下,钻入宫门侧的一处草丛里后转眼不见。

    坐立难安地徘徊等待了许久,程苒儿终于深呼口气,以轻功飞身上了禁宫大门顶的屋瓦残片之间,犹豫片刻然后屈身坐下,有些百无聊赖地举头望月,脑海中慢慢浮现处三天前笨笨回来的场景。

    那天的夜晚月亮也是这样出奇的圆出奇的亮,自己与南宫辰从玥王府那回到客栈之后莫名的相对无言。那时的心情原本是难以言状的沮丧与添堵,却不曾想在东儿西儿腆着圆鼓鼓的小肚皮手牵手双双把家还之后,竟能格外放晴。

    嗯,不知是巧合还是笨笨这只小笨熊的确是天赋灵性,待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在气场沉闷的俩大人面前献宝似的把从玥王府豪华大厨房里顺手扛回来的美食往外掏之际,居然意外的拎出一只卡哇伊滴毛乎小笨熊。是的,就是笨笨!

    那一刻,程苒儿都要疯了。她激动地一把拎出久违了的心爱小笨笨在怀里死命蹂躏啊蹂躏,时而不顾深更半夜的放声尖叫,时而人熊抱头痛哭,场面那叫一个感人,怎一个雷人了得囧!

    而一旁的南宫辰则自始自终都安静地看着这一异类姐弟情深的精彩画面,也不惊讶,也不疑惑,更没有分享喜悦的激|情,就那样静静地瞧着,瞧着。只在东儿西儿俩小孩捂着小嘴儿投来邀功之意甚浓的暧昧鬼脸之时,唇角边不觉地挂上一抹浅浅的疑似温暖微笑的弧度。仿佛一切早已预知,仿佛一切早已洞察,尽在掌控之中。

    在他这样一个人的眼中,永远都没有悲欢离合,有的,就只能是人为与冥冥的安排。又或许曾经有过,只是看透了,便没有了。

    就是,喜什么悲什么呢,不外乎情字而已。可情字之外,还有义。天下大义面前,情难自私。他早已超脱这些,甚至有些矫枉过正地看不起这些,大局之下,即使背信弃义,也微不足道,在所不惜。所以怎样都好,既已承诺出山收拾残局,便要做到最好。

    正所谓人力不可为天可为,天不可为人又可再施力去巧妙为之。人之于天是多么的渺小,却又是多么的伟大,万物敢逆天者,唯人,有能力辅天者,亦为人。而他,作为神族特殊后裔的南宫辰,甘心为其中之一,无论成败,但求问心无愧。

    这,正是他生来死去就注定好的唯一意义,挣扎无益。事实曾经证明过的。

    于是隔天,南宫辰便脸不红心不跳面无愧色毫不心虚地对犹处于重逢惊喜之中的程苒儿提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要求借助笨笨进入皇宫寻找并盗走遗失踪迹已久的圣杯。

    呐呐呐,事情发展到了这步,程苒儿再迟钝也应该隐约猜测到南宫辰不求回报地救助并收留自己的目的了。果然,他根本就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烂好人,从他不论男女老少贫穷贵贱病重缓急都坚持先收了高额诊金才考虑根据心情要不要出手治疗那些千里迢迢上门求医的们患者这点就可以看出来。

    原本以为是乙真特地派南宫辰来援助自己的,可想想他是如此不可一世自命清高的怪卡一个,又怎会听从任何人的差遣?况且乙真与自己能够心意相通隔空传音,若真是如此,为何不托梦来交代一声?所以这一假设很早就被程苒儿自己以“想太多”为名给否定掉了。

    不是说神族就一定都是一派都是好人滴…

    其实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南宫辰到底也的的确确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没错,按理说为他做点事报答一下也不算过分。可那圣杯她依稀印象曾听乙真和梨妞提起过,似乎是圣女族的宝物啊,她身为长圣女可以这样私自外传么?而且那圣杯貌似是月妃的地所属物,月妃是谁啊,她曾经的有爱婆婆耶,能乱抢么?(额,因为不曾亲眼所见,所以程苒儿至今仍对月妃的死有所质疑,不过…汗,随便啦,这点理由跳过先好了囧…)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南宫辰居然要她闯皇宫?!

    有米有搞错!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毛骨悚然令人生厌的鬼地方逃出来的呐!而且那里还住着她极度恐惧的皇帝慕容子浩囧…

    总之,程苒儿初听时并再三确认之后是千千白白万个不愿意,可南宫辰是什么人啊,他能允许程苒儿都傻乎乎一头撞进贼船里了还说不干就不干吗

    因此因此的因此,在一番曲折过后,程苒儿还是只得灰头土脸地抱着笨笨屁颠颠来皇宫里盗宝了。

    不过程苒儿也不是脑残到傻傻听话不做私下权衡的,先不说能不能找到那只听说了很久却始终不甚明其用的传说中的神奇圣杯,就算找到了,要不要乖乖地交出来还不是她程苒儿自己做主。毕竟也算是圣女族一员,还是借助南宫辰的情报找出来先,其他的就等以后再慢慢研究吧。

    于是乎,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她与笨笨雄气云天地自投皇宫这张金絮其外败絮其内的臭罗网里来了。因为实在是高风险,所以南宫辰所嘱咐的一字一句她程苒儿尽管很多不明所以也都很难得地全部牢记于心并小心地按部就班,包括他所说的“不准亲身踏进禁宫一步”这一重点叮嘱。

    烦躁而纷乱不已的思绪还在脑中不自觉地瞎转着,却突然横遭打断…

    “像你这么大大方方地擅闯大内还能悠闲赏月的女子,倒还稀奇。”身后兀的一句饶有兴趣的陌生调笑让程苒儿迟滞了足足三秒后几乎令她方寸大乱,不知所措地僵硬着脖子半天不敢回头看。

    是谁?怎么可能…

    在蝶谷里被南宫辰有意无意地训练了那么长时间,程苒儿自问就算不是天下无敌至少也是一定等级的高手了,竟有人能在十步之内轻而易举地逃过她的视听地悄然近身,尤其是那样欠扁地笑吟吟的连特意的屏息掩饰都没有

    也太不给面子了!怒!

    下章是新帝慕容子浩的专篇,不萌他的亲可以选择跳过,从下下章开始神秘哥哥的悬念才会解开~n…n

    141 新帝子浩

    “铛铛铛”钟宫大钟被清脆而庄严浩荡地敲响三次后,整个皇宫陷入一片完全的沉寂,宫女太监悉数归房,只留有少数的宫奴仍于某些个旮旯角内永无止息地劳作以及守夜侍卫依旧于各大道上来回巡逻走动。今晚的夜空,诡异的鸦鸣异常低沉而浮动,暗潮涌动。

    此时此刻,身着明黄龙袍的慕容子浩就端坐于龙栖殿外殿龙案正位之上,正微蹙浓眉认真有序而一丝不苟地批阅着如山的奏章,只有在偶尔抬头抚眉心时,才略微显露些许的倦容。而与龙栖大殿内外灯火明媚的氛围有些相斥的是,除一个老太监举着摇曳的烛台时不时小心谨慎地递被热茶进来外,整个寝宫上下无其余一人。

    嗯,这位继位时间并不算长久却完全足以称得上是年轻有为的新帝的那么些个古怪脾性是众所周知的,就比如说寝宫内要求绝对的清静与安宁这一条,除留一老太监守夜端端茶送送水的外不得有任何人靠近,包括向来按惯例存在的贴身宫婢在内。就连偶尔的招寝,上至皇后下至嫔妾,也都是来去匆匆,谁也没有资格在皇帝身边多呆哪怕一小会儿,他批阅奏章的认真专注,他睡着时的可爱俊颜,全都屏蔽。真真正正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样的一种近乎极端的孤僻在帝王史上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可是却没人敢或者是说没人能够劝说上一句。除了国事以外,他对任何人任何事从来都提不起真正的兴趣。百官面前,妃子面前,甚至是太后、老太后面前,他永永远远都保持着相同的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距离。冷漠,疏离,万众一致,伤人的公平。

    谁都忘不了新帝登基那天,明闪闪而光彩明耀的他在踏上那把万人景仰至高无上的龙椅时,是如何莫名的在一刹那泪流满面。一个帝王,竟不分场合不分轻重地在那样一种至尊顶点时刻于群臣面前子民面前纵容自己的软弱,无法描述当时该有多么的震撼人心。

    彼时,因亲眼目睹而目瞪口呆的群臣们在莫名与感慨间,也难免对这位新继位的任性皇帝产生了点小小的不能言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