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无踪 全第40部分阅读
仙途无踪 全 作者:yuwangwen
的厚重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三子惶恐不已地跪倒在地,晋介颤颤开口道,“父王,孩儿们已经将那妖女拿下,请父王发落”
“介儿?”晋辰声音稍稍上扬,让人神经蓦地紧绷。
“父、父王,”晋介满脸大汗,“孩儿说、说错了,是孩儿们一时不察,差点中了妖女的道,请父王责罚”
“请父王责罚”晋蓟和晋偌异口同声。
晋辰一身黑袍隐于月色之下,浑身勃发的气势几乎能颠倒乾坤,翻转昼夜。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就令人不敢有丝毫违抗之心,那天生的王者风范卓绝天下。
“樊西谷紧闭一月。”
三子脸色一白,垂头应好。
“父王,那妖女怎么处置?”晋介扭头恨恨地盯了任翎一眼,目光森冷骇人。
“本王有说过要处置任姑娘么?”
“父王那妖女是玄道宗的人胆大妄为地入侵我魔城实在是居心叵测况且刚才她还伤我”
晋介的声音嘎然而止,任翎挑眉望去,发现是晋蓟伸手掐住晋介的大腿。
晋介则象是忽然明白弟弟的提示,犹有怒容却也住了嘴。
“介儿,技不如人还反咬一口,加紧闭半月。”
晋辰终于转过身,在半明半暗的月色下,露出一张言语难以形容的脸。
他五官端正而刚毅,一双利目能洞悉人心,挺直的鼻梁勾勒出立体线条,薄唇紧抿,微凹的下巴很有男人的味道。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张脸散发出唯我独尊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父、父王……”晋介心中不服,但也只好忍下,“孩儿遵命。”
“从今日起,任姑娘为你们三人的女训尉,带她回魔宫罢。”
话音甫落,晋辰凭空消失,留下心有余悸的数人。
任翎忽觉身上一滞像被捆缚了一般,连忙运转体内的灵力,惊诧地发现经脉中仿佛有千千万万的阻点般挡住了灵力地流动。
“别试了,”晋偌率先站起来,扭头看了眼任翎,“父王既然让你随我们走,就老实跟我们走罢。父王设下的捆缚咒,回到魔宫后自然会解除。”
“这个妖女”晋介猛地冲向任翎,扬手就是一道厉光劈下。
虽然体内灵力停滞,但任翎却也不惧,灵巧地施展风行步避开厉光,轻轻地在一旁落地。
“大哥,”晋偌拉住晋介,使了个眼色,“我们还是早早回魔宫再说,二哥,快召唤破云。”
破云是一只四不像的巨兽,拉着一座豪华车辇,很快就停靠在他们面前。
三子依次入了车辇,当着任翎的面拉上了辇帘,任翎耸耸肩,斜斜倚在车辕一侧。
破云嗷地仰天一吼,霎时如火箭炮般冲入云霄。
“真不明白父王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妖女”车辇内传来晋介愤怒的声音,“还要那妖女做我们的女训尉,说出去笑死人了”
“大哥,”晋偌开口安慰,“父王的决定没有人能够违背,就算身为儿子的我们也不行,既然父王留下此女,定然有他的用意。你何时见父王下过无用的旨意?”
“可玄道宗与我们誓不两立,留这么一个道修在身边,实在不像话。”
“父王不是说‘志不在此’么?”晋蓟终于说话了,三人当中他内心的冲击最大,“况且,道魔向来互不干涉,大哥,你别气着身子了。”
“二哥,”晋偌凝神思考着,“大哥说的不无道理,我们魔城虽与道修向来各自为政,但自古以来道魔就是彼此不容的,让这么一个道修在我们身边,委实难以向外交代。”
“任姑……”晋蓟蹙蹙眉,“她身上的灵气不知道被什么压制住了,别人也探知不出。”
“可女训尉怎么说得过去?”晋介灌了数杯茶后总算平复了些,“我们堂堂三大王子怎可能让一名凡人女子做女训尉?真得找父王问问去这次的意旨也太过古怪了,我怎么都想不通难道与那个被放走的男子有关?”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樊西谷之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樊西谷之行
“要说古怪,”晋蓟思考着,缓缓说道,“我觉得最古怪的是父王为何要放那个男道修离开聚幽谷。”
“或许是惺惺相惜的缘故吧,”过了好一阵子,晋介才开口说道,“我和两位弟弟一样,很难理解父王的想法。但,如果真要找个理由,恐怕就只有这个了。”
晋偌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能够将父王精心布置的禁制破解,一路寻来聚幽谷,天底下估计找不到几个这样的人。更何况那男道修不过是结丹期的修为就有此能耐,假以时日,定然是了不得的一代宗师。”
“正是因为这样,才应该趁他未成气候的时候毁去不是?”晋介摇摇头,父王的做法他向来都是琢磨不透的。
“我记得父王曾经说过,”晋偌沉思着,“没有敌手是无聊的事。也许留下那个人,有一天能够给父王提供些乐子也说不定。”他有模有样地摇摇头,别说晋介,就连聪明如他,也很难明白父王的心思,“这次如果不是父王告知我们禁制被破,我们连那男道修何时侵入何时离开恐怕都不知道,想来确实是个厉害人物。以后哪天咱们与他对上了,应该可以好好较量一番。”
“大哥,三弟,别想这么多了,”晋蓟在三兄弟中最一根筋走到底,“先想想回去怎么介绍任姑……她吧。”
“介绍?为什么要介绍?”提起任翎晋介就一肚子气,“随便将她丢哪里关着就好了,等父王哪天找她的时候在抓出来。”
“不行,”晋偌否决,“父王既然说让她做我们的女训尉,我们就不能阳奉阴违,以父王的能耐,我们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依我看,先带她与我们一起去樊西谷吧。”
“樊西谷?”晋介眼睛一亮,双手对击叫好,“就让那妖女感受一下樊西谷的厉害看看她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女训尉本来就是陪我们三个王子训练的官职,带去樊西谷顺理成章。三弟,这个主意好。”
任翎目光空滞地望着墨色天空,脑海里回转着魔王晋辰离去时候留下的话——
“又见面了,任姑娘。留下任姑娘是因为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协助才能完成,让你师父用我的传送阵返回玄道宗,算是酬劳之一,还望笑纳。”
魔王晋辰有什么事情非要她一介小小道修的帮助才能达成呢?咬唇苦苦思索不得其解,仿佛从入魔城开始,就好像落入了晋辰的手中一般,虽然只遇过两次,但每一次都让她存了更深的疑问。她甚至觉得,晋辰可能很早前就预计到自己会来到魔城,这怎么可能?
“唉……”
幽幽叹息从嘴角溢出,清澈水眸染上极淡的霾色,前路究竟会如何,她毫无把握。
樊西谷与任翎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本以为三子禁闭的地方应该是个用于修炼的场所,然而,事实证明以道修的思考模式来揣测魔修的做法,是行不通的。
至少樊西谷就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樊西谷有多大,到底全貌如何,她不得而知。只知道三子匆匆带她去了趟魔宫,更衣后通过传送阵来到的这个地方实在太过奇特,或许,这里只是樊西谷的小小一部分区域。
她现在身处于一个巨型瀑布的中央,与三子并排而立,每两人之间的间距约莫五六尺,脚底是一个两尺见方的石板。石板没有任何承托物,却能够悬浮在瀑布中央,站在上头感觉像是陷入了柔软的泥地里,但任翎发现站上去之后怎样都无法将脚从上头拔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晋偌扭头看向任翎,“三天之后自然会松脱的。”
任翎还没来得及发问,忽然听见不知道谁低吼了一声‘来了’,那声音瞬间就淹没在轰隆隆的巨响当中。
原本倾泻而下的瀑布便已经打得身上生生发疼,然而,当这股震天的轰隆声响起时,任翎才发现刚才的所谓疼痛实在是不值一提。
本来疾速奔腾而下的瀑布水浪似乎突然有了魔力,每一点每一滴都化作了利刃一般狠刮着她的身体,那像是雷鸣电闪般劈头而下的剧烈水浪几乎在一瞬间就将她整个按倒在地。
“啊”任翎低呼一声,双手双膝跪在石板上,那软泥般的触感让她无法借力站起身来,而后背就像雷电劈落的剧痛更是压制得她毫无动弹之力。
“哈哈哈”耳边传来晋介飘忽的笑声,“弱小的妖女只会用法术的妖女与其在这么脆弱的肉身里活着,不如死了痛快好好享受吧后面还有更精彩刺激的”
“大哥,少说两句。”晋蓟紧紧皱起眉头,有些担心地瞥眼俯跪着的任翎,他应该讨厌她的,但做起来却似乎并不容易,“我们、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
晋偌中肯地点点头,“这次的感觉比上次又要轻松许多,看来父王每年都让我们来樊西谷禁闭一个月是别有用意的。我们魔修注重肉身飞升,煅炼出强大无敌的肉身非常重要。道修们只管内在灵婴,好像说只有剑修一派才会进行肉身的煅炼,玄道宗并非剑修路子,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三天?”
任翎紧咬银牙,身上的捆缚咒在回到魔宫的时候被解去了十之六七,体内灵气虽然仍有些微阻滞,但并不妨碍她对灵力的调用驱使。将灵力布于身体表层的每一处经脉里,游转一个小周天之后,整个人绽放出浅浅的蓝光,任翎轻轻提气,勉力支撑着身体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了?”晋介扭头看了一眼,颇为惊讶,“妖女,别以为站起来就没事了,这瀑布每一重巨都会更加凶猛,有本事就坚持到底,别让我小看你”
任翎的嘴角小心翼翼地弯起一道弧,但扯出的却是苦笑,她虽然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腰,但几乎每一个须臾那瀑布飞裂而下的巨大压力都足以再次将她击倒。
晋介说完那句挑衅的话之后再也没了声音,纵然他们已经经历过数次瀑布塑体,但那压力委实过大,要想承受下去必须凝聚所有的精力。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颤抖喧嚣着承受的极限,任翎凭着那股不服输的顽韧性子咬牙强撑,只要还有一分灵力,她就不能倒下
自从六岁开始修炼以来,任翎体内的灵气流转通常是以大小周天循环的,最后都会汇聚在丹田内,以助于养精纳气最后化气为液。丹田是道修最珍视的灵力中心,无论是练气期的灵气团,还是筑基期的灵液团,甚或是结丹期后的金丹,都是用丹田装载。
而从主经脉往皮肤扩散方向的细小经脉,则是寻常很少会去煅炼。
如今为了抵御巨的冲击,任翎首次反其道而行之,将灵力四向发散运转,遍历周身每一处表面,从而通过灵力的反击弹射卸去水柱的劲杀力道。
这种灵力运转的方式很奇妙,每个细小脉络都开始因为受到灵力冲击而扩张,为了将灵力容纳并且传送出去,细小脉络逐步变得宽敞了些,任翎发现原本可能只有毫发般细小的脉络在灵力冲击下,脉络的外围层闪烁着奇异的淡白色的光。
那光芒仿佛在帮助脉络承受灵力的冲撞,使得脉络更加强韧,原本任翎担心脉络会抵挡不住灵力爆发而破裂,如今看来那层白光起到了极妙的保护作用。
那是什么?
任翎仔细思索着,尽管她极少逆向运转灵力,但也清楚以前脉络内是没有这样的白光层的,莫非……是塑体石上的奆精?
如果从它的作用来判断,极有可能就是奆精。
任翎的猜测确实没有错,奆精本来是魔修之人最渴求的用于塑体的上古精华,能够自动附入脉络中改变体质。道修要吸收奆精并不容易,只是误打误撞地有了红婴环层网的过滤融合,导致奆精全数被任翎的脉络吸收了。
但如果不是这次樊西谷之行,恐怕任翎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利用奆精来煅炼自己的体魄。
情况紧急如斯,任翎自然也没有时间去细细琢磨白光具体怎么回事,不断地努力将灵力扩张到每一个细小脉络中,一点一滴地提升对抗瀑布的压力。
就像一张极致紧绷的弦,每一次瀑布威力加大到几乎让她无法支撑的时候,都是抱着再坚持一下的信念熬过去了,也许信念的力量正是将差一毫厘就会绷断的弦险险稳住的最大原因。
第二天起,瀑布的冲击力道每一个时辰便会加剧一成,无论是任翎,还是三子,倾尽全力都已经无法做到一直昂首挺立。
每一道巨冲刷而下时,他们四人都同时跪倒在石板上。随后各自咬牙苦苦抵抗,摇摇欲坠却又强忍着支起身体。
反复地被击倒,反复地顽强站起来,这样的过程似乎慢慢成为了下意识的举动。
到了第三天,瀑布的加剧时间缩短到了半个时辰一次,加剧程度也有一成上升到了两成。
晋偌是第一个倒下后再也爬不起来的,接下来是晋蓟,最后到晋介。
三子俯倒在石板上,费劲力气扭头看向任翎,那女人——怎么还站着?
似乎感受到三子强烈的注视,任翎微微转头,用力地向他们扯出一抹淡笑,张唇,“加油,站起来。”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让人惊诧的突破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让人惊诧的突破
三子先后脸色一白,别扭地转过头。
加油,站起来?
若是能够站起来他们又岂会任由瀑布将他们压制得死死的?
这个女人赤|裸|裸的嘲讽实在是过分但,她居然比他们坚持得更久这点,也实在是让三人羞愤交加
任翎并不知道三子的想法,刚才的鼓励也不过是纯粹的鼓励,没有任何嘲弄的想法。
她发现,虽然每次程度加剧的冲刷依然让她整个扑倒,但她的承受能力比起来说第二天要好上许多,随着体内各个细小脉络的打通,体内灵力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对瀑布的抵抗竟然有愈加轻松之感。
到了第三天的下午,用疾速来形容她体内灵力流转的状况也不为过。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任翎扯出一丝苦笑,没想到自己在如此强压下居然又要突破,给自己灌下一滴万年灵||乳|,她闭目凝心静气,开始催发灵||乳|的力量。
在外,是无止境的猛烈冲刷;
在内,是无止境的灵力狂流。
两者相辅相成,仿佛要将任翎逼疯了才肯罢休。
渐渐地,瀑布附近的所有灵气都朝任翎奔涌而来,形成了巨大的灵气漩涡,与瀑布的猛烈冲击一样,狠狠地撞像那娇小却又挺直的身躯
“老天,她该不会是在这个时候进阶吧?”
不一样的气流变化引起了三子的注意,勉为其难地再次扭头望去,被几乎成为飓风中心的任翎吓了跳,“她会不会爆体而亡?”
内外双重的剧烈冲击,就算是魔修进阶也极少遇到这样的状况。
晋蓟担心地抿起唇,“还有多久结束?”
“恐怕还有两个时辰,”晋偌看看天色,“二哥,没有人知道结束之后我们会分别被送去哪里,如果她能坚持在结束之前完成进阶,恐怕比被最后的奔涌绝浪送走更安全些。”
晋介嗤了一声,“管她呢要是撑不下去也是自找的我们自顾不暇,想帮忙也没用”
更何况,他根本不打算帮忙。
“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的极限,会不会就是没有极限?
在内外同时狂猛的迸发冲击下,疼痛到了极致的一霎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痛楚,就好像整个人在一片白茫茫地天地里飘荡,所有的物质都能够穿透身躯那样,她成了一个载体,一个自己也无法估量到底能够容纳多少东西的载体。
过了许久,突然一阵无法言语的剧痛在丹田内爆发,瞬间蔓延遍布到全身每一个细胞,仿佛无所依靠的灵魂骤然惊醒,任翎连忙内视查看,发现原本不受控制的灵气不知何时开始有序地顺着经脉流动,而自己体内的经脉似乎有拓宽了一些,最明显莫过于靠近皮肤的各个细脉。
很快就能成功进阶到筑基后期大圆满的境界了,任翎充满自信地勾起嘴角,沉下心绪疏导体内灵气。
又过了一刻钟,所有盘旋在任翎附近的灵气全部被她纳入体内,小小的身子在爆烈水柱中越发挺直,柔美小脸露出甜美笑容,“我成功了”
但
惊喜还没持续超过一秒,一道巨大得无以附加,足以卷席整个天地的狂流将她们四人全部覆灭
如同海啸般的浪潮比之前最剧烈的水柱还要强大百倍千倍,无情地吞噬掉这方天地,奔腾而去。
任翎无力挣扎,只能随波逐流,进阶的喜悦不过一瞬,便自嘲地发现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是沧海之粟,修为还是太低了啊。
旋转的巨一会儿将她卷上半空,一会儿带她穿过大山洞,有时飞腾半空,有时钻进隧道里,完全无法预测到底会在什么地方停息。
也许过了一日一夜,也许更长的时间,等到一阵剧痛将意识飘忽的任翎唤醒时,发现自己拦腰撞在一处山壁上。
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退了,任翎轻跃着地,抬眼观察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好像是在地底溶洞里面,”任翎弯腰穿过一处拱形环壁,头顶垂落许多的形状不已的钟||乳|石滴,两旁的山壁不算宽阔,约莫三四个人并行的大小,“也不知道他们三个被冲到什么地方了。”
一个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依然见不到任何出口,任翎回忆着奔涌绝浪出现一霎,似乎听见晋蓟的叫声,“无论被冲到哪里,都是殊途同归”
“所以说,只要走出去,便能与他们相会?”任翎挑眉,小心翼翼地躲过地面的水洼。
突破到筑基后期大圆满境界之后,捆缚咒在体内形成的阻滞作用因为进阶自动解开了,灵识可达范围又扩张了许多,任翎细细查探一番,发现这地下溶洞真的非常之大,至少她暂时无法探知终点在哪里。
往前走了小半天,任翎突然停下脚步,她感知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生命的气息,那气息有些薄弱,初初看起来好像是受了伤。
本来打算绕过的脚步在拐角处停顿片刻,任翎叹了口气,转身往气息方向走去。
也许,是三子之一。
她的想法确实没错,但当她走到昏暗角落看见那浑身血淋淋的幼小身子时,还是心头一震。
到底是受了怎样的重创才会流那么多血?别看三子年纪小小,但是体格塑造却是同龄修士无法比拟的,就算是比起任翎也不会相差太远,以他们对樊西谷的熟悉,不应该伤成这样才对。
任翎蹙着眉头,将他扶起来,一样的眉目让她暂时无法分辨是谁,轻轻拍拍他的面颊,“王子,醒醒,醒醒。”
微卷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了开,在看见任翎的那霎闪过晦暗阴色,但很快又转成明朗,“任姑、姑……”
“任姑姑?”任翎挑眉,嘴角一勾,“大王子,似乎你从不这么称呼我的,怎么受了伤却变得讨喜了?”
“你”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晋介恼怒,他本想装作晋蓟好让任翎相救,没想到一开口就被看穿,“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他们三胞胎经常互换身份,鲜少有人能够分辨,这个妖女认识他们没有多久,她怎会一照面就认出他了?
“我就是知道。”任翎往后退了一步,忽然认真地考虑自己是否要伸出援助之手,晋介是三子当中最为暴戾狠辣的,她并不认为自己救他一命会让他改变态度。相反,有机会的时候,晋介绝对不会对她手软。
晋介仿佛知道任翎的想法,目光透着野兽般的光,“要动手就趁早,待小王恢复之后,别怪小王不客气。”
“动手?”任翎咧嘴一笑,她只是不想救他,但也不会蠢到在魔修地盘灭杀王子。如今她如何逃离魔城尚未有方案,魔王晋辰的阴影无时无刻不笼罩在头顶,她相信,只要她动手,下场绝对很好看。她又不傻,与晋介也没有深仇大恨,何须急于一时?
“看来,你并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任翎拍拍手,转身就走,“既然如此,我走了,再见。”
“喂等等妖女”晋介吼了一句后整个人再次萎靡倒地,他受伤实在过重,从妖女眼里的坦诚明白她并无意落井下石,那么,是否能够求……不他堂堂魔城大王子怎能求妖女相助?他扬起下巴,“你们道修不是很喜欢炼丹吗?你身上有没有疗伤的药?”
任翎顿住步伐,扭头看向几乎奄奄一息却强撑着的晋介,丹药是修道真者的基本配备,他怎会找她要?
“父王从不许我们带丹药进樊西谷,”晋介知道任翎的疑问,主动回答,“我们来之前换过装束,你应该记得。”
任翎吁了口气,对魔王父子之间的奇怪关系不置于评,从墨玉涧取出一瓶白玉瓶递了过去,“你先调息,我替你护法。”
晋介粗粗地哼了声,一语不发地进入调息状态,足足过了三个时辰,才再次睁开眼,身上魔力基本恢复到七八成左右。
“大王子,”见他站起身往前走去,任翎也一跃而起,并肩前行,“为何你会受这么严重的伤?我一路被那浪潮冲走,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地方。”
“父王为我们制定的线路不一样,”晋介眯眯眼睛,“从五岁开始,每年都会在樊西谷禁闭,难度年年增大,这种程度的伤很正常。”
“正常?”任翎声音微扬,“如果没有丹药,你怎么办?”
“熬着,”晋介淡淡地说道,“我们体内有自愈功能,只是需要很久的时间。”
任翎无语,魔王对儿子的用心良苦是她无法置喙的。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晋介再度开口,“如果寻不到父王说的魔云之心,我们三兄弟恐怕每年都要来这里一次,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熬不下去了。”
“什么是魔云之心?”任翎好奇,难得听晋介说这么多话,扭头看过去,发现他似乎陷入了自我世界中喃喃自语而已。
“我们都没见过魔云之心长什么样子,”一股失落神情爬过那粉雕玉琢的面孔,“父王说他也不知道,只是让我们找,找不到就无法……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晋介猛地清醒,抬眼辩了辩方向,“我们在这里分开吧,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不适合两人同行。”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白枫救徒之计
第一百七十五章白枫救徒之计
玄道宗楚府凉亭。
楚逸神色略带紧张地凝视着正在倾力卜算的天机老儿,时间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天机老儿脸色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但卜算仍然未有结果。
白枫负手而立,从拧紧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并不比楚逸轻松。
那日通过聚幽谷的上古传送阵回到玄道宗地界,发现翎儿竟然没有随着他一道被传送回来,惊疑不定之际,耳边曾飘忽过极淡的一句话,“能破解本王的禁制,小子你相当不错,传送阵便让你借用一回,只不过,你这徒儿本王留下了。”
白枫沉默地看了眼又是着急又怕打扰卜算的楚逸,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那日他尝试用传送阵返回聚幽谷,却发现传送阵对面已经被封锁,只好先行回宗。
这些日子一直思索如何将翎儿救回来,心底已有了粗略的方案。今天一早,被楚逸拉着来到楚府,说是终于找到天机老儿,让他替翎儿测算一番。
“怎样?可是算出来了?”楚逸见天机老儿睁开眼,连忙探身过去,急切地问,“天机爷爷,翎儿她可安好?魔王晋辰到底为何要留下她?”
天机老儿擦擦汗,神色沉重,“那魔王晋辰的事情委实难以测算,老儿怀疑他根本不是本界之人,命里竟然无根无盘,太过奇怪太过奇怪”
“不是本界之人?”楚逸大叫,“总不会是上界来的吧?没事来修真界观光吗?我说天机爷爷,这听起来不太可能,会不会是您对翎儿关心则乱,所以算错了?或是算不出来?”
天机老儿脸色一绿,狠狠瞪了楚逸一眼,差点就想拂袖而去。幸好白枫及时开口,“这么说也不无可能,这次我曾尝试破解魔王晋辰布设的禁制,发现他施术的路数与我们修真界惯常用法确实迥异。”
“当真?”楚逸眉一挑,他对白枫的判定向来信任,“那魔王晋辰到底为何要留下我小妹?”
“臭小子,急什么急?”天机老儿一翻白眼,他刚才话没说到一半就被楚逸打断,念在同是担心翎儿的份上懒得与他计较,“如果老儿没算错的话,魔王晋辰留下翎儿,怕是要用她做祭品。”
“祭品?”这下楚逸更是夸张地张大了嘴,他是很想相信天机老儿的卜算能力,但能不能不要这么跳脱常理?“天机爷爷,我说……”
“闭嘴。”白枫努了楚逸一眼,“天机老儿,你继续说。”
天机老儿点点头,还是白枫这娃儿上道,不像逸儿,总是毛毛躁躁的,“与其说是祭品,可能用‘钥匙’来形容更为恰当。”
“钥匙?”白枫凛然,“什么的钥匙?为何偏要是翎儿?”
天机老儿摇摇头,“具体是什么的钥匙,老儿能力有限实在算不出来,只知道非翎儿不可,而且,还必须得在翎儿结丹之后才完全符合‘钥匙’的条件。但从卦象来看,翎儿此次虽然艰险重重,但却不至于危及性命。只是,老儿能力所限,也怕推算得未必全面。”
天机老儿一番话让两人陷入沉默,许久,白枫平静地问道,“天机老儿,翎儿她承你衣钵,是否也能卜算出晋辰所求?”
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所谓的钥匙之说依然让人无法放心,那魔王晋辰修为高得惊人,连天机老儿都无法完全将他测算,谁能断定这中间会不会有变数?
“恐怕不易。”天机老儿叹了口气,翎儿虽然是天机大才,但浸y天机之术短短十年过,以她目前能力来说,怕是极难。
“枫枫,这下要怎么办?”楚逸浓浓的粗眉打了几个结头,“我们想法子到魔城去将翎儿带回来可好?”
“暂时不可行。”白枫摇头否决,走到天机老儿面前双膝跪下,“天机老儿,请收我为徒,传授我天机之术。”
“你、你这是做啥?”天机老儿诧然,连忙将白枫扶起,他知道白枫向来心高气傲,平日里能得到他认同的人少之又少。而向来务实于修炼进阶的他更是对天机神算之说毫无兴趣,怎会突然要拜他为师?虽然无法否认心里是很高兴,但就算他很想再收个天才弟子,天机之术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学的。眼底闪烁着复杂神情,天机老儿叹道,“白小子,你可是为了翎儿才想学我这天机之术?虽然你在推算上面甚至超越老儿,但天机之术讲究的是天分,你……”
“将‘殷上尘’三个大字刻画在最高级天机师一栏,还易装成别的模样偷偷观察哪个弟子能看见那三个嚣张的大字,”白枫缓缓开口,眼底神采坚定,“如果您当年不是这么无聊,枫儿恐怕早已接触天机之术了。”
“你、你能看见?”天机老儿震惊地站起来,手指发抖地指着白枫,“是翎丫头告诉你的吧?你怎会看得见?”
“枫枫,”楚逸突然插话,因为白枫的话让他想起了往事,“当年你拉着我离开天机师试师殿,说那老头拿无聊当有趣肯定是没有真才实学,莫非说的就是天机爷爷?”
白枫清咳一声,闭嘴不言。
他——沉默代表同意?
“你你你、”天机老儿语无伦次,“你能看见?白小子你为何不早说”
“现在也不迟。”
“不迟?”天机老儿吹胡子瞪眼,“你可知道天机之术深奥玄妙,不是三五天就能学会的”
“给我三年时间。”白枫淡然说道,“学成之日,便是前往魔城拯救翎儿之时。”
白枫这番话并非胡言,事实上,众人所不知的是,他早在任翎坦诚随了天机老儿学天机之术后,便开始独自对此术做了些研究。不然,当日与天机老儿比试推算,他又怎能轻易获胜?如果不是任翎曾说能看见殷上尘三个大字代表有天机之天分,恐怕他也不会对天机之术动了兴趣,从而翻查古籍自行揣摩多年,那今天就无法承诺三年学成。
“好既然你有此宏愿,那老儿我便收你为徒。”天机老儿朗声大笑,白枫的自信让他心头振奋,“明日开始,天机师试师殿,为师等你前来。”
天机老儿离开后,楚逸拉住白枫,眉头依然紧蹙,“枫枫,翎儿危在旦夕,你怎么反而去学什么天机之术?让天机爷爷帮忙测算不就行了?难道是因为天机爷爷测算不出来,你才决定自己学会然后你来卜算魔王晋辰之事?天机爷爷的天机术岂是短短三年能超越的?我们如今该做的事情应该是研究如何潜入魔城才对吧?”
“不,必须是我来学。”白枫看着楚逸,“三年时间,如果翎儿进阶神速,估计可以结丹成功。而我要去中同城替翎儿取解药,然后须得潜心研究天机之术。三年之内,还要布设前往魔城通道,时间急迫但应该足够。”
“你……”楚逸一时无语,“不担心翎儿这三年内有不测么?”
“你说呢?”白枫浅浅一笑,“翎儿聪慧机警,遇事冷静果断,相信她会安好的。”
“好”楚逸松了眉心,“枫枫,我呢,我有什么可以做的?”
“你?”白枫嘴角弯起,“我缺个打下手的,很适合你。”
“喂”楚逸好气又好笑地一拳擂在白枫肩膀上,“还在气我那日揍你一拳?”
白枫挑眉,指尖婆娑着纯黑的天机果,嘴角一勾,“怎么,我会是那样的人?”
“有你的,”楚逸坐下斟了杯茶,弹向白枫,“说说看,具体我要做什么?”
凌空将茶杯接住,白枫撩起长袍坐下,“说魔王晋辰是异界之人,这倒未必。只不过他所使用的布设禁制之法,我回宗后查到确实是魔界通用的方法。逸,如何更快更有效率地破解魔界禁制,这个交由你去研究,以后有大用。”
楚逸点头,“没问题。只是,你如何确定魔王晋辰并非异界之人?”
“会用仙器的人难道就是仙界之人?”白枫淡笑,“只能说魔王晋辰与魔界息息相关,要想跨界生存本就不太可能,何况晋辰三子皆为凡根?”
“管他是人是魔,欺负我楚家人就要领受该有的惩罚”楚逸浩气震荡,正准备洋洋洒洒地陈词一番,忽然眼前一闪,一颗小石子砸向脑门,他闪避不及,摸着红肿的额头大叫,“娘亲做什么又打儿子?”
“打你是为了你好。”蓝莲花翩飞而至,伸出素手将楚逸往旁边一推,端坐在白枫面前,肃然问道,“枫儿,我听天机老头说你拜他为师了?而且已经制定好拯救翎儿的计划?快给伯母讲讲。”
“楚伯母,枫儿确实决定拜天机老儿为师学习天机之术。对救翎儿一事,并不敢说有完全把握,”白枫凝神,“我打算用三年时间准备,如果一切顺利,能有五成把握。”
蓝莲花颔首,思忖片刻道,“可有蓝伯母能做的事情?”
“伯母曾与魔王晋辰对过手,能否给枫儿细细讲讲?”
第二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奇妙境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奇妙境遇
任翎望了望消失在拐角的幼小身子,淡淡一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时间,她发现自己转入的区域有个特点,部分路段干燥温暖,部分路段则潮湿阴森,而且这两者之间是交替出现,非常有规律。
“会不会……?”当再次从干燥地段迈入潮湿泥地时,任翎倏地止住步伐,揪揪长发皱眉思索,“该不会我走了这半天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但这里明显不是阵法,也不是幻境,怎会这般奇怪?”
往墙面打出一道灵力划下淡痕,任翎快步往前走去。一个时辰后,第三次看见自己留下的痕迹,她终于断定自己确实一直在原地打转。
“不是阵法,不是幻境,这片小小的区域从属于整个地下溶洞的一部分,为何独独会有如此玄妙的迷幻功能?”任翎驻足,四下细细观望,叹道,“造物者真是太过神奇了”
如果说是人为布设的阵法或者幻境,总可以通过细心观察找到一些有助于破解的蛛丝马迹,循着迹象再推敲下去,要破解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种天然而成的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古怪情景,却是让任翎踟蹰了。
知道再怎么走也没有,索性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掏出星罗石在掌心间把玩,叹笑道,“想当年我真是无知,以为天机之学不过是江湖神棍用来混吃骗喝的伎俩,如果不是殷爷爷没有放弃我,想来今天我还真是只能坐着干琢磨法子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宗,”盈盈光亮在掌间滚动,映亮那双水瞳,“想来还早呢,好好在这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粉唇一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任翎闭上眼睛,布下星罗阵盘开始测算。
约莫花了半个时辰,终于将星罗石收起,露出笑容自言自语,“刚才感叹造物者神奇时还是过于粗浅了,真正神奇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子。”
原来,这看似毫无破解方法的天然困境,其破解办法也同样是一绝。想要离开困境,只需原地等待即可,因为它的循环以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为基准点,每四十九个时辰会出现一次生门,如果这个时候你仍在困境里胡闯蛮撞,极有可能走到老死都无法遇上生门开启的唯一时刻。
离上一次开启的时间点还有近二十个时辰,任翎不急不慢地走向测算出来的开启地点,再次盘腿坐下,潜心修炼等待。
二十个时辰在调息稳固刚突破的境界中眨眼而过,待任翎刚站起身拍拍双手,一道柔和的光芒从顶部铺泻而下,任翎双眼一亮,快步往光芒飞跃而去。
“这是什么地方?”飞跃半空的身子蓦地一滞,回头望去哪还有什么光芒?轻轻跳落地面,任翎环顾了半晌,抿起嘴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也不知道这樊西谷到底是什么模样,他们所说的殊途同归究竟会归到哪里,没准这看起来更像独特空间的地方,也许是通向终点的路径之一。虽然看起来像是另一处空间,不过,比起我曾经去过的那些黑漆漆了无旁物的空间来说,这里实在是太美妙了。”
如今她站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天空是粉红色的,泛着宝珠般的光泽,半空飘浮着许多洁白的云朵,这些云朵与平日里的那些不太一样,它们大小不一却形状固定,而且并非盘旋在高空,而是在一丈左右距离的半空之中。
“这看似毫无规律的云朵层,”任翎纵身一跃落在其中一朵白云上头,伸手轻轻触摸是柔软得如棉花糖的手感,仿佛还能泛出甜丝丝的味道,“纵观布局倒像是某种阵。”
蜻蜓点水般在众多云朵间来回穿梭查看,一时也找不着这云朵排布的规律,只是任翎想来喜欢研究阵法,潜意识里觉得像是阵法,真正是否如此,恐怕还得花些时间研究研究。
从云朵间跳落到草地里,任翎平躺下懒懒地伸展四肢,那一株株柔软的草儿在后背铺垫着,还沁着清爽的草木香,让人不自觉昏昏欲睡。
本想眯会儿,没想到闭上眼睛就真的睡着了,再睁开眼时天色已沉,粉红色的天空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