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无踪 全第24部分阅读
仙途无踪 全 作者:yuwang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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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秦潋滟气嘟嘟地撅起嘴,扭头不再回应,将目光放到第三擂台那正与对手拼杀的欧阳娇娇身上,不安如同阴影般揪着她的神经。
擂台上与欧阳娇娇对战的是一名筑基后期的老者,两人一照面便毫不客气地使出彼此最厉害的绝招,不留余地地相互拼杀,各种激烈迸发的光芒在擂台保护罩内交错闪现,强大剧烈的气流震得保护罩都隐隐抖动,由此可见擂台里面的声势是如何浩大
欧阳娇娇一改之前柔美似水的女儿娇态,面容冷凝狠决,美眸闪烁着阴寒毒辣之意,每一次出手都带着致命杀招。而那老者同样目露凶光,丝毫不惧地强悍反击。两人你来我往了至少一个时辰,依然胜负难断。
场上打得难舍难分,场下看得兴致勃勃。观看高手过招对自身斗战能力的提升是相当有助益的,所有弟子都目光炯炯不愿错过一个分秒,只除了心事重重的秦潋滟。
与任翎置气之后的她不再努力劝说,但心底却依然不同意任翎的做法,看着场上欧阳娇娇那火爆猛烈的攻击技能,忧虑更甚。她垂眸思索了良久,终于扯了扯任翎的袖子,“翎儿,你要真上去挑战欧阳娇娇那个女人的话,不妨从她的头发下手。”
“头发?”任翎不解。
“那女人最骄傲又最在意就是她那头长发,”秦潋滟道,“一般女修哪有对头发那么刻意妆点的?光是她那映月银环髻就得费上半个时辰才能梳好。我曾经见过有男修与她笑着并肩在街市上逛,想是关系还不错的。在某个摊位上看小饰品时,那男修拿起一根簪子未经她同意就插入她发间,你猜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任翎摇摇头,“那男修怕是想买来送她,所以才插上看看是否好看?”
秦潋滟点头,“当然是那样没错。不过,结果如何你肯定料不到。欧阳娇娇那张如花笑脸顿时变成母夜叉一般,扭身就将那簪子往旁边一丢,同时一掌把那男修打翻,脚踩在那男修身上撂下一句‘姑奶奶生平最恨别人动我头发’。”
“……”任翎一时结舌。
“明白了吧?”秦潋滟摇头叹道,“所以我不想你上去,那女人疯起来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如果你执意要去,不妨从她头发下手,也许能够觑得机会攻下。但是,翎儿,如若不敌就速速退走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受伤。”
“潋滟,”任翎感动地看着秦潋滟,她不追问她为何非要上去挑战,只是一心忧虑着她是否会因此受伤,这种真心实意就像暖流一般在她心底流淌,“我会尽量不让自己受伤的。”
云缭雾绕之间的十个亭台上各坐了三两人,或品茶,或对弈,或细语,或静坐,丝毫不为底下你死我活的酣斗所动容。
第三个亭台内。
居中盘腿而坐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着浅色鎏金暗纹锦袍,五官如刀削般刚毅,虎眉微挑,目光沉敛难掩精芒,浑身散发着浩然正气,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恭敬。
在中年男子的右后方站立着一个年轻男子,那……是一个用言语无法形容的男子。
他不过一身素淡白袍,却让你觉得天上神仙的装束也莫过于此;
他不过一头黑发轻轻束起,却让你觉得乌亮飘逸得如同人间最上等的缎子;
他不过一脸淡漠冷然,却让你觉得天地间再也找不到更出尘绝世的俊逸。
他只是孑然立于中年男子身后,但由内而外散发的冷凝威压却完全不逊于那中年男子。
“枫儿,”闭目浅阖的中年男子忽然开口,“聚幽谷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白枫,也就是矗立一旁的年轻男子,回答道,“一切尚在掌握之中。”
中年男子点头表示赞许,“逸儿还需要多久才能回来?”
“恐得三月之后了。”
“嗯。”中年男子应了一声,久久,又开口问道,“为师知道你素来不愿收徒,可知为何这次非要你一同过来?”
“不知。”
“昨日,天机老儿前来找为师,”中年男子对年轻男子的言简意赅像是习惯已久,自顾自地说道,“让为师千万要带你出席今年的问鼎台擂台赛。”
面容波澜不惊的白枫微挑起眉,沉默片刻后,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枫儿,你就不好奇那老头儿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中年男子似乎起了兴致,张开眼看向白枫,指指旁边的石椅示意他坐下。
白枫颔首,信步迈向前,撩起长袍稳坐,“好奇与否有何用处?”
“哈哈好一句‘好奇与否有何用处’”
伴随一阵爽朗笑声,一道青影嗖地出现在亭台之中,细看了,竟然就是那日在街市当中为任翎算卦的老者。然而师徒两人却并不惊讶,仿佛早就料知他会出现。
“我说方小子,”天机老头一屁股坐下,捻起石桌上的灵果丢入口中,“你这徒弟怎么还是这样冷静冷漠得无趣啊这都多少年了,也没调教出来个正常样儿你看楚小子就好玩得多”
中年男子——方羽,笑着摇头,眸光中有闪过一丝对天机老头的敬意,“要是三峰再多个像逸儿那样的小子,还不得翻过天来?枫儿这样也挺好。”
“好啥”天机老头啧啧摇头,旁若无人地评判,“长得天下第一俊俏又怎样?像他那样生人勿进的冷漠性子,浪费多少大好光啊我看这宗门里的女弟子们的心是碎了又补,补了又碎,都为枫小子闹的”
“修真之人又岂能贪顾儿女情长?”方羽不赞同地摇头,“枫儿正是因为绝情绝念才能修炼迅速,成此大才。”
“错错错”天机老儿随意地晃了晃手,拿起灵茶灌了一口,“枫小子那是天纵奇才跟绝情绝念没有一点关系我老儿敢跟你打赌,这小子就算跟人爱得死去活来也同样厉害得很”
方羽眉头一皱,似有不喜,换了个话题问道,“天机老儿,你此番非让枫儿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天机老头神秘兮兮一笑,“我天机老儿从不做无谓之事,既然叫得枫小子过来,定然有我的用意。”
方羽和白枫不约而同地微蹙起眉。
说起天机老头,他在玄道宗内可谓是极为怪异的一个存在。
他不从属于任何一峰,但所有峰主见到他都恭敬有礼,而峰主以下的弟子根本无人能够看穿他的修为,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当然,能够遇见天机老头的门内弟子是少之又少,所以大多数弟子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然而在核心弟子之间对天机老头的传闻却是相当多的,有人说他顽劣如童,被他盯上了的话会被整得很惨;有人说他个性好易相处,跟谁都能聊上三五个时辰;却又有人说他性子古怪,翻脸如翻书,一只手指就能掐死一个结丹期修士……传闻太多,反而不知道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谬传的。只是所有核心弟子遇上着天机老头,都会能闪则闪,闪不掉的只能怨自己运气不好。
见方羽师徒一声不吭,天机老儿大摇其头,“唉,你们师徒俩还是一样的无趣下次楚小子回来了我再找他玩”
说完他作状要走,往前几步后发现方羽师徒依旧没有留客的意图,气得一吹胡子,转身又在一屁股坐下,“好吧老头儿就直说了”
“老儿日前循例为今年内门弟子选拔赛占了一卦,卦象中闪现一颗赤阑星,该星似明似灭,老儿一时不解只好又多占一卦,卦象直指枫小子。所以,枫小子你今天必须来这问鼎台。”
说完,不待方羽师徒回答,天机老头便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只留下一句调侃,“既然你们不欢迎老头儿,那剩下的那些困惑疑问就自己好生琢磨吧”
“师父可曾听过赤阑星?”
方羽皱眉沉吟,“自从聚幽谷动乱以来,天机老儿每年都会为内门弟子选拔赛占卦,为师虽不解卦象之说,但天机老儿的能耐却是为师都要敬让三分的。赤阑星一说,为师本以为不过是……”他话语至此,忽然没了声音,白枫凝眸望去,却见方羽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摇头叹了句,“既然如此,枫儿你便在此候到擂台赛结束。我们亦可看看天机老儿非让你来这一趟究竟为何。”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白枫收徒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白枫收徒
优选师父擂台赛果真如众人所料,参与挑战的弟子并不多。第一擂台和第二擂台都只有两名筑基后期弟子上前比试,均是以惨败退出。而这两个擂台的擂台主也因此顺利地拜入自己选择的师父名下。
然而挑战欧阳娇娇的弟子却比前两个擂台的多些,眼见着前两个擂台的擂台主都已经完成了拜师仪式,欧阳娇娇更是心情焦躁地看着第三个上场挑战的弟子,冷声道,“如果你就此认输,我欧阳娇娇便手下留情,让你轻松下台”
上场挑战的弟子脸色一僵,没想到尚未开始斗战便被对方如此看不起,顿时冷冷一笑,“杨某便看看欧阳道友如何手下不留情法”
两人一言不和立即大打出手,双方苦战一个时辰后,那杨姓弟子逐渐落得下风。趁胜追击的欧阳娇娇杀红了眼,招招毒辣,招招致命,“怎么?刚才还挺口硬的,现在倒地装死?”
凌空一脚将杨姓弟子踢翻过身,踩住他的胸口狠笑道,“是男人就起来姑奶奶还没打爽”
那杨姓弟子努力地睁了睁眼,张张嘴一歪头便昏了过去。
“孬种”
欧阳娇娇不屑地拍拍手,抬头看向场下观看擂台赛的弟子,心中急着想要 拜师,于是便一掌将那杨姓修士打出结界,冷声道,“还有人要上来挑战吗?”
一双美眸滑过场外众人,对自己震慑之力颇为满意,她抬头看向第三根圆柱之上,“如果没有的话,我欧阳娇娇便??”
“我要挑战。”
任翎站起身,打断了欧阳娇娇的话。她知道欧阳娇娇对那杨姓弟子的异常狠决是为了断掉众人继续挑战的念想,秦潋滟也因此在台下一直死死抱住不让她上前。不过,既然决心要战,又岂可临阵退缩?
欧阳娇娇眯起眼睛打量任翎,“就凭你?小小的筑基初期丫头也想挑战本姑娘?没看见刚才那弟子的惨状?想找死也不用急在今天。”
任翎坦然一笑,纵身一越跳入擂台上,“还请欧阳师姐不吝赐教。”
“既然不听师姐劝阻,硬是要前来受死,”欧阳娇娇眯眸看向任翎那张云淡风轻的俏颜,心生不耐,“便莫怪师姐心狠手辣”
欧阳娇娇本就心急着拜师,对任翎这么不知轻重地上前阻挠极为恼火,一心只想着尽快将她处理掉,出手便是致命绝杀。
任翎丝毫不敢怠慢,一上来便召唤墨玉群蝶布下氤灵迷踪阵,同时直接便将玄冰阵法第三攻阵布上,气势汹涌地迎面杀去。
双方在半空初次交战碰撞,激出无数电流火花,其声势之大完全不输之前任何一次比试。欧阳娇娇眉头一蹙,发现眼前这个只有筑基初期修为的丫头片子实力颇为不弱,想要短时间内将她收拾并非易事。只是见惯风浪的她又怎会因此而烦躁?尽管想要速速拜方羽老祖为师,但这并不影响她会好好对付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将手中灵力再次加大,欧阳娇娇丢掉对任翎的轻视,专注全力地开始疯狂劈杀。
从海选到现在,任翎经历过许多次与比自己高阶修士斗战的情况,对那种恐怖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的强势攻击早已习惯。她修为低,却从来没有轻言放弃过,她知道要想赢过高阶修士,需要的便是坚持与耐心。
也许她的耐打指数异于常人吧?任翎每次被强攻得难以还击的时候都会在心底暗暗嘲笑自己,不怕疼不怕痛,仿佛那些轻易能把与她修为相同的修士击打成重伤的一波一波攻势在她身上都难有同样的效果。
其实她也是会疼的,只不过忍耐力超强罢了。
再加上经脉曾经受过万年灵||乳|和‘韧’之空间的多方雕琢,承受能力确实比起同阶修士要高很多,这个任翎自己却是并不知晓的。
凝视着玄冰阵法与对方同时放出的三件攻击灵器在半空中的拼斗,任翎心下沉吟片刻,双掌一挥调度墨玉群蝶加大氤灵迷踪阵的攻势,与此同时,悄悄地撤出两根玄冰针化作毫毛细小,往那欧阳娇娇的防御罩疾速飞去
几不可闻的两声轻‘噗’,玄冰针如愿刺入欧阳娇娇防御罩内,任翎连忙收敛心神,控制其中两根玄冰针施展氤灵外诀的顿惑之术
顿惑之术是一种让人神智反应变得缓慢的惑术,它不会骤然控制对方,而是浅巧侵入,在不知不觉之间牵引对方变得迟钝。这在攻击修为高于自己甚多的修士时候最容易起得奇效。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欧阳娇娇手下攻势逐渐放缓,任翎心知顿惑之术开始生效,心头一喜,倾注全力控制余下玄冰针将第三攻阵发挥到最大威力,眼见对方的攻击灵器节节败退,胜利几乎在望
就在此时,凌驾于云端亭台的白枫忽然觉得心中一动,他睁开双眸站起身,往亭台边缘走去。
凝眸看向场下最后斗战的擂台,神色一凛,“玄冰针?”
就在这三字出口的当下,体内的本命法宝蠢蠢欲动,似乎想要破体而出,白枫眉心一蹙,张开掌心置于胸前,一件由小变大的玄色法宝从他口中飞出,稳稳落于掌心之上。
这便是他用玄冰精亲自锻造的本命法宝──震天捶,仿佛是感知到玄冰针的存在,震天捶在他手上不住地晃动,愈见活跃。
白枫勾唇浅笑,再抬眸看向那擂台之上时,顿时暗叫不好
任翎看着自己被抛飞出去猛烈撞上结界又迅速滑倒的身体,除了困惑还是困惑
明明已经成功使出了氤灵外诀,也将那欧阳娇娇稳稳控制住了,手下的玄冰攻阵更是气势汹涌地将对方的灵器压制得死死的,墨玉群蝶也大力地展开了同等攻势,想要胜出这场比试本已不在话下。
只是,为何玄冰针会突然失去控制?
使用玄冰针这许多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状况自从玄冰针被提升为下品灵器后,与任翎的心神互动更是细微如毫,但这次却是失控得无论她怎么施力都难以控制
才导致那玄冰攻阵霎时缓了攻击之力,而顿惑之术也因此骤然破灭
突然清醒的欧阳娇娇只觉自己方才懵懵懂懂地受对方所控,心下认为定是任翎使了什么不入流的下三滥迷惑之术,一时间怒气沸腾,扬手就是最强力的拼杀之招
失去了玄冰针的控制,任翎一时手忙脚乱,临时取出的攻击灵器根本不是欧阳娇娇的对手,不过一刻钟时间整个局势便变得极为恶劣。
感觉受辱的欧阳娇娇对任翎更是毫不客气,手中的攻击灵器狠狠地朝她打去,一击,两击,三击,四击……每一击都将任翎整个人甩飞上天,然后轰然撞向结界
“说,你刚才到底使得什么妖法”欧阳娇娇震怒于自己竟然被一个筑基初期的丫头玩弄于股掌之上,“再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任翎眼睁睁地看着珠贝护甲因为少了灵气支撑滑落于地,咬紧红唇冷冷地看向欧阳娇娇,“我认输便是”
“认输?”仿佛听到天底下最有趣的笑话一般,欧阳娇娇单手一扬,刮了任翎一个耳光,“你以为现在是你说认输就认输的?不想死得很惨就赶紧将你那妖法给姑奶奶说个清楚”
见任翎毫无所惧,欧阳娇娇更是气上心头,“姑奶奶便先断你四肢经脉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话音一落,双掌用力拍向任翎,因为没了珠贝护罩的防御,这一掌是直接击中任翎的身体,任翎只觉周身像是被雷击般的剧痛,双臂双腿如同寸寸碎裂般疼痛异常,霎时口中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还不说?嗯?”
任翎张了张口,染红的嘴角艳丽得刺目,“我没什么可说的。”
“既然如此,就看我直接断你心脉”
欧阳娇娇恨得双目赤红,用尽全身灵力汇聚掌间,朝任翎当头猛然劈去
任翎看着那如海啸般席卷而来的凶猛灵力气流,忽觉身上一阵刺痛,眼前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却未看到那灵力气流袭至她胸口之时,无数青碧光芒从她胸口绽放而出,不仅挡住了灵力气流的余下攻势,更是将其力度统统反震回去
“住手”
欧阳娇娇正狼狈地想要躲避自己全力一攻反弹的汹涌力道,却发现自己突然无法动弹,在生生受了反弹力道之后,一股猛力之击更是让她狂喷一大口血。她忿忿抬头,惊见一道谪仙般的白色身影矗立于半空之中,一时被那绝然气势和无匹俊逸看呆了眼。
而第五个巨型圆柱之顶,本闭目静坐的五峰峰主楚鸿老祖突然站起身,眯眸看向擂台困惑低语,“那受伤女子身上怎会发出凤麟玉的神光?”
白枫一挥长袖将地上毫无灵气的玄冰针通通纳入袖中,双手一伸将任翎整个人卷入双臂之中,淡然地看向那欧阳娇娇,“既然她已认输,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
欧阳娇娇忽地反应过来,见那如仙般男子竟然将任翎护住,恨恨说道,“她使用妖术,我自然不能饶她”
“优选师傅擂台赛规则之一,”白枫道,“一方认输后比试便算结束,你可知晓?”
欧阳娇娇哼地一扭头,“那又如何?”
“又如何?”白枫面无表情地飞高数尺,“既然第三擂台擂台主不遵守规定,那便撤了她优选师父的权利罢”
“师兄所言甚是,”主持师叔恭敬有礼地朝白枫示意,“第三擂台主欧阳娇娇出局”
白枫一挥长袖再度飞高数尺,沉声道,“我白枫今日收下此女为亲传弟子。”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仙师父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神仙师父
“痛……”
揪心彻骨的痛意在浑身上下四处蔓延,从皮肤肌理渗入直刺经脉的那种尖锐的疼痛之感使得任翎苦苦挣扎,但五脏六腑内的疲惫与无力却让痛到极致的她怎么也挣脱不了那无边的昏暗。
每当疼到她想要彻底放弃的时候,总会有一股涓涓暖流输入体内,让她缓上口气,再次激发生存斗志坚持下来。
她是堕入阴曹地府了吗?
任翎恍恍忽忽间想着,那传说中阴曹地府里的刀山和油锅带来的疼痛恐怕也不至于此罢莫非,她到了比阴曹地府更要恐怖的地方?但是那支持她熬过一次又一次无法承受之痛的暖流又是从何而来?她到底在哪里?那一阵又一阵宛如雷电击中的疼痛为何无休无止?
时日不知过去了多久,任翎只知道每次自己有了意识便是无边的痛意,每次自己忍受不住昏厥过去便会感受到那熟悉的暖流,但这样循环着循环着,却怎么也无法真正清醒过来,因为她实在太累了。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战胜了刺骨疼痛,缓缓地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片雪白,雪白的墙壁,雪白的桌椅,雪白的地面,像是纯然一色的冰晶石所筑那般,布置得简约雅致。任翎蹙眉,发现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连抬抬手指都觉得钻心地疼。
‘咦?’随着目光移转,她发现整间雪白无暇的居室之内唯一不是白色的东西,就是她所躺的这张床。
不知道是什么玉石打造而成的,那床呈乌黑色泽,间中有一丝一丝的金色长丝,那金色长丝忽有忽无,若闪似现。任翎忽地睁大了眼,她看见一根金色长丝在她手腕之下出现,直刺没入她的手腕而后消失,顿时又是那股熟悉的刺骨之痛
莫非这些金色长丝便是让她疼痛许久的罪魁祸首?
“醒了?”
任翎犹自猜测着,忽然耳边传来清淡却又极好听的声音,她扭过脸,床前矗立着一个神仙般的男子。
他长发如丝飘逸,额前垂落细长的几缕,却难挡那绝美俊俏得让人抽气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漂亮黑眸纯粹得如同最璀璨的宝石,一旦对望谁也舍不得移开视线,只可惜他的眼神清淡而冷然,仿佛隔绝于世凌空而居的九天仙子,遥不可及。
他是谁?
“请问你是……?”任翎困难地开口,发现嗓子异常干哑。
“你师父。”那男子显然不是个多话的人,将手一伸指尖便抵住任翎的腕间,霎时一股熟悉的暖流绵绵不绝地流入她的体内,任翎恍然明白一次又一次在黑暗中给自己鼓励的便是眼前这人,顿时心生好感。
只是,为何他说是她师父?
莫非……猛然想起优选师父擂台赛的事情,任翎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被男子伸手一道白光弹出制止,“不可妄动。”
“我……”任翎咽下口口水,“弟子尚未行拜师之礼,亦不知师父名讳,实在妄为弟子。”
“繁文缛节,不守也罢。”白枫查探任翎的经脉之后,满意地收回手,“为师白枫。”
白……枫?任翎张口结舌地看着眼前男子,这便是传闻中从不收徒的那个千年难得的修炼奇才?自己怎会如此好运被收入门下?一时脑中思绪纷乱,无数问题想要一一询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就在此时,突然门外一阵剧烈波动,白枫倏地扭转身,便见石门被一掌拍开,约莫四十开外年纪的一男一女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哈哈哈白小子老夫在外候了三天都不见你出来开门,”身形魁梧的爽朗男子大笑道,“便只好一试你那‘天罡雷火大阵’了”
“夫君,”笑容甜美的女子柔柔地看着男子,“你也真是的,将白小子引以为傲的‘天罡雷火大阵’破去直闯进来,也不怕别人说我们以大欺小。”
白枫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脸色铁青,“楚伯父,楚伯母,何必如此大礼?”
爽朗男子──楚鸿老祖嘿嘿一笑,抚掌道,“你那师父说老子三天之内破不了你那‘天罡雷火大阵’,老子正好试一试。这足以证明你那大阵还需要好好研究下,漏洞有不少哪楚伯父这是随手一 助,莫要客气,莫要客气”
白枫咬牙,“枫儿不过是结丹期的水平,布下的阵法能够拦住元婴修为的楚伯父三天那便足矣只是枫儿实在不知伯父伯母执意前来看这徒儿究竟是为何?徒儿身受重创,浑身经脉尽数碎裂,不宜见客。”
“是伯母拉着你楚伯父一定要来的,”蓝莲花,也就是楚鸿之妻,边笑边看向床上躺着的任翎,赞道,“好漂亮的女娃儿”
“枫儿,还不赶紧去修补你的那大阵,”楚鸿满脸喜意地看着白枫,“晚了就彻底毁了”
“你们……”白枫气极,扭头而去,“顶多只能逗留两刻钟,最好在我回来之前消失”
“上一次白小子被气成这样的时候是什么岁数?”楚鸿乐不可支地问怀中妻子,“夫人,你可还记得?”
蓝莲花娇柔地白了他一眼,笑道,“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尚未筑基期前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他顶多十来岁吧?夫君,咱们好说也是长辈,得收敛点。”
“夫人,能够让白小子一怒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喜事,”楚鸿呵呵直笑,丝毫不掩开怀畅意,“怎么也得给那几个老不修好生吹吹”
“你呀”蓝莲花无奈摇头,“赶紧先看看我们的女娃儿去”
任翎看着眼前无限放大的两张慈祥又好奇的笑脸,一时觉得尴尬,“两、两位前辈好……”
“果然俏丽又动人,咱儿子好眼光啊”
“就是就是,你看那双眼睛又圆又亮,一看就是个聪慧的娃儿”
“脸蛋儿圆圆润润的,是个有福气的”
“这娃儿,我喜欢”
“夫君,人家也喜欢得紧”
被当做砧板上的肥肉肉看得心慌意乱,任翎不得不再次打断旁若无人陷入讨论的两人,“请、请问两位是……?”
“哎呀”蓝莲花后知后觉地一拍楚鸿,掩嘴笑道,“看女娃儿被我们吓得,夫君,快别这样了”
楚鸿呵呵一笑,揽住蓝莲花道,“娃儿,叫我们楚伯父楚伯母就行,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一家人?谁和谁一家人啊?某种奇异的熟悉感泛上心头,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任翎忽觉有点好笑,咧开小嘴露出两朵梨涡,“楚伯父,楚伯母好,我叫任翎,你们叫我翎儿就行。”
“多乖巧的娃儿啊”楚鸿一副老怀安慰地感叹,与蓝莲花对视一眼,“夫人,你多年的心愿这次总算得成了。”
“夫君,咱那儿子总算没白打了数十年,出息起来真让做娘的骄傲”蓝莲花感动不已,将手覆在任翎手上,“翎儿,真是难为你了,如果伯母当时去了问鼎台,一定将打你的那个家伙好生修理一顿看看这么小小的可人儿竟被打断了浑身经脉实在是可恨不过你别担心,有楚伯母在,那家伙绝对在玄道宗内混不下去也不看看谁的人,说欺负就欺负么?”
“堂堂筑基后期大圆满欺负咱刚筑基的娃儿,”楚鸿连连点头,“还出手狠辣,楚伯父有空替你收拾她管叫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你还说”蓝莲花轻轻一拳击在楚鸿肩上,“当时就该给那家伙好看”
“哎,”楚鸿后悔不已,“没想到白小子下手那么快,当时就教训了那家伙,他那一挥我估计至少也得三五个月才能好”
任翎愣愣地看着两人,发现根本听不太懂他们的意思,为何像是对她很熟念很护短的样子?他们……素不相识才对呀。醒来之后的世界似乎变得很不一样了,她感觉有点无措,却又不知如何问起。
“翎儿,”蓝莲花怜惜地抚了抚任翎额前的发,“很难受吧?这天雷床可是你那师父最宝贝的宝贝,看他对你这么好伯母也安心把你交给他了。”
“楚伯母,”任翎眨巴着眼,“天雷床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它上头的金丝刺得我很痛。”
蓝莲花温暖地安抚着,“自然是疼的,而且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翎儿你能够坚持一个月直到醒来,也证明了你有极大的忍耐力。”
“我和你伯父最初听白小子说要用这天雷床帮你重塑经脉时,”蓝莲花看了眼楚鸿,“本是坚决不同意的,因为这天雷床作用虽大,可若是承受不起的话,反而会产生反效果。但白小子从小就是那执拗的性子,认准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他跟我们发誓说绝对不会有问题,我们才勉强同意了去。”
“翎儿,可不是我们随意就信了你那师父,”楚鸿在一旁帮腔,“白小子这辈子说过的话还真没有不准的,所以我们才信了。”
“对呀,”蓝莲花笑,“那不讨喜的家伙就这点好。翎儿,你被那欧阳什么的打碎全身经脉,要修复好本来就不易,寻常方法恐得三五十年才能生效,所以白小子就铤而走险用这天雷床。”
“天雷床能产生细微雷电,那雷电从皮肤刺入身体后会随着经脉游走,能够将碎裂的经脉一点一滴地重新修补完整。但是,雷电又岂是轻易能够承受的?想必白小子这些日子一刻也不敢离开你,如果没有时刻关注你的情况,及时辅以灵力进行舒散聚集过多的雷电,要扛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任翎点点头,总算是明白了自己在此的缘由。
“这是千芝玉蝮滴,”蓝莲花拿出一个白玉瓶放到旁边桌子上,“待你师父来了让他给你喂食一滴,一日一滴即可,可以加快你的伤势恢复的。”
楚鸿拍拍蓝莲花,“夫人,我们也该回了,莫要影响翎儿休息。”
“翎儿,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谢谢楚伯父楚伯母,再见。”
任翎呆呆地看着两人走后留下的玉瓶,心底很是感动,但却又不明白为何楚伯父楚伯母对自己如此之好,暗念以后一定要好生问问,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们的恩情。
想着想着,身上的各种刺痛又将她折腾得开始陷入昏迷。
“千芝玉蝮滴?”
不久后进入居室的白枫看见床边的玉瓶,剑眉微挑,“这两老对翎儿倒是真心的好。”
轻轻地喂任翎服下一滴,白枫伸手输送灵力协助疏通任翎经脉内堆积过多的雷电,低语,“无论多疼,都要让自己清醒过来。”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师父,不带这样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师父,不带这样的!
任翎在醒醒睡睡中又度过了三天,也许是千芝玉蝮滴的作用,也许是习惯成了自然,到了第四天以后,她已经不会因为刺骨的疼痛昏晕过去了。
人终于清醒了些,对这位谪仙般的师父的好奇就多了几分。
她发现白枫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平日里过来一般都是拿些丹药或者凝液让她服用,之后便输入灵力帮她疏导经脉中开始逐渐凝聚的灵液。如果她不主动开口的话,这一切绝对是在安静中完成。
说起全身碎裂的经脉,任翎每当回想起当时欧阳娇娇眼里的杀意就觉得心头发冷,总以为自己从万花窟一路行来,已算是小有经验的修真者了,但现在仍是不由得嘲笑自己过于自信。只是,想到这里她却仍然想不明白为何玄冰针会突然失去控制?有好几次她问师父可有见到她的玄冰针,师父便是双眼深邃地凝视着她,淡淡一句,“待你伤好后再说。”
于是她便认为这是个暂时不可讨论的话题。
只是,她仍然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知道了,譬如说欧阳娇娇后来是否拜爹爹为师了?师父是怎样收一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为徒的?以她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师父绝对不是一个别人将徒弟塞他手里他就会接纳的人。那么说,师父是自愿收她为徒的?种种疑问在脑海里转来转去转不出个所以然,到最后,只好忍不住开口询问。
“师父,后来方羽老祖收欧阳娇娇为徒了吗?嗯,就是与我斗战那个女子。”
乖巧地服下白枫递来的一颗丹药,任翎眨巴大眼。
“没有。”
“啊?难道后来有人挑战胜利了?”任翎吃惊,当时的状况看来欧阳娇娇必胜无疑,“那……方羽老祖收谁为徒了呢?师父?”
闭目为任翎疏通灵力的白枫过了许久才丢出两个字,“不知。”
满怀期待的小脸顿时垮下,抿了抿嘴儿,不敢继续问了。
又过了两天,再次积攢了足够的勇气,“师父,传闻方羽老祖不日即将闭关,那他现在闭关了吗?”
白枫收回手,对小徒的恢复情况极为满意,“方羽老祖是为师的师父,以后尊称为师祖即可。你师祖他月前就闭关了。”
这是他多日来最耐心回答问题的一次,然而任翎听后脸蛋儿却更垮了,千记万算的父女相见最终还是成了空,莫非是天意?
仿佛终于看懂了小徒的憋屈,白枫想起任翎是为了拜方羽老祖为师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于是挑眉,“怎么?为师让你丢脸了?”
任翎一惊,迅速领悟师父淡淡问句下隐藏的狂风暴雨,连忙咧开小嘴笑得比光还要灿烂,“怎会翎儿非常以成为师父之徒为傲真的”
黑玉双眸淡淡地看着任翎,久久,才略点点头,转身离去。
小半月后,任翎终于可以坐起来了,虽然白枫叮嘱她不能使用灵力,但通过内视她发现身体里的经脉基本上已经续接完成,而且在脉络之间还隐隐可见金色游动丝线。丹田之中的灵液团,在绿色液层之外,也淡淡地覆盖了一层极薄的金色液层,想必便是这天雷床中金丝的缘故。
“师父,这是什么?”
这日,任翎接过白枫递来的书,好奇地念道,“《风行步》,这是给我的吗?是什么书?”
白枫点点头,“这是第一层功法,筑基期修为便可修习。”
任翎翻开细看了片刻, 不由得让她想起学过的无踪步法,无踪步法在她仍是练气期的时候作用极大,但筑基后她总觉得稍显不足了些。譬如说她需要输出更大的灵力才能够达到需要的速度,这和练气期时是完全不一样的。也许是因为筑基之后自身的灵巧程度上便高过练气期大大一截,所以反而显得无踪步法的用处小了许多,“是一种很独特的步法,看起来相当厉害。”
“翎儿,”白枫认真道,“打不过不要紧,但躲不过就丢师父的脸了。好好修习,等你伤势大好之后,为师要看看你的领悟程度。”
任翎顿时窘迫,知道师父说的是自己被那欧阳娇娇修理的事,脸红红道,“翎儿一定会好生研读的。”
风行步比起无踪步法来说,其奥妙程度实在是让任翎刮目相看。无踪步法讲究的是速度,将速度提升到一个极致,便能够达到所谓的无影无踪的效果。然而风行步却不仅如此,它讲究的不仅是疾速,而且更注重的是缥缈不定。
所谓的缥缈不定是指的身形骤离骤现。也就是说这一须臾出现在东北方向,下一须臾可能就在西南那侧,当风行步练成之后,可以制造一个人同时在多处出现的鬼魅视觉感。
任翎沉迷其中,读后由衷佩服发明此步法的人。
“师父,”这日,闭着眼睛喝下一碗黑如墨汁的凝液,“那《风行步》是谁发明的?徒儿读完之后委实佩服之极。”
白枫勾唇,“为师。”
任翎一时张大了嘴,连嘴角边滴下黑色液滴都不自知。
白枫蹙眉看着发呆中的任翎嘴角快要滴落的凝液,伸手过去擦掉,“脏。”
“啊?”任翎红着脸,连忙伸手擦干净嘴,抬头问道,“师父,那徒儿什么时候可以下床练习风行步?”
“再过几日罢。”
“哦。”懊恼地应了一声,这些天她在天雷床上除了看书就是看书,实在无聊得紧,可师父每天顶多过来小半刻钟便会离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虽然心底还是有很多疑问,但以她师父那惜字如金般的性子,想问个痛快真的好难,唉,要是潋滟在就好了。潋滟?任翎眼睛一亮,满眼希冀地看着白枫,试探地问道,“师父,我有个好友,她也顺利成为内门弟子,我能不能和她联系下?”
白枫眉一挑,“秦潋滟?”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任翎吃惊。
“有一个很吵的女子,自称秦潋滟,”白枫神情淡淡,“自从你昏迷后三天两头便到为师洞府之外叫唤着要见你。”
“潋滟就是潋滟,”任翎激动,“师父,让她进来见见我成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师父?”
白枫沉默许久,“顶多一刻钟,下不为例。”
“翎儿”
“潋滟”
秦潋滟扑过来抱住任翎,红着眼睛上下打量,“翎儿,看见你没事真好,这些日子,我都快担心死了”
任翎想起自己在擂台赛上被打得毫无还击之力时秦潋滟在擂台隔绝罩之外声声的哭喊,眼泪哗哗地流下,“我没事,潋滟,让你担心了”
“傻瓜,哭什么?”秦潋滟的眼泪也模糊了双眼,“没事了就好,我们都不哭”
“嗯”任翎擦干净眼泪,切切地看着秦潋滟,“潋滟,我听师父说你一直在洞府之外寻我?”
“说起这个,”秦潋滟苦笑,“你那师父还真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冷酷的人。你知道吗?自从你被你师父抱回洞府,我第二天就过来想要看你。结果在洞府外等了四天,一直不见人出来。”
“好不容易在第五天见到你师父出来了,我连忙跑过去问他,结果他目不斜视地离开,一句话也没回我。我只有更担心了,只要一有空就过来这边,一见到他就抓着他问,可无论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