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第14部分阅读
嫌妻 作者:nprouwen
番几次的闹将着,最后还是拧不过南大人,硬是让按着上了轿抬出了城,出了城不几日南洛璎反而是安静了下来,有一日支走众人对细娘说明要与方陌悠私奔,细娘自是反对,所谓奔者为妾,国人皆弃之。南洛璎却是铁了心,瞧细娘不依,索性不再与细娘相商,一直与柳儿密里谋划着,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怕是不想让细娘跟着一起会相阻,就借着细娘病着的理由,硬生生的将她留在了路上小店里休养,后面的事情,细娘就更加不知道了。
细娘的意思里南洛璎也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她与方陌悠的过去,因为细娘一直反对,所以自己的前身,并没有对她说太多,反而多是与柳儿商议,便是两个人鸿雁传书,那中间的鸿雁也是柳儿,对细娘却一直是多有相瞒。
南洛璎这时候才挑了挑眉头,如此这般看来,那柳儿岂非应该是自己的心腹
066 试试弱点
裴彬玢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头,心里盘算着今天总算是把该请的都请过了,该拜见的也都去过,明天总算是可以回家了,却不由又隐隐浮起南洛璎关窗的那一瞬间,瞧见她关上窗,在最后的那一瞬间,看见她的嘴角慢慢微扬,好像只有那刻时她才是真心的愉悦的笑着,心里只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无奈。
裴彬玢想着心事,脚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这刚踏进院里,便听见细娘与柳儿正在堂屋哭的厉害,门半掩着,那声音从里面传来,断断续续,却又让人无法忽视。他不由皱了皱眉头,在外跑了一天,身子早就有些疲倦,原是不想管,但听柳儿与细娘哭的伤心,终是动了几分侧隐之心,便走进南洛璎所住的那边堂屋,正看柳儿哭的伤心,裴彬玢不由提声说道:“这是怎么得了,值当着这般闹腾。”
细娘赶紧施了一礼,却不说话,柳儿也只是低低的哭着,裴彬玢又问了一遍,依旧无人回话,他性子一向有些急燥,这一问再问不免有些火气了,不自觉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的说道:“说话。”
柳儿这才受惊般的抬起一双泪眼,望着裴彬玢,抽泣着指着南洛璎所睡的内室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姐,小姐她小姐她
”裴彬玢听到柳儿吱吱唔唔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话来,心里更是添了几分急燥,一把拉开柳儿,冲进了南洛璎的屋里,一进去,只见南洛璎正躺在床上,脸侧着,眉头若有若无的蹙在一起,显着一张苍白的脸更加虚弱。
裴彬玢不由挑了挑眉头,加紧了几步冲到面前,伸手抚上了南洛璎的额头上,这时候南洛璎才缓缓的睁开眼,一双眸子没有聚光般的散落在裴彬玢的身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怎么了?”
裴彬玢这才收回手,却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瞅着她,打量着她的神色,南洛璎一脸的憔悴还有虚弱的样子,让人瞧着心里硬生生的有了几分怜惜。这时候柳儿与细娘也跟了进来,瞧见两人没有说话,柳儿这才从一边取过南洛璎一直放在一旁的绣鞋,裴彬玢一眼看见那上面的血迹,不由皱眉凝着那鞋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儿那里敢回答,只是不语,裴彬玢瞅了一眼正在一边拭泪的细娘,细娘赶紧有些心虚的望着地面,不敢再抬头。
“没什么,有事说事,没事的话,我要睡觉了。”南洛璎那样淡淡的神色,让裴彬玢心里更是不舒服,他走上前去拉着南洛璎的肩头,硬是将她扶了起来,瞧着她说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小姐不愿意说,还是让我这个老婆子来说吧。”细娘提声说道。
“这有什么不愿意说的,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说这些废话罢了,也没得什么事,只是叶夫人送了我一双鞋,有些小,挤伤了脚。”南洛璎淡淡的说着话。
裴彬玢不由眯起眼仔细打量起了南洛璎,心里一直在思量着她们的所做所为,似乎有些刻意,但偏生南洛璎的神色那般的坦然,一时间反而有些捉磨不透。
南洛璎抿嘴一笑,淡淡的望着裴彬玢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对你说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便是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反而会觉得我是在告状,哼,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
细娘瞧见南洛璎居然说话这样生硬,裴彬玢的脸色也一直在由青转白,不由赶紧上前打起了圆场,顾做解释的说道:“姑爷,你别生气,璎姐儿今儿个受了委屈,偏又是姑爷的长辈,她发做不得,所以”
“你不要说了,我知道,她的性子便是这样,由不得自己受一点委屈。唉,好好照料你家小姐。”裴彬玢说着话,眼却一直望着那鞋上的血迹,手抬了抬,似乎想要取来看看,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没有动作,只是手指间下意识的揉动了几下,又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柳儿赶紧施了一礼送裴彬玢出门,裴彬玢走到门口却又停住了脚,一回首说道:“柳儿,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柳儿望了一眼南洛璎,见她点头,这才跟着裴彬玢一起出了屋子。
细娘看见裴彬玢出了屋子,这才回首望着南洛璎说道:“小姐,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嘛?”
南洛璎嘴角滑动了一下,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带着一分嘲弄的意味说道:“你知道咱家这位大少爷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嘛?”
“我瞧着姑爷那里都好,就是性子有些急燥了点。”细娘弹了弹南洛璎床侧的床榻上的灰尘,便坐了下去,依在床边小声说道。
南洛璎摇了摇头,透着闭上的窗,望着屋外,眸子似乎在看些什么,又找不到聚点,只是淡淡的说道:“不是,他最大的弱点,便是他自以为是的正义感,他总是喜欢同情弱者,谁弱,他就想着要帮谁。”
说到这里南洛璎不由自主的又轻蔑的笑了笑,淡淡的继续说道:“当初,他可以为了柳儿的事几近要休了我,你说现在,他还会怎么样?”
细娘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说道:“柳儿那个丫头,本是我娘家远亲的女儿,当初看她父亲母亲早逝,兄嫂又想把她卖给别人做童养媳妇儿,瞧着那家小孩子是个傻子,我看她可怜,这才劝小姐买了她,唉,这孩子小时候,我看着真是好,可是近几年也不知是怎么得,专做一些让人可气的事来,要不是她的拾撺,以前璎姐儿怎么会犯糊涂”说到这里,细娘自觉失言的停了话头子。
南洛璎淡淡的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没事,我知道以前我确实犯傻了,不过,以后我会尽量避免。”
南洛璎说到这里,淡淡的笑着,没有继续说话。
067 修枝剪叶
裴彬玢快步走出了院子,径直便向叶二夫人的园子的方向走去,速度越来越快,墨书瞧出不对劲来,赶紧扯着裴彬玢的衣袖说道:“少爷,你要干什么去?”
裴彬玢这才如梦初醒般的说道:“我要去问问外婆,为什么要这样做。”
“少爷,你忘记了临行前老爷再三的叮嘱我们,不要在叶府惹上什么不愉快嘛?”墨书拉坚裴彬玢的衣袖,小意的提醒着,裴彬玢也不说话,只是望着他,一手扯开墨书的手,径直向前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我知道的。”
墨书急的在原地狠狠的跺了跺脚,这才无奈的跟在裴彬玢的身后,追了过去。
待到两人进了叶二夫人的园子,正是日暮时分,太阳正在慢慢的收缩着它明亮的光芒,叶二夫人正在修剪着园子里的石榴花,远远瞧见裴彬玢进来,也不说话,只是继续的一心一意的修着面前的那只石榴。
裴彬玢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叫了一声:“外婆。”
“嗯,呀,彬玢来了,吃过饭了没有,没有就在这里吃吧。”叶二夫人恍如才瞧见裴彬玢一般抬起头,笑的无比亲热。
裴彬玢一时间反是踌躇了,原先准备着的一肚子话,这时候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又叫了一声:“外婆。”
叶二夫人摇了摇头,淡淡的笑着,转而说道:“有什么话要说?”
裴彬玢瞅着叶二夫人,好半天才嗫嚅着说道:“也没当得什么事,只是,只是”
“只是?”叶二夫人又复了一遍,挑动了一下眉头,额上的皱纹一显而隐,几乎同一时间,裴彬玢也挑动了一下眉头,那样的动作居然出奇的相似。叶二夫人瞧见他的神色不由觉得有几分好笑,也不愿意再等待裴彬玢多言,直接说道:“可是为了你媳妇儿的事,听说我送她的鞋小了些,唉,那个孩子也真是的,小了便与我说就是了,何必为了哄我开心,硬生生的挤着穿来呢。”
一面说着话,叶二夫人又拿起了手中的剪刀开始就着渐渐西沉的阳光,开始修剪了起来,一面修剪着,一边说道:“你看,这就是老爷最喜欢的石榴花,他总夸我院子里的花草长的最好,可是便是在爱惜的花草,有时候也要修剪才能长的好,才能成气候,所以我那怕是晚些,也一定要修剪好他们。”说到这里叶二夫人停了停,抬头望着裴彬玢若有深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惜,大家都不注意我是怎么修剪这些的,却只知道我这里有一个美丽的园子。”
说完话,叶二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剪子,瞧着裴彬玢,若有若无的又笑了笑,眯着眼问道:“唉,你说外婆是不是很辛苦。”
裴彬玢有些艰难的说道:“是。”
叶二夫人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抬眼望着一边的如含说道:“把彬玢媳妇儿的抄的那首诗和人家的原本一起拿来。”
如含走进屋里,复又取了书信递送给叶二夫人,叶二夫人拿起那书信与南洛璎今天才抄过的诗句,一起递给了裴彬玢,带着笑的说道:“彬玢,你瞧瞧,人家的字写的可是横像横,竖像竖,那里像你的这个媳妇儿,瞧瞧这字,唉。”
叶二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将两张薄而透明的细绢素纸一起递给了裴彬玢。
裴彬玢这才接过来细细瞧了一眼顶上面是一笔极佳的篆花小楷,写着:“晓晨初醒浮云舒,尤忆魂梦与君逢,惟愿相离不相忘,不负相思不负君。”他细细看了一眼内容,便已忍不住皱了起眉头,却没的说话,又拿开来,看了一眼下面的那一张,内容虽然相同,字却差的远了去了,说是楷书,那是决对不像的,也不知道模的是什么字体,铁画银勾,一点边也沾不上,就像是小孩子用棍子在沙上画出来的一般,更是忍不住的又皱了皱眉头。
叶二夫人瞧裴彬玢已经瞧过,这才说道:“看仔细了?瞧瞧人家姑娘家家的字,再瞧瞧你媳妇儿的,你若日后在仕途上有所进宜,有一个这样的夫人,可是会惹人笑话的。”说到这里,叶二夫人又摇了摇头说道:“唉,南家也算是世代书香,锦礼传家,怎么教出来的女儿,居然连字也写不出来一个样子。”
裴彬玢默不出声的收起了这两页书信,面沉如水,一时间反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叶二夫人看了看他的神色,这才缓缓说道:“唉,累了一天,我也乏了,来,咱祖孙两好好一起吃顿安乐饭。”
裴彬玢却摇了摇头,闷闷的说道:“不啦,外婆,我不饿,而且明天就要启程回去了,我还要回去看看还有什么事没做完没交待好的,也好早做准备。”
叶二夫人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也不再继续强留裴彬玢,便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如含送他出园门。待到裴彬玢转到园门口处,遥遥瞧见叶二夫人一人孤身坐在园子里的亭中,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孤零零的一个长长的倒影映在地上,更显孤寂。裴彬玢当下摇了摇头,丢开了这些有的没有的想法
待到如含送完裴彬玢回了园内,叶二夫人早已净过手,正端坐在屋里,瞧着那些小丫头们忙碌的点灯。看见如含进来,才提了提神,示意其他人退下,方才问道:“表少爷路上可问过什么。”
“回二夫人的话,没有,表少爷一路就是闷着头走路,没有说话。”如含轻声的应和着,说完瞧见叶二夫人脸色如常,却没有说话,便凑过去讨好的说道:“夫人,你明明知道那鞋上的血迹是她故意涂上去的,又为什么不向表少爷说明,让表少爷好好惩治她一番。”
叶二夫人冷冷的一笑,瞅着如含说道:“这是你该问的话嘛?”
如含立时吓的跪在了地上,叶二夫人瞧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如含,淡淡的笑了,抬起头望着窗外,好半天才淡淡的说道:“起来吧,丫头,不要依仗着我疼你,便敢这般任性胡言。”
如含连忙点头应和着,叶二夫人却只是望着窗外开的如花如荼的石榴花出神
068 惊闻喜讯
裴彬玢闷着头回了自己与南洛璎所住的小院子,一进院门,便瞧见南洛璎的屋里还点着灯,透着窗映出来一抹微弱的桔光。裴彬玢便那样立在院子里,瞧着那一点灯光,良久没有说话,好半天墨书才小意提醒道:“少爷,是不是要吩咐人摆饭了。”
裴彬玢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然后便提步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与南洛璎本来按排是住在一间房子里的,当时裴彬玢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硬是让人给自己在厢房开了一间屋子,初住下了,回心现在想来,又觉得实在有些可笑。他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推开窗望着屋外如墨的夜色出神。
第二天,一切按照之前就约定好的行程开始,早晨,南洛璎与裴彬玢一同去向叶家老太爷,老爷敬茶辞行,之后又再次前往南家辞行,这一次南大人没有再让两人久等,与南夫人一起在正厅接过了女儿女婿敬上的茶,连场面上挽留的话都没有多说,于是,南洛璎与裴彬玢自然也不会再多待,两人一同走出南府大门时,南洛璎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场如同闹剧般的回门之行总算是结束了。
两人出了南府便坐上车径直向京都的前门驶去,这时候天已经是近午时分,车子缓缓向前行驶着,车窗上的薄帘随着车子的行动,缓缓的来回飘荡着,时不时的露出一丝汴京城的风景,突然一阵疾风吹过,南洛璎从缝里看见是一辆豪华的马车,正与自己的车子交相而过,远远看见那封上挂着一个字牌,一荡一荡,上面正是一个草书的“封”字。
南洛璎凑窗边,透着那缝隙又看了一会,便觉得有些无趣,索性靠回椅边,闭目养神。
裴彬玢静静的看了她一会,也跟着闭上了眼眸侧倚在车椅上小歇。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明明是世上最亲近,最应该相亲相爱,相守相依的两个,却各自依着自己的椅子,向着与对方相反的方向依在上面,闭目不语,一路无话,这样的情况便一直持续到了两人回到了裴家。
那一天,天色正好,夕阳正在散发出最后的一点余热,霞光满天,一片红灿灿的映在屋桅上让雨水冲的溜滑的青石檐砖上,透出一色的瑰丽的暗红。
南洛璎被细娘与柳儿挽扶着下了车,刚下车便看见云非烟已领着几个家人在门口迎着,瞧见南洛璎与裴彬玢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她赶紧上前几步,姿影摇摆,步态轻盈,一身粉薰色的衣裙映在霞光里更添几分姿容,一张小脸也在这红霞的映照下,显的粉嫩如同婴儿般的娇嫩,先是双眸如含水般的瞅了裴彬玢一眼,那里面好像有多少道不尽,说不明的情意,又温婉的一笑,这才缓缓弯下身子,做足姿态的施了一礼,声音软软的说道:“非烟给少爷,少夫人请安。”
裴彬玢上前一步拉起云非烟说道:“起来,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多礼了。”
云非烟若有意若无意的瞧了南洛璎一眼,那一瞬间,南洛璎发现她的眼里,根本没有丝毫的笑意,但很快云非烟便垂下了头,向后缩了几步,离开裴彬玢两尺远左右,这才又施了一礼说道:“少爷”微微抬了一下头,眼眸似笑含羞的凝了裴彬玢一瞬,但很快就收了回去,继续垂着头,好像有点羞怯的说道:“少爷不在的时候,夫人常常教导非烟,非烟幼年失怙,不懂世事,之前多番做出失礼之举,还望少夫人多多见谅。”
南洛璎没有说话,只是瞟了眼裴彬玢的神色,瞧见他正在笑着,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还是笑的云淡风清般的淡淡说道:“有嘛?我都不记得了。”
“瞧瞧你们,都到了家门口,却都是不进去,只在门外说话,真是让老爷夫人一阵好等。”于姨娘的声音远远传来,那一瞬间,南洛璎恍如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另一个世界,好像前些天在路上的那份宁静生活,还有在京城时裴彬玢对自己的关怀,对自己的照顾,那里的一切一切都只是一场清梦,最终自己还是要回到这样的生活里。
南洛璎没有说话,只是勉强的笑了笑。裴彬玢已执起南洛璎的手说道:“走,爹娘还等着我们呢。”几乎在两人双手一触的那一刹那,南洛璎好像触电般的抽回了自己手掌,学着大家闺秀般将双手都收藏在了长袖里,交握在胸前,微欠了一下身算是应和。
一行人便向里走去,一路上只听到于姨娘不时的问长问短,还有裴彬玢偶尔的搭上两句腔,或是回答一下她的问题。待进到屋里,只见裴老夫人坐在上席,裴老爷,裴夫人,陪坐在一侧,再往下是裴彬珩,裴彬珏,方陌悠居然也在,南洛璎与裴彬玢远归,自是先向三位长辈们施礼,这才分别捡了一个位置坐下。
云非烟自是依在裴彬玢身后立着伺候,一顿饭吃下来,只见她不停的忙着为裴彬玢添酒夹菜,自己却是没有吃上什么,南洛璎约是行了一天的路,也觉得胃口不佳,也只是就近在面前的西瓜凉盘里夹了几块西瓜吃了,便放下筷子,只是那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云非烟为裴彬玢忙这忙那的服务着,虽说这些事情,平日里都是有丫环们来做,但不知道为何今天居然换成了云非烟。
南洛璎便那样淡淡的瞧着,那一抹粉色的身影在裴彬玢的身侧飘荡着,慢慢的,南洛璎的嘴角浮起了一抹有些嘲讽意味的笑意。
裴彬玢似乎感受到南洛璎在看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裴彬玢居然停住了正说到一半的话头,慢慢放下筷子,回首说道:“非烟,你也别忙了,去吃些东西吧。”
叶夫人瞧着他们亲亲爱爱的样子,居然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只怕彬玢还不知道这喜讯呢,非烟,好像有喜了。”
那一瞬间,南洛璎好像听到自己脑子里“嗡”了一声,但随即又淡然的笑了笑,站起身来,走过去握着云非烟的手,笑着说道:“如此这般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云非烟一副受惊的样子,一边从南洛璎的手里抽出手来,一边娇羞的说道:“这长孙大夫出门应诊去了,只是让临街的冯大夫先瞧了瞧。”
南洛璎只是淡淡的笑着,继续上前拉着云非烟说道:“这样怎么好,这可是咱们家,头一回添丁进口的大事,说实话,我还真是啥也不懂,还是让相熟的大夫来瞧瞧,有什么该注意的,也好早做准备。”
南洛璎嘴里亲亲热热的说着这些场面上的应付的话,心里却有些漠然好像感到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其实又何尝不是,这个家里,又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她的?
069 不算什么
南洛璎面上挂着几分笑意的应付起了这和协一家亲的场面。冷眼瞧见裴彬玢似乎有些木讷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反而少了新为人父的喜悦,至于云非烟不知道是真个太害羞,还是有些做作,也并不十分高兴,只是垂着头,一再的推却着南洛璎要再请长孙书亭过府讲解一下注意事项的好意,南洛璎感到戏也做足了,便向几位长辈施了一礼,淡淡的说道:“奶奶,爹,娘,洛璎赶了一日的路,现下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就先失礼告退了。”
说又欠了欠身,也不待几人再说什么,转身便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径直去了平日里看书的厢房坐下,抬眼瞧见细娘一副屏着呼吸的样子,柳儿连点灯时也是蹑着手脚,才配悟过来,自己的神色有些难看,赶紧笑了笑说道:“细姨,我还有些饿,你去做些吃的给我好嘛?”
细娘赶紧点头应和,刚准备出门时,却又停了停脚步,带着几分小意的说道:“璎姐儿,你别往心里去,三妻四妾本就平常,妾便是妾,就算她真生了个儿子,也不能越过你去。”
南洛璎轻笑了一声,轻叹道:“细姨,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不开心嘛?”
看见细娘嘴里虽然不说话,但表情却说明了个十足。南洛璎这才笑着说道:“那里有,怎么会呢,我只是,我只是不想看见他们腻来腻去的,我怕在那样的环境里吃饭,吃下去也消化不了。”
“啊。”细娘有些受惊的看着南洛璎,仔仔细细的瞧着,这还是不是她一手带大的璎姐儿。
南洛璎瞧她那副神色,心下有几分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嘴张了张,刚想说些什么,瞅了一眼还立在一旁的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看到柳儿时,南洛璎就对这个丫头生不出来信任,便是从细娘嘴里得知她是自己的心腹,还是生不出来,反是对细娘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直觉得就相信这个妇人不会害自己。
南洛璎眼眸转了转淡淡的说道:“柳儿,去给我做碗粥来。”
柳儿应声而去,细娘瞧见南洛璎调开柳儿,便也不再动了,反是问道:“那璎姐儿,还要我去做吃的嘛?”
南洛璎摇了摇头,望着细娘说道:“细姨,我娘究竟留了多少东西给我,要是以现在的市价来看,够不够我们过上一阵子?”
细娘眉头一挑,凝着南洛璎说道:“璎姐儿,夫人留给你的陪嫁,其中的那些铺面,若是放租出去,小家小户的人家节省些过活一生也不难。”细娘说到这里停了停,瞧见南洛璎一脸意动的样子,不由问道:“璎姐儿,凭白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该不会为了这点事,又生出什么奇怪的念头吧?”
南洛璎很想说,或许在你眼里这只是一些平常事,可是最终南洛璎只是淡定的说道:“我只是找不到要留下来的理由,这里我没有归属感,我愿意和细姨一起到一个没有人识南洛璎,没有知道裴家少夫人的地方生活,那怕苦一些,我都不怕。”
“不行,璎姐儿,你从小养在深闺,只怕是不知道这外面的世道,大宋自立国以来,都是男子为尊,你若是一个孤单女子,不要说自己生活,只怕不出两三年来,这点家产都要让人霸了去。唉,那怕你与姑爷分开过,只要你名义上还是裴家的夫人,只要别人知道你家里还有个撑家的男人,都不敢太过欺人,但若你只是一个女子,那便是再无人当你是人了。”
南洛璎听细娘说的激愤,甚少见她如此激动,一时间反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轻叹了一口气。
细娘说完以后,双目都缀着泪,她慢慢走到南洛璎身边,跪在南洛璎的脚下,拉着她的裙子说道:“璎姐儿,算是阿细求求你,你就踏实些想想怎么拉回姑爷的心吧。”
南洛璎那里能忍的细娘行这样的礼数,一边想强拉起细娘,一边说道:“细姨,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啊。”
“璎姐儿,你要答应阿细再不生这样的奇怪念头,要不阿细不起来,你若真是觉得心里闷,反正裴家夫人也说了让咱们搬去如城住,大不了,明儿个咱们就先搬走,眼不见,心不烦。”细娘一边拉着南洛璎的衣裙,一边硬撑着不肯起来,只是抬头望着南洛璎苦苦的哀求着。
南洛璎心里一阵无奈,只得先糊乱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细娘这才抽抽泣泣的站了起来,嘴里还细声的劝着南洛璎心放宽诸如此类的话。
南洛璎不由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你道我真是为了她怀了孩子心里生烦?”
“那小姐是因为?”细娘一脸狐疑的望着南洛璎。
南洛璎沉着声,淡淡的说道:“她入门才多久,左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时候便是真有喜,只怕那孩子也是她入门前有的,你没瞧见咱家大少爷的脸色都不对嘛,入门前,她又在那龙蛇混杂的地方,这孩子该当是谁的,跟谁姓,只怕谁也不敢说一句吧。”
细娘这时候才猛然醒悟过来,这时间上的确有几分不对。
“哼。”南洛璎冷冷的哼了一声,又继续淡淡的说道:“所以这个孩子,根本就不算什么,裴彬玢便是自己不怕人闲话,只怕裴家的长辈也受不得这样的议论。”
细娘立时也面色沉如水一般冷意深深的说道:“所以,只怕”
南洛璎双目一睁,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淡淡的说道:“所以,我根本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更不是担心他的出生会影响到我什么,你宽心吧。”
“那璎姐儿”细娘望着南洛璎有几分游疑,好像在思虑如何说才妥当一般。
“嗯?”南洛璎定了定神望着细娘,瞧见她还是一脸苦相,不由轻笑了一声,走过去拉起了细娘的手,淡淡的继续说道:“好了,不要在多想了,真不用担心这个孩子让我犯闷,他根本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里。”
南洛璎说完便那样望着细娘淡淡的笑着,静谥的笑容让细娘看的有些犯愣,那神色好像不论外面多少愁云惨淡,依旧这般,娥眉轻挑,红颜不改,心静悠然。
070 一只玉壶
第二天一大早,南洛璎还在睡着,隐隐约约间听到院子里有人谈话,不由皱了皱眉头,提了提精神,仔细听了听,听到晚晚含糊中说了一句“朝霞姑姑。”
南洛璎立时完全清醒了,猜想着是裴老太太来有什么吩咐,心下已是知道十之七八有关于云非烟的事情,不由心里生起了几分烦闷,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强打起精神,唤进柳儿。
柳儿一端着衣裳进来,便赶紧说道:“小姐,一大早,朝霞姑姑便来了,说是老夫人要见小姐,前后都等了近半时辰了。”
南洛璎叹了一口气,由着柳儿摆弄了一阵子,也不再多说话,便让人请了朝霞进来。朝霞姑姑一进门来,也不听南洛璎客套着说免礼的话,依足礼数的行了礼。
南洛璎眯着眼细细打量着这个女子,知道她一直是老夫人屋里的人,得尽了老夫人的宠爱,在这家里,只怕是裴彬玢这些少爷们对她,也少不了一份客气,可是不论何时,她总是这般守礼,大约这也是她能让老夫人一直夸赞的原由。
南洛璎浅浅的笑了起来,客气的说道:“可是奶奶有什么吩咐?唉,朝霞姑姑一早便来了,只怕还没吃饭吧?”南洛璎说到这里停了停,只是眯眼笑着瞅着朝霞姑姑,淡淡的说道:“姑姑真是辛苦了。”
朝霞赶紧客气的连连说道:“这。。。。。。为主人办事,是我们做下人的本份,那里有什么。。。。。。”
南洛璎摆摆手制止了朝霞继续的客套话,转而对柳儿说道:“柳儿,今儿个不是说做了桂花甜懦糕,拿来给姑姑填填肚子。”
朝霞姑姑赶紧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少夫人,老夫人还等着您呢?”
“既然如此,柳儿,你为何不叫醒我,怎么可以让长辈久等。”南洛璎一脸不悦的说道。
“这。。。。。。”柳儿嗫嚅着,有些畏缩的望了一眼朝霞,却没有说话。
“是老夫人吩咐的,说是少夫人一路奔波,若是起得晚了些,便让我等着就是了。”
“哦。”南洛璎听到这般说话,脸色稍霁,但还是有些不悦,盯着柳儿说道:“长辈疼爱我这个晚辈,是我的福气,但若是不知礼数,岂非是不惜福。”
南洛璎说着话,人已经站起身来,走到朝霞姑姑的身边说道:“那就有劳姑姑带路,我们现在就去见奶奶。”
朝霞姑姑望着南洛璎,有些腼腆的垂首笑了一下,便欠了欠身算是应和,就紧走了几步,分开门口的梳花垂帘,轻声说道:“少夫人。”
南洛璎出了屋子,沿着回廊跟在朝霞姑姑的身后,慢慢的向前走着,瞧着院子里墙角的假山出伸出一只映山红,正开着紫红色的花朵。院子里的石榴也开的花红灿烂,其实这裴家的园子里的风光,一点也不比叶园里的逊色。
两人入了老夫人住的院子,这时候天还早,太阳并未完全升起,但已是一片大亮,裴老夫人正在院子里伸展着腰腿,那利落劲,那里还像个老太太。南洛璎从远处,居然一时没认出来,居然傻乎乎的问朝霞姑姑道:“那是咱家的护院嘛?”
朝霞姑姑不由抿嘴轻笑了一下,但还是轻声回道:“那是老夫人在晨练。”
“啊。”南洛璎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想像着那个总是闭着眼坐在那里养神的老太太,居然还有这样的身子骨,这样的利落身法,一时间有些犯晕了。
裴老夫人一个亮拳,正好收势,一边的小丫环早就递上了帕巾,裴老夫人一边擦拭着额上的汗珠子,一边望着南洛璎淡淡的说道:“彬玢媳妇儿,来了。”
南洛璎福了一福,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说道:“奶奶。”
“哼。”裴老夫人却不吃她这套的冷哼了一声,沉着脸,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了身边的小丫头,南洛璎十分见机的凑了过去,挽扶起了裴老夫人的手,讨好的又叫了一声“奶奶。”
裴老夫人初时还板着脸,回眼瞧见南洛璎那一脸讨好的神色,忍着忍着,终是没能忍住的轻笑了一下,回手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你这个丫头啊,你这个丫头啊,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南洛璎抬起头来,正与裴老夫人的目光碰个正着,两人相视一笑。
裴老夫人笑着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丫头,就知道讨我这个老婆子的好,有什么用处,好了,你去屋里等等我,我先去换件衣裳。”
南洛璎笑着应了声,便跟着朝霞进了屋里,小丫环们为南洛璎端上茶送上点心,南洛璎便在上席的下座上坐下等待着老夫人。
过了一会子,裴老夫人便换过衣裳出来,去掉初时的那套缩袖劲装,一身锦衣重帛,又变成了一个富家老太太的打扮,瞧见老夫人进来,南洛璎赶紧站起身来,正要迎上去,老夫人已经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弄这套虚礼了,我喜欢你这孩子,也是看你纯朴真诚,不像有些人,心里道道弯了三四圈,偏又只是自以为是的聪明。”
南洛璎一时不知道裴老夫人说的是谁,只能有几分尴尬的笑了笑。裴老夫人在上席上坐定后,方才淡淡的说道:“都出去吧,朝霞在这里伺候就成了。”
看到众人都退下,朝霞却也并不是留下伺候,而是向后退了几步,去了门边守着。
这时候裴老夫人才淡淡的说道:“那个丫头有喜了,你怎么想?”
“我,这是为咱家开枝散叶的好事,孙媳心里”南洛璎一时吃不定的老夫人的心思,嗫嚅着慢慢的说,尽量的拖延时间,不敢随意回答。
“唉,你这个丫头啊,我瞧着你与彬玢从京城回来,瞧着你们两感情越发好了,心里本是说不出来的高兴,偏生多了这样的事,唉。”裴老夫人淡淡的说着,手指轻轻的桌面敲动了一下。
南洛璎吃不准路数,干脆不说话,只是听着裴老夫人继续说道:“唉,丫头,让你们两单独去京城,我也是存了些心思的,偏生你不会把握我给你的机会,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唉。”
南洛璎一时间气闷的真正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听裴老夫人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啊你啊,我的孙子,我知道,你总这般待他冷冷淡淡,你在他心里,便永远胜不过那个姓云的丫头,何况,他必竟是你的夫君,是男人,你总要让他可以下了台面,你不服软,难不成,想他来求着你不成。”
南洛璎微抬了一下头,看着裴老夫人一脸笑意的慈祥样儿,却又发作不出来,只是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裴老夫人瞧了一眼南洛璎,摇了摇头,轻如叹息般的说道:“老了老了,却还是有为儿孙操不完的心。”转而一正神色,瞧着南洛璎说道:“我让朝霞给你准备了些东西,今儿个,我一定让彬玢去你那吃晚饭,这次,你可不能再让我失望了。”
朝霞听到老夫人的话,很见机的从一边拿出一只白玉冰壶,递给南洛璎,南洛璎有些木然的接过来,只见那小壶不过一手便可以握住,入手冰凉,不由望着老夫人,心下一片诧异,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南洛璎心里产生,可是理智却又一再的在劝说她,那不可能。
裴老夫人瞧见南洛璎一脸傻傻的样子,不由眉头一挑,有些无奈的说道:“唉,终是姑娘家家的,面皮薄了些。”转而望着朝霞说道:“霞儿,你跟着去一次吧。”
南洛璎还在云里雾里的时候,裴老夫人已经挥挥手说道:“刚练过武,我也乏了,你们也早些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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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结局-大梦无痕
南洛璎只觉得自己一直沉睡在黑暗里,彬玢,彬玢,你在那里,你听到我在叫你了嘛,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理我,为什么呢?
眼皮好像让水泥糊住了一样,沉的好若重似千金,怎么样也睁不开,也睁不动,南洛璎坚难的想要撑开双眸,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音乐声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却无法拥抱到你,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但愿认得你眼睛,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身边有怎样风景,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却如此难以忘记……”
音乐声总算是停住了,南洛璎努力的睁开了眼,却觉得极累的喘着气,好像背还在酸痛着,她一转眼眸,才发现,这里……这里……这里居然有一个正在闪着7待机屏保的电脑显示器,她受惊的一抬头,入目的是那台十九寸的三星显示器,转眼看见身后那张熟悉的大床……
一切,一切,难道只不过是一场梦境。
正在这时候熟悉的音乐再次响起:“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
她赶紧伸手拿过手机,一按接听键,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说道:“林纳,你在干嘛呢,刚才打你电话,怎么没人接。”
南洛璎,不是,应该是林纳,她微微愣了愣,有些恍然的说道:“没有刚睡着了。”
“睡的舒服嘛?有没有做春梦?”电话里传来调侃的声音。
“春梦,呵呵……”林纳苦笑了一声,她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显示器,上面的粉色泡泡屏保后面是一个古装的伊人正在望着她微笑,那笑容是那样熟悉,可不就是梦中的南洛璎对镜时的容颜……
林纳愣了愣神,泪已顺着脸颊流下来……
庄生晓梦迷蝴蝶,是当时的一切是梦境,还是现在的一切是梦境,难免茫然……
风从窗口吹进来,翻动着桌面上的一本《宋史》,书页随着风的吹动,哗哗的翻过几页?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