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喜盈门 正文完结+番外第59部分阅读

      喜盈门 正文完结+番外 作者:未知

    姨娘穿一件素白的小衣,半倚半靠在床头,头发梳成一股辫子垂在耳侧,消瘦苍白,冷冷地看着众人,面无表情。

    竟然没有哭,连悲伤的样子都没有。

    众人都有些吃惊,明菲盯紧了二姨娘看,依稀看出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原来不是不伤心,也不是没感觉,而是所有的悲伤都被恨意给压制下来了。明菲确信,如果此时将被子拉开,二姨娘的手必定攥成拳头,指甲一定将掌心戳破了。

    三姨娘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气氛,她低咳了一声:“姐姐,你放心,那些杀干刀的江匪也被杀了不少,官府已经发了布告,不日就要剿匪,一定能为三公子报仇雪恨的。”

    二姨娘的眼皮动了动,一言不发。

    明菲缓缓地叙述:“姨娘,听说当时的情形很吓人,三哥腰上挨了一刀,被水冲到了下游,他们花了三天时间才找到他,差点就没认出来,夫人买了一块地,用的寿材也是很好的。夫人说,暂时先埋在那里,待到以后老爷回来,再将他运回来。只可怜三哥,以后连个奉香火的人都没有。”

    二姨娘迅速抬起眼,恨恨地瞪着明菲,明菲毫不退缩地看着她,沉声道:“若是三哥会水,或者说不定还能逃得此劫。真是可惜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当初若不是遇上龚远和,她和蔡光耀不也是早就死翘翘了吗?

    三姨娘听了此括,轻叹一口气,决定不掺和到这事儿中去。一啄一饮,天理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定论。当年二姨娘设计陷害明菲等人时,可曾想到过自己也有今天?

    二姨娘定定地看着明菲,唇边露出一个阴森恐怖的笑容来:“是你们……你们会遭极应的!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明菲摇头叹息:“姨娘说得对,我一向觉得,现世极比来世报有意思得多。姨娘放心,做了坏事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二姨娘的眼睛瞬间睁大,指着明菲,喉咙里“嗬嗬”作响,几次想挣扎着爬起来,却是无力。三姨娘忙道:“我们还是出去罢,让二姨娘静养。这种事情,劝也劝不来,还是要自己想得通才行。”

    明菲笑了笑,柔声道:“姨娘,你好生将养身子,节哀顺变,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也不管二姨娘憋得青紫的脸,转身就往外走。

    事实证明,二姨娘的好日子冬天就来到。

    明菲她们前脚未曾踏出房门,赵娘子那里就匆忙赶来报信:,姨奶奶,怎么办才好?四姑奶奶来瞧二姨奶奶,半途却是腹痛难忍,只怕是要小产了。”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小产?”三姨娘惊疑不定,声音骤然提高。

    赵娘子从身后拉出一个全身湿透,裙角满是泥浆的年轻妇人来,道:“你快和姨奶奶说清楚。”

    那年轻妇人却是笛儿,笛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求姨奶奶救我们少奶奶的命。 ”原来三姨娘派人去邵家报了蔡光仪的死讯后,明姿得知,大哭了一场,便使了她回蔡家去问具体的消息,才知道三姨娘已和明菲来了庄子里。

    第207章 双至

    当时邵家几位少奶奶都在安慰明姿,听说此事,便有人说,也不知二姨娘在病中得知这个消息,到底受得住受不住?众人皆表示担忧,听众人七嘴八舌说一歇,明姿便决定来庄子上看二姨娘。当时是瞒着邵大奶奶的,所以前没带多少人来,谁知半途明姿就喊起了肚子疼,就连车动一下都受不住,无奈,她只好徒步跑这一趟。

    怀着身孕,天气不好,路又远,情绪又激动,稍稍有点经验的,都不会放她出门。这邵家可真是……三姨娘一边命赵娘子火速去找稳婆,一边皱眉道:“怎地这么不知轻重?难道就没一个人劝她不要来?”

    笛儿哭道:“奴婢苦劝,少奶奶只是不听。”至于邵家那些少奶奶们,更是巴不得明姿没了这个孩子,报信的就是她们,撺掇的也是她们,又怎会拦着明姿?

    忽听小丫鬟在屋子里怪叫一声,接着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仓皇失措:“姨奶奶吐血了,死掉了。”

    吴婆子劈手打了她一个耳光:“个蹄子!叫你满嘴喷粪,尽瞎说!”

    三姨娘与明菲走进去瞧,二姨娘软绵锦地歪在枕头上,人事不省,脸色极其吓人,宝蓝双蝶花纹的被面上果然有大片血痕。吴婆子端了热水进来,命那小丫鬟:“去把姨奶奶脸上的血擦干净了。”她自己去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把那床被血污了的被子给换了。

    三姨娘叹口气:“赶紧让人骑马去请大夫。”回头与明菲分了工:“我去看看四姑奶奶,烦劳三姑奶奶留在这里看着。”迅速收拾了一下,带着赵娘子寻来的稳婆与笛儿离去。

    大夫离得远,也不可能说来就来,明菲先去用了饭,才又回到二姨娘的外屋候着。吴婆子机敏得很,早就着人将外间椅子上的椅袱,垫子等物换了干净的,又请金簪去取了新的茶具,陪着明菲小心说话。

    明菲道:“不必管我,妈妈自忙自纸的 。”

    吴婆子道:“那姑奶奶坐着,奴婢进去伺候。”进去转了一圈,却又绕出来守着明菲。

    明菲知道她干这个差事干得厌烦了,好不容易见着一个外来的人,心自然是定不下来,也懒得再管她,由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和花婆子、王天保家的说话。

    二姨娘这一晕,直到赵娘子回来还没醒过来。

    赵娘子简要地把事情经过和明菲说了一遍:“三姨奶奶到了以后,四姑奶奶腹里的小公子已是没了。车就停在路边,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稳婆也不能做什么,什么都不方便,三姨奶奶只好让马车跟着回城去,送她回邵家。姨娘记挂着姑奶奶这里,道是要烦劳奶奶候着了,她稍后又折回来换奶奶回去。”如同这般琉产的妇人,民间最是忌讳,就算是路边有人家,也不会答应她进去。

    明菲看看天色,知道今日定是回不去了,只好让薛明贵派人回去说一声,省得叫龚远和担心。

    申时末,一个白发苍苍的大夫才算是来了。施了针,号了脉,见二姨娘醒来,提笔刷刷刷写了个方子,指着胡子叹着气就要走。

    吴婆子忙低声同明菲讲:“姑奶奶,这位就是四小姐同三公子与二姨娘请从夫。二姨娘惯来都是吃他的药。”

    这样重要的人,自然要留下来,明菲忙道:“天黑路滑,先生就是到了城里也进不去门,不如在此歇息一夜如何?病人若是病情反复,也好请先生施救。”

    那大夫扫了她一眼,沉吟不语,吴婆子忙道:“先生救了我们姨娘,必然要重谢。”不等那大夫说话,就让人来把大夫请下去安置,命厨房里准备酒菜。

    那大夫站着不动,明菲知他是在等自己给诊金,她还偏就不给,只站着说客气话。那大夫见她这模样,是自己不留下来就得不到诊金,只得跟着下人去了客房。

    二姨娘眼里闪着幽光,冷冰冰地看着明菲,明菲不为所动,淡淡吩咐吴婆子:“妈妈让人赶紧去煎药来。”又回头看着二姨娘:“姨娘,事巳至此,你要节哀顺变才好。”

    二姨娘闭了闭眼,经过一番檄烈的思想斗争,总算是开了口: “明姿……”

    明菲道:“四妹妹身体不适,三姨娘先送她回去了。待她好转,再让她来看姨娘,姨娘好好养病就是。”

    二姨娘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明菲,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她试图伸手去扯明菲,可明菲却因怕她传染,站得离她老远,她根本抓不着。

    她不由烦躁地大喊了一声,吴婆子正在外间吩咐小丫鬟煎药,闻声赶紧冲进来,二姨娘牢牢攥住她的手,“四小姐……”

    吴婆子万般悲悯地道:“姨娘节哀顺变,四小姐可真是可怜啊… …”话音未落,二姨娘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吴婆子满脸厌憎,仍缓声道:“都是奴婢不好,不该同您说这个。姨娘啊,您千万别想不开,四小姐刚没了三哥,又没了个公子,若是您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只怕也是活不下去啦。”

    二姨娘恨恨地瞪着吴婆子与明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双鸡爪子一样的手紧紧攥着被面。

    明菲转身走出,立在檐下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天空,轻轻吐了一口气。

    第208章 秋汛

    长期不曾住人的屋子就算是换上簇新的被子,睡下也还是潮湿清冷。听着外面檐下哗啦啦下个不停的雨,明菲半点睡意全无,到了天将要亮时,竟觉着头重鼻塞,却是受了凉。

    花婆子与金簪发现,里里外外地乱忙一气,只恨不得三姨娘赶紧来了好走人。明菲吃了一碗加了葱头熬制的姜糖水,正躺着捂汗,赵娘子就来了,先问过明菲的身体,才小心翼翼地看着明菲的脸色道:“姑奶奶,原来的二公子,就是……呀,那个,他说他叫郑重,在大门口候着呢,说是要看二姨奶奶,您看这个……”

    明菲淡淡地看着她,半天不说话,赵娘子有些害怕,心惊胆战地看着明菲:“三姑奶奶……?”

    明菲道:“让他进来吧。”

    赵娘子的脸色轻松下来,忙着出去放人。

    金簪道:“奶奶,您怎么让他进来?要是将来夫人知道,怪您多事怎么办?”

    明菲淡淡一笑:“那能怎么办?又拦不住。你以为,这么长的时间,他就真的从来没来看过人?夫人还在家的时候也就不说了,如今夫人不在家,三姨娘软善,只怕是谁的胆子都要大上几分的。”没有谁会和银子过不去,何况是赵庄头这样的下人,真的又敢把谁得罪狠了呢?蔡光正可以等她走了以后再来,现在采取这种方式,只怕是想在这里明目张胆地多呆些时候。

    花婆子同金簪道,“你可是糊涂了。若是这赵娘子真的不想要他进来,又怎会巴巴地来禀奶奶?如今我们奶奶是出嫁了的人,管不了娘家这许多的事,何必去讨人嫌?”二姨娘迟早都要死的,管这许多做什么?”

    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赵娘子又来了:“姑奶奶,那位郑公子想见见您,您看?”

    都这个样子了,还见什么?难不成见了面还有旧可叙?明菲扶着头道:“我身子不舒服,不见外客。”

    赵娘子不敢劝,呐呐地去了。蔡光正听说明菲不见他,例也没有来纠缠。

    巳时末,三姨娘冒着雨赶来了。听说蔡光正在二姨娘的屋子里,便直接去找明菲,愁兮兮地道:“听说你也病了?我不该让你跟我跑这一趟的。”

    明菲问起明姿的情况,三姨娘叹口气:“她平时就娇,看见出血就先吓得晕了过去,我去了以后,竟没见她醒过。四姑爷也不在家,她婆婆脸色难看得和什么似的,当着我的面就打了笛儿两个耳光,让人拖下去打,理也不理我,我不好多呆,听说人没事,就回去了。”又叮嘱明菲:“今日路上泥泞难行,你让他们小心些,莫要陷入泥浆里去,我们先前就险些陷进去了。”

    明菲辞过三姨娘,冒着雨回城。路走到一半,丰停了下来,车夫道:“奶奶,前方有辆马车陷进泥浆里,出不来了。”

    金簪拉起帘子,只见不远处的岔道口处,车夫和一个年轻人正冒着雨使劲拉车推车。车夫还穿着蓑衣斗竖,那年轻人却只是一袭布衫,全身都被雨水给浇得湿透,二人侯劲地推拉,那马车却纹丝不动。

    明菲便叫金簪:“让薛总管他们去帮帮忙。”

    薛明贵指挥着两个车夫和跟去的人上前去帮忙。人多力量大,那车很快就脱了困。金簪笑道:“奶奶,可以啦。”

    明菲闭着眼睛伏在花婆子怀里,低低应了一声:“嗯。”

    车外响起薛明贵的声音:“奶奶,这位公子要向您致谢呢。”

    果然一条年轻男子的声音随即响起来:“多谢夫人。”

    明菲强打起精神道:“出门在外,谁没难处?公子不必客气。”

    那人突然没了声息,怔怔地站在那里,薛明贵不高兴,委婉地道: “这位公子,我们大奶奶说不必客气,雨下得大,您还是赶紧回去吧,莫要淋病了。”

    那人却试探地道:“不知府上可是姓龚?”

    金簪好奇地将帘子拉起一只角来,往外看去,飞速放下帘子,在明菲耳边轻声道:“奶奶,您菜是谁?就是去年我们在京中见着的那位守真子的徒弟呢。”

    他怎会在这里?不是说要等那道观全部弄好,选了好日子才来的么?莫非是昨日就同钦差一起来的?明菲猛地坐起,掀了帘子往外看,正好对上一双漂亮的狐狸眼。

    清虚穿了一身再普通不过的青布长袍,发上也只插了一根很普通的银簪子,全身湿透,满脸的雨水,轮廓分明的脸上神色复杂。

    明菲朝他一笑:“原来是你。”

    清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慢慢地道:“龚大奶奶。”

    薛明贵奇道:“原来是旧识?”

    明菲见清虚没穿道袍,便道:“是旧识,华公子同大爷也是认得的。”又问清虚:“我还以为你和老道长要过些日子才来,老道长呢?”

    金簪见机递出一把拿。清虚摇摇头,垂下眼,默了片刻,指了指那张车:“他就在车里。”

    明菲笑道:“雨这么大,你们要去哪里?前面泥泞更深,不如先回城去,等天气放晴又来吧?”

    清虚笑笑:“拜访的人太多,师父嫌吵,不想呆在城里,就出来走走。”仔细看了看明菲的脸色,道:“你病了?”

    明菲摸摸脸:“一点小风寒。”让车夫把车靠过去:“我过去看看道长,听说他老人家病了,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清虚迅速转身,跑过去和车里的人说了几句。接着宋道士须发皆白的头伸出来,微笑着朝明菲挥了挥手,中气十足地道:“丫头,你们先走吧?我们还要逛一逛。”

    明菲听他中气十足,看着也挺精种的,很是欢喜:“老道长,过几日我去观里看您。”

    宋道士笑道:“你半个月以后再来,这些天我都没空,那些人烦得死人。你哥哥托我给你带了东西来,我已命人送去了府上。”

    明菲谢过,宋道士忽然道:“这些日子天气太糟糕,还是莫要出来乱走的好。”

    “是。”明菲让薛明贵分了一件蓑永与清虚,与这师徒二人别过,自回了城。到得家中,丹霞果真将一封信和一只匣子交给她: “奶奶,今日早上有人送来的。”

    明菲看见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情不自禁就将嘴角弯了起来。信封里两封信,一封是蔡光庭写的,一封是明玉写的。

    蔡光庭和她诉苦,说涵容有了身孕后,脾气变得很古怪,很难伺候,说虽如此说,字里行间却满满都是幸福。

    明玉则全都是小儿女情怀,读了什么书,认识了什么朋友,去了什么地方游玩,金砂又做了什么,京中时兴什么样的衣饰等等,看得出她过得很幸福,很轻松。

    匣子里给她的是时兴的堆纱宫花并几支镶珊瑚水晶的别致头钗,还有几本京中流行的小说,给龚远和的则是一方敏石砚和两块梅花墨。

    明菲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歇,直到花婆子催她,方喝了药,洗了澡,躺下休息。

    一觉醒来,天已阴暗下来,明菲才翻了个身,一双手就探过来搂住了她的腰,龚远和低声道:“醒了?”

    “嘿。什么时候了?”明菲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全身骨头都疼。龚远和道:“戌正了。你这一觉睡得可真沉。”

    明菲往他怀里靠了靠,把脸贴着他的胸膛,轻声道:“你忙完了?”

    龚远和轻笑:“本来是没忙完,可是主角都失了踪,其他人也没趣,所以早早就散了,只留洪知府、周同知他们几个陪着软差。”

    明菲笑道:“我却是遇着了。”遂把遇上守真子与清虚的事说了,“我说去看他,他说让我半个月以后再去,说你们忒烦。”

    龚远和沉吟片刻,道:“他只怕是去江边看水位的。”起身点了灯烛,寻了件厚实的夹袄递给她,“穿上起来吃饭,我让她们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鱼羹。”

    明菲张着手撒娇:“你给我穿。”还是回家舒服。

    龚远和笑着摇了摇头:“小懒虫,伸手。”

    明菲扶着他的手臂跳下床,“这雨总下个不停,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成涝灾。”

    龚远和低头给她整理衣带:“不是要成涝灾,而是铁定成灾。若是再下,最多不过三天,堤坝必毁。 ”那堤坝年年加固,蔡国栋时期,却也不说了,可到了洪知府手上,却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届时,水城府虽然无虞,可下游的两个县和江边的万亩良田必然被毁。

    不出龚远和所料,第二日,守真子果然赴了午宴,席间委婉地提醒洪知府,水位太高,是不是提前做一下准备?洪知府不以为然,只道那堤坝牢固得很,熙佑五年秋天比这样大的雨,比这样高的水位都扛住了,定然万无一失。

    守真子并不多话,晚宴时推病不曾参加。洪知府也不在意,自领着周同知等人将钦差伺候得周到无比。与此同时,他不忘经济政治两手抓,收到龚二夫人拖着病体送去的卖铺子所得的钱财后,觉得再也熬不出油水来了,便把目光转向了邵家。

    第209章 决堤

    收到了钱,又有龚远和在一旁帮村,洪知府办案的速度空前也快起来,在陪钦差的同时,不辍公事,大笔一挥,死人成了旧疾突发,将那冤枉龚远秩的泼皮和龚家几个倒戈的小厮打得皮开肉绽,扔了出去。

    龚二夫人去接龚远秩回家,特意命人准备了一万六千六百响鞭炮从街头一直放到街尾,意思是要去去晦气,从此否极泰来。母子相拥痛哭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告知龚二夫人,此事另有蹊跷。

    原来那斗蟋蟀之人,乃是邵五的难兄难弟,一切都不过是邵家为了低价购买龚家的铺子所设的毒计而已。若是不信,一可从龚远季身上相询,二可以去打听打听,他们家的铺子,最后到底落在了什么人的手里。

    龚二夫人早知娘家无民,却不曾想竟然如此恶毒,如此丧尽天郎命管事去打听铺子的事,很快就得知,她自以为卖拾了别人的铺子,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娘家人的手里,一时气得呕血。

    再命人去唤龚远季,遍寻不着,发动家仆四处搜寻,在有心人的指点下,在一隐蔽赌窝内找到捧着邵五所赠的蟋蟀王斗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的龚远季。彼时,邵五也在一旁。

    家仆得了龚二夫人的吩咐,并不打草惊蛇,而是悄悄退回去通知了龚二夫人。龚远秩虽身体虚弱无力,仍命人将他用软椅抬到赌场,连着邵五一并拿住,拖回家中。

    龚二夫人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命人打邵五的耳刮子,问他要被他盗走的私房钱,邵五只是咬紧了身关,死活不认,逼急了就威胁龚二夫人,言道若不是他,龚中素、龚远秩早就死在了牢里云云。再不然就把脏水泼到龚婧琪身上,说龚婧琪勾辖小白脸盗走了私房钱。

    龚远秩怒极,命人拿粪去灌他,暴打了一顿,本要敲断他西条腿,龚婧琪拦住道:“二弟,为了这种人吃官司不值得。”

    龚远季在一旁看得害怕,不打自招。不说还好,说了之后,龚婧琪打开存放自己嫁妆的箱笼,才发现里面值钱的首饰与珠宝早就不翼而飞,都被邵五挑唆着龚远季拿去赌光光,转手落入了邵五手中。

    少顷,邵家大爷与邵大奶奶闻讯前来要人,龚二夫人命人紧闭大门,任他敲破门,坚决不放人。母子几人一商量,觉得要向邵宗讨回这个公道,光说不练是不起任何作用的,索性直接由龚远秩写了状子,状告哥嫂邵五不仁不义,贪婪恶毒,欠债不还,为了达到侵占龚家产业和赖账的目的,四出诋毁龚二夫人的名声,坏了龚婧琪的亲事,诱骗幼童赌博,偷姑母的钱,骗取表妹的嫁妆,诬陷龚远秩入狱等等一大长串罪名。

    被打得鼻青脸肿,被粪灌成半迷糊状态的邵五被衙役直接锁到了衙门里。洪知府不由分说,先就一顿杀威捧持邵五打得皮开肉淀,几个大耳刮子打下去,一口牙齿松了一半,不但口不能言,一条命还去了半条,惊得邵大爷与邵大奶奶三魂有两魂出了窍。

    夫妻二人一合计,决定一边去寻找关系疏通打点,一边请出了邵老太太去做龚二夫人的思想工作,让龚二夫人撒状子,又让明姿写信向蔡国栋求救,再去寻明菲在中间周旋。

    可三条计都落了空,洪知府钱照收,人不放,咬定只要龚家撒状子,他就放人,还威胁着要连邵大爷与邵大奶奶一并捉拿,邵大爷吓得赶紧添了银子才没再提;龚远秩与龚婧琪恨透邵家,连门都不让进,扬言什么时候邵家把侵占去的钱财还回来,什么时候撤状子,邵老太太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红着老脸回了家;明姿就算是送了信出去,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少不得恬着脸去求明菲,人是进去了,明菲却托病不见。

    花婆子告知明姿,明菲自从乡下庄子探过二姨娘回来后,就病倒了,床都起不来。又以明姿身子不好,怕明菲过了病气给她的借口劝明姿回去。间接告诉她,知府大人不徇私,龚远秩与龚远和那样的关系,都没能把人捞出来,而是一直等到案情真相大白才放的人。何况这索子又涉及到龚家二房,龚远和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建议她去求陈家想法子。

    明姿无奈,只得又去寻三姨娘,想祷三姨娘去找找陈家,让陈家出面,先把邵五弄出来再说。三姨娘才从乡下回来,听了此事,委实为难。凡是能当家作主的人一个都不在寨,她一个妄,有什么资格去求人?见明姿施着才小产过的身子哭得实在可怜,只得硬着头皮递了张帖子去求见陈大奶奶,陈大奶奶根本就避而不见。

    明姿实在无法,便去寻蔡光正,蔡光正却还留在庄子上还不曾回来。

    明姿四处奔走,一无所获,又累又乏,拖着病体回家,得不到半句宽慰的话。试想,邵大奶奶本就不喜她,又因她怀了身孕后尾巴都翘上天去,一会儿去杨家巷打人砸屋子,一会儿不经允许就往乡下跑,从而流了产,这样完全不把婆婆放在眼里媳妇哪里值得人心疼?听说蔡家不能帮忙已是觉得这门亲事吃亏了,又见她病歪歪的,一脸的苦相,再听其他几个各怀鬼胎的儿媳撺掇几句,更是厌烦,忍不住冷言冷语,嘲讽打击。

    明姿连遭打击,情绪本就极度恶劣,身体又虚弱,奔波一天之后得不到一句暖心话,反遭如此冷遇欺辱,愤恨不已。才反驳了几句就被邵大奶奶一个嘴巴打过去,嚷嚷着要教训她这个不懂孝道,不守妇德的女人。气得明姿浑身发抖,瞪着眼说不出话来,躺下后就再也爬不起来,身边只有笛儿一个人端汤送水,其他人尽没半个过问的,哭断肠也没人理睬。

    世人皆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太难,实则,倒霉的时候才会发现,这世上其实最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龚家的状子递上去没多久,就有人主动去作证,言道某月某日,曾在街上看见邵五领了那死去的泼皮,带着龚远季在街角僻静处聚赌。又有人作证,邵五这段时间出手特别阔绰,曾当众表示,自己要发一笔横财,可见是早有预谋。

    先前,邵大奶奶与邵大爷决定出钱捞人,要他们还龚家的钱那是万万不能的,还不如舍点小财将知府大人打点好还要划算些。可是知府大人的胃口大啊,实施几次之后,有人开始不满并造反了。先是兄弟妯娌翻脸,接着是儿子媳妇闹腾,都说自己没得到过邵五拿回家的好处,凭什么要他们拿钱去填这个无底洞?明姿的几个妯娌更是日日去马蚤扰明姿,逼她将邵五从龚家弄回来的钱拿出来,休要连累了一家人。

    明姿何曾得到过这钱?说出来不要说几个少奶奶不信,就是邵大奶奶也不相信,几个女人成日迫着她,问她要钱。明姿拿不出来,邵大奶奶便去翻拿她的嫁妆。问题是,就算是把明姿所有的嫁妆都拿光了,也还是不够赔龚家所说的那个数目。于是,邵家人互相猜疑,狗咬狗咬到白热化。

    他们迟迟不拿出章程来,甚至决定将所有罪都推到邵五身上去,洪知府却等得不耐烦了。他深信龚家的财产绝大多数都落到了邵家的手里,特别是邵五说的那几万两银子的去向,几经查证,没人说见过这笔钱,分明就是推托之言。

    要说他办案的水平可不是吹的,很快就从邵五所涉的案子查到邵家这些年以来,年年用旧丝绸冒充新丝绸做成衣,欺骗百姓,发昧心财,又查出,邵五某年某月j杀婢女的陈年旧事;将邵五的手指拿起按上一个印子,就将邵大爷与邵大奶奶一并拉下了水。

    邵大爷与邵大奶奶被抓住了小辫子,不得不老实,在钱财与性命之间,他们选择了保命。邵五却因用刑过重,昏迷不醒,那几万两银子的去向成了谜。

    而此时,下了多日的雨停了,万里晴空,睛朗无比。钦差大人被洪知府喂得饱饱的,开口闭口都是夸他。连战连捷,洪知府心情愉快,背地里和人说大名鼎鼎的守真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天儿,下久了后自就会停,难道还能一直下下去不成?晒上几天,那江水不就下去了么?那堤坝啊,牢固得很。

    见天晴了,钦差大人有皇命在身,不能久留,很快就辞过洪知府启程回京。

    钦差一走,洪知府更是放开了手脚,当着许多人的面,一面将邵五的死刑定了上报刑部,一面仁厚地只判邵大爷邵大奶奶当庭杖责一百,斥骂一通就算了事,亦将他“尽力”追回来的龚家被骗财物若干当众返还给龚家。

    至此,邵家与龚家二房结成了死仇。

    索回的财物远远少于预期的范围,龚二夫人很是恼怒。私底下去打听那位当初收了她钱,还给她写了条子的知府大人的小舅子,才知根本就没有此人。再看邵五,邵五已经把命搭上了,娘家也破了,她还能怎样?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颂扬知府大人真是百姓的父母官,青天大老爷啊。收到洪知府派去的人暗示送匾额的消息,还不得不敲锣打鼓地送了一张匾去。

    吃得饱饱的洪知府还没来得及消化,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垮了堤坝。

    第210章 为打赏加更

    洪水淹没了下游两个县和周边的万亩良田。短暂的慌乱后,洪知府非常镇定地紧急上奏朝廷,只说天灾,请求拨款赈灾,开仓放粮。

    在朝廷下一步指示到来之前,把自己的家产捐了一半出来,买粮赈灾,又动员水城府的富绅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他自己带着人,吃住都在救灾前线,身先士卒,公而忘私,忙得热火朝天的。

    可是在他私人招募的赈灾活动途中,灾民吃到了霉来,于是就有人怀疑他私吞了富绅们捐赠的救灾银来,以坏充好。以此为导火索,先是灾民聚众闹事,接着有人状告他,说是堤坝自他上任以来都不管整修过,此次灾祸非是天灾而是人祸。本已经去了好几日的钦差大人,突然去而复返,扛着尚方宝剑住进了水城府衙。昨日还在威风凛漂,受尽吹棒的洪知府被捋去乌纱,成了待罪之身。平时与他走得最近的周同知等品秩较高的官员虽未有明确的罪名,却也被看管起来。

    先前和蔼可亲的钦差大人猛然间变了脸色,怀疑有理,整个水城府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成了怀疑对象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明菲也害怕,因为洪知府的前任是蔡国栋,她只怕提坝一事会牵扯到蔡国栋。龚远和分别给蔡国栋和蔡光庭各发了一封急信后,安慰明菲:“既然岳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说他还会不会留下这么大的不是给人抓呢?”他觉得蔡国栋虽然爱财却不贪财,知道轻重,知道底线,要命的事儿是不会沾的。”

    话虽如此说,明菲却觉得,蔡国栋不可能真的干净。自蔡国栋做上知府以后,家里的情形一日好过一日,她心中是有数的。睁只眼闭只眼还好,就怕上面真的查。这些官员们,又有几人是真的禁得起查的?

    龚远和见她实在担忧,便叫她出门去走走散心。

    花婆子给明菲出主意,建议她去敕造的天庆观拜访宋道士,还可以顺便拉拉关系。明菲却觉得,这个敏感时期,她还是不去的好。龚远和笑道“你就算是去了也遇不到人,守真子道长早就领着一群人去下游施药了。”

    明菲决定约陈莹一道去看看周夫人和周清。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必一定担忧得很。

    周家却也没明菲她们想象的那么冷清寂寥,训练有素的仆从在管事的指挥下,来来往往地做事,显得还很匆忙,只是府里的气氛显得很压抑。

    周清清减了几分,周夫人显得很平静,只是心情不太好。与明菲她们略略说过几句,表过谢意后,就让周清领她们下去喝茶玩耍。

    出了正房,周清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哭丧着脸:“我和哥哥不敢在我娘面前露出难过的样子。”少顷,又抬头笑道:“我原以为,你们会第一个来瞧我,谁知道你们竟然不是。

    陈莹有心调节气氛,便撇撇嘴,笑道:“我们自然不是,你那钱秀才必然是第一个来的。”

    周清不依地在她胳膊上使劲掐了一把,道:“我叫你使坏。他不算啦!”

    明菲笑道:“嗯,他是自家人,当然不算外人。的确算不得。”

    周清羞得满脸通红,跺着脚道:“是袁枚儿!”

    陈莹摇了摇扁子,惊异地道:“咦?上次伯母生辰,她不是气得跑了吗?怎会这个时候来?”不等周清回答,她又道,“我知道了,必然是来向你炫耀的。”

    周清冷冷一笑:“她是来可怜我的。那意思是,她去了抚鸣以后,说不定还能为我爹爹想点法子周旋周旋。”她啐了一口,“我呸!什么东西!还没嫁过去就想要仗势了。也不知这势是不是真的那么好依仗。”

    后天就是九月初一,袁枚儿这今时候还出来耀武扬威,这种心态真是让人很无语。明菲与陈莹忙安慰周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大的气?”

    周清却伏在明菲的肩头低声抽泣起来:“我好怕。”

    明菲与陈莹忙扶着她坐到附近一处相对隐蔽的亭子里,低声安慰。

    按说周同知到底有多大的罪,周夫人心里应该有数,明菲瞧着周夫人的样子还算镇定,便也觉得周同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罪。

    周清哭够了,低声道:“我娘与钱家商量,婚期提前,下个月十六就要把喜事给办了。我哥哥的则推迟了。”

    明菲和陈莹听了此话,心中一沉,这分明就是在做最坏的打算,在安置周靖的退路。难道说,周同知身上的罪也不轻?二人对视一眼,却不敢把话说出来,投肠刮肚地寻了些理由宽慰周清。

    不知不觉间,天色见晚,周夫人派人来留明菲与陈莹用晚饭,明菲与陈莹又怎敢在这个时候给人家添乱?约定到时候一起来送周清,辞过周家,各自回家。

    明菲的马车行至途中,车夫突然笑道:“了不得,女人也来行商了。不坐车,还骑马,真是了不得。”

    明菲隔着纱窗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名戴了帷帽的蓝衣女子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了约莫有十多张装满东西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在街上走着,看着就是行商的。这样的商队在水城府并不少见,只是由女子领头的,却是有些少见。

    明菲便让车夫去问:“你问问他们,做的什么生意?”

    车夫也好奇,停下马车跑过去问了,对方笑道:“我们不是来做生意的。是我们家小姐听说这里逢了灾,便特意送一批药材过来。只在水城府歇一晚上,明日还要启程的。”

    原来是义举,众人一时对那少女肃然起敬。那少女听见议论,似害了羞,把头垂了下去,埋着头只管往前走。

    花婆子在垂花门口迎着明菲,道:“奶奶快去收拾收拾,老爷回来了。大爷已经先过去了,吩咐您一回来就赶紧过去。”

    龚中素回来了?这么快?明菲有些意外,脚下不停,边飞速往里走,边听花婆子汇报情况:“老马看见的。只是一张马车,只带了一个婆子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箱笼也只有三四个。老爷穿着青布衣衫,姨娘穿着月白色的小袄和墨绿色的裙子,头上只有一根银簪子。

    去拍隔壁的门,门房一时还没认出人来,等到认出来了,全家都哭作一团了。因算着奶奶很快就要回来,就没派人去接您。”

    听这个意思,似乎是龚中素混得很差啊。别人就算是被罢官,好歹箱笼仆从也还是有一堆的,他老人家却混成这个样子,真是凄惨。

    第一次见公爹,务必以端庄大方为重。明菲换了套粉蓝色的折枝菊花纹暗花缎裙袄,对着镜子看过没有大碍了,方领着花婆子和金簪去了隔壁。

    到了安闲堂,还不曾进院子,就听见里面哭声震天响。龚二夫人的女高音很突出,凄厉的嚎着,朱姨娘的女低音声音很有实力,颤颤巍巍。二人比着赛的哭,仿佛谁哭得好,谁就最心疼龚中素。

    看见明菲进门,哭声总算是停住了。一脸沉重的龚远和走过来示意明菲:“还不快拜见爹爹?”

    明菲疾步上前,行了大礼:“儿媳蔡氏拜见公公,公公一路辛苦。”

    “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客气。”很疲累的声音。

    “谢公公。”明菲起身立在龚远和身后,仔细打量龚中素。龚中素已经洗浴过,换了一身赭石色的团花绸袍,头发梳的油光水滑,瘦削的脸留着漂亮的胡子,神色淡淡的,早已不复先前花婆子口里的狼狈风尘样。

    倒是龚二夫人的样子出乎明菲的意料。不过半个多月不见,龚二夫人瘦得脱了形。头发花白,穿着一件半旧的黑色织金双蝶花纹锦缎交领袄子,配着枣红色的裙子,头上也没戴她以前最喜欢的那些点翠首饰,只是戴了一股很普通的凤钗并两朵珠花。满脸菜色,看上去又憔悴,又苍老。她坐在龚中素的身边,用帕子梧着口,两只眼睛哭得红通通的,眼巴巴地看着龚中素。

    朱姨娘立在龚二夫人的下手,穿了一套清新的藕荷色衣裙,头上只簪了一根银簪。老关实实地站着,用块粉红色的帕子捂着口,小声地啜泣,看上去我见犹怜。

    这两个的嘴脸明菲是看惯的,没什么兴趣,她很快就把目光转了开,落在立在龚婧琪与龚妍碧身边的一个身量高挑的年轻女人身上。

    那女人穿得很合适,丁香色的交领窄袖衫子配象牙白的挑线裙子,头上簪一枝银钗并一朵深紫色的菊花,身材婀娜,笑容恬淡,站在那里犹如一枝菊花,清新文雅。见明菲望来,她不露痕迹地朝明菲弯了弯唇角。

    “这是李姨娘。”龚远和在明菲耳边轻声提醒,明菲也回子李姨娘一个淡淡的微笑。

    明菲的到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不能打断二房的忆苦大会。

    龚二夫人又开始哭,哭哭啼啼地道:“老爷,咱们家这回是吃了大亏。幸亏老天有眼,那狗贼知府总算被收拾了。先前我们母子几人无依无靠,只能任人欺辱,现在您回来了,咱们透着这个机会,也递个状子去钦差大人那里鸣冤吧?这日子要过不下了哇。”

    龚中素疲累的揉着眉头说:“我累了,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