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盈门 正文完结+番外第32部分阅读
喜盈门 正文完结+番外 作者:未知
展瞬坦饣忠泻艚?和明玉,三头六臂都招呼不过来,不由头都大了一圈。
龚远和一脸的惊慌:“坏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要不,我这就去 寻他们?
你一个人要小心啊。”
立刻就要翻出拦杆。
明菲忙拉住他:“别去!去了也是白去,没得还把自己搭进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有道理叫人去做这种送死的蠢事。
龚远和看着她拉住他的那只手,突然笑弯了眼睛:“别担心,我看 着那个俗名叫华皖的道士和他身边那个叫玄子的二愣子是个精的,他 们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忽听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人群突然安静了片刻,有人厉声喝道: “都站住不许动!谁再乱喊乱动就斩首!”
军队出动了。
好容易事态才平息下来,确认安全了,明菲手足并用地从栏杆下 钻出,蔫巴巴地跛着脚跟在龚远和的身边,四处找人:“好倒霉,可知 道为什么起的乱子么?”
龚远和也不知道,低头看着明菲被踩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袜子,问 道:“疼么?”
明菲龇牙咧嘴:“肯定疼啊,不知被踩了多少脚,没骨折真算幸 运。”
谢天谢地,多亏没人穿高跟鞋。
“要不要我扶你?”
龚远和调整了步伐,慢了下来。
“还是算了吧。”
先前被抱是情有可原,现在被人家看见就不像 样了。
“原来你们在这里!大家正在到处找你们。”
一条饱含怒气的声 音从不远处响起,二人抬头,只见清虚形容狼狈地走过来,脸上的神 色很不好看。
明菲听见他说大家都在找他们,便放心下来,看来大家都没事。
她 脸上露出笑容来:“他们都还好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清虚的脸皮抽了抽,点点头:“幸亏大家没 事,不然我真是愧对蔡大人。”
“你太客气了,华皖兄。”
龚远和笑道:“你好心带我们来看热 闹,结果还得帮着找人护人,真是辛苦了。”
清虚道:“家乡人,不说这些。”
龚远和继续聒噪:“哎呀呀,刚才那些人就像疯了一样啊,你可知 道是为了什么?”
清虚似乎很不想回答他,好半天才道:“放烟火的时候出事了。
有个很大烟火,压轴的,叫什么普天同庆的,炸了,炸死了点火的人, 又引燃了周围几只烟火。”
龚远和叹道:“要死一批人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想必造烟 火的和负责这件事的相关人等都要被问责,说不定就要血流成河。
明菲道:“有没有人被踩死踩伤?”
清虚很快回答:“我刚才去问,听说死了八个,还有些伤着的,不 知道有多少。
蔡夫人也受伤了。”
他的消息很灵通。
“啊?”
明菲得知这个消息不由大为吃惊,她突然想到了马蚤乱刚 开始时她被人狠狠推的那一把,就是那一把,害得她差点送命。
清虚看了她一眼,道:“别担心,只是点轻伤。
她被人推了一 把,蔡老爷没扶住,摔到了地上被踩着了腿,多亏你嫂嫂和妹妹机敏, 很快就将她拖了起来。”
陈氏也被人推了一把。
可真巧,明菲不能不怀疑这是有人趁乱下 黑手。
多亏蔡光华当时是被龚远和抱着的,不然想必首当其冲的倒霉 人就是蔡光华吧。
以后大概永远见不着了,明菲索性趁着蔡家人都不在身边,主动 问起清虚来:“道长他老人家还好吧?”
清虚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点点头:“能吃能喝能睡,大概再 活二十年也不会死。”
“你们认识?”
龚远和很奇怪,清虚这语气似乎还不只是点头之交 这么简单。
明菲下意识地认为龚远和不会和蔡家人乱说什么,便和他解释: “我住在吴家村时和老道长见过几次面,老道长给我治过病救过 命。”
又同清虚道:“我先前就想向你问候道长他老人家,但实在不 便。
来了京里也没去拜访他,实在是对不住,请他老人家千万恕罪。”
清虚很勉强地笑了笑:“我会替你向师父转达问候。”
龚远和突然道:“咦,我好像掉了玉佩,我回去看看,你们先 走!”
不等二人答话就一溜烟地跑了。
明菲正想叫他别去了,只怕找到也成了粉,谁知人已经跑远 了,这才想到也许他是看出二人有话想说,借故躲开的。
不由觉得和 这种聪明懂事的人在一起就是轻松省事。
清虚看着龚远和奔奔跳跳的身影,古怪一笑:“他是你的未婚 夫?
还挺聪明的。”
明菲莫名其妙,不知他怎会有这种误会:“不是啊,他是我哥哥的 好朋友。”
清虚冷笑一声,一如既往的嚣张:“装吧,装吧,你就装吧!以为 我是傻子么?
几年不见,你连句实话都不肯说了。
你放心,你从前做 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还是这个脾气,枉自她还以为他长大变得温文尔雅了呢,谁知道全 都是假的。
装的就是装的,永远都真不了。
第115章 嫌弃
清虚见明菲沉默不语,突如其来的一阵烦恼:“我不想做道士 “不做道士了?”
明菲先是觉得有些惊奇,他每封信都在讲自己 升了官,春风得意的样子,她还以为他热衷此道呢。
不过看清虚那蹙 紧的眉头和紧抿的唇角,她又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便问他:“那你和老 道长说过了吗?”
清虚一下蔫了:“我不敢和他说。”
进入道门不是他所愿,只是 他是被宋道士捡去的孤儿,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小道士。
明菲知他和宋道士感情非同一般,叹道:“那你想好将来要做什么 了吗?
你现在做着道官,脱身容易吗?”
清虚嘴角好容易有了笑意:“我要做生意,做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富 商!”
明菲还记得他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天下最有钱的人,便笑: “既然有这种想法,就该早些和老道长商量一下,省得将来年龄大了 没机会。
你供奉三清祖师爷,心不诚也没意思。”
清虚的眼睛亮晶晶的,正要开口说话,一人卷着一阵风冲过来,惊 喜地道:“三妹妹,你还在这里等我?”
龚远和不由分说,抓起明菲的手就将两只鞋子塞给她:“快穿上, 勉强趿着吧,总比光着脚的好。
借着火把的光,明菲看见那两只鞋灰扑扑的,花色大小都不一样, 可见是从广场上胡乱找来的,也不知道原来的主人是什么人,臭不臭, 脏不脏……明菲心中嫌弃,仍笑道:“谢谢龚大哥,也没多远,路 平,我就这样好了。”
立刻就要将那两只鞋还了龚远和。
龚远和高高举起那两只鞋给她看:“知道你怕脏怕臭,我看过了, 做工很精细,不是粗人穿的,而且也不臭,外面是灰啊,指不定也是和 你一样的小姑娘穿的,快……”
盛情难却,明菲只好忍着穿上。
龚远和冒出一句:“就是要这样 听话才乖嘛。”
清虚咳嗽了一声:“快走吧。”
默默转身当前走了。
找到蔡家的马车,清虚和蔡光庭、蔡国栋又寒喧了几句,告辞离 去。
众人纷纷围上来,拉着明菲问长问短,蔡国栋少不得上前感谢龚远 和一番。
明菲和涵容她们互相问候完毕,把目光投向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蔡 光仪,笑道:“三哥,你还好吧。”
蔡光仪立刻展开一个憨厚的笑容:“好,好,好。”
又没了声 息。
明菲钻进陈氏的马车,蔡光华被吓着了,一看见明菲进来就委屈的 伸出两只手要她抱。
明菲抱着他哄了哄,关心地问陈氏:“母亲感觉 还好吗?
有没有伤到骨头?”
陈氏拉起裙子给她看:“青紫了一大片,肿了,不过幸好没伤到骨头。”
明菲心有余悸:“听说母亲也是被人推倒的?
女儿也是突然就被 人推了一把,差点摔了一跤,幸好站稳了,抬头却看不见你们了,身不 由己就被人推着往外走,吓死人了。”
她把经过说了一遍,只自动 省去龚远和抱她那一段,“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幸亏龚大哥救 了我。”
“咱母女俩的运气可真不好……”
陈氏若有所思的一笑,怜爱地替 蔡光华拉拉衣服,“不过千幸万幸,华哥儿没事。
你爹爹年龄大了, 多亏有你哥哥跟着。”
夜里蔡光华发起了高热,陈氏拖着一条伤腿不方便,明菲两只脚也 疼,多亏涵容照顾了一夜,说不尽的耐心和细心。
蔡光庭一大早去请大夫,才出门就看见龚远和带着一个中年妇人和 一个年轻女子过来,介绍那妇人道:“这位是乌大夫,看跌打损伤很有 名的。
婶娘和三妹妹都该好好看看。”
蔡光庭一边将人住里请,一边诉苦:“华哥儿被惊着了,发了一夜 的高热,现在还没退烧。”
又问那妇人可知道谁擅长看儿科。
龚远和道:“我刚好认得一个大夫,要不我这就去请?
你就在家招 呼着吧。”
不等蔡光庭说话,又转身牵马去了。
那乌大夫本就是专门吃女子跌打损伤这碗饭的,手上有真功夫,给 陈氏看过后笑道:“没有伤着骨头,只是伤着筋了,小妇人每日过来 给夫人拿捏拿捏,将养个十天半月的就好了。”
又给明菲开了一瓶药 酒,亲自给陈氏捏了一回。
陈氏觉着伤处轻松了许多,听说人是龚远和请来的,他又替蔡光华 请大夫去了,不由和蔡国栋道:“这个孩子和龚家那些人倒是不一样。
古道热肠,想得挺周到的。
昨晚也多亏了他,不然明菲有得苦头吃, 老爷该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蔡国栋道:“正是。
光庭等会留他吃饭,我要好好谢谢他。”
“是。”
蔡光庭想到龚远和之所以这么殷勤的缘故,不由无语望天。
少顷,龚远和将那儿科大夫请来了,蔡光庭出去接待他,走到无 人处,便把明菲说自己关键时刻被人推了一把的事说给他听,问他: “我是没注意,你昨晚可看见什么了?”
龚远和道:“我当时的确看到了,所以我才赶紧把华哥儿塞给你, 自己去追的她。”
蔡光庭咬牙切齿:“我总有一天要废了他。”
龚远和摇头叹息:“为什么我每次总是遇上你们家的这些破事呢?
为什么每次总是我救了三妹妹呢?
难道说,我和她真的有缘?”
蔡光庭被他摇头晃脑的花痴样给逗笑了,弹了他的额头一下:“快 收起你那副恶心样。
昨晚多谢你了,我爹要请你吃饭,感谢你呢。”
龚远和勾住他的脖子,“说真的,你觉得我昨晚的表现怎样?
我能 护着她吧?”
蔡光庭哼了一声,“勉勉强强吧。”
龚远和冷笑:“勉强?
你以后不许再弄那些阿猫阿狗来惹我。
他 们给她提鞋都不配。”
蔡光庭毫不示弱地甩开他的手:“明菲说可以就可以。”
龚远和也不生气,只笑道:“我前些日子给我爹写了封信,估计 过不太久就会收到回信了。”
蔡光庭不以为意地道:“什么信?
难得你主动和他写信。”
龚远和笑得得意:“我让他请人来提亲。
既然你不肯帮我,还拖我 后腿,我只好自己想法子解决了。”
蔡光庭更得意地笑:“你觉得我爹会答应呜?”
“为什么不答应?
我哪里不好?”
龚远和龇牙:“我等下就向他 老人家赔礼,告诉他,我救人心切唐突了三妹妹。”
蔡光庭大怒:“你敢!按你这么说,岂不是被人救了就得以身相 许?”
“我为什么不敢?”
龚远和抱着手臂站得笔直,挑衅地冲他扬扬 下巴,“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家人到处给她找婆家把她定下才 算?
你想把她嫁在京中,你爹是不是还想把她嫁去登州啊?”
竟敢威胁他?
蔡光庭瞪着龚远和不说话,坐以待毙的确不是龚远和 的性格,但这也太无赖了吧。
“瞪我做什么?
你背后捅我刀子我都没我你算账。”
龚远和微微一 笑,“好了,要我不向你家蔡大人赔礼,你就去好好帮我问问她,如 果她实在不肯,我不强迫她。”
蔡光庭听他这样说,阴沉的脸才算是好看了几分,“也好,我这就 去帮你问。”
龚远和却又拦住他:“你小心哦,只怕你家三公子编故事比较编的 好。
那个孤男寡女什么的……”
话音刚落就遭到了蔡光庭一顿暴打。
涵容总觉得是自已提议出去玩才会惹出这许多麻烦来的,见着陈氏 和明菲的时候总有些不自在,只能尽量的照顾二人和蔡光华。
明菲特意抽了时间去寻她,开导了她一歇,又委婉地将蔡家的一 些旧事讲给她听:“嫂嫂不要多想,公道自在人心,母亲是个讲道理 的。
你只管把自己的事做好了,她必然会更喜欢你的。”
涵容早从蔡光庭口中知道蔡家有些复杂,却没想到如此复杂,自 己不知不觉中犯了许多错,不由冷汗直冒,拉着明菲道:“好妹妹, 你没事多过来陪我说说话呗。”
姑嫂二人正在说体己话,蔡光庭从外面进来,对着涵容道:“远和 要在咱们家吃晚饭,你去让厨房准备点好菜。”
涵容刚走,蔡光庭没头没脑地道:“龚家要提亲。”
明菲笑道:“提亲?
谁和谁啊?”
见蔡光庭表情古怪地看着自 己,不由舌头打了个结,“哥哥不要这样说话只说半句啊。”
蔡光庭同情地看着她:“刚才龚远和上门赔罪来了,此刻正和爹爹 说话,你有个准备……”
他特意吓吓明菲,想知道明菲的真实想法。
赔罪?
他能有什么罪可赔?
是不是说他情非得已不小心抱了她的小 腰,然后他要负责吗?
明菲不由眼前一黑。
原来传说中的救命之恩当以 身相许是真的。
蔡光庭见她不说话,忙道:“你别急,你要是不愿意,我立刻将 那小子打出门去。
他不会乱说的。”
明菲从来没想过龚远和。
龚远和长得太好看了,又富有,最主要 的一点是,这个人狡猾得很,也不是那种没能力的好拿捏的,还花名 在外,将来他那个家只怕精彩无比吧?
蔡光庭缓缓道:“我认识他很多年了。
你别看着他一天总端着一张 笑脸,风流倜傥的模样,其实他是有苦说不出。
他的人品我是放心 的,和咱们家也算知根知底,他们家和咱家还算门当户对,虽然乱了 些,但那些都不是正经的婆婆小姑小叔,只要你们一条心,都不是问 题,不然我也不敢和你提起。”
蔡光庭既然和自己说龚远和的好话,心里大概是已经准了吧?
明菲 低着头不说话。
蔡光庭见明菲脸色变幻不停,心中凉了半截,看来明菲还是看不上 龚远和。
他叹了口气,分析给明菲听:“你年龄小了,爹爹要去登 州,大家都知道在水城府你找不到满意的人家,只可能在京城和登州给 你找合适的人家。
登州太远,没人给你撑腰,出了事三月半年的都不知道。
京城不 错,门当户对的也多,可咱们是外来户,而且对人家也不熟悉,不是每 个人都像李碧那样还有机会给咱们试探的。
母亲虽然在托人给你寻,若 是寻到合适的人家,你多说两句只怕她还嫌你挑三拣四,爹爹哪里更不 用说,若是他觉得人家不错,答应了再通知你,你又该如何?
还不如龚家,他家虽然有钱,在官职上爹爹却是压着龚中素一头 的,他们家人脉也没咱们家广,并不敢轻易得罪咱们家。
就算是排除这 些,也还有我,他不敢欺负你。
再则,他家离我们家近,就算有什么 也方便。”
说到这里,蔡光庭有些尴尬的道:“你大概觉得哥哥说这些很没 意思。
咱们自小没了亲娘,长姐也隔得远,有些体贴话哥哥不好和你 细说。
但是过日子,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只要他人品端正,心中有 你,能养活你,让你衣食无忧,就比什么都强。”
少女怀春总是有 的,他也想帮明菲找个一见倾心的,但哪有那么容易?
分析得合情合理,她原本也没想着要找个一见倾心的,一见倾心 那种美丽的故事,离她已经很远很远了。
过日子嘛,龚远和富有,有 能力,幽肤风趣,家中又没有婆婆小姑小叔,的确很不错。
明菲长叹 了一口气,“他是经过昨晚的事情突然有这种想法的还是之前就和你提 起过?”
蔡光庭搓了搓手:“以前就说过,我嫌他家乱,舍不得把你嫁给 他。
后来李碧那事之后,他又几次提起,我见他态虔诚恳,就答应了 他。”
明菲道:“让我好好想想。
他实在是长得太不让人放心了。”
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理由,蔡光庭有些哭笑不得。
人家女孩 子不是都喜欢翩翩少年郎吗?
他这个妹子怎会还嫌弃人家长得好?
龚远和坐立不安地伸长脖子等待蔡光庭回话,见他过来,忙道: “怎样?
你说了吗?”
蔡光庭慢吞吞地掸着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好一歇才道:“说 了。”
然后又顾着给自已倒茶。
急得龚远和掐着他的脖子晃:“她怎么说?
快说!”
蔡光庭不说话,只斜瞟着他的手。
龚远和赶紧缩回手,双手奉上茶,讪笑:“好哥哥,别吊我胃口 了,求你,好不?”
蔡光庭方道:“她看不上你。”
“昂?
她看不上我哪里?”
龚远和不服气了。
“她嫌你长得太好看。”
“这也是错?
多少人想生成我这样子还不行呢。”
龚远和低声嘟 囔了一句,“什么眼光!总不能叫我毁容吧。”
发了一歇呆,又道: “就一点都不肯考虑我?”
蔡光庭见捉弄得他差不多了,才道:“说是要想想。
你耐心等着 吧。”
龚远和撑着下巴道:“你说,什么人出面替我家提亲你爹爹才会一 口应允?”
蔡光庭翻了个白眼:“她还没答应呢。”
龚远和道:“我先准备着,你爹爹要急着去赴任,她若是答应了, 我就赶紧让人上门,不然只怕来不及。”
蔡光庭道:“我爹爹么,如果钟太傅说这个屁是香的,他一定不会 说是臭的。
但你请得动钟太傅吗?”
龚远和笑道:“我请不动他,不过有人大概能请得动他吧?”
他比 了个推磨的动作,“有钱能使磨推鬼啊。”
却说陈氏的腿伤拖着,蔡光华夜里又总哭闹,登州遥远,蔡国栋却 是等不得了,只好和陈氏商量:“不然我先走一步,你有伤在身,家里 的事情也还没完全打理好,总得有个交代。
你先带着孩子们回水城 府,等我派人来接你们,这一来一去的,华哥儿长大了些,也禁受得住 颠簸些。”
陈氏也不放心蔡光华的身体,也就应下:“老爷准备什么时候起 身?
妾身好安排,让暮云先跟着去伺候您吧。”
暮云的卖身契在她手 上,也不怕暮云翻出花来。
蔡国栋道:“我看过日子了,五天后就是黄道吉日,趁着这几日去 太傅和你叔父家中辞行,到时候就走。”
又吩咐陈氏,“你们几个妇道 人家回水城府,我真是不放心,这几日我先去打听一下,看看有谁要回 水城府的,托付人家和你们一道。”
陈氏眼睛一亮:“问问龚远和啊。”
蔡国栋摇头:“他也是要去赴任的人,只怕等不得你们。”
陈氏道:“您去问问啊,他若是急,只怕早就走了,耽搁到现 在,只怕是有事情也不一定。”
蔡国栋也就依言去问龚远和,龚远和听说他五天后就要走,急得跟 什么似的,先是应下了送陈氏等人回水城府的任务,又急吼吼地跑去催 蔡光庭赶紧去问明菲想好没有。
蔡光庭根本不理睬他,把手一伸:“你不是说你和你爹写过信了 吗?
拿信来。
你我说的都不算,到底还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龚中素隔得那般远,那信怎会来得这么快?
“你给我等着瞧!”
龚 远和悻悻地一巴掌拍在蔡光庭的手上,转身走了。
陈氏正指着余婆子和暮云给蔡国栋收拾行李,忽听玉盘拿进张洒 金大红拜帖来:“王家着人送了张帖子来。
请夫人和几位小姐去做客。”
陈氏一边搜肠刮肚地想自己什么时候认得个王家,一边问玉盘: “送帖子的人呢?”
第116章 做客
送帖子来的是个很体面的管事,说话很得体,态度很谦恭,人很精 明,见陈氏的态度就明白人家不知自己的主人家是谁,便道:“我家姑 奶奶随姑爷回京述职,谁想时运不济半途没了,小小姐连惊带吓悲痛 欲绝,多亏夫人和小姐们古道热肠……俗话说得好,锦上添花易,雪中 送炭难,我家老爷和夫人分外感激,早就想上门拜谢,只是家中杂事太 多,小小姐又热孝在身,实在是不便出行。
只好略备薄酒请夫人、小 姐过府一叙,还请夫人赏脸。”
陈氏这才明白原来是崔吉吉的外祖父,原来的王首辅王江扬家的夫 人下的帖子,心道这王家做事可真是周全,脸上忙露出同情的模样来细 细问了崔吉吉的一些情况,又厚赏了那管事。
蔡国栋听说这事,担忧地道:“你腿伤不是还没好么?”
陈氏见他关心自己,又想到这些日子他也没去我暮云,而是陪在自 己身边,不由柔声道:“只要骨头没断,还能走路,妾身就要去。
纵然 王大人早已经不是首辅,但听说圣上对他多有体恤,王家子弟虽没有什 么厉害人物,可是他们家的人脉始终不同。
他家知礼来请,咱们即便 不想巴结他家,却也不能得罪了他家。
更何况光庭在这里,多得一个 人帮衬也是好的。”
蔡国栋知道在这方面陈氏自来是做得极好,极有分寸的,便点头 道:“正是这样一个道理。
你交代孩子们,千万不要乱说话。
若是有 人问起,都要夸好,不许说长道短,崔悯无论如何总是崔小姐的父亲, 王宗也没拿住他什么把柄,谁都得罪不得。”
陈氏听出点名堂来,便问:“崔悯此次放了哪里?”
蔡国栋叹口气:“就是我想去的地方。
抚鸣布政使司从三品左参 政。
陈氏道:“太傅不是说皇上要动那里吗?”
不等蔡国栋解释,立 刻又自己想明白了:“只怕是钦点的吧?”
蔡国栋道:“正是,估计之后抚鸣的布政使就是为他准备着的, 你还是提醒一下大伯父,若是能另谋出路就早些走,若是不能,干万莫 要得罪了他。”
陈氏认真地记下,道:“好,我们回去从抚鸣过的时侯,一定和他 说。”
却又想到陈夫人那个脾气,头疼地道:“算了,你还是写封书 信给我带去,我直接交给大伯父,省得大伯母又多心。”
第二日陈氏就带着涵容和明菲三姐妹翻箱倒柜的找衣服首饰,务必 要打扮得整齐得体,不叫人小看了去。
明菲向来只求简洁雅致大方,很快就挑好了衣服首饰,正在帮明玉 搭配,白露沉着脸进来道:“五小姐来了。”
已是初夏,天气渐热,明珮穿着件紫色的纱衣,几步赶进,开口就 道:“你们已经选好衣服了啊?”
眼睛滴溜溜地在一堆衣服中间找。
她只比明菲小一岁,容貌身姿继承了四姨娘,自来比较高挑,饮食 又从来都好,发育很好,看着却是和明菲差不多的样子。
有明姿的下 场在那里比较着,她是格外珍惜每次出门做客的机会,恨不得把所有最 好的最出色的都堆在身上。
翻遍了自己的衣柜,始终觉得少一件。
明菲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便笑道:“这是明玉的,她的你穿不 得。”
吩咐金簪开了自己的衣柜:“你去选吧,若是喜欢的,拿去 穿就是。”
“不必翻了。”
明珮大喜,“我要借三姐姐那条油鹅黄银条纱裙 子,还有那件葱绿碧绉交领衫子。”
说完方假意问明菲:“三姐姐, 这两件你不穿吧?”
明菲淡淡一笑:“不穿,你们找给五小姐。”
白露和丹霞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我出来交给明珮,明珮谢了, 喜滋滋地走了。
白露道:“三小姐,您总是这么让着她,她越发得寸进尺了,什么 都要来这里拿,不知道的,还以为谁短了她的。”
明菲笑道:“不过一身衣服而已,她与我姐妹一场,难道不值得?
我又不穿。”
比起明姿和她死磕,明珮简直好太多了。
第二日一大早陈氏将三姐妹叫过去看穿着打扮可得体。
明玉穿粉 裙粉袄,梳两个包髻,插一圈粉色蔷薇,戴个八宝缨络项圈,玉雪可 爱。
明菲耳边垂两颗圆润的东珠,发间带了几朵珠花配一只和田玉兰 簪,穿了浅蓝水裙子配熏蓝袄子,腰间系一条翡翠色宽织锦腰带,豆 绿的鞋子隐现裙角,看上去既不张扬又养眼睛,十分清新雅致。
陈氏再看明珮,一眼就认出那是明菲的衣裙,不由微微皱了皱 眉,不过看在明珮没有涂脂抹粉,发饰也不过分的面子上,还是没有点 破她,只道:“很好,大家都没有穿大红的,去人家做客就要照顾主 家的心情,你们很懂事。”
说话间,银瓶进来禀告王家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
陈氏又惊又喜, 喜的是王家竟然如此隆重的派了马车来接,惊的却是不过萍水相逢,却 如此隆重,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少不得打起精神领着涵容并明菲姐妹 三人在王家派来接人的体面婆子的扶持下登车。
马车前行了约有半个时辰左右方才停下,却一到了王府的垂花门 前,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贵妇牵着一身素服的崔吉吉,被人众星捧月一 般立在垂花门口,笑吟吟地迎上来“夫人可算是来了,我婆婆正在念 叨呢。”
随行的王家婆子忙介绍:“这是我们大奶奶。”
原来是崔吉吉的大舅母,陈氏忙领着涵容等上前见礼,寒喧过后, 王大奶奶边领着众人往里走,边笑眯眯地往明菲三姐妹身上扫了一圈, 道:“夫人有福,有一个典雅大方的儿媳和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又问当日安慰崔吉吉的小姐是哪一位。
明玉涨红着脸,十分不好意思,仍然落落大方地出来行了礼。
王大奶奶笑道:“原来还这么小……夫人真是会教养。”
又捂着嘴 痛声道:“可怜我们吉吉……也不知会不会有这种福气。”
崔吉吉并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闻言,俱都红了眼睛。
陈氏不好搭腔,只好道:“吉吉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立刻就有人劝住了王大奶奶,说话间到了王府正院,但见七八个 生得整整齐齐穿罗着缎的丫鬟垂手立在廊下,整个院子里不闻丝毫杂 声,明菲暗自感叹这家人规矩严整。
有人进去禀告了,三四个打扮华丽的年轻妇人扶着个六十来岁的 富态老太太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客气得不得了,说话间已经不着痕迹 地将蔡家一众人从上到下统统看了个遍,还一定要请陈氏上座。
陈氏固辞,看王老夫人这模样就是个厉害精明的,对方越是客气 越是小心翼翼,想这王家,当过首辅的人,心中自有傲气在,一朝夫势 也不会就此自堕身份。
对方客气热情是谦虚,她若是因此就应承了便 是轻狂不知轻重,要被人看轻。
她小心翼翼,下面几个孩子惯会察言观色,自然更是加倍小心,只 恐被人笑话了去。
王家人见她们举止大方得体,懂得谦虚礼让,态度 又比先前的假意奉承多了几分真心结交的意思在里面。
说了没多久的话,王老夫人便打发几个孙女并崔吉吉领着涵容和 明菲三姐妹去游园子,她自己留下陈氏说话。
大家不熟,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可讲,除了崔吉吉和明玉年龄相仿, 又有前情,有几句话可讲外,其他人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可说,涵容、明 菲深觉无聊,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混日子。
好容易熬到晚饭时分,有人来请去吃晚饭。
崔吉吉因要守孝,吃 的却又是些素食,不能与众人同坐。
明菲在一旁瞅着陈氏和王老夫 人、王大奶奶比之先前那种刻意的亲热又多了几分无意之中流露出的亲 近之意,由不得十分好奇王家到底找蔡家有什么事。
饭后王家又派马车相送,王大奶奶将众人送至垂花门口,反复交代 陈氏后日千万要记得过来,陈氏笑吟吟地应了。
回到家中,陈氏打发了王府的人,方问明菲三姐妹:“今日王家可 有人向你们打听路上之事?”
明菲和明珮都说不曾,只有明玉道:“有个穿得很讲究的漂亮丫 鬟拿了糕点哄我吃,问我路上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当时是怎么听说 这件事,又怎会想到去瞧崔吉吉的。
都有些什么人去啦,热不热闹啦等等。”
陈氏忙道:“你怎么回答?”
明玉略微有些得意地道:“女儿说我们两家的船停在一处,爹爹发 现崔家的船挂着缟素,哭声震天,便使人去打听,才知原是远亲。
至 于我么,只听到母亲提起崔吉吉来,触景生情,想到自己当初,才想去 安慰她,其他我都说不知道。”
陈氏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们六小姐越来越能干了。”
又笑着瞟 了明菲一眼,“都下去歇息吧。”
晚上涵容满脸喜色地过去和明菲咬耳朵:“原来崔老夫人自来不喜 王家小姐,听说人死了就开始四处说媒要续弦,崔吉吉要扶灵回湖州, 王家不放心,想托夫人写信给咱们大姑奶奶代为照料,还想打听湖州都 有些什么人家的女儿,人品如何。
又问夫人,水城府、抚鸣可有什么 合适的人家。”
女儿横死不到百日,婆婆就开始四处打听要续弦,想来王家人格外 愤恨不平,却又苦于拿对方没有法子,只好曲线打听,暗自动作。
正 好蔡家有女儿在湖州,又是崔家亲戚,崔悯又要去抚呜任职,那么找陈 氏来打听消息,提前准备也就不足为奇了。
王首辅那样的人家,怎会 是愿意被人捏在手里的人家?
崔悯续弦之事,多半由不得崔家人如意。
这还是王家隔得远,没办法把手伸那么长,若是隔得近了,崔夫人王氏 未必会如此倒霉。
明菲正在暗自分析,手上突然被涵容使劲捏了一把,涵容嗔道: “想什么呢?
我下面要和你说关键的了。”
明菲笑道:“我在想,崔夫人是不是真的如同坊间流传那般是死于 非命?
中间可有什么隐情?
崔大人是否真的宠妾灭妻?
我觉着王家是不 会善罢甘休的,偏偏崔大人官运亨通,也不知道会不会受他们家摆弄?”
涵容略微沉思了一下,道:“要说这件事,那时候我虽小,却也有 印象,崔大人少年才俊,连中三元,轰动京城,王首辅将掌上明珠下嫁 于他,嫁妆有整整一百二十抬,当真是十里红妆。
可是我却听我姑姑和 母亲闲谈时说过,未必才子佳人就是良配。
也许这其中有很多我们不 知道的事情吧。
不要管别人家的闲事了,咱们先说你的。”
明菲道:“我有什么事?”
涵容笑道:“母亲很得王老夫人的眼缘,王老夫人主动问起你的亲 事。
说是听见叔外祖母和姨母都在替咱们家打听,就记在心上了,今 日见了你和明珮,觉得都是好姑娘,想替你做媒。”
明菲垂下眼道:“嫂嫂就爱寻我开心。”
“听说是王家的表亲,礼部刘侍郎的幼子,是和你哥哥一批的庶 吉士,留馆入了翰林的。
我听你哥哥说,这个人人品也还不错,只是 稍微清高了些。”
涵容笑道,“我和你说,我们这里并不太计较那事 儿的。
我姑姑就是二月里生的,也没怎样。
后天约母亲去玩,就是要 请对方的母亲嫂嫂过来相看呢。”
说着捏了明菲的脸一把,“说吧,我 这么疼你,把这事儿都告诉了你,你怎么谢我?”
明菲闻言,少不得要假装娇羞一回,半推半送地将涵容弄走了, 回了房就躺在床上发呆。
果然第二天陈氏和蔡国栋见着明菲的表情都和平时不太一样。
才 吃过早饭就有裁缝上门,拉着明菲比划了许久,弄得明菲浑身不自在才 放开了她,转而和陈氏细细商讨起来。
明珮眼睛都红了,陈氏明摆着就是偏心,还是得了蔡国栋允许后 明目张胆的偏心,她也不敢表示不满,只能在裁缝走后拉着明菲闹: “三姐姐,做的什么新款式,过后记得要分我穿。”
明菲还未答话,陈氏就喝斥道:“行了!哪次少了你的?
越大越 没样子,简直不懂得轻重!成日就记挂着拿你三姐的衣服穿,我何曾亏 待了你!”
心里却想着明珮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和四姨娘一个德 行。
明珮许久未被陈氏喝斥,吓得气也不敢出,涵容忙打了圆场,将明 珮劝下去,又背地里许了明珮一块料子想让明珮平复嫉妒之心。
出了重金后裁缝的手艺和速度果然很快,第二天中午就把明菲的衣 裙送了来,乃是一件丁香色纱衫,配牡丹色绸绣枝梅纹裙子,配上明菲 那种端庄大方的气质,穿上后人就显得大了两岁,显得格外端庄美丽。
陈氏看得眉眼弯弯,又从自己的妆盒里拿出一对金镶紫晶石耳坠 给明菲挂上,又给她挑了根银质攒梅镶紫晶石发簪,笑道:“哈哈,这 一装扮,我竟不认识了。”
众人齐都笑起来,明珮又羡慕又嫉妒,回到屋子里就发脾气。
她奶 娘问她怎么了,她气呼呼地不回答,烦躁地将被子拉起来盖住头。
她 奶娘帮她把被子拉开,笑道:“五小姐,天气这么热,捂坏了怎么 办?”
明珮扑到她怀里哽咽道:“只给她做衣服,不给我做。
无论我穿 什么,做得怎样好,旁人眼里永远只有她,有什么好东西也只记着给她 和明玉,就是因为她们是嫡出的,我是妾生养的。”
她奶娘安慰她道:“嫡庶有别,这是没办法的事。
三小姐行长, 她一日亲事不落实,你跟在后面就吃亏,别和夫人闹。
只要夫人还肯 把你带在身边就好。”
明珮坐着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又收拾起笑脸去和明菲道 歉。
明菲知道她纠结些什么,淡淡一笑,道:“衣服首饰什么的,在 我心中实在算不得什么,难得姐妹一场,你我年龄也大了,还不知还有 几年能在一处,今后总还是要互相帮衬的。”
也不管明珮听得懂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