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戏夫记第28部分阅读

      戏夫记 作者:rourouwu

    上官如风的话,取了酒过来。

    夕若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青篱这时已经想起了夕若不喜欢喝酒的事,不免后悔。

    正想着怎么打圆场,却见上官如风接过了酒壶,亲自倒了杯酒,递给夕若。

    “小公子,请喝杯酒吧。”

    夕若气恼。

    公子就公子,还小公子。

    小璇知道夕若不喜欢喝酒,抢着说道:“公子,我替你喝了吧。”

    刚要从上官如风手中接过酒,却见夕若轻轻拨开她的手,抢先接过了酒杯。

    说道:“喝就喝。”

    上官如风也太瞧不起人了,她就偏要喝给他看看。

    不就是喝杯酒吗?有什么了不起?

    闭住气,不闻那刺鼻的酒味,一仰脖,把一整杯酒都喝下了肚。

    上官如风本来是故意将她的,就是想气走她,不料她竟真的喝了酒。

    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有眼睁睁看着夕若把酒喝下去。

    夕若喝了酒,示威似的瞪着上官如风。

    上官如风是惯常喝酒的人,见状也喝了一杯酒。

    青篱忙欢喜地说:“太好了,王爷和公子喝了这杯酒,大家都是好朋友。就让青篱为两位唱个曲,好吗?”

    心中暗喜,今天说不定可以得到双份的赏金呢。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4

    上官如风同夕若闹了这一阵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刚娶她的那些天。

    那时候,夕若就老是在大庭广众下拂他面子,丝毫不给他留情面。

    只不过,那时她是无意,而今日是当真在跟他较劲。

    不知不觉的,竟将自己想令夕若对自己死心的打算忘到了脑后,只觉得跟她这般玩闹是无上的快乐。

    心思一转变,脸再板不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青篱。

    青篱以为上官如风同意了,便走过一旁,调弄着丝竹。

    上官如风令道:“把酒撤了。”

    不料夕若马上把酒壶抓到手中,说道:“不行,不能撤。”

    她以前从未喝过酒,只是闻到酒味觉得很刺鼻,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喝酒。

    刚才一杯酒下肚,只觉得肚子里面暖烘烘的,头也有点晕乎乎的,但并不难受,反而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世界似乎都变了个样子,酒味也不刺鼻了。

    她终于明白了,难怪有人喜欢喝酒,原来酒还当真是个好东西。

    上官如风惊讶地问:“你要喝酒?”

    “没错。”

    夕若十分肯定地回答。

    这回换了她倒了满满两杯酒,递了一杯给上官如风,说道:“干。”

    没等上官如风反对,已经把她自己的那杯喝了下去。

    房门依然是开着的,外面的众人暗道无趣,怎么没吵两下就喝起酒来了?

    如王爷也太没脾气了。

    上官如风见到夕若的情状,却暗道不妙。

    这丫头平时没喝酒,已经常常做出些出格的事来。如今喝了酒,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可别更让他下不来台。

    忙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酒壶,说道:“你的酒量小,不能再喝了。”

    夕若没料到他会夺酒壶,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酒壶已经到了上官如风手中。

    也懒得跟他争,满脸不高兴地吩咐道:“再拿一壶酒来。”

    (晚安)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5

    没有人行动,大家都惴惴不安地望着上官如风。

    门外仍在偷听的众人又高兴起来,这两个人又开始争吵了。

    夕若瞪着上官如风,问:“干么不让我喝酒?”

    上官如风存心气她似的,自己倒了一杯酒,拿在手中慢慢品着。

    就不理会她。

    夕若生气的样儿真是可爱,让他忍不住想再惹惹她。

    酒顺着喉咙滑下肚,脑中却有一根神经突地跳了一下,微微的疼痛,让上官如风清醒过来。

    他在做什么?他怎会想到要同夕若玩乐?

    那么做,不是让这几天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上官如风重又冷下脸,随手召了两个姑娘坐到他身边陪着他。

    冷淡地说:“你回去吧,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你。”

    夕若见他突然又恢复了刚进门时的模样,心中气苦。

    一抬眼看见门口正好有个伙计走过,手中端了壶酒。

    于是向他招手:“过来。”

    伙计不敢违抗她的命令,端了酒壶过来。

    上官如风冷眼瞧着她,没有再夺她的酒壶。她想喝酒就喝呗,喝醉了正好把她弄回去,省得呆在这儿麻烦。

    不料夕若却拍拍身旁的椅子,说:“你坐下来,陪本,本公子喝酒。”

    夕若本来就不大懂得所谓的妇德那一套。

    这时酒意上来,加之被上官如风刺激,只想着压下他的势头,出出心中的怨气。

    至于她此举的含义是什么,却不是很清楚。

    刚才上官如风不是欺负她是个女子,不能包姑娘么,她就包个小伙子给他看看。

    伙计战战兢兢在夕若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不敢迎上上官如风杀人般的目光。

    夕若学着这两天听到的别的客人惯常说的话,对伙计说:“模样儿还不错,只要你把本公子侍候得好了,赏金少不了你的。”

    “是,多谢公子。”伙计点头哈腰地说。

    并替夕若倒了一杯酒。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6

    外面大厅中的众人更是一片哗然。

    没想到这个小公子还有断袖癖,嫌包姑娘不过瘾,倒包起小伙来了。

    上官如风冷声吩咐伙计:“你出去。”

    伙计哪敢不听他的话,忙站了起来。

    夕若却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大声说:“不许出去。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话是对伙计说的,眼睛却瞪着上官如风。

    伙计站在当场,左右为难。

    上官如风心头醋海翻涌,但又不好当众对夕若发难,更不愿在夕若面前表现出自己的醋意。

    只冷声说:“看你这样儿,象什么样子?”

    夕若不甘示弱地顶回去:“你又象什么样子?”

    他可是左拥右抱,而她才叫了一个伙计来陪,说起来,还是她吃亏。

    鸨母早得知了消息,忙满脸堆笑地跑过来,要打圆场。

    但还没等她开口,夕若已经腾身站了起来。

    大声对她说:“你去把你这儿长得象样点的伙计都叫来,没有了就到别处去想办法。总之,人数不能比这里面的姑娘少。”

    血在一瞬间全部涌上了头部,上官如风脑中一阵发热。

    再顾不得别人会怎么想,也顾不得给夕若留个面子,隐瞒她的身份。

    也腾身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大声叫道:“单夕若,你不要做得太过份了。”

    他也是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

    这些人要看他夫妻吵架,就看呗。

    反正他在府里的一举一动也都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单夕若”这几个字一出口,所有人一下子都懵了,场内变得极其安静。

    单夕若不是如王妃的名字吗?

    敢情这位小公子竟是如王妃?难怪会跟如王爷抢女人,同他对着干。

    而如王爷也一幅拿她没法子的样子。

    真真难以置信,如王妃竟然跑到青楼来泡姑娘。

    泡姑娘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泡小伙,还是当着如王爷的面。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7

    青篱更是恨自己瞎了眼。

    亏她整天迎来送往,见识的人不少,竟没认出这位公子是女扮男装。

    也不能全怪她啦,谁想得到一个女子,而且是贵为王妃的女子,竟会来青楼。

    夕若早在小璇的提示下放粗了声音,当然声音还是非常的女性化,尤其是笑声。

    但她扮成男孩子,年龄显得更小,旁人还道她是处于变声期的男孩。

    男孩子有类似女性的嗓音,不是也很正常么?

    夕若被上官如风这一喝,更是惹得火大。

    他还有理了?

    反唇相讥:“我过份?到底是你过份还是我过份?你可以来万花楼,我为什么就不能来?你可以包姑娘,我为什么就不能包小伙?”

    这番言辞当场将所有人雷倒,只除了上官如风和小璇。

    小璇暗暗高兴,这才是她的好小姐,好样的。前些天忍受王爷的冷落忍得够多了,得报复回来才成。

    这番话经由万花楼姑娘及客人的口中,很快便传遍了全都城。

    夕若马上成了闺阁中人的楷模,也成了男人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打算给他俩编戏曲的人更是翻出抽屉里写了一半的稿件,将它通通毁掉。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过不用担心,自有许多擅长文采的女子为夕若写诗谱曲。

    上官如风理亏,但他嘴硬地说:“男人和女人怎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都是人吗?”

    夕若马上顶了回去,倒也不全是赌气,她是真这么想的。

    上官如风只好说:“别闹了,赶快回去吧。”

    他太了解夕若的习性了,她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而且看问题跟很多人不一样,再由得她说下去,不定还闹出什么笑话来。

    “我就不回去,我还没有玩够。”夕若倔强地说。

    她的嘴微微嘟着,看上去倒有点象撒娇的样子。

    上官如风看得恍惚,又把自己疏远夕若的大计给抛到脑后。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8

    “你到底想怎样?”

    上官如风的口气颇有点无奈。

    他向来是拿夕若没有办法的。

    夕若见他口气软了下来,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

    答道:“要我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上官如风问。

    夕若当仁不让地说:“你得答应我,以后再不来万花楼,也不去别的地方找女人。”

    众人听了这话又在心内暗笑,还以为如王妃有多与众不同,原来也不过是来争风吃醋的。

    鸨母和青篱却暗暗叫苦,这不是丢了一个大主顾吗?老天保佑,如王爷千万不要答应。

    上官如风踌躇着不肯回答。

    以他的本意,并不想来万花楼,也不想去别的青楼。可这一答应了夕若,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夕若见他不吭声,怒气又涌了上来。

    哼,给他机会他不要,存心想逼她呀。

    冲鸨母说:“不是叫你去找人来陪我吗?还愣在这儿干嘛?”

    鸨母去也不是,站也不是,神情十分尴尬。

    夕若说多了话,口干舌躁的,一把抓过桌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

    她没仔细看,还以为那是茶壶。

    等到上官如风发现不对劲,将酒壶夺过来时,夕若已经喝下了大半壶酒。

    夕若这是生平第一次喝酒,她的酒量其实还是不错的了,喝了这么多酒,也不过有点晕乎,脚步有点虚浮而已。

    但喝多了酒,难免有些兴奋,说话也更加不顾场合。

    夕若摇摇晃晃地走到上官如风面前,摸着他的脸。

    说:“上官如风,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哼,要不是我知道你跟她们之间没有什么,你就是听她们弹琴唱曲,我才不会原谅你呢。”

    上官如风见她越说越不成话,拉了她便要往外走。

    口中哄劝道:“你喝多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好歹把她弄回家,就不会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9

    但是夕若偏偏神智十分清楚,手拉着桌子不肯随上官如风走。

    口中嚷道:“不行,上官如风,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条件呢。”

    她喝多了酒,又是存心在跟上官如风较劲,手上的力气特别大。

    上官如风怕太过用力伤了她,不好用强。

    只得低声下气说:“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以后我不来万花楼,也不去别的青楼。”

    鸨母和青篱的心“咔嚓”一声碎了。

    在场别的人中,赞赏者有之,不屑者也有之。

    赞赏者暗道,如王爷还是个多情种子啊,对如王妃这般好。

    不屑者腹诽,如王爷真是给男人丢脸,这种条件私下里答应就罢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下答应。也不管管自己的老婆,任由她胡作非为。

    夕若听了这话,总算满意。

    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上官如风再拉她。

    “好了,条件都答应你了,现在该跟我回去了吧?”

    夕若猛摇着头:“不行,还有一个条件。”

    上官如风头痛地说:“小呆瓜,还有什么条件你就全都说出来吧。”

    他很久没有叫她小呆瓜了。

    突然听见这声称呼,夕若的心头一热,上官如风的脸在她眼中也变得更加模糊。

    突然没有了跟他较劲的心,很认真地凝望着上官如风的眼睛。

    他的眼中,对她的爱意一点都没有减少。

    更有别的许多说不出的隐忍与疼痛。

    夕若含着热泪说:“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带别的女人回家。反正,你就是不能再沾染别的女人。还有,你什么事都得对我讲,不许再瞒着我。”

    依着上官如风的本意,的确有将事态夸大的打算。

    的确想过,若迫不得已,将别的女人带回如王府,迫使夕若死心。

    岂知夕若偏偏有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要彻底断了他的退路。

    若不答应吧,任她在万花楼胡闹终归不是个办法。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10

    而且,夕若就站在面前,深情的眼眸凝望着他,熟悉的清新的气息冲撞着他,让他如何忍得下心对她说个“不”字?

    曾经,说那些伤害她的话的时候,他都不敢面向着她。

    既是怕她看出真相,又是怕自己不忍心说出口。

    小呆瓜为什么就不能真的傻一点?

    为什么就不能信了他的话,从而恨他,讨厌他?

    上官如风叹了口气,揉揉夕若的脑袋,如同以往他常做的那般。

    说道:“好,我都答应你,再不沾染别的女人。这回该满意了吧?还有没有别的条件?”

    “还有,你还没有答应我,不能向我隐瞒事情。”

    直觉他一定有事瞒着她。

    上官如风本来想回避掉这个问题的,但见夕若不依不饶地逼迫他,只好说着谎言。

    “好,一定不瞒你,什么都告诉你。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了。”

    夕若松开了紧抓住桌子的手。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夕若喝多了酒,步子轻飘飘的,走路也摇摇晃晃的,小璇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上官如风当然一直搀着她。

    但见她要从楼上走到楼下,再坐上马车,着实有点困难。

    就算能做到,这姿势也未免太不雅了点。

    干脆一伸臂抱起了她,抱了她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走出雅室,走下楼梯,走出万花楼,然后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

    他们要看,就看去呗,他才不在乎。

    让夕若对他死心,是他和夕若两个人之间的事,但是他绝不允许别人小瞧了夕若。

    上了马车,上官如风低头瞧着靠在他胸前,醉眼朦胧的夕若,唯有苦笑。

    他精心策划了这一切,在万花楼忍耐了好几天,被夕若这么一搅和,搞得象是个大笑话似的。

    夕若呓语般地问:“上官如风,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到万花楼来?”

    渴望生命1

    上官如风听得暗暗心惊。

    夕若竟连他到万花楼来是勉强自己这一点都瞧出来了。

    他该怎么办?

    只听夕若又问:“上官如风,你不是真的讨厌府家里平淡的生活,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早就说过的,等你父皇身体好了,我们就四处游逛去。外面的生活一点也不平淡啊。哼,你分明就是在找借口。”

    上官如风紧紧抱着夕若。

    这个小呆瓜,什么事情都看得这么透,他得将计划进行得更完善点才行。

    “夕若,别多想了,先睡一觉吧。”

    夕若喝多了酒,脑袋本就昏昏沉沉的,再被马车一摇晃,再控制不住睡意,很快沉入了梦乡。

    上官如风紧紧抱着她,热泪盈眶。

    这个小人儿,他是多么舍不得离开她呀。

    从成亲到现在,他好几次避开夕若,但每次都被她抓了回去。

    其实,与其说是被她抓回去,倒不如说是他心甘情愿跟随她回去。

    但是,夕若能把他从死神手中抓回来吗?

    上官如风突然对生命有了特别的渴望。

    他不想死,在拥有了夕若之后,他真的不想死。

    将夕若送回烟霞阁后,上官如风并没有多作停留,只爱恋地替夕若盖好被子便匆匆出门去了。

    他不要消沉,他要想方设法挽救自己的生命。

    上官如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上官端墨处。

    直截了当地问他:“二皇兄,你有没有打听到关于我这病症的一些消息。”

    上官端墨热切地说:“我正要去找你呢,我请来了神医的弟子,以及江湖上其他有名气的大夫,想请他们为你再诊断一下。”

    上官如风马上应允:“好的,有劳二皇兄了。他们都在这儿吗?就请皇兄带我去见他们吧。”

    这病又过了几年了,能有点变化也说不定。

    神医的弟子经过几年的磨练,该是比当初更加高明,说不定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渴望生命2

    上官如风重又看到了希望。

    上天肯将夕若送到他身边,应该不会这样残忍,让他们短暂地相聚之后便要承受离别之苦。

    上官端墨答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气。走吧,跟我来。”

    上官如风随了上官端墨来到专为大夫们准备的客房。

    上官端墨办事甚为神速,才短短几天工夫,便将人都请来了。

    神医的弟子上官如风曾经见过,在几年前,向神医求诊时见过。

    几年不见,他果然出落得更为成熟稳重,颇有一代医仙的风范。

    据刚才上官端墨在来时的路上介绍,神医的弟子现在可是名动江湖呢,据说医术绝对不在他的师父之下。

    然而,事实再一次令上官如风大受打击。

    这打击来得比之前还要重,还要深。

    神医的弟子与几位大夫轮流把过脉之后,脸上均现出凝重至极的神情。

    上官如风的心一落千丈。

    他预感到情况一定不妙。

    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到底是什么状况,请各位直言无妨。”

    神医的弟子同其他几位大夫交换了几下眼色,才缓缓答道:“王爷,当初家师曾预言,您这病多则五年,少则三年,定然会爆发。如今,怕是已到了爆发的时刻。”

    “我还能活多久?”上官如风不动声色地问。

    “唉。”各位大夫均摇着头叹着气。

    终于还是神医的弟子代表大家答道:“若不是王爷体质甚好,近期又保养得好,只怕已经……”

    神医的弟子没有说下去,但那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正常情况下,上官如风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顿了一下,他才又说道:“王爷,如今是能多撑一天算一天。别的,恕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上官如风苦笑了下,说:“不要紧,这结果早在几年前就已成定局。神医,有没有止痛的药?只要每次病痛发作时少受点痛苦也好。”

    渴望生命3

    头痛发作时,那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如果有止痛的药,少受点痛苦不说,也可以避免夕若起疑。

    “有的有的。”

    神医的弟子拿出一个小玉瓶,递给上官如风。

    “王爷,这药只能止痛,不能治病。在下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请王爷见谅。”

    “能止痛已经很感谢各位了。”

    上官如风接过药,又问:“能否麻烦各位给水无痕也瞧瞧?”

    神医的弟子答道:“前两天,水无痕已经来找过我了。他的病比几年前恢复了一些。我另外给他配了些药,尽管不能治好他的病,但每个月的那天,说不定可以控制住他的发狂。”

    “那就好。”

    上官如风别过大夫,离开了上官端墨的府第。

    他没有回如王府,令赶车的车夫及随从都回去,自己骑马来到了郊外。

    心情沉痛低落到了极点。

    几年前,当神医诊断出他的结果时,他还年轻,而且还有好几年的生命,头痛也很少发作,似乎死亡离他是件很遥远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那时候无瑕离开了他,他本来就对生命没有抱任何希望。

    活着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而如今,他有了夕若。

    夕若带给了他生存的意义,老天却如此残忍地让他面临死亡。

    听神医的口气,如果不是夕若这些日子每天给他按摩,说不定他的头痛早已爆发了,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真是世事弄人啊。

    当初若是没有娶夕若该有多好,或者夕若不懂得按摩该有多好。

    他就可以在夕若爱上他之前死掉。

    如今可好,害得夕若痛苦,他自己也万般留恋这个世界。

    上官如风驱马疾奔,来到城郊僻静处,丢掉缰绳,让马儿自行去吃草。

    此处有一条小溪蜿蜒淌过,上官如风找了块大石头,躲在石头背后,背靠着大石坐下来,望着缓缓流淌的溪水发呆。

    渴望生命4

    他就要死了,却连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也许是很多天以后,也许就是下一刻。

    反正不会太久。

    溪水流淌的线条幻化成了夕若的样子,上官如风悲哀地想,他死了,夕若该怎么办?

    他得加紧处理了。

    时间不多了,他一定得赶在他离开人世之前将夕若的事情处理好。

    可是,他该怎么办呢?

    夕若刚刚大闹了万花楼,他刚刚当着所有人的面答应了她,他不会再沾染别的女人。

    如果不沾染别的女人,他如何能够让夕若死心?

    水无痕的病情能够得到控制就好啊,他可以把夕若托付给他了。

    上官如风愁肠百结,对着无忧无虑的溪水苦恼地思索。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车的响声,以及人说话的声音。

    那是一男一女的声音,十分亲昵的感觉。

    上官如风本来对路人没有兴趣的,但那声音似乎十分熟悉,象是某两个同他十分亲近的人的声音。

    上官如风不由得从大石背后探出一只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前方的草地上开过来一辆马车,而同马车相对的树林中,走出两个人。

    显然,马车是来接人的。

    待看清那两个人的模样,上官如风不禁大吃一惊。

    那两个人竟然是上官允昊和水无瑕,难怪他会觉得声音很熟悉。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朝马车走去,不过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只从身体语言看得出,他们两个显然十分亲密。

    上官如风自己的马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他本人又躲在大石后面,因此水无瑕和上官允昊并没有发现他。

    只见那两人走到马车跟前,上官允昊扶着水无瑕上了马车,他自己却并不上去。

    在水无瑕进入车厢之前,上官允昊拉过她,在她面上亲了一下。

    水无瑕并不推拒,笑着说了句什么,钻进了车厢。

    (晚安)

    还是得狠心推开她1

    马车开动了,上官允昊站在原地,含笑目送水无瑕离去。

    水无瑕掀开一角窗帘,向他挥手道别。

    直到马车走得不见了踪影,上官允昊才唿哨了一声唤出一匹马,骑上马,绝尘而去。

    上官如风心怦怦直跳,回转头,再次望着溪水。

    溪水当中,夕若的影子不见了,全都变成了水无瑕,还有上官允昊。

    上官如风明白,他今天无意中发现了一桩十分重要的隐秘。

    水无瑕和上官允昊都穿的是平民百姓的服饰,显然是隐瞒了身份,到此来私会的。

    他们大费周章地跑到郊外来,应当是要商量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否则,只需呆在皇宫便成了。

    记得那天晚上,水无瑕冒着风雨到如王府来,说是上官允昊和上官阡陌都对她不怀好意,请他帮助她扶持曦儿登上太子之位。

    可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水无瑕明明同上官允昊十分的亲密。

    她分明是自愿的,自愿让上官允昊亲她。

    分手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同上官允昊告别。

    是因为自己不肯帮她,所以她转而找上官允昊撑腰,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色相吗?

    抑或还有别的原因?

    上官如风看着溪水,久久地沉思。

    直到夜幕降临,上官如风才回到如王府。

    依然没有回烟霞阁,而是去了书房。

    上官如风才回到书房没多久,便听见房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他挺直了脊背,笔挺地坐在书桌前,象是即将面临一场大战似的。

    脚步声很急促,很快便到了书房门口。

    然后门被人打开了,夕若出现在书房门口。

    看见上官如风,她脸上的神情既喜且怨。

    夕若关上了房门,来到上官如风面前,问他:“你还是不肯去烟霞阁吗?”

    上官如风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告诫:“以后再来书房,请你先敲门,好吗?”

    还是得狠心推开她2

    他的语气十分的客套。

    客套也就意味着生份。

    夕若眼睛变得干涩。

    她今天醉酒,一直睡到天快黑了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烟霞阁的床上。

    她坐在床上,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尽管醉酒了,同上官如风的交锋她还记得十分清楚。

    记得他答应了她,以后不再沾染别的女人,什么事都不瞒着她。

    还记得他抱了她,一道坐上马车。后来,她似乎就睡着了。

    小璇见她醒了,端了洗脸水进来。

    夕若抓住她问:“是上官如风抱我回来的吗?”

    “是啊,”小璇欣慰地说,“王爷把你抱到床上,还替你盖上被子。小姐,你这么闹一闹真好,王爷好象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女人,就是不应该忍气吞声。

    “那么,他现在人呢?在哪?”

    夕若也暗暗高兴。

    “不知道。”小璇答道,“他安顿好你之后就出去了,去了二王爷府里。再后来就不知道了,好象是去了城外。反正啊,他没去青楼,也没找别的女人。”

    “哦。”夕若放心了。

    可是啊,一直等到晚饭以后,才听说上官如风回来了。

    回来了却不肯来烟霞阁看她,而是如同前几天,去了书房。

    夕若是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弄个明白的,干脆跑去书房。

    他不来找她,她去找他好了。

    没想到,却被上官如风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以前,可是他让她不必再敲门的,说是敲门太麻烦,想进来直接进就好了。

    他的书房也是她的。

    如今,甜言蜜语犹响在耳边,他的人却变了。

    夕若忍着难过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还是不打算去烟霞阁吗?”

    上官如风眼睛看着桌面说:“不去了,今晚我就住在书房。”

    “可是你今天在万花楼明明答应过我,你不再沾染别的女人的。”

    还是得狠心推开她3

    “我是答应过没错,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得每天守着你呀。”

    上官如风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当时你喝醉了酒,我只想着快点把你弄回府,不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只好敷衍你。现在你酒醒了,又回到府里了,我不妨明白告诉你,以后我都不会去烟霞阁了。”

    说完好象意犹未尽,还没有把自己的意思表现得够明白似的,上官如风又补充了一句。

    “就算你醉酒,就算你再跑到万花楼去胡闹,我也不会再去烟霞阁。当然,我也不会再去青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了你,我总得说话算数,不能让别人小瞧了我,说我出而反尔。”

    夕若紧咬着唇,狠狠地瞪着上官如风。

    好一会,她才大声喝道:“上官如风,你看着我。”

    上官如风依言转过头,无惧地迎视着夕若。

    夕若迫视着上官如风的眼睛。

    他的眼神十分坦荡,根本不象是在说谎。

    夕若心头阵阵恐慌,从未有过的恐慌,好象她就要失去上官如风,彻彻底底地失去他。

    “上官如风,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万花楼?你明明是不愿意去的。你别骗我,我看得出来。”

    上官如风苦笑道:“你的确没有看错,我确实不愿去万花楼。去那儿,只是因为我太苦闷,找不到别的地方可去。”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夕若追问。

    他终于承认了,是不是说他就会告诉她他的难言之隐?

    上官如风却并不直接回答她,而是说:“夕若,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你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去宫里了,明天我们一道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别回避。”

    他老是想把问题绕过去,夕若就偏不让他得逞。

    上官如风叹了口气,答道:“我真的很不忍心告诉你实情。但你既然想知道,而我也不愿让你猜来猜去的忍受痛苦,那么我就告诉你好了。”

    还是得狠心推开她4

    “是什么?”

    夕若迫切地追问。

    “明天我随我一道去宫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上官如风说完转过了头,不再看夕若,而是望着窗外。

    分明就是在赶夕若走的意思。

    夕若看了他好一会,才一扭头,转身跑出了书房。

    上官如风起身,如同以往,偷偷地跟着夕若,直到亲眼看见她进了烟霞阁,才转身离去。

    但是他没有回书房,而是去了月亮门。

    密林一如既往的阴森恐怖,小石屋也一如既往的安静。

    上官如风走到寒玉床前,在寒玉床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

    暗夜中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很快便到了小石屋门口。

    小石屋的门大敞着,门口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身影纹丝不动,只有几根乱发在夜风中飞扬。

    上官如风冷静地说:“水无痕,进来吧。”

    来者正是水无痕,但他却并不进来,也冷静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上官如风站起身,拎起寒玉床上的几根铁链,来到门口。

    将铁链递给水无痕说:“这几根铁链我找人加工过了,你可以在月圆之夜用它来拴住自己。应该不会被挣脱。”

    水无痕微感意外,接过了铁链。

    他今天得到上官如风托人传来的消息,请他夜间到小石屋一会。

    他一直在疑惑究竟有什么事情,没想到他竟是赠送铁链。

    略带嘲弄地说:“还以为你想再把我关起来。为什么要送我铁链?我答应过你和夕若,月圆之夜会到小石屋来。”

    上官如风背过手,云淡风轻地说:“我已经了解过了,你这些日子的确遵循了对夕若的承诺,在尽力帮助别人。所以,我决定,今后你不必再到这儿来。只要月圆之夜你善加管束自己,便无碍了。”

    “你不是一直对我有成见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水无痕疑惑地问。

    还是得狠心推开她5

    他凭直觉判断,上官如风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上官如风沉默了一会,低叹道:“当然是为了你妹妹。”

    “你是说无瑕?”水无痕失声问。

    “没错。”

    上官如风踱出小石屋,望着树林上方黑暗的星空。

    “当初是为了无瑕,我才没有将你送上刑场,而是将你关押在此。如今,你既然已经变好了,我当然不忍心再为难她的亲哥哥。”

    他的口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深情。

    水无痕默默地注视着上官如风的背影,心里非但没有因为他对妹妹的厚爱而感到欣慰,反而涌动着莫名的火焰。

    一种想要毁灭掉他的火焰。

    水无痕终于问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无瑕?”

    “是。”

    上官如风的语气十分肯定。

    “那么夕若呢?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她又算什么?”

    水无痕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

    不是不希望妹妹好,而是希望妹妹和夕若都不要受伤。

    上官如风变来变去的,又想霸着夕若,又放不下无瑕,这算什么?

    上官如风喟叹:“我以为我已经可以全心全意待夕若了,结果现在才发现,原来夕若只适合解闷。我心里真正爱的,还是无瑕。”

    “你不爱夕若?”

    水无痕难以置信地问。

    上官如风很无奈的口气回答。

    “我原以为我可以好好待她一辈子,但是,现在我越来越无法欺骗自己。夕若很无辜,但是我真的没有法子。”

    水无痕气得一拳挥出,打在上官如风的背上。

    上官如风没有闪避,硬生生地承受了他这一拳。

    水无痕恼怒之下,全身的力气都惯注在拳头上,力道奇大。

    上官如风身子摇晃了好几下才站稳,口中一股鲜血箭一般喷出,射到青石板地上。

    但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回身,只用袖子擦去唇角的血迹。

    水无痕的怒火非但没有发泄掉,反而更炽。

    还是得狠心推开她6

    冲上官如风怒吼:“你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不反击?来啊,你来跟我打一架啊。”

    上官如风冷淡地说:“我不跟你打。你这一拳,就算是夕若的。我挨了一拳,也算偿还了她了。”

    “上官如风,你是个孱种。”

    水无痕紧握着拳头,却无法再挥向一个既不反击也不躲闪的人。

    气得只有口不择言地乱骂。

    “够了。”

    上官如风回过身,冷峻地盯着水无痕。

    “你既然这么关心夕若,你去安慰她啊。我不介意。”

    水无痕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喘了好几大口气才稍稍平静下来。

    讥讽地说:“上官如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竟让别的男人去安慰你的妻子?”

    上官如风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我没办法再勉强自己陪伴她。与其让她独守空房,不如放她自由。反正你也从来没把她当成我的妻子。”

    水无痕怒极反笑。

    “没错,我是没把她当成你的妻子。上官如风,你如果再执迷不悟,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若不是尊重夕若的选择,他早就想把夕若抢走了。

    上官如风依然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你今天在万花楼为什么肯当众答应她,不再找别的女人?你这样做,只有害夕若越陷越深。”

    水无痕质问。

    上官如风叹道:“今天在万花楼,她喝醉了,那只是我的权宜之计。明天,我就会把真相告诉她的。”

    水无痕懒得再跟他说什么,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起身离去。

    上官如风吁出一口气,颓然站在原地。

    站了很久很久,才回到书房。

    第二天,上官如风果真带夕若去了皇宫。

    皇上的病情一直维持着原样,没有起色,也没有恶化。

    上官如风如常探视了一番之后,带夕若来到御花园的深处。

    指着一丛一人多高的繁茂的花荫说:“你躲到那后面去,我会让你知道真相的。”

    还是得狠心推开她7

    夕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问:“为什么要我躲起来?”

    上官如风不耐烦地说:“让你躲你就躲呗,呆会你就知道原因了。”

    夕若瞧着他眼中厌恶的神色,没有再问,依言躲到了花荫后面。

    上官如风见她躲得稳妥了,才满意地告诫。

    “记住,没有我的同意,你别自己跑出来。”

    “知道了。”

    夕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