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夫记第20部分阅读
戏夫记 作者:rourouwu
我不懂长相思,不懂你的眼神,现在我懂了,可是你的眼神又有变化了。”
上官如风微微一笑。
心道,当然有变化了,那时一门心思想着无瑕,无法从失去她的悲痛中拔出来。
而如今,他的心已经逐渐被夕若占据,无瑕的份量越来越轻。
“夕若,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上官如风别有深意地说。
夕若没在意他的这句话,她也在回想着过去。
突然叫道:“上官如风……”
上官如风打断她。
“叫我如风就好了。”
加了个姓,总觉得怪生份的。
夕若垂下眼帘,低声说:“曾经,无瑕是那样叫你的吧?”
上官如风无法否认,但又怕夕若心里难过,急忙解释。
“不仅仅是她,很多人都这样叫我的。我父皇,我母妃,还有我的兄长,都是叫我如风。”
夕若抬起眼帘,灿然一笑,说:“喂,告诉你一件事。”
她还是不肯叫他如风。
上官如风心头暗笑,这个小呆瓜,原来也有计较的东西,也有大度不起来的时候。
“什么事?”上官如风饶有兴致地问。
他今天心情特别的好,从未有过的好。尽管夜深了,但一点睡意都没有,正想同夕若多说说话呢。
夕若从上官如风手中拿过木刻,看着本该雕上眼睛的地方。
答道:“知道我为什么想雕个你的像吗?因为我正好在那天听到了倚琴弹的长相思,然后我发现你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和长相思一样,都藏着让人看不透又会被深深吸引的东西。也许,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迷上你了。”
劫后的温馨2
上官如风动情地说:“小呆瓜。”
拉过夕若,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她迷上了他,而那个时候的他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还好几次冲她发脾气,她应该会很难过吧。
上官如风歉疚不已,以后,他该怎样宠她才能弥补回来啊。
夕若靠在他胸前,从未有过的安心和踏实。
从前,她心里的话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上官如风。
如今,她想对他说了。
“上官如风,刚开始弹琴的时候,我总是弹不好长相思。我的琴声只有完美的外壳,而没有灵魂。直到入宫,我亲眼看见你见到无瑕时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你眼中的悲伤和痛楚,我突然就明白了,琴声和你的眼神中,我弄不懂却又吸引我的是什么。”
上官如风也明白了。
“难怪那时你想要上场去弹琴,原来是找到感觉了。”
“是啊,那首长相思好象就是专为你谱写的一样。”
“那是因为,天下的情,天下的相思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又苦又甜。”
夕若痴痴地听着,痴痴地想,她和上官如风之间也会存着这样的感情吗?
心中想着,口中不自觉地说出来:“上官如风,你也会为我相思吗?”
上官如风心头大震,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让他害怕。
将夕若拉起来,让她正对着他。
很郑重地对她说:“夕若,以后不许再说这种傻话。我们之间不会有这种相思,因为我们会每时每刻都呆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不分开,哪还有什么相思,对不对?”
“嗯,是我说错了。”
夕若态度很好地认错。
上官如风心中仍是难安,干脆向夕若描绘未来的生活,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夕若,你是不是很想出去玩?”
水无痕今晚的话提醒了他,他不应该老是把夕若关在府里。
夕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答道:“想啊。”
劫后的温馨3
上官如风宠溺地笑看着她。
“以后,我带你一道出去玩,好不好?”
“真的?”夕若满心的欢喜。
但随即想起了前些日子老是来找上官如风的那些人,他们都在劝他入朝,劝他争夺太子之位。
上官如风应该有很多的事要做才对。
担忧地问:“你可以随便出去玩吗?你不要上朝吗?”
上官如风想起了皇上说的话,让他回朝,让他当太子。
他还想起了上官允昊和上官阡陌对他的戒备和敌意,还有远在边关的上官翊星。
不禁在心中苦笑,皇室当真就没有亲情了吗?
与其父子兄弟相争,还不如置身事外,落得个清静。
捏捏夕若尖尖的小下巴,笑答:“当然可以了。我这些天不是每天都呆在家里吗?以后我也不会去上朝,我就当个游手好闲的王爷,陪我们的小夕若到处去玩去。你想去哪就去哪。”
“你真好。”
夕若搂住上官如风脖子,重又靠在他的胸前。
上官如风满足地拥着她,能得到夕若这句话,花再大的代价都值。
只听夕若说:“我爹常常对我讲外面的事情,我还想着,等我接过爹的生意,我也到外面去玩去。谁知又嫁到如王府来了,不过,有你陪我一道出去玩也好,不,是更好。”
上官如风惊讶地问:“你说什么?你接过你爹的生意?”
夕若答道:“是啊,我爹说过,要我当他的继承人,平时都是我在帮爹处理帐目。现在糟了,爹一个人肯定很辛苦,五姐六姐又帮不上他的忙。”
上官如风更是惊讶:“你会处理帐目?”
“是啊,”夕若得意地说,“不然我爹哪有那么多时间去赌场。”
上官如风回想起单老爷被自己算计,赌输了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好笑。
原以为他不肯将夕若嫁出去是为了藏拙,怕夕若到婆家吃亏,没想到夕若竟是个宝贝。
劫后的温馨4
他无意中捡了个宝回来。
若不是夕若来到他身边,说不定他如今还沉醉在酒色之间呢。
老天真是厚待他啊。
忍着笑安慰夕若:“别担心,你爹精明着呢,他一定能想到法子的。”
“嗯,希望是这样吧。”
谈谈说说,天色已经微白。
上官如风抚摸着夕若靠在自己肩上的小脑袋,眼望着泛着微白的窗纸,鼓足勇气说出他想了一个晚上的话。
“夕若,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我是真的想和你生活一辈子,生儿育女。你就做我真正的妻子,好不好?”
半天没听见回答,上官如风抚摸着夕若的手停下来,又惊又怕。
难道夕若不愿意吗?
“夕若,你还是不肯?”
依然没有回答。
上官如风低下头一看,夕若已经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匀细的睫毛象两排小扇子覆盖在她的眼睑上,呼吸也是柔柔细细的。
难怪她没有回答,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听见他问的话。
上官如风哑然失笑,夕若真是会选择时间,遇到关键的问题就摆自己一道。
要责怪她吧还无从责怪起,她什么都没有做呀。说起来,以往哪次整他不是她的无心之过?
上官如风抱起夕若,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
他还是继续做她的大抱枕吧。
而此刻的水无痕,心境与他俩正好截然相反。
他忍着心痛与不舍离开了如王府,飞奔在重重的屋顶上。
他不辩方向,由着性子飞奔。
午夜的街道静悄悄的,他的脑袋却是乱轰轰的。
生平头一回爱上的一个女人,却躺在别的男人的怀抱里。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夕若爱的是上官如风,上官如风也待她好,人家本来就是夫妻,他有什么理由要把夕若强行带到自己身边?
水无痕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些什么地方,依稀过了城墙,依稀来到城郊。
入宫探望1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河流,水无痕没有多想,一头扎进冰凉沁人的河水中,将自己整个埋在水底。
河水凉凉的但并不刺骨,很是舒服。
水无痕渐渐变得清醒。
他今晚是做了回好人吧,平生头一回做好人,可是做好人的感觉却是如此心酸心痛。
水无痕将自己埋在水中,不愿起来。直到憋气实在憋不住了,才坐起身子,坐在河中央。
河水不深,他坐着时正好漫过他的脖颈。
他坐在河水中沉思,他不可能与夕若一道逍遥江湖了,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他未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这世上他唯一的牵挂只有无瑕,几年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水无痕终于打起精神,决定去宫中看看无瑕,然后再做打算。
水无痕从河水中站起了身,回到城中,找到一家成衣店,借了套皂色的劲装穿上。
再把头上的乱发束起,令店内战战兢兢的店主夫妇看傻了眼。
这二人深夜被人从被窝中揪起,本以为遭到打劫,结果来人只要了一套衣服和束发的发带,已经深感好奇。
如今再一看清水无痕的尊容,不禁在心里犯了嘀咕,人间能有这样俊美的男子吗?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竟是如此的倜傥不凡。
他莫不是天神下凡?
水无痕刚要出门,想起了夕若的告诫,以后不可以再做伤害他人的事。
瞧了瞧缩在床角的店主夫妇,再看了看自己身上。
当年与上官如风双双坠入深潭中,身上的银两尽失,此时别无长物,只有手指上还戴了个玉扳指。
于是将扳指摘下来,丢给店主夫妇,说:“我不是来打劫的,你们别怕。这个扳指足以抵这件衣服,收下吧。”
说罢扬长而去。
店主夫妇忙不迭拾起扳指,拿在灯下细看,顿时笑开了颜。
连连赞道:“真是个大好人啊。”
入宫探望2
水无痕已经去得远了,隐隐约约听见身后店主夫妇的赞叹,苦笑了下,对着夜风说:“夕若,你听见了吗?终于有人说我是好人了。”
皇宫他曾经来过。
在他被上官如风抓住前,水无瑕就已经入了宫,他来看过她一次。
因此,水无痕轻车熟路地来到水无瑕住的昭德宫。
他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宿在昭德宫,不敢冒然闯进去,于是先在周围观察情况。
昭德宫的后面,是一个小庭院,院中有假山亭台,水榭修竹,是水无瑕最喜欢的地方。
上回来见无瑕,就是在这儿同她会面的。
这个庭院也正好对着无瑕住的卧室,便于他联系无瑕。
无瑕说过,她喜欢清静,因此这个庭院中向来少有人来。
此时已是深夜,更加不会有人在,因此水无痕很放心地走了进去。
谁知才刚进入庭院,便听见假山后面传来窃窃私语声。
水无痕一惊,忙放轻了脚步,凝神细听。
他的耳力很强,尽管说话声压得很低,仍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个是无瑕的声音。
她说:“你胆子太大了,竟敢深夜跑到宫中来,万一让人发现怎么得了?”
声音中含着无比的气恼。
然后是另外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无瑕,我太想你了。一天不见你,我就睡不着觉。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人知道我进来的事。”
水无痕大为震惊,听起来那个人莫不是无瑕的情夫?无瑕怎会做出这种事来?万一事情败露,她还有命吗?
却不知那个男人是谁。
无瑕口气绝决地说:“不行,你马上回去。以后没有正当理由不可以入宫。”
男子企求:“无瑕,我来都来了,你就让我多留一会儿吧。”
无瑕仍是坚拒:“不行,你还要小命不要?”
男子没有回答。只听见假山后面传来扭打声,还有衣服被撕碎的声音。
入宫探望3
水无痕大为恼怒,欺负他的妹子,这还得了,他得教训教训这个畜牲才是。
刚要上前,却听见无瑕的声音又传过来:“住手。再不住手我就叫人了,后果你自己清楚。”
男子果然住了手。
转为哀求:“无瑕,求求你了,让我留下来吧。”
水无痕暗道,无瑕就是无瑕,她总有办法处理各种危机,没有人欺负得了她。
水无瑕冰冷的声音问:“你是想只留一个晚上还是想长期留下来?”
男子若有所悟地说:“当然是想长期留下来,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水无瑕冷笑一声。
“你若想长期在一起,现在就乖乖地回去。需要怎么做,我自会告诉你。”
“是,是。”男子答应了,却不肯挪动脚步。
“怎么,还不走?”无瑕催促。
“嘿嘿,来都来了,香一个总要吧。”
无瑕没有吭声。
暗夜中传来一声暧昧的声响,听得水无痕直皱眉头。
然后,那个男子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昭德宫。
待那人走后,水无痕从藏身之处走出来,一直来到假山后面。
水无瑕独自站着,对着夜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年不见,她还是同以前一样的美丽,而且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水无痕上前,轻声唤道:“无瑕。”
水无瑕震动了一下,倏地回过身,脸上满是警觉的神情。
待认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最亲最亲的哥哥,面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情,飞身扑进水无痕怀中,叫道:“哥哥。”
水无痕爱怜地抚摸着她的一头乌发,说道:“无瑕,这几年哥哥没能照顾你,你受苦了。”
水无瑕猛摇着头说:“才不呢,我过得很好,一点都没受苦。”
水无痕将她扶起来,皱紧了眉问:“还说没有?刚才那个人是谁?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水无瑕难为情地绞着手,问:“你都看见了?”
入宫探望4
水无痕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水无瑕多了解他,就知道他对此事不满。
也不瞒他,答道:“他是上官允昊。”
水无痕眉头皱得更紧。
问:“无瑕,你跟他搅和在一起干嘛?别告诉我,你是因为爱他才和他在一起。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水无瑕背过身,手中扯着一根垂到面前的竹枝。
说道:“哥哥,皇帝快不中用了,我得为今后做打算。”
水无痕心疼地说:“无瑕,你是皇后,将来不论谁继承帝位,你都是太后,何需以这种手段拉拢上官允昊?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委屈吗?如果上官允昊登了皇位,你是不是还要改嫁给他?”
水无瑕回转身,轻声笑道:“哥哥,就算我做了太后,但是曦儿怎么办?对了,曦儿就是你的外甥。”
水无痕说:“我已经知道了,夕若告诉过我,曦儿刚刚满月,对吧?”
“夕若?”水无瑕含着醋意说,“哥哥,你怎么叫如王妃叫得这么亲切?”
水无痕苦笑了下,没有回答。
水无瑕察言观色,问道:“哥哥,你该不会也喜欢上那个小笨女了吧?”
水无痕仍是没有回答,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实际上也就等于默认了。
水无瑕气恼地问:“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上官如风喜欢她,你也喜欢她?”
水无痕怜惜地看着她,就知道她心里不可能放下上官如风。
她不喜欢夕若,还不就因为上官如风喜欢上夕若了吗?
劝道:“无瑕,夕若是个善良的女孩,值得人爱。你已经成了皇后,算起来是上官如风的继母,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吧。以后带着曦儿好好生活。”
水无瑕眼珠转了转,笑看着水无痕。
问:“哥哥,她既然那么好,你想不想要她做我的嫂子?”
水无痕苦笑:“我倒是想,但是她不愿意,她爱的是上官如风。”
入宫探望5
水无瑕不以为然地说:“爱一个人是可以争取的。她现在爱上官如风,不等于以后也爱。现在不爱你,不等于以后也不爱。其实,她对你还是蛮关心的,我看得出来。”
“她跟你提到过我?”水无痕惊讶地问。
心情颇有些雀跃。
“嗯。”水无瑕点点头。
“哥哥,她说你身体快好了,很快就可以出来,没想到你今晚就出来了。你身体完全好了吗?”
水无痕的身体其实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不愿让水无瑕担心,骗她说:“已经完全好了。”
水无瑕欣慰地说:“太好了。我安排了人想救你出来,但是那个人太笨了,几年了都没想出办法。”
水无痕想起了最近几个月,密林外传来的被机关伤到的人的惨叫声,不禁恍然,原来那个人是无瑕派来救他的。
水无瑕继续游说:“哥哥,你要真喜欢她,就把她抢过来呗。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心中盘算着,如果单夕若真的倾心于哥哥,跟着哥哥走了,那么上官如风的心说不定又可以回到自己身上来。
他们兄妹俩的幸福便都有着落了。
水无痕却不愿谈下去。
离开如王府前,夕若与上官如风柔情蜜意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怎忍心让夕若伤心?
摆摆手说:“好了,不说这些了,无瑕,你千万别做傻事,别再跟上官允昊来往了。”
水无瑕不肯听劝,只说:“哥哥,我自有分寸。”
水无痕仍是苦口婆心地劝:“无瑕,你该知足了。万一皇帝挂了,你当太后,曦儿当个太平王爷,有什么不好?你行此险着,说不定反倒连累了曦儿。”
水无瑕沉吟了半晌,突然说:“哥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报仇,报我们家的仇。”
水无痕心头震惊不已。
问:“你说什么?你已经查到背后那个最大的仇家了吗?”
“嗯,我想我已经快要查到了。”
入宫探望6
“是谁?”水无痕恨声问。
水无瑕上前,俯在他耳边,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水无痕眼中立刻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上官如风对夕若的承诺并没能兑现,在他还没有计划好要带去夕若去什么地方玩的时候,宫里就发生了大事,让他不得不将计划延迟。
那是个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清晨。天空微蓝,阳光普照着如王府。
如王府内一如既往的宁静。
上官如风拉了夕若,站在廊前观赏风景,心头琢磨着,又是一天幸福生活的开始,他该怎样同夕若度过这一天呢?
自从水无痕那晚迫使他为了夕若求他,从而令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之后,同夕若在一起的日子变得异常美好。
他有太多的东西想要与夕若一道去分享。
他有太多的事想要与夕若一道去做。
日子平静而充实,这正是他想要的生活。
突然,两个急冲冲走过来的人影打破了眼前的宁静。
其中一个是荣福,另一个是宫内来的公公。
上官如风警觉地盯着他们,凭他的直觉,宫里一定发生很重要的事情,否则,训练有素的公公不会走得如此慌张。
公公来到他跟前,不待荣福禀报,自行禀道。
“王爷,皇上病了,请您立刻入宫。”
“皇上生的是什么病?严重吗?是皇上要我入宫的?”上官如风沉声问。
公公答道:“皇上昨晚突然晕厥。经过太医诊治,今早总算苏醒过来,但病体沉重,甚至坐立不起。皇上一醒过来,立刻派奴才来请王爷进宫。具体的情况,王爷入宫便知。”
“嗯,知道了。你先回宫,本王即刻便来。”
打发走了公公,上官如风忧心忡忡地对夕若说:“夕若,看来我得入宫一趟了。”
夕若理解地说:“你去吧。”
上官如风看着夕若,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同我一道去。”
(晚安)
探病1
夕若犹疑地问:“皇上只召你入宫,我去合适吗?”
上官如风不在意地回答:“有什么不合适的?公公生病了,儿媳去看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夕若听他说得有理,不再说什么,换上适合王妃身份的服饰,随上官如风一道入了宫。
在家里,她通常都穿得比较随意。
上官如风自听了公公的禀报,心里就一直焦虑不安。
他知道父皇的身体不是太好,可没想到他说病就病,而且病势来得如此沉重。
看看身旁的夕若,上官如风心里的不安才稍稍缓解。
有夕若在身边真好。
让夕若一道入宫,一来是舍不得离开她,二来也是想到,入宫以后不可避免会遇到水无瑕。
他不想跟水无瑕产生过多的纠葛,也不想夕若独自一人在家里猜测他与水无瑕会面的情形。
尽管夕若很大度,可每一个陷入爱情中的人都不可能做到完全不计较吧。
上回,曦儿满月时,他在见到水无瑕时的表现,恐怕太伤夕若的心了。
今天,他就要以行动告诉夕若,他和水无瑕确实已经成为了过去,他要让夕若安心。
果不其然,刚到皇上的寝宫,就遇见了水无瑕。
她今日没有穿大红的衣衫,穿得比较素淡,脸上也几乎未施脂粉,回复了几分过去的风彩。
夕若暗道,还是这样的她更有魅力,嗯,应该更能吸引上官如风。上次的打扮,太妖艳了,不是上官如风喜欢的类型。
但转首细看上官如风,却见他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象是根本没觉得水无瑕与上次有什么不同,没有失魂落魄,也没有悲伤与痛楚。
与上回入宫的表现截然不同。
水无瑕见到上官如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十分得体地与他招呼,大概是有外人在场的缘故吧。
倒是看到他身旁的夕若,水无瑕微微现出吃惊的样子,同时眼中浮上一层淡淡的妒意。
探病2
那妒意很淡,淡到几乎不能为人察觉。
除了夕若和上官如风,谁也没有看出她的妒意。
上官如风关心皇上的病情,没去深思水无瑕的眼神。
迫不及待地问:“父皇怎么样了?到底生的是什么病?”
水无瑕答道:“据太医讲,皇上是中了风。现在醒是醒过来了,但是能不能恢复正常,还很难说。”
“我去瞧瞧父皇。”
上官如风拉了夕若想要进去。
水无瑕拦住他说:“皇上有令,只许如王爷一个人进去,请如王妃在门外稍候。”
上官如风无法,只好对夕若说:“夕若,你在这儿等等,我很快就出来。”
夕若点点头,说:“你进去吧,我等你。你别担心,皇上一定没事的。”
上官如风勉强笑了笑,紧了紧握着夕若的手,这才进入卧室。
水无瑕冷眼看着他俩亲昵的一幕,也随在上官如风身后进了卧室。
卧室内窗户紧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令人窒息。
皇上安静地躺在床上,两个宫女站在床前侍立。
上官如风不便问水无瑕,问宫女:“为什么不打开窗户透气?”
水无瑕代宫女答道:“太医交待过的,皇上不能吹风。”
上官如风便没再说什么,径来到床前。
水无瑕挥手令两宫女出去,自己站在上官如风旁边。
上官如风打量着躺在床上的父皇,才几日不见,他象变了个人似的,满脸的病容。
上官如风轻声唤道:“父皇,如风看你来了。”
皇上听见呼唤,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上官如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口唇微动了动,象是想要说话。但是只听见他的喉间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声响,却听不出他说的是什么。
水无瑕在旁边泣道:“皇上刚醒来时还能开口说话,派人去请王爷过来。没想到,现在反而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探病3
上官如风也觉得哀戚。
有时候,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
就如父皇,前几日见到他,还神采奕奕,声如洪钟。才不过几天的功夫,他就躺在床上,连话都无法说出口。
上官如风在床边坐下来,握住病人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
没想到,他刚一握住那只手,皇帝立刻反手抓住了他的手。
皇帝的力气很大,抓得上官如风的手疼痛不已。
同时,依靠这一抓的力气,皇帝用力抬起了头,眼中是急迫焦躁的神情,象是想向上官如风诉说什么。
水无瑕立刻拿了个枕头,垫在皇帝的脖颈下。
上官如风心头疑惑,看父皇这样子,象是有极重要的话想对他说。
柔声劝慰道:“父皇,您别着急,急了反而更加说不出来。您先躺好,慢慢说。”
皇帝象是听懂了他的话,重重地躺了下去,但是手仍是抓着上官如风不肯松开。
他的嘴唇翕动,一张一合的,只发不出声音。
水无瑕在旁边说道:“皇上,恕臣妾多嘴,请问,皇上您是想说立太子的事吗?”
皇帝眼中露出喜色,期待地望着上官如风。
上官如风心中更加戚然,上次父皇就提过要他当太子的事,但是他一直没有答应他,因为他没有兴趣。
他厌倦了皇室之间的争斗。
他若当了太子,上官允昊和上官阡陌一定不肯罢休,他势必得与亲兄弟作战。
他不愿卷入这种龊龌的争斗当中,他只想置身事外。
而且,相较之下,治理江山,还不如与夕若逍遥自在来得有趣。
但现在,父皇躺在病床上提出此事,一定是他感到自己快不行了。
水无瑕又说:“皇上肯将此重任交负给如王爷,臣妾就放心了。”
皇帝听了这话,更是殷殷望着上官如风,期待他的回答。
上官如风心头却泛起了疑惑,听水无瑕话里的意思,只怕父皇不是要将皇位传给自己这般简单。
探病4
上官如风沉默着,不肯回答。
说出真心话吧,怕伤了父皇的心。但又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意答应他的请求。
他可是答应过夕若的,要带她一道出去玩。
手上却觉得一松,原来是皇帝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大概是刚才那一抓,用的力太大了,耗光了他的力气。
水无瑕端了碗药过来,劝道:“皇上,该吃药了。”
将皇帝脖颈下的枕头垫得更高了,舀了一勺药,想喂给他。
皇帝眼神中现出厌恶戒惧之色,嘴紧紧闭着,说什么也不肯吃。眼睛却望向上官如风,眼神又现出焦虑之色。
上官如风心头疑虑更甚,问道:“娘娘,父皇似乎不喜欢吃这药。”
水无瑕苦笑道:“皇上怕苦。人说老小老小,人老了,性格就象小孩子一样。说得一点都没错。”
皇帝的神情却更为激动,喉间霍霍作响,突然头一偏晕了过去。
上官如风急忙唤道:“太医,快进来看看。”
几个太医就候在门外,闻言忙走了进来,替皇帝诊治。
忙碌了一阵子后,为首的一个太医禀道:“娘娘,王爷,请放心。皇上只是刚才心情太激动,用力过度,一时晕了过去,并无大碍。臣等已给皇上施了针,皇上睡一会就好了。”
又补充了一句:“皇上这病需要静养,最怕受到刺激,请娘娘切记,吩咐周围的人不可吵到皇上。”
上官如风这才放了心,心情复杂地望着躺在床上的这个人。
他抢走了自己的爱人,却又盼着自己继承皇位。不过,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不论他做了什么,他都是自己的父亲,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父。
待太医都退出房外后,水无瑕轻声唤道:“如风。”
上官如风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水无瑕走到卧室的一角,离御床较远的地方,示意上官如风过去。
上官如风满腹疑惑地走到她面前,问:“什么事?”
探病5
水无瑕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泣道:“如风,我好害怕,怕万一……”
水无瑕没有再说下去,眼中泪光盈盈。
我见犹怜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心动,何况上官如风对她本来就余情尚在,更是耸然动容。
柔声安慰她:“别怕,父皇会好起来的。就算万一,有什么事,有我在,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们母子,你就放宽心,什么也别想了。”
“嗯。”水无瑕垂头饮泣。
上官如风轻轻叹息,转身要走。
水无瑕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再次唤道:“如风。”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上官如风回头问,口气微感不耐。夕若独自在外面等太久了,他得赶快出去看看她。
但一对上水无瑕满含凄楚的双眼,心又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不论怎样,这双眼睛都曾陪伴他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日子。
如今水无瑕正处于艰难时刻,最需要人帮助。放眼宫中,能帮她的人,大概只有自己了,他怎能丢下她不管呢?
水无瑕冰雪聪明,善于察言观色,又了解上官如风,哪会看不懂他的心思。
用更加凄楚的口气说:“如风,我真是后悔。当初不该那样软弱,不该被皇上拿你一威胁,就答应他入宫了。”
说到这儿,象是突然发觉失言,忙住了口。头也垂了下来,不敢与上官如风对视。
上官如风心头大震,抓住水无瑕的肩头问:“你说什么?父皇拿我要挟你?”
水无瑕急忙否认:“不,不是的,是我说错了,皇上只是,只是随便说了句玩笑话,我就当真了。”
欲盖弥彰的样子,只有让上官如风更加相信她之前说的话。
但是上官如风只沉默了一会,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松开了水无瑕。
(抱歉,今天只能更到这儿了。感冒了,吃了感冒药头晕晕的,转不动,码文的时候代入不了自己的感情。明天一定多更。亲们晚安!)
探病6
上官如风淡然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无瑕,什么都别说了,太晚了,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是,我明白。”水无瑕低头饮泣。
“只希望你别再生我的气,孩子是无辜的,请你能够善待我们母子。”
上官如风怫然道:“我都说过了,有我在,没有人能够欺负你们母子,你还担什么心?”
水无瑕这才抬起头,对上官如风露出凄惋的笑容。
她的粉腮上还挂着泪珠,梨花带雨般的笑容,更让人止不住生出怜惜。
“如风,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就有主心骨了。如风,你能常到宫中来看看吗?”
上官如风还能不答应么?
“我会的。父皇没有脱离危险之前,我每天都会来的。你多保重,我先出去了。”
“如风。”水无瑕又叫。
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出两步的上官如风只好再次停下脚步,问道:“还有什么事?”
水无瑕却迟疑着,象是那话极难说出口似的。
上官如风等了半晌,见她始终不肯开口,便又动身往门口走去。
水无瑕凝望着他,直到他的手抓住了门的把手,她才轻声说了一句:“如风,我的心,永远是你的,永远都不会变。”
上官如风握住门把手的手顿了顿,但他没有回头,也没说什么,拉开门走了出去。
好象他根本没有听见水无瑕的话似的。
但是水无瑕知道他听见了,她的唇边浮上一朵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心里还藏了一句话没说出来,还不到说的时机。
她得多观察几天皇帝的病情,再选择时机向上官如风说。
上官如风出了卧室,拉了在外面等他的夕若,说道:“夕若,你跟我来,我有重要的事与你商量。”
夕若顺从地跟随他,来到殿外的花园中,站在一处较为空旷,没有人的地方。
隔墙有耳,在房中谈话,远不如在外面来得安全。
探病7
上官如风压低了声音说:“夕若,我发觉情况不太妙,父皇好象在担心什么,好象想告诉我什么隐情,你帮我分析一下。”
“你说吧。”
夕若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上官如风。
上官如风直觉得惋惜,如果刚才夕若在父皇房中,她一定能看出更多的东西。
他琢磨着,呆会父皇醒了,他一定要带夕若进去看看他。
于是上官如风将刚才看到的父皇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他眼中的焦虑,以及他在看到水无瑕端来的药时的恐惧。
夕若一针见血地指出:“难道他怕有人在药中下毒?”
上官如风抚着下巴,沉思着说:“我也这么想,但是看父皇对无瑕的态度,同从前一样,对她并无防备。这事应该跟她无关。”
夕若默然。
上官如风一上来就替水无瑕辩白,他的心里显然还有着她,而且根深蒂固。
也难怪,她是他的初恋情人,上官如风这么个重情义的人,如何能够轻易忘记她?
上官如风恍然未觉夕若有异,还在向她诉说着立太子之事。
夕若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答道:“好奇怪啊。如果皇上想立你为太子,为什么无瑕要感谢他?”
上官如风说:“我也觉得奇怪,难道父皇又改变了主意,不想立我为太子了?那么他想立谁?”
心头突然升起一个巨大的阴影,父皇该不会那样荒唐,想立无瑕刚满月的孩子为太子吧?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父皇好色归好色,可还从来没有因为女色误过政事。
不过上官如风也没有多想,他对皇位毫无兴趣,立谁做太子都一样,只要不立他就行。
扶着夕若的肩说:“夕若,你等等我,我去查看一下父皇用药的问题,呆会就来。”
上官如风走后,夕若独自一人在花园中漫步。
心中没有了常日里的平静和淡然,而有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助和阴郁。
湖边的怪人1
头顶上象是压了一片厚重的阴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仿佛一夜之间,她长大了,再不是过去那个对情事懵懂的女孩。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长大。如果长大了就意味着多了许多愁烦,她宁愿如同以往,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只顾着埋头想着心事,也不知道走了些什么地方,突然眼前豁然开朗,阵阵清风扑面而来。
夕若勉强收起心事,抬起头。
只见前方是一个极大的湖,湖边只有一个人,面向着湖水静立。
那个人身上穿了件僧袍,头上却挽了个髻,手中还拿了把鹅毛扇,摇啊摇的。
不僧不道不俗,猜不出是什么来历。
夕若本来就不喜欢同陌生人来往,此刻又想着心事,便欲转身往回走。
湖边那人却看见了她,叫住她问:“小姑娘,你有心事?”
夕若往左右看了看,没有别的人,于是指着自己问:“你在叫我吗?”
那个人呵呵笑着说:“当然是在叫你。你看这湖边哪还有别的人?”
“可是我不小了。”夕若不服气地反驳。
再细看那人,他也不过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嘛。
那人也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笑问:“你是这宫里的妃子?”
夕若摇摇头。
那人脸上现出诧异之色,再仔细端量了她一番,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说:“你是单夕若,对不对?”
这回轮到夕若惊讶了。
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又是谁?”
那人笑答:“看你身上的装扮,身份应当十分尊贵。而你又说你不是宫里的妃子,那么只能是某个王爷的王妃了。所有的王妃当中,只有你单夕若最特别。”
“最特别?”
夕若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再看看他眼中促狭的笑意,蓦然明白他的特别指的是什么。
问道:“你是说我最笨吗?”
湖边的怪人2
那人愣了愣,骤然爆出一阵大笑,声音极其响亮。
然后他说:“你不是笨,你只是不懂礼仪,说话比较率真罢了。如果换了别的王妃,要么同我以礼相待,要么含羞躲避。只有你,象个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