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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夫记第4部分阅读

      戏夫记 作者:rourouwu

    ,不论娘怎么反对,她也要把阿熊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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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风不知又跑哪去了,夕若吃过早饭,独自一人在王府内转悠。

    神秘的月亮门1

    小璇本来是想随她一道去的,但是夕若散步的时候独来独往惯了,说什么也不让她跟。

    小璇只得留在烟霞阁内。

    如王府太大了,夕若依着自己的性子,漫无目的地闲逛。

    也不知逛了多少地方,路上遇到的人越来越少,树木反倒越来越茂密。

    夕若有点累了,想着再到前面看看便回去。

    拐过一个弯,前方阵阵清风扑面,触眼处林木森森。

    如王府内还有这么大片树林?

    夕若好奇地走上前。

    林木前一带长长的粉墙阻住了她的脚步,夕若顺着墙壁一路走过去,最后来到了一道圆圆的月亮门跟前。

    那是一道木门,门上的油漆已经有多处剥落,显得很陈旧。

    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铁锁上锈迹斑斑,同样的显得很陈旧。

    夕若想起了上官如风的叮嘱,后花园内有一道上了锁的门,她不能进去。

    莫非,就是指的这道门?

    上官如风说过,门内很危险。

    夕若还清楚地记得,他在竹林内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泛着冷意,他的口气冰冷似铁。

    似乎又看见了上官如风冷冽的神情,听见了他冰冷的语调,夕若又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往回退了几步,想离开此处,但又忍不住好奇,想上前看看门内到底有什么。

    夕若难得对什么事上心,但一旦遇到她感兴趣的事,她就非要弄个明白。

    如今,她对这道陈旧的月亮门感兴趣了。

    夕若又走了回去,抚摸着木门粗糙的纹理。

    那就是一道很普通的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两扇门之间,有着一条狭长的缝隙,夕若将眼睛凑在缝隙上往里张望。

    园内全是高大的树木,除了树木还是树木,遮天蔽日。

    树叶太浓密了,显得林内阴森可怖。

    神秘的月亮门2

    木门内有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通向树林深处,但是很快便淹没在了林木当中。

    园内一定没有人管理,因为她看见小路上落满了树叶,路旁长满了杂草。

    “娘娘。”

    一个同树林一样阴森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夕若惊惧地回过头。

    只见管家荣福正站在她身后不足两丈远的地方,阴冷的目光直射在她身上。

    “娘娘,”荣福见她回过身,接着说。

    “王爷有令,谁也不能进这道门。这一带比较僻静,少有人走,请娘娘到别处逛去吧。”

    生硬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恭敬。

    夕若没有与他争执,甚至连吭都没有吭一声,急匆匆地离开了月亮门。

    她不是怕了荣福,而是不喜欢看到那张脸,十分可憎的一张脸。

    那张脸长得倒也算清矍尊贵,象是大户人家管家的模样,但是脸上的神情实在不敢恭维。

    活象她是他的大仇人似的。

    她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他呀。

    荣福望着夕若离去的背影,脸上现出轻蔑的笑容。

    低声说:“这样的女人也配做王妃?真不知道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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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若匆匆离开月亮门,想回去烟霞阁。

    知道自己落荒而逃的样儿必定会让荣福轻视,以为她怕了他,但是她不在乎。

    她若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她就不是夕若了。

    她低着头,只顾往前走。

    她的眼前,不住闪动着荣福的面孔。

    奇怪,这一带如此荒僻,荣福一个大管家,想必事情多得不得了,他跑到这儿来干嘛?

    夕若想得太专注,也没仔细看路。

    等到她被一阵琴声唤回魂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个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长相思1

    这如王府也太大了。

    依然是一个很僻静的地方,周围没有旁人,只有幽怨的琴声越过了树梢,传至她的耳畔。

    她的面前,依然是一片小树林,但远不如月亮门后面的那个园子那般大,那般密。

    夕若怔怔地听着琴声,心头突然变得起伏不定,象是藏在心底深处的某根弦被轻轻地拔动了。

    眼前似乎闪动着一些画面,但是缥缥缈缈的,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

    五彩眩目,而又凄楚迷离。

    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从前,爹专门请了先生来教她和几个姐姐歌舞琴瑟,她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每次上课,不是发呆就是睡觉,到后来,干脆连先生都懒得理会她了。

    她是出了名的小笨女,何必为难她。

    反正单老爷也交待过,七小姐喜欢学就学,不喜欢也别太过逼她。

    因此,夕若的几个姐姐全都能歌善舞,唯有夕若对音律一窍不通。

    但是今天,她被乐声感动了。

    眼睛雾蒙蒙的,想哭,想笑,想要手舞足蹈。

    她下意识地循着琴声走了过去。

    穿过小树林,前方是一面小小的缓坡。缓坡前面,是一道长长的高墙,看上去象是王府的外墙。

    墙下有一条小溪,溪水从墙外进来,蜿蜒从缓坡的下方淌过,一直流淌到府内深处。

    缓坡上,坐了一个绿衣女子。她的面前,放了一张瑶琴。

    素手纤纤,十指如葱,弹拔缭乱。

    拔动的心弦的琴声正是从她的手下流泻出来。

    夕若静静地站着,竟不敢走上前去,生怕惊扰了这美妙至极的琴声。

    琴声时而欣喜,时而缠绵,时而悲苦,最后终于在一团混沌迷乱中渐渐止歇。

    绿衣女子放下抚琴的手,轻轻叹息了一声,站起了身。

    长相思2

    转过身,回望着夕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随即朝夕若福了福。

    说道:“绮琴见过娘娘。”

    王爷成亲那天,她曾见过夕若,因此认得她。

    “绮琴?好熟悉的名字,我好象在哪听说过。”

    夕若皱起了眉头,努力回想着。

    绮琴答道:“奴婢住在碧华园。”

    夕若高兴地叫:“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碧华园的绮琴姑娘,难怪我觉得你的名字很熟悉。”

    昨天,在布置烟霞阁的时候,小璇曾给她讲过如王府的情况。

    当时她正琢磨着如何布置房间,小璇的话只断断续续听了一部分,多半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绮琴这个名字倒是听进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璇提到她的次数特别多的原因。

    绮琴谦恭地说:“是绮琴的琴声吵到娘娘了吗?绮琴这就回去。”

    夕若忙拉住她。

    “别走啊,我喜欢听你弹琴。真的,以前我从来不喜欢听别人弹琴的。”

    “娘娘……”

    夕若忙挥手打断她:“别老叫我什么娘娘,我听不习惯。你就叫我夕若吧。”

    绮琴为难地说:“这怎么可以?奴婢如何可以叫娘娘的名讳?”

    夕若惊奇地说:“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叫我夕若,我叫你绮琴,不是正好吗?你也别老是奴婢奴婢的了,行不行?”

    “是。”

    绮琴顺从地回答,但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娘娘,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不是没听说过关于夕若的传言,但是她生性谨慎,不敢当真轻信旁人。

    夕若哪知道她肚子里的这些弯弯拐拐,兴致勃勃地问她。

    “你刚才弹的曲子叫什么?”

    绮琴恭恭敬敬地回答:“回娘娘,是长相思。”

    长相思3

    从来让别人头痛的夕若第一次感到了头痛。

    苦着脸说:“都说过了别叫我娘娘。”

    琢磨了一会,又问:“喂,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你绮琴?嗯,你应该比我大点吧?那么我叫你姐姐好了。”

    绮琴吓白了脸。

    忙跪下说:“娘娘这是在折煞奴婢吗?奴婢如何能做娘娘的姐姐?娘娘,如果奴婢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请娘娘责罚。”

    夕若用力将她拉起来。

    “你又没做错什么,我干嘛责罚你?我都说过了,我不喜欢你叫我娘娘,你也别自称奴婢。为什么你就不肯呢?”

    夕若的口气很是苦恼迷惑。

    绮琴抬起头,讶然看着她。

    夕若的眼神清澈透底,同她见过的眼神都不相同,没有任何的机心。

    从来谨慎的绮琴做了个大胆的选择,她选择相信夕若。

    “夕若,我真的可以叫你夕若吗?”

    夕若重又高兴起来。

    “为什么不可以?我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

    来到瑶琴跟前,蹲下身,抚摸着琴弦。

    问绮琴:“你说你的弹的曲子叫长相思?难怪我觉得好象是在思念什么人似的。”

    绮琴的眼神有些慌乱。

    夕若没有看她,没有发现她的眼神。

    仍是抚摸着琴弦,顾自问道:“你在思念谁啊?思念父母吗?好象不太象。我有时候也会思念父母,思念父母不是这个样子的。”

    手指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坡下缓缓流淌的小溪。

    自语般地说:“这种感觉好奇怪,好象要把人的心都掏了出来似的。我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对了,”夕若抬起头,拍手笑道。

    “绮琴,你是在思念上官如风吗?可是他每天都在府里啊。你思念他,为什么不去找他,而要躲到这儿来?”

    长相思4

    她想起来了,姐姐们曾经私下里说过相思什么的,好象是说女人和男人相互思念。

    绮琴想不到她会说得这么直截了当,碍于两人的身份,尴尬地垂下了头,呐呐不成语。

    这回夕若却瞧见了她的眼神,注目地盯着她,象是在琢磨着什么。

    突然她两眼一亮,说道:“我知道了,你思念的不是上官如风,而是别的男人,对不对?”

    绮琴吓得差点又要跪下来。

    着急地辩解:“娘娘,啊,夕若,我是王爷的人,应该服侍王爷,怎会思念别的男人?你可别乱说。”

    夕若偏着头看着她。

    “没有吗?既然你在相思,思的又不是王爷,当然是别的男人了。”

    “我真的没有,”绮琴讨饶般地说,“我只是在弹琴。”

    “哦。”

    夕若没有再追问,绮琴说到弹琴两个字,把她的心思又引到琴上去了。

    手指铮铮地在琴弦上弹了几下,断断续续,不成音调。

    夕若突然有了个想法,兴奋地对绮琴说:“你教我弹琴,好吗?就弹刚才那曲长相思。”

    绮琴听她提到学琴,不再追问相思谁的问题,松了一大口气。

    再被她追问下去,她干脆一头撞死在树上,以死明志好了。

    若让别人知道她有外心,心不在王爷身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敢想象。

    同时对夕若的敏锐暗暗心惊,不是说她是个小笨女吗,怎的能够如此洞察人心?

    单凭一只曲就听得出她是在思念男人,而且还看得出她思念的不是如王爷。

    绮琴心情戒惧,忙不迭答应着。

    “你要学,我当然可以教你。你现在就要学吗?”

    只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要再问起相思谁的问题就好了。

    “要啊要啊。”

    夕若摩拳擦掌地说,把要回烟霞阁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长相思5

    绮琴端坐在琴前,刚要讲解,又问:“夕若,你以前学过琴吗?”

    夕若怪不好意思地回答:“我爹是有请人教过我,不过我什么都没学到呢,对琴一窍不通。”

    绮琴微微一笑:“那我就从头跟你讲解吧。”

    指着琴,将琴的构造一一讲解给夕若听。

    绮琴款款而谈,如数家珍。

    “瑶琴一般长三尺六寸五,象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宽约六寸,厚约二寸。琴体上凸下平,象征天地。整体形状依凤身而制,有头、颈、肩、腰、尾和足。”

    夕若听得从未有过的认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对瑶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是因为那首长相思吗?

    绮琴又指着琴弦介绍。

    “琴弦共有七根,宫、商、角、微、羽、文、武,因此又称七弦琴。”

    手指轻轻拔动琴弦,优美的琴声从指尖流泻出来。

    这回的琴音平和而又优雅,虽然动听,却没有了刚才那般拔动人心弦的感觉。

    夕若打断她:“我不要听这个,我要听刚才那首长相思。”

    她怎么说也是个娘娘,绮琴尽管极其不愿再弹长相思,但也不敢违背她的话。

    只好调了调琴弦,待自己的心境平稳下来,才开始弹琴。

    夕若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听绮琴全部弹完。

    摇着头说:“不对,你刚才不是这样弹的。刚才的好听,现在的不好听。”

    绮琴的手僵在了琴弦上,低头不语。

    半天才说道:“夕若,琴为心声,你能听得出来这两次的不同,说明你很有学琴的天份。”

    夕若追问:“就是说你开头弹琴的时候有动情,而现在没有动情了?”

    倚琴已经想好了措辞。

    “我刚才想起了曾经看到的一个故事。有一对恋人,被迫分开,天各一方,相思却不能相见。我为他们感动,因此琴声中也注入了感情。”

    长相思6

    夕若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你教我怎么弹吧。”

    夕若毫无心机,绮琴不自觉地喜欢上她,信任她,耐心地教她弹琴的指法。

    夕若专注地学习,待到日上中天,她已经能够弹出一小段曲子了。

    指法虽然生涩,但弹得十分准确,引得绮琴连连赞叹。

    夕若一旦对什么事上了心,脑子里就只想着这件事,把别的事全都抛到脑后。

    现在,她一门心思都在弹琴上,陶醉在琴音里,浑然忘了自我。

    绮琴却不同于她。

    她虽然教得尽兴,但并没有忘记时间。

    提醒夕若:“都快到午饭时候了,我们回去吧。”

    夕若经她提醒,才抬头看了看已经挂在头顶的太阳,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

    伸了个懒腰说:“你不说我都忘了,肚子好饿啊。”

    “是啊,回去吃饭吧。”

    夕若恋恋不舍地摸着琴弦,不舍离开。

    绮琴见状笑道:“你若想学,我们以后还可以学啊。可惜这琴是我一个好友送给我的念物,我不能转送给你。”

    夕若摆手道:“我没想要你这琴。你什么时候可以再教我?要不,我随你一道去你的住处吧。”

    绮琴踌躇地回答。

    “这样不大好。夕若,以后我们每天上午都到这儿来学琴吧,不会有人干扰。”

    经过了这小半日,绮琴已经瞧出,夕若是个没有心机,口没遮拦之人,碧华园的人太多,她怕夕若说出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尤其是关于长相思的话。

    昨天夕若去沁芳园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含蕊昨天吃了夕若的亏,必定怀恨在心。

    如果知道自己和夕若走得近,不知道她又要往哪方面想。

    说不定会以为自己在讨好夕若,要和夕若拉帮结派,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长相思7

    对自己,对夕若,都不好。

    她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夕若只好说:“好吧,只要你肯教我就行。你可不许食言哦,每天都要来。”

    打量了绮琴几眼,又说:“嗯,除了下雨。”

    瞧这绮琴的样儿,削肩束腰,柔心弱骨,她怕她经不起风雨。

    绮琴冰雪聪明,明白她的意思,不禁感动。

    临别时再三告诫。

    “夕若,在人前,我不能直呼你的名字,你明白吗?”

    夕若不满地嘟嚷着。

    “知道了。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分个人前人后?”

    从小到大,她老是被人教导,在人前应该怎样怎样,这话都听腻了。

    绮琴含笑劝她。

    “夕若,你别不高兴啊。人活在这世上就是这样的,很多事都要顾及到别人的想法,不是自己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

    她的话音温婉动听,夕若竟然不觉得排斥。

    若是换了她爹娘和姐姐们来教训她,恐怕她又该选择发呆走神了。

    绮琴再次告诫。

    “夕若,我们学琴的事,你也不能告诉别人。”

    “为什么?学琴有什么?”

    “反正是不好啦。答应我,好不好?”

    绮琴可不敢再跟她讲什么不要招致含蕊等人疑忌的话了,刚才就说了个人前就已经引得她不耐烦了。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我连小璇都不告诉。”

    夕若无可奈何地答应。

    为什么他们总是有这么多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昨天上官如风也是这样,连他头痛的事都不许她告诉别人。

    对了,她答应过他的,要每天帮他按摩。

    她答应过的事就要做到,她从不食言的,就不知道上官如风跑到哪去了。

    夕若不再念着学琴的事,向绮琴告别,依着她指的路回去烟霞阁。

    ————————

    再不要为情所苦1

    上官如风早晨摔门而出,气咻咻地出了府。

    来到府外,被凉风一吹,脑袋清醒下来,自己好笑,他怎会跟小呆瓜生气?

    她爱抱谁睡觉就抱谁睡觉呗,别来缠着他才好。

    他向来很少同人生气的,更不会生女人的气。

    曾经的过往,让他对女人彻底死了心。

    女人对他而言,如同美酒一样,不过是他麻醉自己的工具罢了。

    但是这回的情形似乎有些异常。

    自从将小呆瓜娶进门之后,他如一潭死水般的心湖似乎又被搅起了阵阵的涟漪。

    上官如风烦乱不堪,他怎会对个小笨女动心?

    不,他不是动心,他不过是对她有所歉疚罢了。

    他施了手腕把她从宠爱她的爹爹身边夺过来,他欠了她的。

    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万花楼。

    心烦意乱的上官如风蹩进万花楼,将夕若甩到脑后。

    新婚两天了,陪她也陪得够了,从此,他再无牵挂,逍遥自在去也。

    生活一如既往,他再不要为情所苦。

    此时本非万花楼做生意的时间,但上官如风是何等人物,谁敢怠慢他?

    上官如风被迎进他最常呆的清风阁。

    他的红颜知己青篱姑娘本来正在补觉,听闻上官如风来了,忙从床上爬起来,迅速梳妆打扮,把两个服侍她的小丫头支使得团团转。

    她向来晚上睡得很晚,通常要睡到中午才会起床。

    今日一大早被人从床上唤醒,哈欠连天,睡眼惺忪。用冷水洗了把脸才稍稍清醒。

    瞧见镜中的容颜憔悴不堪,不得不多施脂粉掩盖。

    青篱暗暗给自己打气,今天非同一般,得把上官如风服侍好了。

    他新婚的第三天就跑来找自己,这是好事呀。

    以前,无论她怎样企求,用尽了手段,上官如风就是不肯为她赎身,把她纳入府内。

    再不要为情所苦2

    如今,他已经娶了妻,该是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吧。

    青篱振作了精神,来到清风阁外,自己打量了一番,身上没有任何不妥,才风情万种地跨进门内。

    上官如风过去从来没有这么早到万花楼来过,因此也从未等得这么久。

    本来就心烦意乱,如今更是等得不耐。

    几乎要夺门而出的时候,才看见青篱缓缓而来。

    她的脸上施了厚厚的脂粉,又是在白天,看了令人极其不舒服。

    上官如风奇怪,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这种厌恶的感觉呢?

    青篱来到上官如风面前,背向着窗户坐下,以免憔悴的面容落入上官如风眼中。

    细心的上官如风注意到了她的举动,更是反感。

    不敢面向阳光?见不得光吗?

    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在竹林中旋转欢闹的那张容颜。

    那天,阳光透过竹叶的间隙细细碎碎地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宛如透明了一般。

    她未施脂粉,自然而清新。

    如同,如同当初的她?

    上官如风的胸口宛如被人重重地施了一锤。

    自然又怎样,清新又怎样,内心还不是同样的龌龊。

    还不如象青篱和含蕊这样,目的来得如此明确的好。

    上官如风大声说道:“拿酒来。”

    青篱含笑劝道:“王爷,一大早就喝酒,会伤身的。”

    上官如风皱着眉头说:“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啰嗦了?”

    青篱见他面色不愉,不敢再劝,忙叫人送了酒菜上来,陪他饮酒。

    上官如风端起酒杯,耳边不自觉地又回响起那个声音。

    “满嘴的酒气,难闻死了。”

    但这回他只冷笑了一声,一仰脖将酒全部倒进口中,喝下了肚。

    象是在赌气似的,上官如风连喝了三杯酒,微醺的口吻命令青篱。

    再不要为情所苦3

    “唱个曲或者跳个舞什么的,助助兴。”

    青篱本就想好好服侍他,闻言忙让人搬来琴箫等乐器,自己换上轻薄的舞衣。

    明眸顾盼,水袖轻舞。

    旋转的光影中,上官如风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竹林间打着转的小精灵。

    为何他总是摆脱不了她的影子?

    她为何无处不在?

    上官如风烦躁地喝道:“别跳了。”

    平日里的上官如风是很随和的,无论对谁。只要不惹到他,他从来都很好说话。

    这是第一次,他对青篱如此不客气。

    青篱无措地停下身,眼泪汪汪地望着上官如风。

    委屈地轻唤:“王爷,怎么了?是不喜欢这支舞吗?要不青篱再换一个。”

    “别跳了。”

    上官如风再次烦躁地说。

    端起酒杯,一气喝下一大杯酒。

    青篱偎到他身边,再给他斟上酒。

    笑语盈盈:“王爷不喜欢看跳舞,要不青篱唱只曲给王爷解解闷吧。”

    上官如风琢磨,从他打听来的消息,小呆瓜不懂音律,不会弹唱,那么,青篱唱曲是不会再让他联想到她了。

    点头应允。

    “好,你就唱只曲。欢快点的。”

    “是,王爷请稍等。”

    青篱答应了,挥手让余人出去,只留自己和一张瑶琴在房中陪伴上官如风。

    手指调试着琴弦,心中不住地盘算。

    王爷今天如此反常,莫非与他新娶的王妃有关?

    如王爷新婚,是都城这几日最大的新闻,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如王府内的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传遍整个都城。

    万花楼又是传播小道消息的集散地,消息自然来得灵通。

    关于如王府的事,青篱知之甚详。

    听说这两天如王爷都宿在烟霞阁,可从来晚起的他这两个早上都早早地起了床,离开了烟霞阁。

    再不要为情所苦4

    甚至连早饭都不同新娘子一起吃。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对新婚妻子并不是很满意呗,他是迫于无奈才呆在新房陪她的吧。

    昨天他去沁芳园,被新王妃给胡闹了一通,闹得他极没面子。

    所以今天他才躲到万花楼来。

    新王妃总不可能追到万花楼来找他的麻烦吧。

    青篱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得没错,越想心里越是欢喜。

    今天是如王爷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如果她把他服侍好了,如王府内会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青篱调试好了琴弦,玉指在弦上轻轻一拔,柔美的琴音缓缓地渗透进了室内沉闷的空气当中。

    仿佛一根柳枝轻轻地划过平静的水面,又仿佛细雨悄悄地沾湿了盛放的花瓣。

    乐声是那样柔柔弱弱地,令人毫无防备地钻进了心田。

    上官如风端在手中,正欲举至唇边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侧耳静静地聆听。

    青篱看得暗暗高兴。

    轻启朱唇,唱起了时下最流行的新曲《妾伴郎》。

    上官如风放下了酒杯,闭上眼睛,斜躺在长椅上。

    他累了。

    与其为情所苦,不如怜取眼前人。

    青篱一曲唱罢,来到上官如风面前。

    将桌上的酒递给上官如风。

    “王爷,再喝一杯吧。”

    上官如风就着青篱的手,闭着眼喝了酒。

    青篱又偎在他身边问:“王爷,喜欢青篱陪您吗?”

    “嗯。”

    上官如风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青篱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暗暗给自己打气。

    她得抓住这个机会,再试探一下上官如风。

    “王爷,青篱也好想常常陪在王爷身边。可是人在万花楼,身不由己啊。”

    声音里带着点体贴,带着点委屈,带着点期盼,还带着点魅惑。

    再不要为情所苦5

    上官如风心一沉,刚刚得来的平静一下子烟消云散。

    曾经青篱也暗示过他多次,甚至托过别人当说客,但是从来没有说得这么明白。

    为什么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要跟他提要求,都想要向他索取?

    细想来,唯有夕若和绮琴没有向他索取过什么。

    夕若?上官如风心里又开始烦乱,他怎么又想到她了?避都避不开。

    现在不提要求,不等于以后也不提啊。

    冷淡地说:“我以前不是说过吗?我可以为你赎身,你不必再呆在万花楼,找一个合意的人嫁了。”

    青篱满腔的希望顿时化作了泡影。

    不甘心地企求:“王爷,青篱只想呆在王爷身边服侍王爷,哪怕让青篱做一个小丫头也是好的。”

    上官如风没有吭声,他在竭力压制内心的烦闷。

    青篱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拉着上官如风的衣袖,更加声泪俱下地企求。

    “王爷,就让青篱陪在王爷身边吧,好不好?”

    上官如风拉开她的手,腾身站起。

    不耐地说:“王府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好。你再考虑一下吧,若想要我为你赎身,尽管来找我。其他的就别提了。”

    再不愿呆下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出了门,却又回头望了一眼门上的牌扁。

    清风阁三个字韵味十足地立在他的前上方,象是在嘲笑他。

    喜欢这间雅间,是因为喜欢上这个名字。

    清风,带走尘垢,带走污秽的清风。

    可现在这间清风阁里,充斥的都是刺鼻的酒味,浓重的脂粉味,还有陈腐得令人压抑的气息。

    上官如风漫步在街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何处才是他的归宿。

    不自觉地又回到了如王府。

    这,当真是他的家吗?

    小姐不见了1

    上官如风嘲弄地笑了笑,走进府内。

    他真的很累了,回去歇息一会也好。

    ————————

    刚走进府内,刚跨进内府的中门,就见小璇一阵风似的卷过来。

    她的脸上,是慌慌张张的神情。

    她的步伐,又快又急。

    她左顾右盼,根本没有发现走进中门的上官如风,差点一头撞到他的身上。

    上官如风喝止她。

    “小璇,你在找什么?”

    瞧这丫头的样子,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

    一点形象都没有,真是,什么样的主子,调教出什么样的丫头。

    小璇听到上官如风的声音,发现正站在她面前几乎要撞上她的上官如风,忙止住了脚步,朝后退了一步。

    站定身子,欣喜地说:“王爷,您终于回来啦,太好了,小姐有救了。”

    “你说什么?你家小姐怎么了?”

    上官如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什么叫做小姐有救了,难道夕若她,她发生了什么危险?

    可是,她若真有危险,小璇怎么还笑得出来?

    小璇喘着气,结结巴巴地说:“小姐,小姐她……”

    “她到底怎么了?快说啊。”

    上官如风摇着小璇的肩头催促。

    这个丫头,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

    夕若散步迟迟不归,小璇到处找她。

    本来就跑得累了,上气不接下气,再被上官如风这一摇,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上官如风干着急没有办法。

    小璇好容易才说:“王,王爷,你别摇我呀。”

    上官如风放开手,命令她:“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夕若在哪?”

    小璇答道:“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被人拐跑了?”

    上官如风说着又想抓住小璇的肩头。

    小姐不见了2

    小呆瓜乖巧安份得很,自己是不会逃走的。

    莫非,她是被那个叫什么阿雄的给拐带私奔了?

    小璇吓得忙朝后再退了一步,站在上官如风抓不到她的安全地带。

    回道:“小姐早上出去散步,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然后你就出来找她了?”上官如风代她说。

    心里倒也踏实了点,如王府太大,小呆瓜多半迷路了。

    只要不是被人拐走就好。

    否则,堂堂如王妃新婚的第三天就抛下他,同别的男人私奔,传出去不是笑掉人的大牙了吗。

    这两天,他闹的笑话已经够多了。

    小璇答道:“是。”

    “你为什么不多派人手?如王府这么大,你一个人怎么找得过来?”

    上官如风不快地质问。

    小璇说:“我有让烟霞阁的人都出去寻找。”

    “不够,你去跟荣福讲,让他把府里所有的人都派去寻找娘娘。”

    “是。”小璇高兴地回答。

    就知道如王爷回来,小姐就有救了,果然如此。

    否则,单凭她一个小丫头,如何调得动这么多的人手?

    小璇这一传令,整个如王府顿时闹翻了天。

    除了有重要执事的人,其余的人全都接到命令,寻找娘娘。

    一时间,如王府的各个角落,都是“娘娘”,“娘娘”的呼唤声。

    都城的官绅府第,市井之间自然更多了一些谈资。

    据说,如王爷新娶的笨王妃居然在王府内迷路了。

    据说,如王爷嫌弃笨王妃,如王妃一气之下寻短见去了。

    据说,如王妃嫌弃如王爷,新婚的第三天就想逃出如王府。

    据说,有陌生男子想拐走如王妃,从来没有人肯要的小笨女摇身一变,成了俊男争抢的香饽饽。

    各说不一。

    小姐不见了3

    唯一相同的,是每个人都谈得兴高采烈,每个人都争得面红耳赤。

    都城很久都没有象这样热闹过了。

    论起来,今年对都城贡献最大的,非如王爷莫属啊。

    给大伙儿带来这么多的乐趣。

    上官如风放开小璇,自己也去寻找夕若。

    他与别人不同,对夕若更加了解了些。他知道她不喜欢热闹,多半是走到什么僻静的地方去了。

    心中更多了层焦虑,生怕夕若进入后院的月亮门内。

    月亮门内,步步都是危机,更加上,那树林中央……

    上官如风不敢想象下去,第一时间就往月亮门而去。

    月亮门前静悄悄的一如往夕,门内也没有人走动过的痕迹,上官如风这才稍稍放下点心。

    没有按原路,顺脚拐上了另一条路。

    他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找夕若,只是由着性子瞎逛。

    心中又是烦恼又是担心。

    上官如风再一次怀疑,自己娶这个小笨女是不是娶错了。

    也许,这是他平生做过的最大的一件蠢事。

    本来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偏偏日子被她搅得一塌糊涂。

    本来想避开她,她爱找谁的麻烦就找去,只要别找上他就行,偏偏避无可避。

    责怪她吧,又无从责怪起,她真的很顺从他,听他的话,什么都没做呢。

    上官如风再一次大叹命苦,悔不当初啊。

    他真该听从方以柳的劝告,那可是方以柳的血泪体验啊。

    烦恼归烦恼,却又忍不住要为夕若担心。

    她纯净得没有一点杂质的眼睛和面容老是在他面前晃动。

    她是个单纯无辜的女孩,可千万别出什么危险才好。

    正在一边摇头嗟叹一边四顾寻找,突然听见前方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上官如风大喜过望,忙朝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小笨女成了香饽饽1

    只见前方的一个小亭前面,夕若熟悉的身影正俏生生立在一株花枝旁边。

    上官如风的心彻彻底底放下来,她没事就好。

    不过,喜悦转瞬即逝,她在同谁说话?

    上官如风阴着脸走了过去。

    ————————

    夕若告别绮琴后,独自顺着绮琴所指的方向一路行来。

    因为绮琴同她不顺路,而且,绮琴也怕别人看见她俩亲密的样儿,不愿同她一道走到人前。

    夕若还沉浸在长相思的乐声中,一路走一路不住回想。

    嘴里还轻轻地哼唱。

    那曲声中的感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和刻骨铭心的喜悦,都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夕若从来平静无波的心湖被它搅乱了。

    她在琢磨,要不要和小璇一起出府,去买一张新的瑶琴。

    那么,她就可以自己在烟霞阁中练习了。

    就不知道上官如风答不答应她出府。

    不管了,管他答不答应她都要出去。

    从前,爹娘也老是跟她说,女孩子应该呆在家中,不能随便走出家门,她还不是照样常常同小璇偷偷溜出去。

    夕若低着头,专注地想着心事。

    没注意旁边有什么人,也没听见有什么声音。

    正走着,突然面前的石板路上出现了一双皂靴。

    夕若怔怔地看着,那是一双男人穿的靴子,而且是官吏穿的靴子。黑面、方头、金带。

    不是王府中的仆役穿的鞋子。

    是上官如风吗?

    她正想找他呢,他就来了。

    夕若惊喜地抬起了头。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陌生男子的脸。

    他的面目同上官如风依稀有些相若,但显得更为沉静稳重,没有上官如风那般张狂不羁。

    夕若微微侧头看着他。

    他是谁呢?他为什么要拦着她?

    小笨女成了香饽饽2

    来人也在打量着夕若。

    这就是如风新娶的王妃?确实不一般啊。

    刚才他坐在小亭中,瞧见她低头走在路上,顺着路一直往他的方向走过来。

    上官如风新婚那天,他也有到场,因此见过夕若,认出是她。

    他出言唤她,唤她如王妃,谁知叫了半天,她理也不理,跟没听见似的。

    他只好走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她望着他的眼中只有好奇,没有惊惧,也没有羞涩。

    她没有躲开他,但也没有礼节性的问候。

    她的表现,同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

    男子轻轻咳了一声,再次唤道:“如王妃。”

    夕若愣愣地打量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

    这些天,别人称呼她为娘娘,她已经听习惯了,但如王妃这个称呼,还是头一次听见。

    指着自己问:“你在叫我吗?你又是谁?”

    男子唇角微露出一丝笑意。

    眼前这个女人,跟传说中一样,反应比较迟钝。

    据说这两天,如风跟她之间可是闹了不少笑话呢。

    奇怪,如风那么个精明的人,为什么要娶她?难道如风另有企图?

    见夕若清澈的眼睛还在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男子收起了猜测的心思。

    和颜悦色答道:“我叫上官允昊,是如风的大皇兄。”

    “大皇兄?”夕若一手支着下颌琢磨。

    她家只有七姐妹,连兄弟这两个字都少有人提到,更别说什么皇兄了。

    到了如王府,怎么所有的称呼都变得怪怪的了?

    突然,她眼前一亮,兴奋地叫道:“就是说,你是上官如风的大哥,对不对?你是他的大皇兄,那么你是太子了?”

    夕若理所当然地推测。

    偶尔她也会同家人一道看看戏,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