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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鲜网NP版)+戏梦番外合集第16部分阅读

      戏梦(鲜网NP版)+戏梦番外合集 作者:nprouwen

    飞天没有说话,只是跟著他向前走。

    “手都冰凉,淋雨总不是你这个年纪的人该做的事情。”

    飞天垂著看著青石道:“我的手本来就是冷的。”

    平舟看他一眼。

    飞天有些不在意地说:“龙族人的手本来就是冷的,不单是手,连体肤血液也都是冷的。”

    “你在隐龙怎麽样我不管,在帝都,让我看到了,就不容你如此。”两人站到廊下,收起了伞:“泡下热水,换了衣服,我给你煮点茶汤。”

    飞天眨眨眼,浅浅一笑:“不敢有劳平舟殿下。”

    “你还取笑我?”平舟推他:“快些去。”

    小室幽雅,平舟在风炉上烹著茶。

    烟气袅袅,暗香四散。

    飞天的头发还是湿的,散散的披在身上。

    平舟分明是看到他从神殿出来,却一字不问,只说了些闲情琐事。

    茶香浓甘醇,飞天喝了一口,手指拈著杯,有些出神。

    “不合口味?”

    “不是。”飞天摇摇头,把刚才湖心小亭那一幕挥开:“以前,你也煮过茶给我喝,不过那时候跳脱浮躁,没有品茶的心情。”

    “若一切可以重新来过,我倒希望,你还是那个无心品茶,一心爱剑的飞天。”

    风炉上的滚水作响,窗外风雨交加。

    “当年在幽冥涧,我第一次见你……”

    飞天立即截住了话头:“我从没去过那地方。你也没去过。”

    平舟一笑,淡淡的沈静似秋风:“去过便是去过,又何必否认。”

    “当日我浴血回来,斜阳向晚,便和你说过,你没有去过,我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谁都没有去过。”飞天看著自己的双手:“这麽久了,你还不忘记?”

    “有时候以爲已经忘了。”平舟淡然地说:“只是回头的时候还会想起来。”

    飞天沈默了一下,忽然伸手把案上的茶具都扫到了地上:“我让你忘掉!”

    平舟看他一眼,飞天脸上是难得看到的厉色,他居然还笑出来:“说忘就能忘?那你爲什麽不忘记行云?”

    飞天象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嘴唇动了一下却不说话。

    他坐了下来,想摸起杯子喝水,摸了个空才想到杯子都被扫在了地下。

    茶水浸湿了地席,飞天换好的衣裳又沾了水。

    平舟看他有些焦躁的用指尖点著那沾水的衣襟,水气袅袅腾象是看不见火苗在驱赶著,衣裳一下子变得干燥。

    “飞天。”平舟轻声说:“其实我现在也不会爲过去而苦恼,你也不要急躁。”

    飞天舔舔唇,没说话。

    这个小动作,和以前很象。

    很暴躁又不能做什麽事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这样做。

    “那些……”飞天顿了一下:“都很久了。”

    又沈默了片刻:“你记得你的成|人礼是辉月完成,就可以了。其它的不重要。”

    平舟看著这个由漠然变得沮丧的飞天,微微一笑。

    这样的飞天眉眼紧皱,比刚才多了不少生气。

    适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教人担忧。

    现在怎麽说还是生气虎虎。

    飞天愣了一下,收拾地上的凌乱。

    他垂著头,好象刚才那个曾经失控的不是他。

    他的手指点到哪里,哪里的水痕就全然消失掉。

    干净得象是上面从来没有沾到水一样。

    平舟默默地看著他这样做。

    然後不经意看到他的指甲缝隙里不知道何时有一片破碎的茶叶。

    淡绿的茶叶沫在指甲缝中。

    那莹莹的淡绿,似曾相识。

    平舟有些恍惚。

    刚才那些并不全是爲了让飞天睁开眼才说。

    他总是在回头的时候想起来,他第一次见飞天的时候。

    满天的芦花纷纷扬扬,象一片早降的雪。

    衰草如霜,芦花如雪。

    飞雾轻烟的幽冥涧,骑著天马的飞天。

    红衣象一点速星,由远而近。

    被血腥味儿引来的飞天,看到了倒卧在长草中的他。

    他的身体还在抽搐,胸膛是被划破开的,下裳一片凌乱,血把身下的霜草都染成了红茎红叶。

    飞天翻身下马向他扑过来的情景,从没有一刻能从眼前淡去。

    红衣黑发在风中狂舞,芦花扑在他的脸上,朦朦似雪。

    飞天抱著他的头爲他渡气,止血包裹伤口,动作快而不乱。

    人总是在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某样东西的宝贵。

    那天之前的平舟,从来不知道天这样蓝。

    芦花这样美丽。

    而受伤,是那样的痛。

    飞天爲他清理身体,小心翼翼,他还是出了一身汗。

    “谁害你成这样?”他轻声问。

    他那时伤太重,不能移动。飞天留下来照顾他。

    “外面风沙大作,根本不能行人,只有幽冥这里因爲被两夹的山挡住了风……”飞天眨眨眼,那时的他虽然是莽撞少年,却也有心思细密的一面:“我挨了一夜才从夹缝过来。你伤这样重血却没有流尽,那伤你的人也走不远。外面那样大风没人可以出去,那人一定也还在这里。”

    飞天手里银剑流光,他轻轻弹了两下剑刃:“你不肯说?爲什麽?那人可能还会回来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咽气,到时你怎麽办?”

    “不要我帮你吗?”飞天凑近了问他。

    平舟始终一言不发。

    “算了,随便你。”飞天继续弹著剑身:“你要不想活,刚才就该告诉我别救你才是。我都花了力气,难道要白花?”

    他忽然凑了过来,呼出的气都喷到了平舟脸上:“你付我什麽代价?怎麽说我也给你止血上药了。”

    他的手扯著平舟破碎的衣襟:“喂,你长得蛮漂亮。反正你都这样子了,让我也尝尝看。”

    他一边扯著平舟的下裳一边嘟囔:“我还没上过男人呢,不知道滋味好不好……”

    被他热的手摸到了腿上,平舟突然挣动起来,混乱的一切象是全都回来了,背叛,出卖,凌辱……

    飞天试图压制他的动作,平舟本来也没有什麽力气,怎麽挣也挣不开他。

    尖厉的惨叫声,不象人所能发出的声音,长长的传了出去。

    白茫茫的芦花满空乱飞。

    飞天快而轻地在他耳边说:“喂,有人来了。应该是你仇家。”

    他听而不闻,用尽最後的力气想挣脱他。

    飞天用力掴了一下他的脸,声音中有股叫人发怵的狠劲儿:“你要真想死,就自己躺这儿等死!要是不想死,就拿著这个!”

    一把薄薄的短刃塞进了他手中,飞天从他的身上翻下来,快而无声的没入了一边茂密的芦苇丛中。

    那个男人走得不算太快,长草沙沙的声音由远而近。

    平舟痛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握著那短刃的手心里全是冷冰冰的汗。

    飞天伏在长草中看著,他的气息象是融进了风里草里,让人根本无从察觉。

    那个男人穿了一件黑衫,头发半长不短的披在背上。

    飞天只看到一个侧脸。

    长得不错,可是全身上下都是杀气。

    “啧啧,居然还没死。”

    男人用脚尖勾著把平舟翻了个身,声音里有近乎猥亵的意图:“刚才还没有把你操断气?还是你在等我回来再干你一回?”

    飞天在暗里皱眉头。

    本来他是犹疑的,虽然那个重伤的人身上看不到什麽邪恶的顔色,但是谁知道呢,这年头儿人人都是两张脸,你永远不能相信你所看到的。

    所以他没有贸然的去更多的帮助他。那把小刀伤人是可以,要杀人可不容易。杀人或者被杀,要看手段和运气。

    可是听到这个让他恶寒的声音之後,飞天改了主意。

    那个重伤的男人无论如何并没有这样下流的声音。

    但是他想要出剑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向地上平舟压了下去。

    急切的动作,气咻咻的象是不能忍耐。

    飞天的剑离了鞘,那个男人正在分开平舟的双腿。

    但是他的剑只出来一寸。

    那个男人发出嘶喊的声音,身子蹿了起来,手紧紧捂著半边脸,血从指缝里汩汩的淌下来。他挣扎踢动,一定很痛。

    飞天冷静地想,一定痛得很。

    整把短刃都扎进去了,连柄都没有露在外面。

    这个人活不了了。

    那个人还试图走过来,想给平舟补一刀。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平舟也没办法移动身体,那一刀挟著风声劈下来,平舟闭上了眼。

    “铮”的一声响後,是沈重的肉体倒地的声音。

    平舟没有睁眼。

    倒下的当然不会是那个红衣的少年。

    不过这拦过来一剑真的恰到好处。明明刀势那样凶猛,可是刀剑相击的时候却没有那种刺耳的厉响。平舟自己是用剑的好手,他知道那少年只是挑开了刀刃,然後兜回来刺了一剑。

    但是剑很快,破空之时却没有声音。

    平舟睁开眼的时候,那个少年正替他拉拢衣服。

    “你真是挺奇怪。”飞天说:“明明是个厉害人物,却奄奄一息躺在这里。打个商量,我救你不死,你以後听我的话怎麽样?”

    平舟看著他,并不说话。他的伤口在刚才那一击的时候裂开了,血又迅速的流出身体。

    飞天捏个响指,远远的天马跑了过来。

    “你可以不答应。”飞天看看天色:“我一样也是要救你,不过能不能救得活可没准儿。当然,你以後也不一定要听我的话。”

    飞天给他重新扎伤口,然後把他放到马背上。平舟注意到控缰的手,指甲缝里还有凝固的血,不知道是谁的。

    但是指甲有亮亮的光泽,这个少年生气虎虎,象一只精力过剩的小兽。

    那是他们第一次的见面。

    平舟以爲这是个世故的少年,手段狠辣刀头舔血。

    可是见了奔雷之後才知道不是这麽一回事。

    那个少年会撒娇说在大风里迷了路,会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和穿著东战军装的其他少年打成一片,还会时时记得给他上药。

    东战的军医卖力的替他治伤。飞天拿著一柄小刀在手里抛上抛下:“你的剑呢?剑客怎麽能把剑都丢了?”

    他一直不说话。

    飞天吃吃笑:“不过你长得不错,和帝都双璧站一起也不差,怪不得别人想占你便宜。”

    这话说得很随意,但是没有一点侮辱或是下流的意味。

    他有明亮的眼睛,说话的时候常常大笑出声。

    在幽冥涧里初见的那种陌生和恶意的僞装,在他所熟悉的环境中褪得一干二净。

    “对了,”飞天说:“明天我们要拔营,你要不要跟我们走?”

    平舟还是没说话。

    薄薄的小刀在飞天灵活的手指问翻转交叠著:“我给你留下伤药和盘缠,你自己小心吧。”

    但是第二天他们没能走,又遇到了战事。

    军医很晚才来给他换药,平舟说,想去看看那个少年。

    飞天一身是血,正在往下褪衣服。

    染满了鲜血的轻甲扔在脚底下,他因爲忍痛咬著唇。不知道什麽时候受的伤,衣服和伤口黏连一起,飞天痛得扯,越扯越痛。

    飞天的身上有许多细细碎碎的小伤口,泛白的沈紫的鲜红的,软的硬的痂痕或是嫩肉。

    飞天呲著牙笑,因爲痛所以笑容很古怪:“你不养伤跑来干什麽?”

    平舟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知道孪城有地下暗道。”

    飞天愣住了,本能地问:“你怎麽知道?”

    平舟冷静地说:“我是孪城三剑之一的无忧剑。”

    飞天怔著没说话,平舟的声音象是在说著别人的事情一样客观平静:“在幽冥涧我杀的那个人是断肠剑,他是我师兄,也是城主的独生子。”

    平舟说了许多,最後飞天扑上来捂著他的嘴把他按在了营帐里的地毡上。

    “我没去过幽冥涧那地方,你也没去过。”飞天的眼睛很亮,脸背著光,可是眼睛真的是晶光四射:“谁也没去过,那里也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他松了松手,平舟躺在那里看著他,飞天身上那些本来已经凝结的大小伤口又一起流血,蜿蜒的红蛇在他的身体上慢慢爬下。

    “谁也没去过。”飞天又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往後坐倒在地上,因爲疼痛而扭紧眉头。

    还是个天真的少年。

    并不是你说没有,那些事就真的没有发生过。

    但是那个少年的认真表情,象是,真的可以抹去一切,那些不堪回想的记忆。

    没有人知道无忧剑平舟爲什麽变成了帝都的一份子,和身份最高贵的一批人在一起,地位高得让人仰望。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过什麽事。

    飞天真的说到做到,他从来不提幽冥涧三个字,也从来不和他说起过去。

    他只会说:“平舟,你看这个字怎麽写?”又或:“平舟,你这招儿不大对头儿,最好再问问奔雷应该怎麽用力。”

    再没人知道幽冥涧里曾经发生过什麽事。

    但平舟却知道,自己,还有飞天,因这三个字而相识,然後,在一起。

    所以,等飞天成了飞天殿下,他离开了帝都,抛下闲职,去做飞天殿的杂役。

    这没有任何理由,他不需要什麽理由,顺理成章的可以这样做。

    因爲他告诉旁人,飞天救过他性命。

    因爲他没有告诉过旁人,飞天在他的心中,是个红衣黑发,漫天芦花中的少年。

    飞天没有再回去,他在雨停之前睡著了。

    平舟看到他眼睛下面有很深的青影。

    昨夜他可能根本就没有睡过。

    平舟知道他被人从辉月那里送出来,也知道行云去找他。

    早上他与行云还打了个照面,那个眼神只看一眼就明白了。行云想起来了,否则不会有那样的眼神。

    有些伤痛,有些怆惶,更多是迷茫。

    对于当年的帝都双璧,平舟说不上来心里是怎麽想的。

    外面雨已经停了,水洗过的绿叶象是要滴下一股子清香来。

    然後下人来报,行云殿下来了。

    行云穿著一件白衣,身姿挺拔,张口说:“飞天在这里是不是?”

    微风吹著廊下两个人的衣裳。平舟行云,天城并肩的两位殿下,在这有些阴影的廊下,无语对望。

    平舟在想行云重新睁开眼睛之後的每一个点滴。

    象个稚子,什麽也不懂不知道,辉月那时候刚刚登任天帝,还是顾著照料他。

    象块无瑕美玉,但是飞扬耀眼。

    孔雀公子,名不虚传。

    “行云。”飞天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醒了,倚著门站著。

    宽袍广袖,他看来比以前瘦削得多。

    平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绕过庭院。

    行云身上带著雨後阳光的气息,大雨的凌晨,那种寒冷的迷茫阴郁象是随著雨停也一起消失了。

    行云那样沈著的看著他,从头到脚无一遗漏。飞天觉得行云有些不同,但究竟是哪里,又说不上来。

    晨间雨中的那一幕在午後亮丽的阳光中,象是蒸发了一样。觉得那样遥远而且不真实。

    “龙族那儿,住得惯麽?”

    飞天点点头:“很好。”

    行云离他有一步多远,跨出这一步,双手就搂住了他的腰,头伏在他肩上:“飞天,你没怎麽变,还是老样子。”

    飞天慢慢擡起手环抱住他。

    行云也象记忆中那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

    与许久之前的他,并无二致。

    “你一直都对人太好。是最好的夥伴,兄弟,知己,对手,也是最好的——情人。”行云轻声笑起来:“我去把这些年的事情都问了个清楚。”

    飞天没有说话,行云的声音很稳,但是身子轻轻抖颤。

    “飞天,好久不见。”

    他擡起头来,双手托著飞天的脸颊,轻轻在唇角啄吻,然後热烈而缠绵的吻住了飞天的唇。

    两个人在廊下紧紧相拥。

    舌尖上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不知道是谁流下了眼泪。

    “飞天,飞天。”行云放开了手,抹一把脸,缓缓绽放微笑:“还记得从前,我画了辉月的肖像,你替我转给他的事情麽?”

    飞天轻轻点了点头。

    很久很久之前的小事了。

    “给你看这个。”他拿出一轴画卷,慢慢的拉开。

    展开在眼前的一副淡墨的画。

    黑白灰,浓浓浅浅的涂抹,有一抹嫣红,鲜明得让人触目惊心。

    红衣黑发,短笛如玉。

    明月千里,余香满身。

    恍如隔世一般。

    从不知道,那时的飞天,在人的眼中,是这般模样。

    令所有人的,驻足侧耳,定定凝望的一抹鲜红色。

    在暗沈的殿堂中,飘然欲飞的一点红衣。

    我的手点在画上,指尖有些不稳。

    “你收著吧。”他笑的从容:“其实你早该看到这张画才是。”

    他退了一步,潇洒地挥了挥手:“再见,飞天。”

    他站在了雨後的阳光中,那样笑著说,再见,飞天。

    然後,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轻快,象是一无负累,也象是怕惊扰了往事。

    那样翩然而洒脱的行云,走出了飞天的视线。

    看那阳光下耀眼的白衣,渐行渐远,终于不见。

    风吹过林梢,绿叶沙沙作响。

    飞天轻声的说了一声,再见,行云。

    再见,行云。

    遥遥听到吹笛的声音,平舟看到了飞天摊平了放在案上的画卷。

    “原来是他的手笔。”

    这个他是谁,心里都是明白的。

    红衣黑发,横笛遥立的少年。

    飞天蜷著膝盖坐在廊下,下巴垫在手背上,看上去背影显得萧瑟而脆弱。

    平舟不知道该怎麽样和他说话。这样的飞天象是在身体周围包了一层屏障,要隔绝外界也是要保护自己的那样缩著身体。

    平舟记得两百年以前,飞天浑身浴血的,爲了行云而疯狂。

    没见过的人不会明了,那是怎麽样一种痛苦,让人完全失去理智。

    菩晶率领七神的势力攻破辉月殿的大门之时,七神中除了破军,其余进入了辉月殿的人都已经死了。

    而破军也只剩了最後一口气而已。

    而飞天,飞天……

    跳下了堕天湖。

    听到别人口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瞬间眼前什麽也看不到。

    明明什麽都看到了,却觉得只是一片的空白,有耀眼的强光在闪烁。

    但实际上什麽也没有,没有空白,也没有那错觉得的闪光。

    只是飞天不在了,仅此而已。

    平舟本以爲自己是会哭出来的,但是并没有。一直都没有过。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只流过一次眼泪。

    就是冲进辉月殿见到失去理智的飞天,那个时候。

    尽管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多少次爲他头痛烦恼过。也恨过,也想放弃他,也想就这样随波逐流任他去。

    ”你可以爲我成年吗?”

    那个声音有些颤,眼睛水汪汪的,脸庞不知道是因爲难堪还是羞耻而泛红。

    好象下一刻就要哭出来,或者转身跑掉一样。

    “很抱歉,殿下。”

    他看到他的脸上的绯红一瞬间就褪掉了,变得煞白煞白。那有些颤抖的唇迅速抿了起来,紧紧的一条泛白唇线,平舟甚至注意到笼在广袖下的手指紧紧蜷握。

    那一刻,话刚出口的时候他便後悔了。

    但是飞天立即擡起头来说:“是我冒昧了,你不要见怪。”

    那一瞬间平舟觉得身体里有什麽在破裂。

    沈睡许久的飞天,醒来後一直用惊豔而痴迷的眼光注视他。

    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

    觉得心慌,又觉得烦乱。

    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象孩子似热情纯真的他。

    但是那一刻平舟就知道了,他破坏了什麽。

    飞天再也没有那样的目光追逐他。

    总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和隐忍。

    目光沈静,不再莽撞冒失的说话。

    穿著大红的衣裳,黑发飘扬的少年,象是下一刻就会随风而逝。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捉住,可是在他诧异的目光中,颓然松手。

    他不知道想捉住些什麽。

    飞天曾经给过他机会,但他放脱了。

    他知道奔雷亲来,知道克伽虎视眈眈,知道……

    有的时候甯愿自己什麽也不知道,那样想做什麽事情都可以不必顾忌。

    任性有的时候,是一件极奢侈的事情。

    平舟从未见过谁可以真正的任性。

    懵懂的少年总要成长,强烈的好奇心渐渐消失,盲目的热情也逐渐消退,最後变成一个圆滑世故麻木不仁的成|人。

    飞天总要长大,他不可能永远的童真单纯。

    总要长大。

    穿一件大红的衣裳在辉月殿的正殿里,演出惊人的舞蹈,吹奏凄清伤感的曲子。

    只是……看到他在奔雷的怀抱里的时候,心头有尖锐的刺痛,和巨大的无力感。

    平舟知道自己在品尝一杯苦酒,隐忍,酸涩,茫然。

    但是飞天终究还是会开怀,星华的率性,辉月的温柔……

    飞天还是会开怀大笑,一切终究是好转了。

    变故总在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发生。

    平舟走了两步,站在他的身後,午後的风吹在脸上暖洋洋的,还带著些许残余的雨水气息。

    飞天的身体以一种防备而软弱的姿势蜷著。

    “平舟?”

    “嗯,怎麽?”

    “行云会开怀吧?”飞天的声音象是不太自信,要求一个保证:“不再纠缠于过去,以前的行云已经埋葬了,现在的行云理智也洒脱,将来,他会过得很好,是不是?”

    平舟并没迟疑,他说:“一定会。”

    飞天吁了口气,肩膀缩得更厉害。

    象是身体深处在痛的小动物那种姿态,手脚都蜷著。

    平舟伸出手去,手指在触到他肩膀之前,又慢慢停了下来。

    然後他顺势掸了一下袖边,直起身子。

    “再给我煮点茶喝吧。”飞天开口要求:“觉得很冷。”

    天气的确是清冷的,虽然阳光明亮。

    但是修爲到了飞天这个阶段的天人,应该不会觉得这种天气会带来不适。

    更何况飞天还是龙族。

    平舟没有异议,重新让人汲了水来,风炉中火苗跃动著,象是红色的,不安的热情。

    “其实,我配不上他。”眼睛似乎被茶的热气蒸腾,有些迷蒙,飞天轻轻一笑:“行云敢作敢爲,爱憎分明。和他在一起,我总是觉得能给他的太少,而从他那里得到的太多。”

    “他对人好的时候绝不会藏私,会把能给的都拿出来。”

    飞天笑了一声低下头:“要拿走的时候,也一样彻底。”

    是。

    行云是极少的那一种人。

    不因爲成长而变得理智现实,热情依旧。

    或许因爲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天人。

    平舟觉得任何人,在那样的热情面前都会有不可抵挡的感觉。

    得到後再失去了象行云那样的爱人,接下去的人生要怎麽样过?

    飞天低著头,捏著茶杯的手指头有些抖。

    明明可以说些什麽的,也是可以说些什麽,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夕阳迅速的向西沈了下去。

    这一天,终于过去了。

    飞天回到客舍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侍从递了一封短柬,飞天低头看了看,说道:“我知道了。”那人便躬身退了下去。

    辉月的字极清丽挺拔,写的简短,只两句话。

    好好谈一谈?

    飞天苦笑著揉揉额角,谈些什麽?

    只不过,这个问题始终是要面对,不可能逃避。

    但是,现在没有那麽清醒的头脑去面对辉月。

    行云,行云。

    满脑子全是行云。

    初见的他,乍逢巨变的他……阔别多年又见到他……

    在阳光下挥手说再见……

    终于行云选择了一条他想要的道路。

    飞天手捂在眼睛上,刚才当著平舟的面没有流下来的眼泪,慢慢濡湿了掌心和面颊。

    现在的行云喜欢的是辉月……

    辉月应该会对行云好的吧?

    行云热情而辉月温和,行云莽撞而辉月包容……辉月清冷,可是行云有满满的闯劲儿……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互相包容,互相弥补……

    应该会很好的生活……

    脑子里还是不自觉的想起他们在雨中的拥吻。

    胸口那麽难受。

    飞天觉得胸口非常非常的窒闷,大口的吸气,用力到肺部都尖锐的痛了起来,还是觉得压抑。

    明明想念了他那麽久……

    现在他也已经想起来,可是彼此间还是错过了。

    飞天蜷起身子,缩在陌生的帝都的陌生的客舍陌生的一张床上,压抑的哭泣。

    只要行云选择的道路,可以让他愉悦幸福的话……

    放开手,其实很简单……

    心痛总会消失的,对不对?

    只要他活著,站在那样的阳光下微笑著。

    这样一直一直的安慰自己,只要他是活著的,是站在阳光下微笑著的。

    有辉月那温和而聪慧的人照顾呵护,他一定是会幸福……

    那曾经在自己的臂弯中散失的光烟……

    失之交臂的爱情,擦肩而过的时光。

    不知道该把一切痛苦归咎于谁。

    辉月平舟他们复活行云并不是轻松易爲的事情……而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爲他已经死去,不会有谁告诉行云那一段过往……

    所以,一切都来不及。

    再也来不及了。

    飞天捂著嘴,无声的流泪。

    只要他能幸福……

    即使把他交给辉月,也可以的吧……

    也可以……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两眼有些微微的泛红,好在并不严重。上午浑浑噩噩一步也没有出门,午後倦倦欲睡,星华来拖了他去看三殿人选名册,这个家夥一向粗枝大叶发现不了旁人细微的情绪变化。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这样粗神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漫不经心的翻那名册,眼前掠过的人名大半都是陌生的,偶然有几个是听说过,但印象也不深。

    “唉,真是添乱……平舟要忙政备,辉月不管这些,行云又撒手跑了。好在他那殿并没有说空出来,不然一下子找出两位神殿人选还真是头痛……”

    飞天怔了一下。

    行云?

    怎麽了?

    “你说行云?他……”飞天的身体僵著,星华头也不擡接著说:“他昨天留书走了,说是出去游历。就把这麽一个大摊子扔给我了……其实我根本不用管这些事情的,明明我是五宫的头儿,爲什麽三殿还……”

    说著说著,星华擡起头来,却发现屋里只剩了他一个,飞天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有事想和你说。”飞天就这麽直接走进来,语气平静象是在述说今天的天气。

    辉月微微一笑,挥了挥手,侍从鱼贯的退走,轻快无声的步伐,最後一个出去的人回手掩起了殿门。飞天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却不知道他爲什麽要这样做。

    仅仅一天,难道他和辉月之间的事情人尽皆知了麽?爲什麽那个侍从要掩上门?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把开著长窗全部闭上?

    飞天莫名的不自在。

    辉月放下手中的笔,淡然从容的模样,若无其事的轻松,飞天在心里佩服他。

    这种雍容气度再活两百年他也学不来。

    “吃过晚饭没有?”辉月站起身来:“平舟那里没有传膳,想必你们都是饿著肚子的。”

    飞天擡起头,清晰地说了一句:“行云走了。”

    辉月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他已经向我辞过行!”

    “可是……”飞天的声音噎了一下:“他明明……你怎麽可以让他一个人走?”

    辉月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他执意要走,我强留他下来做什麽?”

    做什麽?

    飞天觉得嗡的一声,他清清楚楚听见了理智那根弦断裂的声音!

    他以爲行云只是放弃了与他的爱,只是抛开了那段过去。可是现在才知道行云那句再见根本就是告别,那一天他离开了帝都,可也没有回去天城!

    行云是彻彻底底的离开了。

    明明以爲他是和辉月……明明是那样!

    可是辉月竟然可以事不关已的说得那样轻松!

    行云明明是喜欢他的!他明明也是……喜欢行云!难道要说服自己前一天大雨中看到的只是幻象麽?

    还是那个吻其实什麽也不代表?难道行云对他的一片心意他一点儿都感受不到?

    辛辛苦苦爲他找来妖华袍,心心念念都是他。

    可是行云那样喜欢著的辉月,竟然可以说得这样云淡风清。

    在他明了自己做了什麽之前,他已经扑上了去揪住了辉月的领子:“你怎麽可以这样冷淡?行云他喜欢你,爲你做了那麽多!你却让他一个人孤单地走了!你到底……”

    眼前忽然天旋地转,飞天甚至没想出来看上去温雅文弱的辉月是怎麽扭住了他的手腕,根本也不知道爲什麽才一眨眼自己就被翻过了身体抵在了墙上。

    辉月的声音居然还是淡淡的:“行云是我的责任麽?爲什麽我要对他的行爲负责?”

    飞天用力挣也挣不动,弄得自己面红耳赤。

    太夸张了,辉月的力量有这麽强麽?虽然当初就知道他是书生脸剑客心,可是一动都动不了……这种实力简直不可想象!自己又不是软柿子,这两百年也不是白白的虚度……更何况自己身上龙脉已显……

    “放开!”

    “你又凭什麽对我指手划脚?明明那一晚之前,你还对我是毕恭毕敬……”辉月的声音温和,可是意思却大大的让飞天觉得不妙:“是不是觉得过了夜,就可以爬到我头上来?”

    腰後一紧,被辉月屈膝抵住,飞天咬牙忍痛不说话。辉月话里话外的意思他都听得清楚,脸上难堪的挂不住。

    虽然……

    虽然不想承认。

    可是好象是有点忘形了。

    明明之前对辉月是又敬又爱的。

    现在却变得又惧又恨。

    “一点儿都没变……”他声音放低,贴得更近,鼻息吹到了颈子上,飞天打个哆嗦,觉得背上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从以前就一直这样,自以爲是,一遇到麻烦就只会跳脚,事情总是先做後想,甚至做了也从来不回想一下是对是错……”

    被按倒在地的时候,飞天清楚地听见辉月说:“忍了你一次又一次,你以爲我这麽好性儿的麽?”

    “让你一次,就得意忘形?”辉月撩开他的衣摆,一手紧扣著他,一手伸了下去:“你以爲我是好脾气的人?”

    原来以爲是,现在当然不敢这麽想!

    飞天咬牙切齿,下一秒却惊叫出声。

    身後紧闭的地方突然被入侵,干而痛。

    飞天拼命的挣动,虽然这样的举动在辉月的身体底下十分徒劳,只是让两个人的身体都越来越热,飞天是因爲震惊,羞辱,还有痛苦。

    辉月的热则是因爲情欲。

    他箝住飞天,紧紧压在他的背上,飞天自然感觉到股间硬挺的灼热逼近,跃跃欲动的,抵著他,磨动著,象是在模拟著占有的动作。

    故事开始的时候,总是平缓而普通。

    人和人在慢慢的接近,熟悉,命运的轨迹交错在了一起,而後的变故,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辉月撕开他的衣服的时候,飞天眼前好像看到了旧日情景。

    身体被翻转,辉月的指尖象是有火,灼痛了皮肤。

    飞天愣愣的看著他的面孔,甚至忘记了挣扎。

    爲什麽呢?

    辉月?

    爲什麽呢?

    他这样不停的想,不停地问著自己,他并没发觉自己也问出了声:“爲什麽呢?辉月?”

    “因爲……”辉月抵在那闭合的入口,一字一字地说:“我想要做什麽,没人可以阻止!”

    痛!

    尖锐剧烈的疼痛,象是身体被钉入了锲子,硬生生的破开血肉,飞天听到了清晰的,自己被撕开的声音。

    还有血流出身体的声响。辉月的进入因爲涌出的热红而变得有些拖泥带水的黏腻。

    一瞬间飞天甚至有些错觉。

    那紧紧嵌在体内的,灼热的让他痛苦的存在,甚至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每个呼吸,每个痛苦的战栗,都感觉到辉月的存在。

    那灼热的欲望上,有著滚烫的有力的脉动。

    清晰的听到了辉月的脉搏跳动。

    屋里薰的香味,掩不住血腥的味道。

    飞天觉得眼前发黑,腿被用力的打开,象是要撑到极限。很想失去意识,但是这样的痛苦不足以夺走他的清醒。

    行云说过,辉月,好才华。

    星华说,辉月,真是好气度,不愧于他的出身高贵。

    所有的人都在说著辉月的好,飞天躺在辉月寝宫的地下,不知道该怎麽样,象他们那样,用一句话,说出来他心中的辉月。

    眼前银星乱舞,似真似幻。

    看到了辉月的面庞,甚至一点点激|情中的沈迷都没有。辉月眼神很清醒,表情也是沈静的。

    只是喘息微微乱了一些。

    黑色的象缎子似的长发,随著他的动作微微波动,微光浮生,象是一帘旧梦。

    飞天不知道那些旧梦中都有什麽。

    辉月爲什麽会变成这样?

    爲什麽呢?

    一直微笑著,眼睛里煦阳暖暖的辉月,何时变成了幽晦的月光?

    痛得咬住嘴唇,辉月却撬开他的唇,把指填进了他的牙关。

    已经没法克制,本能的咬住了那微冷的手指。

    濡湿的身体,潮热的呼吸。

    淡淡的铁锈味道在嘴里蔓延。

    飞天睁大了眼睛,身体痉挛起来,腿被弯折,辉月象是打破了所有的桎梏,没有一点点顾忌。

    这一瞬间飞天居然可以想到很久之前。

    辉月请他喝茶。茶很香,淡淡的薄荷味道。

    喝了那茶之後,他就陷入了迷离的梦境。他看到辉月抱著他无所适从的哭泣。

    听到一个威严阴冷的声音说,如果实在狠不下心,那麽现在杀掉了也是省事的办法。

    辉月说不。

    他说,不。

    飞天的颈子向後仰著,身体弯曲绷紧,象一把拉满的弓。

    辉月驾驭著他,伤害著他,也紧紧的包容著他。

    飞天看到眼前的一切都错乱了。

    寝殿有穹顶上有繁复的花纹纠结,看不出首尾纹理。

    手指在冰凉的地面上屈伸,那坚硬光滑的地上被他划出了条条细痕。

    这一刻飞天突然想到沧海桑田。

    想到人事全非的一切。

    行云,辉月,奔雷,平舟,星华,小空……

    “痛吗?”

    辉月轻吻著他汗湿苍白的面颊,嘴唇失去了血色,下唇上有个鲜明的牙印,微微渗血。辉月舔去那红痕,轻声呢喃:“痛吗?痛不痛?”

    “痛的话,就记住我。”

    “记清楚,别忘记。”

    在痛极的时候,紧紧咬住辉月的手指。

    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光亮。

    唯一真实的,好像只有痛,痛,痛。

    扑天盖地席卷一切的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还有……

    辉月的存在。

    辉月的热液释放在飞天的身体深处,从他身体中退出来,紧紧的拥抱著他。两具既热也冷的身体紧紧相贴,飞天闭著眼睛慢慢吸气,身体象是破败的布偶一样平摊在地上。

    辉月轻轻他唇上吻了一下,将飞天抱了起来。

    温热的泉水包裹住身体,飞天哆嗦了一下,身子蜷了起来。

    辉月撑住他的上身,手探下去爲他清理身体。

    飞天凝聚起力气,用力推了他一把,扶著泉池的石壁站住。

    辉月脸上没什麽愠怒的表情,只是把他拉过来继续先前做的事情。飞天咬著牙,感觉到热水在受伤的内壁涤荡,锐痛变成灼烧似的感觉,白液与红浊流出来,在水中变淡不见。

    “你爲什麽一声不响?”辉月的声音在耳後边说:“刚才那样痛,居然一声都不吭。”

    飞天的手撑在他的胸口想拉开与他的距离,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想要离他远些。

    “恼我?”辉月一笑:“行云做过与这一样过份的事情,你现在倒不念旧恶。”

    飞天泡在水中,精力渐复。看著辉月懒洋洋有恃无恐的样子,情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但要向他服软低头是万万不能。泄愤似的搓洗身体,似是想要把辉月留下的气味痕迹全抹掉。

    辉月不再箝制他,看他从池边拉了一件袍子裹住身体,头也不回朝外就走。

    辉月只是站在齐腰深的泉水中看他。待飞天堪堪走到门边,忽然门扇无风自动,啪啪两声闭合起来。飞天吃了一惊,也不回头看,伸手去推。

    身後破空的风声,飞天信手向後挥,软软的一物被弹飞了出去。手已经摸上了门扇,却不料膝弯同时一软,不知道被什麽大力撞击,身不由已的扑在门上,身子斜斜的靠在那里再站不起。

    辉月适才抛过来的一块锦毡不过是引他注意,下面的一击才是真材实料。飞天看他笑吟吟的步出泉池,一步步走近,恨得牙痒,又觉得无力。

    辉月倒没有再爲难他,只是替他除了那件胡乱披著的袍子,拭干净身上的水珠,拿软绸的床巾把他裹了,抱起来放到了寝殿的榻上。飞天挣动了一下,辉月轻轻在他臀上打了一记:“不要动。”

    飞天怕他有什麽别的法子使出来,倒真的没有动。

    他这两天心力交瘁,连病加伤,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