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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鲜网NP版)+戏梦番外合集第14部分阅读

      戏梦(鲜网NP版)+戏梦番外合集 作者:nprouwen

    挥械摹!彼笥铱纯矗抗舛ㄔ诮畔隆?

    淡红的狐惑草叶上,居然开出一朵小小的白花。

    行云咦了一声,弯腰把那花掐了下来:“这麽小的花居然这麽香?”

    白色星星点点,在一地的绯红中浮现,如夜幕上一颗颗亮起的星子。

    香气由淡而浓,行云深深吸了几口气,笑道:“没想到狐惑草还会开花的,倒真是香得紧。可惜辉月没来,不然教他也闻一闻。”一面说,一面把手里那朵小花掖进袖中:“快走吧。”

    子霏嗯了一声,隐隐约约觉得这花开与他们带走妖华袍有些干系。

    堪堪要离开这片长满了狐惑草的坡地,行云脚步一滞,身子慢慢的软倒了下去。

    子霏一惊,抢上一步抱住了他。

    行云眼睛半睁半闭,身子软绵绵的,热度从身体里一下子发散出来,脸上有淡淡的晕红,恰似那草叶的顔色。

    子霏心里惶恐起来,手搭在他的颈子上,觉得他的血脉贲动得厉害。

    难道中了毒?

    撕下衣幅蒙住他的口鼻,子霏横抱起行云向外疾掠。

    怀中的身子越来越热,子霏心中也越来越慌。

    是中毒了麽?爲什麽自己没事?

    难道问题出在那朵被掐下来的花朵上?

    子霏把行云放了下来,伸手去他袖中摸那朵白花。

    忽然腕上一紧,行云反手箝住了他的手。

    子霏看到他在昏暗中睁开了眼睛,精光闪闪,刚说了两个字:“行云……”

    那热烫的身子一下子翻上来,把子霏压在了底下。

    蛮力发作一样,行云强横地胡乱摸索他的身体,扯散衣袍,没头没脑的啃吻。

    行云?

    子霏一下子明白。

    九尾的狐惑……

    九尾本来就是媚狐。

    本来是想要按住他颈後要害的手指,不知道爲什麽使上不力气。

    让他先暂时晕睡,出去後找些清热的草药来不是难事。

    行云的手恣意的探寻并破坏著,不仅仅是身体和衣裳,还有理智。

    是行云……

    是行云……

    那已经按住他後颈的拇指,最後还是松脱了开来。

    衣帛破裂的声响,凉风吹上的肌肤。

    行云的吻根本算不得是吻,凶暴而狂乱的,咬痛了子霏。

    潮热的嘴唇在身上四处肆虐著,已经勃发的欲望硬硬的抵在了他的腿间。

    子霏觉得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或许,他根本也不想推开。

    行云象是失去了理智,胡乱撕去他的下裳,粗鲁地想把自己埋进他的身体里去。

    子霏没有抵抗。

    他敞开了身体,包容的,甚至是纵容的。

    行云一下子闯了进去。

    子霏痛得咬住了唇,把要冲口而出的痛呼硬压成一声沈闷的呜咽。

    行云长长的吐气,热汗如雨,蛮横的动作起来。

    子霏痛得死死咬住衣裳的一角。

    许久许久没有情事的身体,没有办法跟上行云的节奏。

    他生疏地喘息,试图放松自己,减少痛楚。

    “辉月……辉……月”行云的唇贴在他的耳畔,狂乱的呢喃:“辉月……我,爱啊……爱你……”

    子霏僵住了身体,随即在行云的侵犯中痛得流下眼泪。

    失去力量的身体,和没法收拾起来的心,一起被巨大的冲力撞得破败而绝望。

    星华和平舟再看到子霏和行云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正午。

    一直没有看到行云所说的讯号,他们在地底转了一夜而无所得。从一个洞窟钻出来的时候,日头正在头顶。

    已经离开的昨天夜里那深深的山谷,眼前是一片河滩。

    平舟举目四顾,辨清了方向,两个人慢慢向回赶。地底下一夜寻索令人心力憔悴。却也不知子霏和行云现在情形如何。

    转过一个坡,星华突然说道:“平舟,你看那边……是龙子霏吧?”

    平舟依言顺著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平旷的布满卵石的河滩上,有个高挑修长的人影伫立在那里,长发披了一身,银发银裾,在阳光灿然耀眼。

    那银发绝不会让人错认。

    “他身上……”星华揉揉眼:“我的天,不会真有妖华袍那东西吧?”

    听到他们接近的声音,水边站著的那人悠然回过头来,银发轻轻扬起又柔软地落回。

    眉如峰峦聚,眼似水波横。

    星华猛然站住了脚,手怔怔指著他。

    “你……”

    “你……是?”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是龙子霏还是……?”

    “飞……天?”星华象梦游一般的走近。

    平舟注视著平静的,那象神祗般有著淡淡忧愁淡淡冷漠的人。

    是飞天,也是龙子霏。

    可是,他是怎麽了?昨天晚上临别之前,他并非这种眼神。

    他发生了什麽?

    平舟的目光缓缓下移,看到沈沈睡在一旁的青石上,双脚还浸在水中的行云。

    他们遇到了什麽?

    “星华,很久不见。”他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不复昨日的清亮:“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不怪我吧?”

    星华圆睁眼睛,扑上去把眼前的人抱个满怀。

    “死东西你还活著啊!”好象许多的话涌向嘴边,可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死死抱著他,手攥紧了拳头,鼻子发酸眼眶热涨,想捶他几下子却下不了手。

    “你还活著啊!”这几个字说得恶狠狠的,星华撒开手,上上下下仔细看他:“你……你怎麽会变成了龙族的人的?”一想著这家夥居然回到帝都来却一直装陌生人,还是恨不能狠狠踹他两脚。

    子霏嘴角有个清浅的微笑,指指地下的行云:“他被狐惑草所迷,恐怕要晚上才能醒。”

    星华恶狠狠的看著他,心中悲喜交集,用力眨眨眼,扯起他身上那如银穗流苏的轻裘:“这个东西,难道就是那个妖华袍吗?”

    子霏轻轻点了点头:“是,传言也并非空|岤来风。”

    平舟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再没个著落,眼望著他却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人无比熟悉,却又十足陌生。

    “看你们的样子,这一夜也辛苦。”他微笑著:“水很清冽,洗一把脸。”

    星华临水一照,脸上果然沾了许多尘灰。平舟走近了子霏的身边,轻声问道:“你们没事麽?遇到什麽危险没有?”

    子霏看著他温柔的眼目,心中觉得有些暖意,嘴里说的却是:“也没有什麽,就是多走了会儿路。”

    平舟明知道绝不止此,可是看著眼前坦露出了真面目,却象是笼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的子霏,却凭生出不可接近的遥远之感。

    平舟是知道行云的心思的,也知道他寻这件妖华袍是爲了什麽。但这件绝世奇宝现在却穿在了子霏的身上。

    那些旧事,那些孽缘……

    纗d又要翻寻出来?

    平舟的敏锐绝对是一等一。

    子霏看到他的目光停在自己的颈子上。

    那里有一块啮痕。

    子霏并没有刻意遮掩。

    他的衣物已经破碎不堪,除了这件妖华袍 ,他没有可以蔽身的东西。

    而行云……

    行云在狂躁亢奋之後,却陷入昏沈。

    体内并没有受伤的迹象,灵力也无碍,只是被那狐惑的药性所迷。

    平舟担忧的拉住了他的手,子霏却回以微笑。

    昨夜种种,似旧梦无痕。

    “我没事。”他安抚的说,眉目间是浓浓的沈静。

    平舟的眼里却流露出浓浓的不安。

    行云必定是伤了他。

    “告诉他。”平舟突然冲口说了出来:“我告诉他。”

    子霏闭了一下眼,轻声说:“不用了。”

    已经不用了。

    他终于明白,已经过去的,便不要再回头去张望了。

    属于他的行云,已经不在了。

    现在这个行云,其实是陌生的一个人。

    欠他的,也都还过了吧。

    “你穿这个还真合适!”星华大大咧咧,湿水的手就这麽拍上来:“猛一看我还以爲见了鬼呢!”

    平舟拉他一把,星华眼一瞪:“怎麽,就兴他骗我,我说他一句还不行了?你们的心眼儿都是偏著长的。”

    子霏轻笑:“人的心本来就是偏著长的,你见谁的心是生在胸口正中间呢,你摸摸自己,心在哪边?”

    星华怒目圆睁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挥拳就扑了过去。

    平舟不知道该拉著他们哪一个才是,子霏身子向後倒飞出去,虽然是後退姿态却曼妙闲适,在星华的攻势下保持著游刃有余的超然。

    子霏他……

    在阳光下银光灿烂,好生耀眼的他……

    平舟突然停止了慌乱。

    好象……挣脱了一切束缚的子霏。

    “天纵宽,海纵深,心如疾风,飞越长空……”

    那个弹剑而歌的少年,嗜空红衣黑发凌乱的飞天的形影,奇异的,与眼前这银色灿烂的人影重合在了一起。

    “这个……”行云居然有点局促:“多谢你了。”

    子霏淡然一笑:“不用客气。我和辉月,平舟,星华,也算故交,你不用和我客气。”

    行云有些迷惘地看著他。这个有著漂亮眼眉一头银发的龙子霏。

    “那天……”

    “那是因爲狐惑草的关系,并不是你的错。”子霏截住了他的话:“我都不记得了,你爲什麽还要耿耿于怀?”

    行云哦了一声,子霏把叠好的,用薄绸子包好的包裹放下。行云无意识地抓住了包裹的一角,丝滑的绸包里是比丝绸还柔软滑腻的妖华袍。

    “这个,其实,应该算是你找到的……”行云摸著那心心念念要找的宝物,却突然觉得有些扎手,怎麽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我……”

    “什麽时候孔雀公子变得这麽小家子气了?”子霏微笑著,手指挑起从绸结的缝隙中流泄出来的银色的流苏一样的轻裘:“是你的就是你的,怎麽一副吓著的样子。”

    平舟安静的出现在窗外:“子霏,我有事要和你商议。”

    子霏点点头站了起来:“头还会晕吗?”

    行云茫然地摇了摇头。子霏向他颔首,然後转身离去。

    行云突然有些冲动,想拉住他不要,叫他不要走。

    在狂躁而迷乱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行云只记得零零碎碎的片断。

    他记得这个人有平滑紧致的肌肤,修长的身躯。

    他的身体很温暖,被柔软而紧热所包裹,那种快乐无法言喻。

    然後,他在自己的寝殿里醒来,一切都象是不真实的梦境。

    那张在黑暗中流泪的面庞,让他心口莫名其妙的痛了一下,象是很细的针,突出其来刺进了一个不可知的柔软部位。

    只有这麽多。

    他只记得这麽多。

    可是本能的,他觉得应该不止这些,应该还有,还有……

    他所不知道的,不记得的,还有更重要的。

    那时候子霏说了什麽没有?

    应该是有的吧……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摸不著边的靠不住的记忆,他总觉得子霏说了什麽。

    行云挫败的抓抓头发,他真的不知道,怎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本来一切都那麽顺利美好,可是,竟然会被狐惑花迷住神智。

    竟然会侵犯……龙族远道而来的龙子霏。

    行云抱著膝在靠窗的竹榻上发呆。如果前天晚上他不是和龙子霏一路,而是和星华或者是平舟……

    行云打个寒噤,难道失去理智的他一样会侵犯象兄长一样的手足?会象伤害龙子霏那样伤害平舟或者是星华麽?

    不知道爲什麽,心里从来没有这样乱过。

    想著龙子霏面具下漂亮的容顔,沈静有些淡淡的忧郁的眼神。

    第一次见到他,心里就有点古怪的感觉。

    因爲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同寻常。

    平舟,辉月,那样温柔的眼神,带著一些怅然,象是在追思,又象是怀悼。

    那样的温柔的又深沈的眼神,他从来没有见过。

    辉月在注视他的时候,虽然有温柔有纵容有宠溺也有过严厉和训责。

    可是没有那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行云也说不清心里那种淡淡的不安,晚上越窗去偷看那人的长相,不料被吓一跳的反而是自己。

    原来龙族人的脸上会生那样的……鳞片!

    似乎是个很好脾气的人,没什麽锋芒和棱角。

    看人的眼光也很柔和。

    行云知道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很多人都会被孔雀公子的风采迷惑,行云也并不觉得意外。

    可是,前夜里的意外……

    行云捶著脑袋还是没办法把那些昏暗错乱的记忆驱散。

    爲什麽会发生这样的事?该死的!

    该死的狐惑草,见鬼的妖华袍!该死的自己!该……该诅咒的龙子霏。

    他那样的身手,不可能对付不了那时候神智错乱的自己!

    行云扯痛了自己的头皮,可是心里烦乱一点都没有消减。

    可恶可恶!都是因爲那个龙子霏,他要是不来帝都,不就什麽事儿都没有麽!

    所有的不对劲,都是从遇见他之後开始的!

    不要再想了!就象那个人自己说的,忘掉,那只是个偶尔脱轨的错失。

    可是那些杂乱无章的画面,却在眼前顽固的盘旋不去。

    在青光蒙蒙里面,那具身体,修长美好,那一层薄薄的胭红不知道是因爲羞辱还是疼痛……但那双眼睛里绝不是情欲……

    是哀绝……

    行云头痛欲裂的呻吟著,抱著膝倒在榻上。

    忘掉!

    快忘掉!

    被他无意中带落跌散在地上的薄绸流淌于地,那柔软似水的妖华袍,被斜斜入窗的阳光映得灿然晶莹,美不可言。

    似乎有淡淡的烟影,从那一片银光袅袅升腾。

    远远的窗外,子霏与平舟并肩而行。

    “到三殿最後一位尘埃落定,你便要离开?”平舟有些意外的注视著他。

    子霏点点头,向这位始终对他和善温柔的旧友微笑。

    “隐龙谷那里有要事麽?”平舟有些急切:“你……不想再去天城看看?”

    子霏半仰著头,明亮的阳光映得他双目晶莹剔透:“不去了。”

    “子霏……”平舟握住他的手:“爲什麽不能留在这里?龙族何时都可以回去,我们却已经……分离了整整两百年!”

    子霏有些歉然的微笑,却不说话。

    “这里……就没有你牵挂的人……”

    “我还是会常来的,什麽时候路过天城,一定也去寻你。”风吹动银发飘摆,子霏目光中也有些微的不舍:“我也想念你和星华,还有辉月……毕竟相处过那麽多年……”

    平舟深吸一口气,放脱了手:“你说的也是,上界规矩戒律极多,确是令人不得开心。”

    两个沿著长长的回廊漫步。

    “陛下的生辰就在後日了。”

    “知道……只是我也没有什麽预备,倒要失礼于他……”

    “我倒觉得陛下不会介意这些虚礼……不过前一次,你的笛曲真是技惊四座。”

    子霏只是微笑。

    辉月的生辰,就在一派祥和安逸的气氛中到来了。

    子霏并没有穿平舟特特送来的那式大礼服,还是一领青衫,只是佩带另换过了一条玉带。

    星华挨过来来小声说:“有你的,明著不给他面子。”

    子霏一笑:“他才不计较这些。”

    星华想了想,笑出声来:“这倒是,现在他也不能再让你去擦神殿的地板。”

    平舟自然是盛妆华服来的,子霏从没看过这样子的他。身上是层层的锦绣,正冠压额,一张秀顔清贵异常。注意到子霏瞧他,露出一个极温雅的笑容。

    行云反而是晚来的一个。

    这几天都闭在房中不肯出门的他,穿著雪白的锦袍,眉清目朗,却垂著眼不看人。

    辉月自然是最後一个到场。墨黑色绣金色滚边的袍服,额冠上垂坠著明珠,澄静的眼睛里似有水雾盈然,远比那晶莹剔透的珍珠还显得美丽动人。星华看了他一眼就别过脸来跟子霏咬耳朵:“这个家夥倘是不当天帝,非有人把他强取豪夺收归私房去当宠眷的。”

    子霏一笑,辉月的美丽的确是超越凡尘,可是手段何尝不是一样,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你要想数数帝都正殿里共铺了多少块地砖,我想他肯定成全你。”

    星华打个哆嗦,显然是想起了少年时被惨痛处罚的经历,坐正了不再说话。

    他们坐在最高的一阶平台之上,星华笑著说了祝寿的辞令,平舟跟著说了。连子霏都笑著恭贺过,行云才慢慢起身,小声说:“恭贺陛下生辰,我备了薄礼。”

    辉月显然已经听说了这两天的事,笑著答道:“你这份礼物可是不薄,辛苦奔波,实在难得。”信手打开桌上那锦盒,银光沈静流转,十分动人。

    星华轻轻嗯了一声,在案下拉了子霏一把:“明明是你找到的。”

    子霏一笑把话引开了:“你送了什麽?”

    “几套旧书。”星华啜了一口酒:“从头至尾都是手下人一手包办的,他们整天的琢磨这位的喜好,肯定不会送错了。”

    子霏想一想旧年的事情,辉月的确是爱书之人。却不知道平舟又送了什麽。

    子霏的席案离辉月是最近,行云坐在平舟的下首,反而远了许多。他也不似平时灵动,竟然不过来说话笑闹。平舟自是心中有数,子霏只是视若平常,辉月看了看远远低著头的行云,又看看行若无事的子霏,嘴角带著丝浅笑,也不说话。

    下面有歌舞盛宴,子霏端著酒盏,一双眼看著,象是极认真,又象是有些困倦,辉月说道:“子霏累了?”

    子霏回过神,笑笑说:“我想起你上次生辰时候,我还生得很丑,一晃都这麽多年了。”

    辉月点点头:“不错,是很久了。”

    他们声音虽然不高,这几句话行云听得清清楚楚。龙子霏来的时候,人人都当他是远客。现在一看,却显然与各人都有旧情。

    这个人神秘得很,那天他在黑暗中所施的究竟是不是鸟渡术,让人很费猜疑。

    又听辉月说:“ 上次你还肯花心思爲我庆贺,这次就混过去算了麽?”

    子霏只是笑,指指地席上搁的一只盒子:“我也有薄礼。”

    辉月深深看了他一眼,把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放著一只精致的玉瓶。辉月拿了起来看,问道:“ 这装的是什麽?”

    “香料中最上品的,莫过于龙涎。这不算什麽礼物,不过我来的时候就带在身上,想著你是喜欢这种香料的。”

    辉月的指尖慢慢移动,感觉那玉瓶的光滑,笑了笑:“这不能算。”

    子霏看他美目流盼,想到幼时被他抱在怀中教书教字,大些时候被他打手心罚跪,还是奔来来讨情儿。严厉却也有温柔,亦师亦兄亦友。心中一热:“自然不算。只是我来得的得仓促,哪有预备礼物的功夫?你想要什麽礼物?”

    辉月顿了顿,微笑说:“我先想著,回来再和你要。”

    行云忽然说道:“妖华袍总被说是宝物,可是究竟是不是也没有验证过的。陛下试一试,教我们开开眼界也好。”

    辉月知道他少年心性,又一向对他宠爱,说道:“好。我去更衣。”

    子霏回头去看了行云一眼,他两眼晶亮注视著辉月离去的方向。

    真和旧时一样。

    曾几何时的行云,对辉月这种迷醉的眼神,子霏是看惯的。

    平舟显然想要他分神,举杯来邀饮。子霏和他碰杯,喝干了杯中酒,轻声说:“我没有事,不用担心。”

    平舟什麽都不落人後,唯独酒量不行的,三杯一过,脸上就红了起来,也不再勉强,放下杯来和他轻声闲聊。

    子霏说了几句,提起隐龙谷的白江紫海,眉飞色舞:“晴天的时候已经是烟波浩渺,一望无际。雨天的时候巨浪拍岸,潮势汹涌,实在蔚爲奇观。”

    平舟见他开心,微笑著说:“如此胜景,令人神往。”

    行云听他们聊了一阵,忍不住插话说:“这有何难,年後无事,一起去游览好了。”

    平舟看看子霏,他脸上十分平静,说道:“那当然是欢迎,我是一定要尽地主之谊。”

    平舟放下心事,随口说:“听说隐龙谷的入口是在水下面,十分难寻。”

    子霏笑了笑,点点头不说话。

    行云听到说水下,立时便想起来在那地底地暗河中,子霏以口唇爲他渡气,脸上不由得一热,别过头去看廷下歌舞。

    星华挟了一箸菜肴,竹筷却忽然停在了空中,眼睛看向一边,喃喃说:“我的天。”

    子霏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一道银影,隐隐叠叠,站在回廊的尽头。

    月光清冷,那人立在斑驳的月光下,有些凄凉的银色光晕笼罩在他身周。

    理智说,那是辉月。

    但是却觉得有些恍惚,象是……

    象是高山遗雪,空谷幽兰。

    辉月的气质不是那样,辉月美丽,圣洁,有不可侵犯的庄严高贵。

    可现在站在那里的人,安静,沈郁,凄清。

    是辉月,却又分明的感觉到不是。

    那道银影翩然走近,子霏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辉月的步态极美,妖华袍在琉璃灯影下银光点点,飞舞摇移,美如流水,子霏却觉得有些不安。

    “子霏?”临近了席前,辉月却在最後一片黑暗中停下了脚步,声音清朗仿若珠玉击荡:“怎麽了?”

    子霏迎上前一步,分明的看到辉月的面庞,在暗影中似一朵盛开的花,洁白而清豔,并没有什麽不妥,暗笑自己神经过敏,说道:“去了这麽半天,是不是想逃酒?”

    辉月轻声笑了,极动听的声音:“难道我还怕了你?你自己说,喝什麽,暖的冷的黄酒白酒,我一定奉陪。”

    子霏不过只是这麽说说,这会儿就势说:“那就试试。”

    星华在後面已经听见,极兴奋的叫好儿,吆喝著人换大酒爵上来。行云远远站那里看著,瑰丽似画中人的辉月,乌发如瀑,银衣若仙,和青衣银发的子霏站在一起,辉月低头说了句什麽,子霏微笑著点头,那画面说不出的合谐。

    忽然觉得心里有一点痛。

    辉月对人总是温和的,但是……对龙子霏格外不同。

    而那个青衣银发的子霏,行云慢慢坐倒……虽然是被狐惑草迷了神智,失了常性……

    可是那个人……

    那个人哭了,很伤心……

    爲什麽?

    如果因爲被侵犯的痛苦,又爲什麽会微笑著对他说,不用介意?应该痛打他一顿出气,或者……

    爲什麽?

    星华已经让人摆开了坛子,挥退了近侍,亲自往大杯中倒酒。辉月与子霏各坐在桌案一端,一个是含笑不语,一个是云淡风清。

    辉月也会这样豪爽的喝酒麽?

    从来也没有见过……

    平舟立在身後,看著子霏一仰而尽,饮酒如灌水,姿态极俐落。

    好象……只有这点还没有变。

    当年的飞天,当年的冠盖满京华,当年的风月盛事……

    当年……

    辉月出身高贵,俨然是神殿下一任的祭神。他替飞天去送东西,看到辉月的言咒已成,谈笑间花开花谢,神迹一般。

    那时候就知道,辉月的成就,一定不止于此。

    後来奔雷怒气腾腾去找辉月的时候,他在窗下,听到辉月伤痛的声音。

    奔雷不知道,但是平舟却知道。

    爲什麽大祭神会让辉月亲自来施摄魂术。

    不止是因爲辉月有言咒这种通天的本领。

    因爲……

    世上没有无中生有的事……

    如果飞天心中对辉月一点儿爱意都没有,摄魂术也无从施展。

    因爲,飞天他自己大概也不知道,他喜欢辉月。

    他那时很懵懂,除了学剑,打架,别的什麽都不懂,也不关心。

    他还会拿行云的相思来玩笑。

    他根本不知道……

    一直到最後,到他失却常性轻生自毁……

    他可能都不会知道,他自己心中,曾经有过的秘密。

    平舟的手慢慢握紧,指甲陷进掌心。

    飞天不知道,但是辉月知道,奔雷也知道……自己也知道。

    这是个不死不休的纠葛。

    辉月的心,究竟会不会有柔软的一天?

    那时候真的很想,把那平静的表象撕裂,看看下面会是什麽样的心肠。

    看看身边有些茫然的孔雀公子,平舟在心底叹息。

    行云与飞天,已经隔了两百年。

    昔日的夥伴,仇家,情人……那些复杂的纠缠,都被这两百年,分划到了时光的两端。

    行云越不过去,飞天一样不能。

    平舟垂下视线,看著玉杯里晶莹剔透的酒液,慢慢啜了一口。

    醇香的酒意在口中弥漫,眼中象是上了雾。

    平舟转头看向正席的方向,子霏的酒量真是好,但辉月也没有一点点喝多了的表现。

    只要他快乐……

    只要他活著,并且快乐……

    平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我去更衣……”子霏笑得喘不上气来,眼睛更亮脸颊微红。星华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叫人把帝都宫中藏得最深的酒都搬了出来。子霏放下手中的空杯,抹抹唇边的酒液。

    最後几个坛子里的酒根本稠得倒不动,浓浓的琥珀色,挂住杯口如蜜一般,还是取了烈酒来冲兑,否则根本喝不下去。

    辉月按著桌案站起身来,身形居然还一丝不晃:“一道儿去。”

    星华眉开眼笑抱著那酒坛子,手指蘸了酒往嘴里送。平舟在一边坐著看著,声色不动。

    行云只觉得气闷。

    看著子霏和辉月互挽著离去,猛地擡头灌下一口酒。

    平舟轻声说:“悠著点儿喝,太急会醉。”

    子霏轻声笑著,靠著门框,手在银盆中洗了两把,辉月倚边一边看他。

    “没看出来……你也有当酒鬼的资本!“子霏湿水的手拍了他一下,细碎的水珠迅速的溅开,一点儿没有沾在那件银色的轻裘上面。

    “咦?”子霏凑近了睁大眼睛看:“真……真的水火不侵?真的假的啊……”

    辉月笑,揽住他象某种犬科动物一样乱嗅的脑袋:“你拿火来试试。”

    子霏觉得头微微有些晕,定一定神:“那不行,万一烧坏了,我赔不出来。”

    辉月只是笑,拈拈指,一朵蓝莹莹的火焰在他细白的指尖上跃动,映得人眼前一亮。

    “哎哎……”子霏上去想扑灭那点火苗:“说说而已,别真烧了。行云费了多大功夫,还不得哭啊。”

    “可是……”辉月的手按在他的颈後,微微用力把子霏压向自己:“不是你找来的麽?”

    子霏晃晃头:“是行云花心力找的,不是我……说起来啊,你们站一起,是满合适的。这些年你照顾他一定是细致得很,他看你的眼神啊……”

    子霏笑的样子有些嬉皮:“很有豔福啊……”

    辉月的声音很轻:“谁啊?”

    “你呗。”子霏用力晃晃头,奇怪,只喝这些不应该有这麽晕。

    “是麽?”轻而带著危险的声音,在耳边低喃:“飞飞……”

    “嗯?”子霏无力的靠在他胸前:“什麽事。”

    “记得以前怎麽喊我的吗?”

    子霏用力眨眨眼睛,口齿不清的喊:“辉月哥哥……”

    含糊不清的声音,被辉月的唇全部吻去。

    子霏的手胡乱的挥动,辉月那薄薄的皮裘下面就是光滑的肌肤,子霏象触了电一样缩回手去,用力别开头:“辉月……别……”

    “飞飞……”辉月的身子热烫,软软的挨著他。

    “不行,不行。”子霏的手上使了力:“不行!”

    “因爲行云?”辉月的声音清冷却又奇异的低哑,象软软的羽毛在皮肤上扫过去,让人全身战栗。

    子霏喘了几口气,努力靠著身後的廊柱挺直腰:“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辉月软软靠著他,声音极轻:“是啊,醉了……”

    两个人沿著长长的廓道走著,月光透过层层的飞檐画角映在身上,影影叠叠,亦真亦幻如梦境一样。

    “你听说过,妖华袍的来由麽?”辉月的声音里带著几分慵懒。

    子霏眼观鼻鼻观心:“听过……走这边儿……”

    “妖华爱上九尾,後来因它而亡……你说妖华恨不恨九尾?”

    这叫什麽问题,没头没脑。

    “可能……恨吧。”

    “猜错了……”辉月吃吃笑起来,充满魅力的声音慢慢说:“妖华到死都不後悔……”

    子霏想著,醉鬼的思路果然都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不过……

    那酒的後劲真大,头晕沈沈的。

    “犴是个蠢材,没脑子……妖华不是狐妖所以没内丹。犴找不到狐珠,一怒之下,做错了两件事。一是,不该把妖华活著剥了皮……二是,不该把妖华的血肉给九尾吞了……”

    这都什麽和什麽的,子霏半拖半抱著辉月,真想把全帝都的人都叫来看看天帝醉酒,酒品真叫一个差!

    “妖华把全部的力量,聚起来……成就了九尾……”

    “可是那个笨笨的小东西,居然报完了仇,自毁内丹……”

    终于到了寝宫,许是所有人都跑去喝酒偷闲,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幸好你不重……”子霏抱怨,用尽全力把辉月抱上床。

    “飞飞,你太笨了……”

    “是,我很笨。”子霏咬牙,不笨就该叫人还帮著擡你而不该自己在这儿受累,这麽一想果然自己是笨的。

    “飞飞?”

    “嗯?”

    辉月手里握著一束银发,缓缓的盘绕卷动,把他拉得俯下身来:“妖华只属于九尾……妖华袍……是妖华对九尾最後也是最强的保护……”

    “是是,我知道了……你老人家快睡吧……”

    下一刻,子霏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那件银袍不知道什麽时候扯脱了,辉月美丽光洁的身体就这样呈现在眼底。

    “还有……妖华其实是愿意……被九尾吃掉的。因爲,这样,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是天长地久……才是,永不离分……”

    那双柔如春水的眼睛,带著薄雾似的光华。

    “飞飞……所以,再把我吃下去……”

    我们,永不离分。

    直至地久天长。

    妖华袍无风而舞,漫漫张开又覆下,将两个人裹在其间。

    银色的柔软下,纠缠的,是谁?

    是妖华与九尾?

    还是辉月和子霏?

    血的味道,淡淡的,混著不知名的香气。

    这幽幽的香气好熟悉……

    象是,那狐惑花开的味道……

    是妖华的血,在九尾哭泣时开的花。

    带著绝望的爱的花朵,爲什麽会有媚惑的香气……

    散落的珍珠,沾著雾雾的水光。

    似有若无的,叹息与呻吟的声音。

    沈郁的哀伤化作鲜血,从身体里汩汩的流出。

    心里无声哭泣,隐忍不变的安静的眼神,泪都流向了什麽地方?

    细碎的火焰,从胸口一直蔓延至全身。是情火?爱火?还是业火?

    每一寸肌肤都在嘶喊著疼痛,却不知道是谁的痛。

    子霏昏然,辉月亦是。

    抵死缠绵。

    那美丽的人儿说:“九尾,你太笨,十年才会学会隐身咒。”

    那俏皮的人儿说:“妖华,你别再美丽了好麽?你吸引太多的爱慕,我怕等不到我长大,你就被别人抢夺去了。”

    妖华笑著,抱著怀中小小的九尾:“好,我等著你,可你也得快点儿长大。”

    “妖华,痛不痛?”

    “痛吗?”

    “是不是很冷?”

    “我很笨是不是?弄痛你了……”

    “不,没有。”

    “九尾,我爱你。”

    鲜血迸裂,旖旎的锦褥被洇湿。

    黏腻的血腥里,九尾惨叫,不是,不是,怎麽会这样。

    不是的,不是我!

    不是的妖华!

    不是,妖华不要死!

    细微的声音:“不……”

    然後有另一个声音安慰:“不,没有,都没有。”

    子霏猛然睁开眼,银色轻裘下面,是他与辉月。

    不是妖华与九尾。

    没有人死去,没有。

    但是,一样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的欲望深陷进辉月的身体里,胭红的血从那美丽的身体里流了出来,沾在他的腿间,他的身上。

    “不,辉月……不是……”

    “飞飞,爱我。”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再没有隐忍和沈郁。

    象潮水一样汹涌的情意,淹没至顶。

    潮热的,与世隔绝的。

    妖华袍的覆盖之下。

    宿命的寻找,终于触到了时光的另一端。

    辉月在笑。

    虽然痛楚,却象暗夜中的兰花一样绽放绝美的微笑。

    终于找到你。

    等了许久,等来了你。

    我不会再与你分离。

    行云步伐凌乱不稳,看著身前执灯的侍从身影也是摇摇幢幢。

    小侍回来禀告,陛下酒醉已归,各位请自便。

    平舟望著空荡荡的回廓,心中有分隐隐跃动的痛。

    子霏他……也同去了麽?

    星华抱著酒坛,心满意足的阖著眼溜到了案几底下,呼呼沈睡。

    平舟看著他,有些豔羡。

    能活得如此逍遥快乐……让人羡慕。

    行云绊了一记,内侍抢上来扶住。

    “殿下当心。”

    行云嗯了一声,摸著床榻,把自己重重摔在了上面。

    心里乱如麻绪。

    翻一个身再翻一个身,心里巨大的谜团理不出头绪。

    爲什麽自己的来历始终无人提及?

    爲什麽莫名得到衆多的宠溺?

    爲什麽,爲什麽这个龙子霏,身上有深沈的秘密?

    手臂横著压住额,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

    好象所有的秘密,都和他有关!

    爲什麽没人提及他的过去?明明他和所有人都有深深的牵系!

    爲什麽他看著自己的目光,那样温柔深沈?

    明明……明明就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啊!

    爲什麽在那黑暗的地底,他居然会鸟渡之术?他明明不是羽族!怎麽可能……

    爲什麽他……

    他会不反抗自己的侵犯?

    拢住的眉宇间有秋风一样的忧愁。

    他哭了……

    他在他的身下流泪哭泣……

    爲什麽,爲什麽那麽坚强安静的人会哭泣?

    如果是因爲他的侵犯,爲什麽却不责怪他?爲什麽不在一切发生改变前推开他?

    爲什麽?

    爲什麽?

    行云痛苦的在床榻上辗转。

    爲什麽?

    琉璃灯盏的光似乎也在不安的风中摇摆。

    那时候,他说了什麽?

    他的嘴唇轻动,他说了什麽?

    他说了什麽?

    他该死的到底说了什麽?

    胸口尖锐的痛,行云猛然翻身坐了起来。

    我想不起来,难道不能再问你?

    你究竟是谁?

    我究竟是谁?

    入夜里起了风。

    行云胡乱披著一件丝袍,趿著鞋飞跑。

    没有歇下的宫人内侍无不瞠目结舌,看著一向爱惜仪表的行云殿下象个疯孩子一样在帝宫中施展身法,由东向西横穿大半个帝宫。

    真是风风火火,孩子就是孩子,沈不住气。

    巨大的冲力,一下把门撞得洞开。

    屋里空洞洞的,没有燃烛火,没有人的气息。

    行云一下子愣住了。

    龙子霏竟然会不在?

    他不在?

    他在哪里?

    行云象是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坐倒在门边。

    那个黑暗的时候,狐惑花的香气里,他失却常性。

    可是,好快乐。

    占有那个人,侵犯他的时候,真的很快乐。

    不是药性,不是身体的快感。

    是心里。

    满满的快乐,似乎……

    似乎是得到了长久以来最渴求的东西。

    明明他喜欢的人是辉月啊……

    龙子霏,他在什麽地方?

    行云突然睁大了眼。

    他和辉月一同离宴,辉月……

    他们……

    行云拔腿就走。

    亭台重重,楼阁重重。

    腿象是有自己的意识,越走越快。

    那些诧异的眼神,吹在脸上冷肃的风。

    天帝的寝殿之外,奇异的竟然一个内侍也没有。

    行云的脚步慢了下来。

    象是灌了铅的脚,一步步,慢慢步上石阶。

    珠帘在风中轻摆,殿里只燃了一盏角灯,映著香鼎里的青烟袅袅。

    寝殿深处的床榻上,一线月光映于其上。

    银芒点点的妖华袍下,曲线起伏。

    行云觉得两腿发软。

    寝殿里有浓浓的,云雨後的气息。

    血的味道,欲液的味道……还有狐惑的花香。

    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走。

    那银色的波纹有微微的动荡,有人轻声吁气,香暖的味道变得更浓。

    一只手探出来。

    细白的手指,美得惊人,指尖有莹莹的光。

    看到榻前散落的衣物,青衫玉带凌乱散置。

    行云咬一咬牙,回手拔了壁上张悬的剑。

    擡手把那银色的轻裘揭了起来!

    丝丝缕缕的银发和青丝不分彼此的被带得飞扬起来,又软软的落了回去。

    辉月美丽的身体伏在子霏的胸口,睁开迷蒙的眼睛。

    心中明明已经知道,可是耳中还是嗡然一响,刹那间一片的空白。

    长剑一抖径向下刺去。

    茫然的心绪,本能的想击碎眼前的情景。

    行云甚至不知道这一剑要刺伤谁,要刺伤什麽。

    象玉雕出来的美丽手指微屈,在凌厉刺下的剑身上轻轻一弹。

    “铮”一声响,剑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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