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夫,不回收第43部分阅读
下堂夫 不回收 作者:mpo18
在前往西营军的途中,他们手上的军队自然不能跟秦王的军队会合。 这样一来,西营军相当于孤军深入。
而姬家军被迎接之后,并没有回京,而是直接就包抄了西营军的后路。
前有虎后有狼,这形容,对如今的西营军来说一点不为过。
姬家军与宇文泽带领的禁军,对西营军形成合围之势,很快便汇合。
这一场仗,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全部结束掉。三皇子宇文珏被生擒,四皇子简王宇文琪被救回,太子的禁军和姬家军汇合,顺手就将姬将军纳入自己的麾下。
战场之上,靠的是实力。
以前姬家军都瞧不起宇文泽,觉得他懦弱难以当重任,如今一场战役打下来,将他的军事才华显露无疑。
姬家军如今又是群龙无首,姬老将军死去,姬白箫失踪,如今来了个强大的太子,自然一个个心悦诚服了。
而之前编入姬家军的两万禁军,还剩一万余,分别散开编入姬家五十万大军之中,再分别在各支军队中宣传太子的好处,一时间宇文泽在军中的名声大振,甚至超过了已经多年未曾领军打仗的申王宇文铎。
宇文泽对于姬家军了若指掌,这一点,让人啧啧称奇。只道是天纵英才,几日功夫,将姬家军上上下下全都莫属,连最机密的那些都清清楚楚,实在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战役一结束,宇文泽下令,皇宫宴开百席庆贺,顺便也为昏迷之中的御文帝冲喜。
一番动作,俱是合情合理。
打了胜仗,立了战功,依然不忘病榻上的父亲,孝心令人感动。
这是杨芊芊在皇宫的最后一夜,至少她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本来她是不想参加这种假惺惺的所谓庆功宴的,但是经不住宇文纾母子的劝说,宇文琪也是坚持要她参加。
他在西营多日,倒也没受什么折磨,只是被关在牢中,消瘦憔悴了不少。
但即使来参加这个庆功宴,她也选择坐在远远的那一桌里。
看到那个穿着明黄|色,绣着金蛇锦服的男子,只觉得,离他那么远,才是最正确的距离。
“第一杯,本宫要敬姬老将军在天之灵,这一场战争中,姬老将军的去世,是整个御泽最重大的损失!”他说的话,冠冕堂皇,座下不少姬家军的将士,只听得一阵唏嘘。
将酒洒到地上,宇文泽回头的时候,脸色那么正义凌然:“带人犯宇文珏!”
宇文珏被带了上来,一副莽汉的样子,倒也有几分铮铮铁骨:“宇文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了他,为姬将军报仇!”
“杀了他,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一时间,群情激昂,很多将士摩拳擦掌,就要跑上去揍人。
杨芊芊看着这个场景,忽然觉得胸闷气短,不愿再看下去,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台上的时候,起身,偷偷溜走了。
地上的积雪似乎怎么扫都不干净。如今雪停了,道路两边依然有积雪,等积雪还未化完,又该下新一轮的雪。
如此往复。
走走停停,不知多久,抬头竟是那白玉栏杆的露台。
这边一向行人稀少,她往上走,倒也没遇到什么阻拦。大概,那些宫女太监们,也都去庆功宴上看热闹了吧?
想想,在这里遇到宇文泽的情景,他说,让她叫他白荨,只有她可以叫。
那个有着温润笑容的男子,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啊。
手扶上白玉栏杆,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直透进心里,寒风吹过,灌进脖子之中,让人打了个冷颤。
清醒过来,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站了多久。
“我猜你就在这里!”身后响起温柔的声音,带着浓郁的酒气。
杨芊芊讶然转头,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你可是主角,怎么可以随便走开?”
302我若为帝,你必为后!(2)
“我见你走了,自然会跟出来,想想你最有可能来的地方就是这里了,果然是这样,算不算心有灵犀?”这个明黄|色衣衫的男子,就这样温柔地笑着看着她。
仿佛时间依然定格在重阳节那个夜晚,从来未曾改变。
看着他衣服上绣着的金蛇,等哪一日,成了金龙,那便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物。
“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你走了,宴席还怎么开下去?”杨芊芊扶着栏杆,总觉得今晚,他的笑意虽然温柔,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压力。
均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酒气太浓郁的关系,以至于破坏了这里清冷的空气,才让她感觉到有些窒息。
很压抑的气氛,但是显然那是她的感觉,而不是他。
耒“三弟被就地处决了!”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远处,“曾经,他就站在那里,我母亲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凤仪宫里的太监欺负我,是他把他们打跑的,那个时候,他才五岁,不过他有个当将军的外公,宫里的人不敢欺负他,他其实不坏!”
刚刚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爷,可站在这里的,却像个伛偻的老人,回忆着过去的故事。
而她,是个很好的听众。
“他很讲义气,却也很暴躁!”他继续说着,仿佛自言自语,“这样的性子,其实最容易被人利用,好像火石,一点就着!”
“若是不愿意想,就不要想了吧!”杨芊芊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轻轻叹了口气,“做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不管是踏着多少白骨站到这个位置上的,他都不能回头了。
“我是不是很残忍?”宇文泽看着她,在等一个答案。
“是!”依然还是把他当做朋友,所以杨芊芊老老实实地回答,“一将功成万骨枯,其实,你也并没有做错,你是将来要成为帝王的人,有些事情,是必须经历的。”
她不能说谁对谁错,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错的,也必须去做。
这是命。
宇文泽看着她,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你……”杨芊芊潜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听耳边传来低喃:“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想要推攘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
此刻的宇文泽,像个害怕离开母亲的婴儿,天然的母性让她不忍拒绝他此刻突如其来的软弱。
鼻尖还是可以闻到浓郁的酒气,她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醉了没有。
可是听他说的话,又似乎头脑很清晰,但是看他做的动作,却又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曾经救过他的,很讲义气的秦王,被“人”轻轻一挑拨,就“着”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其实杨芊芊还是清楚的,只是一直不敢往深处去想。
因为太残忍,所以人们往往会选择忽略,她亦是如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肩上有些发麻,杨芊芊轻轻拍一下他:“白荨……”
“嗯?”
“睡着了吗?”
“嗯,好困!”他揉眼,那不设防备的样子,居然有些搞笑。
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此刻像个玩累了以后,疲乏至极的孩子。
“那就睡吧!”她坐下来,在冰凉的台阶之上,小心翼翼地让他靠着,看着漫天繁星。
呈几何时,她曾在某个高处,也跟着某个身份不明的人,对着漫天繁星——睡觉。
现在想来,竟仿佛隔世之遥。
宇文泽就这样靠在她肩头缓缓睡去,卸下所有的防备,他的面容温润如故,仿佛回到那个小院落中。
他说,他愿意跟她成为朋友。
友情,便是那个时候开始滋长,然后发芽,最后蔓延。
今晚,是她呆在皇宫的最后一晚了吧?
杨芊芊忽然想唱首歌来纪念一下,想来想去,她脑海中的歌词有些匮乏,张口,居然来了一句:“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唱了一句,楞了一下,索性继续唱了整段《鲁冰花》:“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低头,不知何时,肩上竟然冰凉一片,多了一片水渍。
“这是什么歌?”他没有抬头,语气还带着睡意。
“《鲁冰花》,小时候的儿歌!”杨芊芊假装没看到他的泪水,“好听吗?”
“嗯!”他轻轻点头,“还有吗?”
“嗯!”杨芊芊继续唱,“闪闪的泪光,我知道半夜的星星会唱歌,想家的夜晚,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我知道午后的清风会唱歌,童年的蝉声它总是跟风一唱一和。当手中握妆华,心情却变得荒芜,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当青春剩下日记,乌丝就要变成白发,不变的只有那首歌,在心中来回地唱……”
夜色,十分寂静,寂静地只能听到一个女子低声的吟唱。
皎洁的月光洒在冰凉的雪地之上,冻住了一切,仿佛连时间都凝结了一般。
有些歌词,不求甚解,只是意境,便能深入人心。
良久良久,肩上的人终于动了动,低低地叫了一声:“芊芊……”
“嗯?”
他抬头,眼角似乎还有残余的泪光:“我若为帝,你必为后!”
“白荨,我们是朋……”
“友”字还没出口,只听“轰”一声,眼前的男子整个人都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你醉了……”杨芊芊轻叹一声。
303申王妃有孕(开虐)
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御泽的太子爷出点小小的洋相,大家都是可以接受的。所以杨芊芊并没有理会躺在地上昏醉的男子,只是站起身,走下台阶,找了两个小太监,让他们扶太子爷回房休息去。
回到宴席之上,依然是觥筹交错,大家聊得正酣。
没有人发现她的离开,今日宇文铎称病请假,并没有来参加庆功宴。
想想也是,自己的势力被削得七零八落,再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岂不是只剩下让人笑话奚落的份?
均但是以凤后的性格,如何能一直让自己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呢?
杨芊芊不信,以凤后辉煌三十年的记录来看,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当然,宇文泽也是韬光养晦了二十多年,恐怕这一次,打得他们有些措手不及,来不及反应也是有的。
但是完全没反应,好像也不大可能。
耒“芊芊,你去哪里了,刚才我一离开就找到你了。”宇文纾回了桌,她和她哥哥现在也是宴席上的风云人物了,少不得要去敬两杯的。
“喝得有点多,出去吹吹风。”杨芊芊淡淡笑笑,只见宇文琪也往这边走了过来。
这次第二次离得这个男子这么近,上一次是在荷香园,其余时间见到,都是匆匆一瞥,不是有事,就是很远。
印象中,他是个很可爱天真的男子,有点邻家弟弟的感觉,平易近人。难怪他在宫里的人缘是最好的,当然,也要得益于他的母妃和妹妹。
因为她们的不争和聪慧,也为他在宫里赢得了一席之地。
最可贵的是,他没有争帝之心,他母妃没有,他妹妹也没有,他更没有,这个全天下的人,包括皇宫中的人全知道。
所以对她,杨芊芊颇有好感。
难得的在这个宫里,出淤泥而不染。
“呃——芊芊姑娘,小王落难这段时间,多亏是照顾舍妹了,小王敬你一杯吧!”他看到杨芊芊,舌头愣是打了个转,将“弟妹”两个字咽了下去,换了一种称呼。
看来,他的酒量不错,至少比那个倒在观星露台上的家伙强一些,至少现在头脑还是清醒的。
杨芊芊举杯,淡笑着:“简王的妹妹,可是我嫂子,帮着她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情。”
一饮而尽,却听宇文纾叹口气道:“以往哥哥们都齐全,如今,三哥,五哥,七哥统统都不在了,九哥今天也不来,这宴会,看上去热闹,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人伤心。”
“妹妹别说丧气话,被大哥听到了会不高兴的。”宇文琪忙阻止,又笑道,“九弟其实也不是来参加宴会,其实,是他府中出了件更大的喜事,所以才不来的。”
“不是说病了吗?”杨芊芊一愣,不太明白。
在这多事之秋,申王府还能出什么喜事啊?
“申王妃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吗?”宇文琪笑起来,对宇文纾道,“你要是多住几日,就去九弟府上看看,带些贺礼去……”
天旋地转一般的感觉,剩下的话,杨芊芊一概听不见了,只看到宇文琪和宇文纾兄妹两个的嘴,一张一合,而声音,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杨芊月怀孕了?
她怀孕了?
不可能,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跟她告白说,对她心动以后再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那为什么杨芊月会怀孕?
一个多月?
那就是差不多在跟她告白的时间左右,他一边跟她告白,一边跟他的妻子上了床?
可笑,真可笑。
这个世界疯了,乱了,痴了。
他是骗子,他是骗子,他是骗子!!!
有一个声音在无限的扩大,一直到无限大,将身边所有的声音都压制住。
她已经无法思考,无法呼吸,所以她转身就跑,甚至都忘记了放下手中的酒杯。
“芊芊……”宇文纾着急地喊,她完全没有听见。
疯狂地跑,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凌烈的寒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有好几次,她脚下踩上没扫干净的积雪,险险得滑着前行。
即使如此,也并没有让她停下奔跑的步伐。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那些在屋顶看着星星的夜晚,那些帮他包扎伤口的夜晚,那些教她内功的夜晚,都是假的吗,假的吗,假的吗?!!
那个妖媚笑着,艳绝天下的男子,那个笑着,说“永远都会接住你”的男子,是在骗她的吗?
有些事情是可以掩藏的,可是有些事情,掩藏不住。
比如,眼神。
那样的眼神,那样哀伤的语调,是真的可以装出来的吗?
杨芊芊,你好傻,明明知道那个人是演戏的高手,却还是相信了他。
是不是?
是不是都是演戏?
“什么人!”宫门口的侍卫,架起了刀,不让她出去。
“放我出去!”她淡淡地说一句,神色呆滞。
“没有太子手谕或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入皇宫!”有侍卫恭敬地看着她,一板一眼地说着。
大概是看她长得漂亮,又或者,她呆滞如死灰的脸色确实有些吓人。
“放我出去!”她大吼,什么令牌,什么手谕,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要出去,她就想出去。
“这不是太子身边的杨姑娘吗,你们快让开!”一个小头目一样的人,认出了杨芊芊,“太子殿下有令,见到杨姑娘,就跟见到她一样!”
那两个侍卫赶紧放开架着的刀:“得罪了,杨姑娘,小的该死!”
“杨姑娘,忘记带令牌了吧,没事,太子吩咐过了,你可以自由出入的,不过以后还是带上的好,兄弟们不见得都认识您……”那小头目絮絮叨叨跟她套近乎。
只是杨芊芊置若罔闻。
304没有资格
奔跑,用尽全力的奔跑。
头发乱了,耳环掉了,朱钗掉了一地,都不管,都仿佛没有感觉到。
只有奔跑,像是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就这样跑着。
从皇宫一直跑,在京城的大街上,大街上张灯结彩,正宣告着这场战争的胜利。但是留下的都是平民,富贵的人家都已经跑路了,一时半会还没来得及回来。
均平民们用自己的方式庆祝着这个不是节日的节日,形形色色的人往她身边经过,没有人在意她。
她惨败的脸,还有身上的酒气,实在无法让人将倾国倾城四个字按到她的身上。
落下的青丝,遮了半边脸。
耒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听不见,只知道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仿佛身上的力气已经消耗殆尽,抬头,入眼的便是申王府的朱漆匾额。
那朱漆的匾额,金黄|色的大字,还有门口漂亮而巨大的灯笼,无一不显示着这座王府的庄严和肃穆。
门口两尊石狮子,张着血盆大口。
原来,她的目的地竟然是这里。
走到朱漆大门前,她使劲起敲门:“开门,开门!”
“什么人,干什么的?”门打开一条缝,门管显然不认识整容后的她,只是那眼瞪着这个蓬头垢面像疯子一样的女人。
杨芊芊愣住,竟然回答不出来。
是啊,她是什么人啊,来这里干什么?
人家正妻怀了身孕关她什么事啊?
她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有什么资格跑进这闪门?
她的资格,曾经在不久以前,被她自己亲手放弃了,她如今还有什么资格跑来?
不,她甚至连站在这个朱漆大门前的资格都没有!
难道她要进去问那个男人:“你为什么可以让你老婆怀孕,为什么你的老婆会怀孕?”
可笑,真可笑啊,这个世界真疯狂。
“杨芊芊,你是个笨蛋!”她大叫一声,将手中的酒杯砸到了门口的石狮子上。
“原来是个女疯子!”那门管唠叨一句,将朱漆大门“吱嘎”一声,重新关上。
女疯子,好,真是好称呼。
她是疯了,她是被人逼疯的!
“哈哈!”仰天大笑,空中该死的都是繁星点点,“你们也在笑话我,是不是?”
她指着繁星说话,状似疯癫。
酒意上了头,意识越来越浑浊,脚步虚浮,好像站在云端之上。
天上的繁星全部变成了红色,汇聚起来,红衣飘起来,空中,是那个人的笑脸。
“宇文铎,你是在笑我吗?”她指着天问,“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你赢了,你赢了,我输了,我愿赌服输!”她踉踉跄跄地走,手触过门口的石狮子,冰凉的指尖,冷彻人心。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要走向哪里,茫然四顾,竟然哪里都不是自己的家。
哥哥,我好想你,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去得那么早?
所有悲哀的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心,伤上加伤。
“小娘子,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入了一条暗巷,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几个地痞流氓跟上了。
“滚开!”杨芊芊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们,语气十分平淡。
“哟,小娘子还很辣!”那为首的流氓拉住她的手,“细皮嫩肉的,细细看,长得真是不错呢!”
“滚开!”杨芊芊大叫,谁都可以欺负她,他可以,他们也可以,她是挨宰的羔羊吗?
“哟,要滚,还不是得一起滚啊,小娘子你说是不是?”为首的流氓语态轻佻地托起她的下巴,“啧啧,好漂亮的小娘子,刚才兄弟几个差点看岔眼了。”
说罢,一双手开始在她身上不老实地东摸西摸起来。
“啪!”杨芊芊一个耳光闪过去,把那流氓头子打得有些懵,随即叫嚣起来,“兄弟们,上,这小娘子辣得够劲!”
那几个地痞流氓早就忍耐不住,一听这话,二话不说,拉肩的拉肩,扯衣服的扯衣服,迫不及待地就冲了上去。
“滚开,你们滚开!”杨芊芊拼命挣扎,连撕带咬,将今晚的一切都发泄出来,“都滚开,你们凭什么欺负我,妖孽欺负我也就算了,你们也欺负我,你们也欺负我!!!”
但是她又怎么会是这七八个大男人的对手,不一刻已经被压倒在地上,身上一片冰凉,只听得布帛碎裂的声音。
她的眼前慢慢变得空洞,也许,这样也好。
他能找女人,她为什么不能找男人?
她一下找上七八个,比他这么多年的都持平了,心中,竟然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咬着牙,血从自己口中慢慢滑入喉咙,带着一丝残忍。
“你们干什么?”熟悉的声音,还是那般磁性,随着几声惨叫,那些流氓的身体飞了出去,不死以后也是瘫痪了。
这个人下手,从来狠辣,不会手下留情。
“芊芊,你怎么样?”依然是那抹红色,即使在夜晚的暗巷之中,还是那般耀眼,“你的药呢,你不是有很多药吗,怎么不用?”
是啊,为什么不用?
因为她混沌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他,该死的全部被他占满了,所以她没有办法思考,没有办法冷静,甚至没有办法呼吸。
这样的她,要怎么才能想到身上还带着几瓶防身的药?
宇文铎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穿上:“听说有人在门口砸了杯子,我一看这杯子就是宫里的,一猜就是你,就赶紧出来找你了,你走得好快,我差点跟不上。”
杨芊芊冷然地抬头:“如果不是我差点被这群流氓糟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跟在我身后,一直不出现?”
宇文铎抱起她的手,僵在半空,停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般长久。
305大病
这个解释,胜过万千语言的解释。
杨芊芊在那一刻完全明白了,于是她自己撑着地面慢慢坐起来:“其实你现在也不需要出现,没有必要!”
站起身,浑身还是冷得直打颤。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张嘴要解释。
均“那么是怎么样?”或者还残存着一份希望,所以她并没有走,只是站在原地,“我想的是,芊月的孩子不是你的,芊月的孩子怀了八个月了,是我想的那样吗?”
宇文铎看着她,眼前的女子近乎疯狂的猜想,可是他回答不出来,只得嗫嚅着,轻轻地,小声地说道:“芊月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孩子……应该是我的!”
“你混蛋!”她打了他一个耳光,随即花拳绣腿雨点般打到了他身上,“你王八蛋,你无耻,你下流,你人渣,你不是人,你个大骗子!!!”
耒几乎用尽她一生之中,最最恶毒的语言,最最直接的骂词来骂眼前这个男人,她已经顾不得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打得累了,骂得累了,她终于停了手,只看到他脸上,被还有被她抓的红印。
他没有躲闪。
“为什么不躲?”她淡淡地看着他,脸上并没有感激涕零,或者内疚。
“我应得的!”他自嘲地苦笑一声。
“怎么可能是你应得的?”她讥讽得一笑,全身的力气,终于在刚才的叫骂中全部消耗殆尽,脸上的泪水仿佛结了冰,扎在脸上,好似刀割,“你的妻子怀了身孕,你不应受到天下人指责的,这本来就是你做丈夫的责任。”
“芊芊,我只是喝醉了……”
“不用解释!”杨芊芊仰起头,高傲地看着他,“我只要知道孩子是你的就行……呃,我忘记了,反正孩子你已经有一个了,不在乎再多一个,是不是?”
“芊芊……”
“可不可以预告一下,下一个怀上你申王爷尊贵血脉的女子会是谁?”杨芊芊打断他的话,“林侧妃,周侧妃,还是你的那些侍妾们?你不小了,别的皇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儿子女儿一大堆了,你怎么能落后呢,要加油啊……”
“芊芊,别这样说话,我看着难受!”
“那就不说话!”杨芊芊转头,“我要会芊慰居,申王爷,后会无期!”
刚走一步,忽然一阵头晕,脚下一软,整个人就这样软软地倒了下去,耳边传来一声惊呼:“芊芊……”
身上一暖,眼前一黑,顷刻间,世间万物都化为须有。
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芊慰居内燃着火炉的房间,她的金牌,正明晃晃地挂在床头。
绿儿和如月焦急的眼神,让她莫名地心安。
“小姐,吓死我了,你不是说出去走走的嘛,我也就去了别处,等我回来,他们说你出宫去了,我赶紧回了芊慰居,却没找到你的人影,我和绿儿等了很久,才看到你被申王爷送回来,说你喝醉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如月拉着她的手,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听到那个名字,她的心头一阵刺痛,痛得她皱眉。
“哎呀,如月,小姐刚醒,你就唧唧咋咋问一堆,都问得小姐头痛了,赶紧给小姐倒杯水醒醒酒!”绿儿瞪了如月一眼,把手放在杨芊芊额头一碰,不由“哎呀”一声:“小姐,你额头好烫啊,该不是昨日受了风寒发烧了吧?”
如月忙过来摸摸她额头,再抓抓手:“是呢好烫呢,赶紧找落掌柜的过来给瞧瞧吧!”
“不用了!”杨芊芊挣扎着说出一句话,喉咙火烧一样难受,“我自己也是大夫,还请什么大夫?”
“小姐,你都病成这样了,难道还要自己给自己开药方吗?”绿儿赶紧接过话头,“连嗓子都哑了,少说话吧,还是去让落掌柜来一趟才是!”
“不要……”杨芊芊挣扎着起身,“不要去!”
“为什么啊?”绿儿和如月对视一眼,“小姐,你虽然是大夫,可是您也说术业有专攻,你去请他治风寒,不丢人的!”
“不!”杨芊芊摇摇头,她们不懂,真的不懂。
潜意识里面,她不想让自己好起来,病了,也好,病了大概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这样的难受,最好难受一辈子,不要再好起来。
仿佛只要这个病不好,她就可以永远不用面对现实一样。
“不什么啊?”绿儿急得拉着如月的手,“小姐,这事儿我做主了,不能让您任性,我这就找落掌柜去,将来你要打要罚,等您病好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罢,留下如月照顾着杨芊芊,自己跑出去了。
杨芊芊悠悠叹口气,眼睛干涩难受,头晕得厉害,只是躺着,却再也睡不着。
如果能晕倒,其实也是好的,至少晕倒了,在黑暗之中,她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思考。
更不会感觉到,连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都是痛的。
那种痛,深入骨髓,浸透四肢百骸,让人痛不欲生。
只是越想逃离,那痛楚却越深刻,“刻骨铭心”四个字是如何来的,她总算是了解到了。
不知不觉,那个人,竟然已经浸入了她的骨髓之中,渗透到了身上每一个细胞。
这一刻,连呼吸都是痛的,连呼吸都想逃离,好像空气里面,全都是那个人的气息,牢牢地,紧紧地锁住了她,锁住了她全身。
她无法动弹,却非要挣扎,于是越挣扎,越是锁得紧。
“小姐,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又出了一身冷汗了?”如月走进来,将冰凉的帕子盖在她头上,帮她降温。
是的,她走不掉,逃不出,她在黑暗中迷了路,不知道前方是什么。
冷汗,一阵一阵,从身上冒出来,好像要让她炸成|人干。
306冷月探病
“怎么几天没见,就病成这样了?”落随溪看了一眼床上惨白的人儿,叹口气,“宫里出了不少事吧?”
“不碍事的!”杨芊芊看他一眼,白衣依旧,痞态依旧,只是总感觉有些什么地方不同了。
莫不是他有些发红的眼睛,还是他略显疲惫的神情?
“病倒不是大病,不过你心头有郁结,心病还须心药医!”落随溪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你也是大夫,你应该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急怒攻心,心有郁结,新病不除,这病好不了,你碰到什么事了?”
均“没事,不过就是着凉了而已!”杨芊芊侧个身,微微有些气喘,整个人虚弱地好似濒死一般。
“我可听说,昨天你是被人抱回来的,不是跟那个人有关吧?”
“咳咳咳……”杨芊芊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停不下来,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为止。
耒如月和绿儿两个丫头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的又是拍胸,又是抚背。倒是落随溪,在她身上扎了几针,才让她的咳嗽平复了下来。
倒是落随溪,在她身上扎了几针,才让她的咳嗽平复了下来。
“算了,我不问了,不过就算因为你身边这么关心你的两个丫头,你也不该任由自己糟蹋自己的身子!”落随溪收起一点点痞态,脸色难得正经。
杨芊芊闭一下眼睛,用沙哑的嗓音轻道:“给我点时间!”
时间是疗伤的良药。
或者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跟当初的筱致远一样,面对如今的宇文铎。
可以的,她一定可以的。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是吗?
当初,被筱致远一脚踹开的时候,她就对自己说,给一点点时间让她沉迷,让她颓废,等这个时间过去,她杨芊芊还是杨芊芊,依然是那个打不倒的小强。
所以,瞧,筱致远的事情,她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过去了,不是吗?
而那个人呢?
那个人不见得比筱致远强多少,所以,肯定能过去,肯定能过去的……吧?
为什么心中还是如此不确定?
落随溪开了药方走了,如月煎了药,铺子的事情,都交给了绿儿。想想,真是有些对不起这两个丫头,为了她一个人,忙坏了。
而自己,什么都不能给她们。
药性上来,杨芊芊慢慢阖上双眼,竟沉沉睡去。
落随溪开的药方里面,放了宁神安定的药物。也好,睡了也好,梦里,便谁也想不起来了。
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些魑魅魍魉,纠缠着,伸出藤蔓一般的手,无数条手臂,藤蔓一样缠绕着她,从脚底,慢慢到脖子。
她无法呼吸,喊不出声音,睁不开眼睛。
“啊——”睁开眼,冷汗湿透了衣衫。
已经是晚上,屋里点了灯,如月和绿儿都不见了人影,只有一身黑衣的男子,冰冷着一张脸,只是眼中却都是关切之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头依然还是晕得厉害。
“随溪说你病了!”黑衣男子淡淡地回答一句。
也是,他跟落随溪那么好,怎会不知?
“如月和绿儿呢?”
“我让她们出去一会儿,想跟你单独坐会儿!”他轻轻地道,走到她面前,看看她额头的冷汗,“你出了一身汗,我让她们进来帮你换衣服吧,不然又该着凉了!”
杨芊芊伸出软弱无力的手:“冷月,不要!”着凉了也好,病得再重一点,她就没有力气再胡思乱想。
然而她并没有得逞,任性的只有她而已,他人是不会纵容她这样糟蹋自己身子的。
冷月出去了,如月和绿儿走了进来,给她擦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等冷月再走进来的时候,她的头还是有些晕,不过思维已经渐渐清晰,看到他时,竟有些恼了他刚才去叫如月绿儿进来,看着他,淡笑着问:“这一去,又杀了多少人?”
冷月深吸口气:“芊芊,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冷月啊,还是喜欢说实话,杨芊芊依然还是笑:“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哄哄我吗?”
“没有必要!”冷月回答得也很直接。
杨芊芊垂一下眼眸:“我就喜欢你这么直接的说话,把人的心都翻出来了,在上面扎针!”
“芊芊,你怎么变得如此尖锐?”冷月不置信地看着她,倒也不生气。
“姬老将军,是你杀的吧?”虽然是疑问,但是心中却早就有答案。
因为亲眼看到过冷月的杀人方法,知道死者的都是眉心中剑,所以即使姬老将军脸上被划了几十刀,甚至整个脑袋都给割了下来,但是眉心中间的那个伤痕,还是没有逃过杨芊芊的眼睛。
她去拜祭过姬老将军,因为不管怎么说,她和姬白箫,也算得上是个朋友。
再还有,她确实也想看一下,确定一下,这事到底是不是第一楼的手笔。
因为是大夫的身份,所以也就没有人顾着她是女子,怕她吓着,再加上她有太子的“特殊照顾”,所以提出要求的时候,并没有收到阻拦。
“你猜到了?”冷月语气很淡,既不愧疚,也不自豪。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吗?”杨芊芊用沙哑的嗓音,述说着她的气愤,“你为什么要这样助纣为虐?”
“他是我的主上!”没有过多的解释,冷月的声音淡漠如风。
杨芊芊深吸口气,冷笑道:“你真是……奴性坚强!”
冷月不语,仿佛在默认这个说法。
“姬白箫呢,你杀了他吗?”转个语气,她想着知道那个待人宽厚的年轻将领,此刻在哪里。
“他是真的失踪了,我们也在找他!”
“但愿你们永远都找不到他!”杨芊芊眼睛盯着天花板,很多道理其实她懂。
她知道冷月定是有苦衷,或者别的什么,没有人天生是喜欢杀人的。
但是今日,她只是想发泄,仅此而已。
307入宫养病
有时候想想,生病或者也好好处。
至少可以正大光明地躺在床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事实上,从生病开始,杨芊芊吃的药就比饭多,不过如月还是不厌其烦地给她换各种东西吃,但是她依然没有胃口。
心理学上说,当人受到了重大的打击,潜意识里面的自杀机制就会打开,于是会下意识躲开有生存可能的东西。
均比如,吃饭。
再比如,吃药。
杨芊芊想,自己一定是那种特别难缠的病人,至少在如月和绿儿的眼中,一定是那样的。
耒自己行医多年,也碰到过不少难缠的病人,没想到,自己生病,竟然也会如此。
而且,她一点都不想去改变。
生病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会引得人争相前来探望,连许久未见的冷月,都从“繁忙”之中抽空来看她了,那么作为她亲嫂子的宇文纾,自然不能例外。
“那天看你匆匆走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找人来打听,才知道你病了,如月这丫头也是的,你都病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找人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找个太医帮你瞧瞧!”宇文纾一进门就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
“嫂子,你说得我头痛!”杨芊芊强颜欢笑地看着进门的女子,这半年多以来,出落得越发风韵逼人了。
宇文纾赶紧拉着她的手:“好了,不说你的丫头了,肯你心疼的!”
杨芊芊淡淡笑起来:“不过是小病,你还特地跑来一趟!”
“小病也是拖不得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病最重要了。”宇文纾瞪她一眼,“你这病找谁看的啊,开的可都是好药?”
“哪那么娇气,我自己不就是大夫吗?”杨芊芊笑起来,看着宇文纾,她能快乐一点。
毕竟,自己在这里,不算是举目无亲,不是吗?
“看看你,嗓子都哑了,还怎么给自己开药方啊?”宇文纾有些不满地看着她,“别说我说的不好听,你那两个丫头,就这么由着你啊?”
“公主殿下,那您可不知道了,还是我跟绿儿死活去找的落掌柜来帮她看病呢,要不然,以咱家小姐的脾气,还真能自己给自己开药方了!”如月端着水走进来,给杨芊芊换了额头上的冰帕子。
宇文纾左右看看,叹口气:“这儿就你一个人啊?”
“绿儿去看铺子了,这地儿就我们三人,没别人了!”
宇文纾叫起来:“那怎么行,现在你一个人看着个病人,怎么照顾得过来?”
如月笑道:“没事,我不怕累!”
“我可不怕你累!”宇文纾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