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夫 不回收 作者:mpo18

    该去见见她的吗？”杨素对于那天的事情，似乎记忆犹新，“本来，我觉得她表弟在，让他们姐弟多聚一阵，见你这么说，我才去的！”

    “老爷……”邢夫人没想到杨素对那天的事情记忆这般深刻，一下子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那天的确实是好心！”

    娟只是她的辩解，那般苍白无力。

    “永儿，为什么，我待你不薄啊，你可是妻，正妻啊！”杨素有些心痛。

    杨芊芊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真怕邢夫人一激动把真相说了出来，于是赶紧截住话头：“当时是因为妒忌，当年我娘这么得宠，她虽然是正妻的位置，可是丈夫却多年没去自己那儿了，能不妒忌吗，是不是啊，二娘？”

    榍邢夫人当年能摆下这么个计策，当然不是傻子，见杨芊芊回头看着自己，顿时就有些明白了，于是立刻跪下：“是，老爷，我当年妒忌四妹年轻美貌，妒忌她得宠，我错了，老爷，你饶了我吧，我错了！”

    “你这坏女人，害死我女儿，你……你不得好死！”赫尔木气得胡子乱翘，若不是看在对方是个女人的份上，估计早就冲上去打人了。

    “杨大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她？”杨芊芊看着杨素，等着结果。

    对方是杨皓轩的母亲，虽然不是生母，可也是养母，养母大过生母啊，这个道理她懂。

    一个处理不好，杨皓轩那边，都难以交代。

    或者她真有些自私了吧？

    这个时候，没有想过怎么为生母申冤报仇，想的更多的，居然是她和杨皓轩的关系，不要因此而变得尴尬。

    毕竟，她还是个活在当下的人。

    “栽赃陷害，送官查办！”杨素冷哼一声，再看一眼杨芊芊，“芊芊，我对不起你母亲，当年的事情冤枉了她，你……回来住吧！”

    杨素如此大的变化，杨芊芊是没想到的，对于这个所谓的“爹”她早就已经不打算认了，于是摇摇头：“杨大人，谢谢你的好意，我野惯了，不习惯住到这种高门大宅里来！”

    “芊芊……你还是恨爹是不是？”杨素看着她，“对不起，爹不该怀疑你娘，更不该……怀疑你！”

    听完这句话，杨芊芊苦笑一声。

    她说嘛，一个当爹的怎么能狠成这样，原来人家压根就没相信自己是他亲生的。

    娘亲出轨，连带着这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的了。

    “我不恨你，从来不恨，没什么好恨的！”杨芊芊耸耸肩，“我现在也过得很好，很快乐，恨一个人太辛苦。外公，表舅，这事告一段落了，我们先回去吧，看看杨大人最后对这件事情怎么处理，若是满意就好，若是不满意，我们再来就是了！”

    她头痛啊，这事该怎么跟三哥交代啊？

    可是有些话，在赫尔木面前，又确实不好说。

    出了杨府的门，赫尔木看着她：“芊芊，你是不是有话说？”

    不愧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她的那点小心思，一下被看穿了。

    杨芊芊叹口气：“我不担心邢夫人，我是担心三哥啊。外公，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娘亲的冤屈也真相大白了，邢夫人也老了，这事，可以从轻发落吗？”

    惩罚是必须的，只是，这个轻重，似乎得掌握好，太重了，杨皓轩那边过不了坎儿，太轻了，外公这关估计更难过。

    “哼，芊芊，你还替杨家人说话，他们这么对你和你娘，难道你就甘心吗？”赫尔木气呼呼地瞪着她。

    杨芊芊叹口气：“可是，即使把邢夫人杀了，娘亲能活回来吗？我在杨府受的那么多委屈，就可以声张了吗，我悲惨的童年，就可以重来一次，变得快乐了吗？”

    赫尔木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半晌没言语。

    “外公，冤冤相报何时了，到时候邢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三哥来找我报仇，把我杀了，然后呢，我的后代又把三哥杀了？”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完？

    “那你说怎么办，你娘的仇，不报了？”赫尔木气冲冲地冒出一句。

    杨芊芊愣住，之前她从来没想过报仇，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不让邢夫人受点教训，似乎也说不过去。

    毕竟，人至少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不是吗？

    邢夫人，她真的是做错事了。

    错得还很离谱。

    因为最初的一个谎言，再用另外一个谎言来掩饰，雪球越滚越大，直到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她既然占了杨四小姐的身子，她就该为此做些什么。

    杨芊芊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邢夫人的事情，却十分棘手，让她左右为难。

    一路沉默，慢慢走回芊慰居，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只是刚到门口，就看到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看着她，温柔叫一声：“芊芊！”

    “三哥？”杨芊芊睁大眼，“你怎么来了？”

    杨皓轩长叹一声：“我是来跟你告辞的！”

    “告辞？”杨芊芊一边把他往屋子里让，一边皱眉，“怎么这么突然？”

    “离任太久，是该回去了！”杨皓轩微微一笑。

    杨芊芊看他神色，忽地有些明白了，杨皓轩，一定是知道了邢夫人的事情，怕她为难，所以索性一走了之，让她全权处理，是不是？

    这样的信任，让她的心，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259竟也爱过

    “我不在的日子，帮我照顾我娘！”三日后，杨皓轩离开京城的时候，这样告诉杨芊芊。

    杨芊芊眼中有些温热：“三哥，你不怪我吗？”

    “我去见过娘了，她说，你特意提醒她，让她不要讲出我的身世，她说她很感激你，无论你怎么惩罚她，她都不会怨你，让我，也不要怨你！”

    有些事情，可能在心头已经作祟了多年，放不下。如今真相大白了，可能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吧？

    娟邢夫人一生生活在杨府，可算是谨小慎微，也从未见她争风吃醋，不过就是求了个儿子，为的是稳固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悲哀的女人，多少，也是这个这个悲哀的社会照成的。

    毕竟，在妻妾众多的这种豪门大院里，有个儿子就是有了护身符，这是多重要的事情？

    榍邢夫人是错了，不过她的心，也谴责了她十几年。

    现在反而想通了，只说等结果，无论什么结果，她都不怨，她都承受。

    爱面子的杨素最后并没有报官，他还是那样，怕家丑外扬。

    倒是来找了杨芊芊好几次，说让她回去，再帮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只是嫁人，从来不是杨芊芊此生的目标。

    她还有她的事业，还有一段失败的婚姻和失败的恋爱。这一切，让她暂时不想再投入到任何一份感情之中去。

    虽然不肯回去，不过她还是明着暗着提点了两句，邢夫人再有不是，她也是杨家独子的母亲，可以罚，但是别太过。

    杨素在官场之中浸滛多年，对于这种明示暗示，自然是心领神会，当下拉着她的手唏嘘一阵，只道：“你和你母亲一样善良！”

    杨芊芊甩开他的手：“我只是比较自私而已！”因为估计着杨皓轩，所以，才会看淡了自己生母的仇恨，是这样吧？

    再比如，她和杨素的裂痕，并不是因为他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的，她其实很记仇，绝不善良。

    “你和你母亲，真的有些不同！”杨素看着她，眼中总是内疚无比，“你二娘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我知道你怕不好跟你二哥交代！”

    杨芊芊看着他，叹口气。

    对于一个做错了事情，一直忏悔的老人，她能做些什么呢？

    她不是圣母，无法就这样原谅一个伤害过她的人，因为是亲人，因为是亲爹，所以她更加无法原谅。

    虽然，她早就不是原来那个杨四小姐了，只是有些事情，她感同身受。

    十年的岁月，从六岁开始，就被亲爹怀疑不是亲生的，以前在杨府的日子，杨四小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可想而知。

    赫尔木如今也不来管这个事情了，全权交给杨芊芊负责，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被她说动了。

    过了五六日光景，杨府传来消息，邢夫人以善妒之名，被杨素休离出府，又因为污蔑和搬弄是非，杖责了二十。

    对于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从那样风光的地方跌落，已经是极大的羞辱。再杖责二十，在这个夫为妻纲的年代，丈夫是有权利对妻子进行任何处置的。

    私刑，也是可以的——只要有道理。

    所以没有人责备杨素，邢夫人，也算是臭名远扬了。

    据说，邢夫人从始至终都很坦然地接受这一切，责骂，责打，嘲讽。她离开京城之前，杨芊芊去看望过她一次，她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她以怨报德是不是？

    杨芊芊自嘲一笑，自己真的没有这么伟大，只是不想失去三哥她这个唯一相认的亲人。

    三天以后，邢夫人伤势未愈，就离开了京城，打算去沧州找她儿子，安度晚年。

    她说，像她这样的人，能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是相当相当满足的了。

    以后的日子里，她决定吃斋念佛，为自己的过去赎罪。

    折服一个人的心，其实比杀一个人更难。

    杨芊芊很明白这个道理。

    过几日，杨府挑了个良辰吉时，叫上杨芊芊和赫尔木蒙瞮，将叶姨娘的坟墓，风风光光地移进了杨家的墓园。

    杨芊芊不知道这样到底能对死者补偿多少，但是，当年叶姨娘既然能跟杨素千里迢迢私奔到京城来，那么，她一定是爱极了他吧？

    能够名正言顺的，而且还是以正妻的名义葬在杨素身边，也许，她地下有知，也算瞑目了。

    杨素在墓前毫无形象地大哭了一场，在那一霎那，沉积了十几年的情绪一下爆发，在他语焉不详的叙述之中，杨芊芊听懂了。

    这个男人，当年也是爱墓地里这个女人的，只是那一瞬间的愤怒，让他将仇恨整整累积了十几年，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女儿来出气。

    不知道这样是赎罪到底有什么作用，至少在杨芊芊看来，一切都是毫无用处的。

    人死如灯灭，再多做什么，都无法弥补。

    她一直冷眼旁观着那个老人涕泪纵横，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伤心，还是真的做戏。

    是的，有时候伤害太深了，就是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她不敢再轻易相信，因为之前的芥蒂，太深太深。

    “我是爱你太深，所以才会痛恨你的背叛！”杨素的话，杨芊芊还是记住了一句，这句话听起来，倒像是真的。

    也许他真的爱过，只是最爱的是他自己。所以才会以家丑不可外扬之名，连查都没有查，直接给他最爱的女人定下了死罪。

    他爱家族，爱声望，然后分了一点点爱给那个所谓“最爱的女人”，最后，那个女人比不上那些身外物。

    “你不恨他吗？”换药的那天晚上，黑衣问她，她只摇头，笑道：“这个人，可怜又可笑，恨不起来！”

    260跟你一起去

    有时候，杨芊芊觉得老天还算是很眷顾她的，在她被人甩了，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忽然呼啦啦冒出一大堆事情来，让她应接不暇。

    到最后，发现连伤心难过的时间都没有了。

    就好像筱致远和南宫月娥的婚事，还没等她犹豫是不是要跟南宫月娥分析利害，也没等她要去斥责筱致远如此之快的背叛，和对别的女子的欺骗。

    他们的婚期，就这样到来了。

    娟“小姐，如果不想去，就别去了吧？”绿儿和如月两个人互相看一眼，低声劝慰。

    “去，干嘛不去？”杨芊芊翻个白眼，“月娥是我的好姐妹，她的婚礼我为什么不去？”

    绿儿一嘟嘴：“还不是怕小姐触景伤情吗……”

    榍“绿儿……”如月赶紧推推她，绿儿赶紧闭嘴。

    “行了，我知道你们存的什么主意，我也跟你们说过了，对于那个人我已经没有感觉了，今天是去参加月娥的婚礼，而不是筱致远的！”这是刚刚才想通的，最近事情太多，让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件事情，只能现场想了。

    时间急，任务重，反倒是让她豁出去了。

    无所谓了，反正她心里没鬼，有鬼的是那个男人，他都不怕，她怕什么？

    这样一想，顿时心中就坦荡荡起来。

    “走吧，新衣服都做好了，不去可惜了！”杨芊芊一边一个，拉起绿儿和如月，“怎么样，今天你家小姐的妆还不错吧，可别把新娘子比下去就麻烦了。”

    “小姐到哪里都是最漂亮的！”绿儿和如月终于放心了，绿儿还打去趣来，“今天来婚礼的可都是家世不凡的，说不定就有哪家公子哥儿看中了咱们家小姐，肯定让那负心汉鼻子都气歪歪。”

    杨芊芊无奈地笑一下，拉着两个丫头就往外走：“也好也好，你们可帮着我留意一点啊，别让漂亮的公子哥儿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吱呀”一声打开芊慰居的大门，秋风瑟瑟，红衣飘飘……

    “你……”杨芊芊皱眉，“你来做什么？”

    “跟你同路！”宇文铎眯起眼睛看着她。

    “同路？”杨芊芊有些诧异，“你知道我去哪里吗，你就同路啊？”

    “南宫府！”宇文铎略歪一下脑袋，“难道不是吗？”

    杨芊芊深吸一口气，想想也是，南宫墨办婚礼，这么大的事情，稍微留心一点就能知道了。

    他堂堂王爷，要知道天下第一皇商办喜事，一点都不难。

    “申王爷，你应该和你的申王妃一起去，而不是和‘民妇’这样粗俗不堪的女人一起去，这样，你会掉价的！”

    “申王妃？”宇文铎笑起来，“你不也是吗？”

    杨芊芊心头顿时火起：“宇文铎，那以前的事情来说很好玩吗，你早就被休了，别这个时候跟我来攀交情！”

    “反正同路，一起走又能怎么样？”宇文铎倒是不生气，“再说了，他都成亲了，你还一个人跑去参加婚礼，岂不是被他看笑话？”

    靠，这妖孽又想来一次英雄救美是不是？

    “我宁可单着，我也不会当第三者，你有家有口的，来招惹我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娶我做小？我跟你一起去，我丢不起这个人，你给我滚！”杨芊芊说着，捋起袖子就朝宇文铎狠狠地推了过去，她一举手，刚好是他的肩，这一推，竟然推得他一个趔趄，呲牙裂嘴地呻口今了一声。

    杨芊芊皱眉，她刚才推的不是很重吧，有这么痛吗？

    宇文铎捂住又进肩脸色都白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正常：“你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打人还这么痛，也不知道你是男是女！”

    “哦，原来申王爷曾经娶了个男人为王妃啊，王爷，‘民妇’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中爱好呢？”杨芊芊翻个白眼。

    这回宇文铎倒是不气了：“这回是谁拿以前的事来说事？”

    “女人有耍无赖的权力，除非你承认你也是女人，不然别跟女人较真！”杨芊芊理直气壮地抛出一地的歪理，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她可不想迟到，于是不理那个半道里冒出来的妖孽，对着绿儿和如月道，“我们走吧，别理有些路人！”

    宇文铎哪里甘心就这样被当做了路人？

    赶紧一个箭步站到她身边：“我们一起走！”

    “里我一丈远，否则我就喊非/礼！”杨芊芊一边往前走，一边不忘瞪他。

    “有本事，你就喊啊！”宇文铎已经被威胁过一次了，这一次，他就想赖着不走。

    杨芊芊冷笑一声：“这可是你逼的！”说完，看看已经到了人多处，立刻气沉丹田，扯开嗓子就喊：“非——唔！”

    嘴被捂住，一个王爷在大街上被人喊非礼还是很丢脸的，宇文铎没好气地松手：“怕你了，我离你远一点就是了！”说完果然离开一丈远近，不过一直保持这这个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后面。

    算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她也没有不让人走路的权力不是？

    “小姐啊，他要跟到什么时候啊？”绿儿小声问。

    “估计得跟到南宫府，随便他跟，待会我们先进去，省得别人误会就行了！”杨芊芊嘟嘟嘴，有些无奈。

    这个妖孽最近总是三不五时地出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自己跟他应该没什么关系了吧？

    这要是让杨芊月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杨芊芊想想就有些头大。

    如今已经是九月的天气，秋风乍起，有些寒意，因为出门早，杨芊芊也没有雇轿子，索性走着去南宫府，反正也不远。

    刚到门口，便看到有人朝他走了过来：“你是……杨姑娘吧？”

    “姬将军？”杨芊芊一愣，这姬白箫，居然认得她？

    261婚礼or冥婚

    看着姬白箫，杨芊芊又回过神来。

    也是，南宫墨乃御泽第一的皇商，他女儿的婚礼上，来几个大官算什么稀奇事？

    这不是，连宇文铎也来了吗，他可是皇子，再来个将军有什么好奇怪的？

    “好久不见了，闻听弟妹……杨姑娘美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姬白箫盯着她的眼神，有一丝恍惚，“难怪我那表弟神魂颠倒了！”

    娟“姬表兄，本王就在这里，你不能视而不见吧？”宇文铎瞪了他一眼。

    姬白箫嘿嘿一笑：“表弟，你不会这也治我的罪吧？”

    两个人哈哈一笑，似是有些默契，又好像有什么暗波流动，只是杨芊芊看不太明白。

    榍“杨姑娘，我们一起进去吧？”姬白箫看着杨芊芊，提出邀请。

    杨芊芊看看身后的宇文铎，再看看姬白箫，跟将军进去肯定比跟她这个前夫王爷进去有面子多了，当才不推辞，点头：“好啊！”

    “喂……”宇文铎手一伸，却听到耳边传来冷冽的声音，“离我一丈远，别忘了！”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身影，宇文铎只得苦笑连连。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她太多了，才会这样让她搓圆捏扁，还不知道怎么反抗。

    摸摸鼻子，他一脸无奈地走进南宫府内。

    因为是入赘，所以是把筱致远接到南宫府来成亲的。

    其他模式都是一样的，同样是新娘坐花轿，新郎骑马游街，热热闹闹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时分才开始拜天地。

    游街那趟，杨芊芊自然不可能跟着，她和其他宾客们一起，只要赶着晚上的喜筵就可以了。

    新娘子先下了轿，盖着红盖头，让喜婆扶着，慢慢走进来。

    虽然是入赘，还是按普通婚礼的风俗来的，半点没有想让筱致远落下风的意思。记得绿儿提过，以前也有人家招婿入赘的，还要求男人坐轿子，盖红盖头呢。

    看起来，南宫父女对这个入赘女婿，相当的尊重。

    扬芊芊叹口气，希望筱致远身在福中要知福，可别一山望着那山高才好。

    正叹息间，感觉一道目光正对着自己，她一愣，顺着目光看过去，却见那妖孽真看着自己。

    他的身边，围着一群官员，一脸谄媚的笑意。

    “本王是陪朋友来的，不是以王爷身份来的，你们随意，不需要理本王！”他很得意的脸色，在那些官员之中如鱼得水的样子，让杨芊芊想到了“官场黑暗”这个词。

    “新娘子进来了！”姬白箫进门以后也跟那些官员打了一阵招呼，最后又站到了她身边，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此刻鼓乐声起，还不忘提醒她，南宫月娥已经在喜娘的搀扶之下慢慢走了进来。

    只是，作为新郎的筱致远，却还不见人影。

    “怎么回事？”杨芊芊看看姬白箫，只见他也是一脸的茫然。再看看周围的人，此刻也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南宫墨和南宫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的，姑爷说了，有一份大礼想给老爷夫人一个惊喜，去取了，待会马上就到！”喜婆喜滋滋地告诉他们两个，筱致远刚“进门”就知道孝敬岳父岳母，可真是好女婿。

    262报复

    南宫墨的手停了一下，南宫夫人道：“老爷，这样胡闹，你也由着他吗？”说完，一挥手，“来人，致远已经失心疯了，你们还不把他拖走？”

    “慢！”南宫墨忽然一摆手，看着南宫夫人道：“夫人，让我看一眼，就一眼，我就死心了！”

    那声音，悲凉沧桑，竟不输之前的唢呐声。

    南宫夫人愣住了，一行清泪终究落下：“你还是忘不了她，是不是？”

    娟南宫墨看也不看她一眼，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欠她太多，我这一辈子，只欠她的！”

    “那么我呢？”南宫夫人看着他，面如死灰，“你从来不觉得欠了我吗？”

    “我给了你名分，你什么都不缺！”

    榍“哈哈……”南宫夫人冷笑一声，“名分是个什么东西，我宁可不要！”

    南宫墨叹息一声，看她一眼：“我是对不起你，但是自问没有欠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了！”

    南宫夫人忽然哈哈大笑：“南宫墨，你什么都给我了，可是你给的，却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你都给了她，都给了她！”

    “可我一直纵容你害她！”南宫墨的手还是停在半空，“所以，今天，我一定要看！”

    “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死了二十年了！”南宫夫人忽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看吧，看吧，不是她，绝对不会是她！”

    南宫墨的手，慢慢伸向灵位，颤抖着，越是接近那红布，越是抖得厉害，终于，他就揪住了那布，忽然一闭眼，一咬牙，一把掀开红布，甩在空中。

    红布飘飘扬扬而下，晃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红色的灵位上，端端正正用正楷刻着一行字：南宫筱氏清华之位！

    “清华……”南宫墨大叫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不可能，怎么可能？”南宫夫人摇摇头，“当年明明……”

    “明明被你杀了是不是？”筱致远冷冷地看着她，“你要我外公外婆杀了我的这个孽种，结果他们不忍心下手，你又让他们杀死我们母子，不然你就要杀了他们全家，是不是？”

    南宫夫人却好像没听见，只是喃喃自语：“不可能，你骗人，明明死了，明明都死了！”

    “亲生父母，就算再怎么生女儿的气，怎么可能真杀了女儿？”筱致远继续说着，“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没有亲情，没有感情，是一具行尸走肉，还觉得自己长得美，所以全世界的男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为了保持身材，说什么都不愿生孩子，这个世上，还有比你更自私的人吗？”

    “夫人，你真的……真的这么做了？”南宫墨回头看着南宫夫人，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刁蛮一些，任性一些，没想到，你连杀人的勾当都做得出来？”

    “南宫老爷，你跟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同床共枕了二十余载，今天，我就要让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筱致远的语气，冷漠如冰，好似地狱来的修罗，要毁灭世间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听到这里，杨芊芊已经大致明白过来了。

    南宫墨曾经说过，他年轻的时候，做过对不起南宫夫人的事情，以至于她后来性情大变。

    而筱致远也说过，他是私生子，筱母一身没有嫁过人。

    那么，他的父亲，竟然是南宫墨吗？

    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包括他为什么给灵位盖上红布，为什么对南宫父女格外殷勤，为什么会在筱母死后性情大变，甩了她而去追求南宫月娥。

    “那么……你是我的？”南宫墨迷蒙的眼，看向筱致远。

    “我姓筱，你姓南宫，我们不是一家人，永远都不会是！”筱致远冷哼一声，“嫁入南宫家是我娘一声的心愿，为了让她的名字前面加上南宫的夫姓，我计划了很久，至于其他的，我不在乎，从小我就没有爹，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更不需要有爹了！”

    “致远……我，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两个，我一直以为，你们已经死了，是你外公外婆亲口说的，我真的去找过你们……”

    “啊——啊！！！”南宫墨话没说完，筱致远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叫，众人转头看去，却见是南宫月娥：“你们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为什么听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今天不是我要嫁人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啊？！”

    “月娥……”南宫墨有些歉疚地看着她，“致远是你哥哥，你不能嫁给他了！”

    “我不要哥哥，我今天是要嫁人的，我要嫁人的！”南宫月娥大叫一声，忽然一提裙摆，穿过人群就跑了出去。

    “月娥……”南宫墨刚想追，身后却听“噗”一声，南宫夫人口中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洒了满地。

    “我去追月娥，你照顾夫人！”杨芊芊站得离上首比较近，南宫夫人倒下来，正好被她拉住，看到南宫月娥，跑出去，她赶紧把南宫夫人往南宫墨怀里一塞，就跟着跑了出去。

    回头，再瞪了筱致远一眼，冷冷的，留下一句话：“我说过，别对不起月娥，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一边说着，脚下并没有停，已经朝着南宫月娥离开的方向跑去。

    “月娥……”杨芊芊跟在她身后，却见她一直掩面，不停地跑。真没想到，一个大家闺秀，平时文文弱弱的，真跑起来，还挺快的。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到最后南宫月娥绊倒衣裙直接就倒在大街上哭了起来。

    “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你哭，会让那个混蛋更得意的。你娘刚才吐血晕倒了，你还是先赶紧回去看看。你跑出来，只会让你爹更担心，先回去跟你爹娘好好商量一下，别冲动做傻事！”

    263喜事丧事

    “啊——”南宫月娥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索性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杨芊芊就这样看着，也不劝，只等她哭够。

    还好这里不是闹市，人不多，周围有几个人想过来看看，也被杨芊芊的目光狠狠瞪了回去。

    须臾，南宫月娥的哭声总算笑了，然后慢慢地抬头：“芊姐姐，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娟杨芊芊蹲下身，将她抱在怀里：“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一样活着，不要管别人怎么看，也不用去管别人怎么想，生活是自己的。谁年轻的时候没爱上过个吧人渣不是，可你不能为了个人渣搭上一辈子啊！”

    南宫月娥转过头，看着她，泪眼摩挲的样子，我见犹怜。吸了一下鼻子，她才哽咽地道：“我娘，她怎么样了？”

    “大概是急怒攻心，吐了口血，我没仔细看，急着来找你了，我想你爹应该已经找了大夫来了，我们先回去看看吧？”见她有些犹疑的态度，知道她被自己说的动摇了，杨芊芊忙扶起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去看看你娘吧！”

    榍是呢，以后的时候，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南宫月娥，杨芊芊竟有些负罪感。如果当初她早就将自己喝筱致远的关系公开，或者提醒她筱致远是有目的靠近她的，或者，结局不会是这个样子吧？

    也怪自己，顾着面子，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被甩，更不想让人怀疑自己放不下，还留恋着那个人渣，所以她选择了不说话。

    说到底，自己确实也有些自私，看着南宫月娥往火坑里跳，却不知道拉一把，还口口声声说是好姐妹。

    那筱致远也确实不是东西，本来以为他只是爱财，没想到是报复。

    只是，筱母和南宫家的恩恩怨怨，不过是他们母子和南宫墨夫妇之间的事情，而如今受伤最深的，却是最无辜的南宫月娥。

    南宫月娥从小都是公主一般长大的，哪里经受的起这么大的风浪，她以后的道路，恐怕会艰难了。

    只是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到了南宫府，里面的人已经乱作了一团，宾客已经各自散去，只留下几个大夫和傻愣愣站在原地的南宫墨。

    筱致远还坐在喜堂里，抱着筱母的灵位，一脸的木然，不然他在想什么。

    没有人理他，南宫夫人病危，大家都忙着照顾她。

    南宫月娥冲到床头，又是一通痛哭，只是南宫夫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听不见了。

    她之前为了留住美貌，吃的毒已经太多了，如今毒素加剧，加上刚才一急一怒，几种毒素反噬经脉，已经不是人力所可以抵挡得住的了。

    这个世上没有一种药，可以解那么多种毒。

    大夫们说，几天之内，南宫夫人体内的毒，会疯狂蔓延，直至吞噬掉她全身的经脉，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简而言之，就是让南宫家准备丧事吧，南宫夫人命不久矣。

    南宫墨默默地坐在南宫夫人床前，一脸木然。

    杨芊芊这才发现，原来发愣的时候，他和筱致远两个人，还真有点像，以前居然没有注意。

    整个南宫府整个晚上都是死气沉沉的，筱致远就坐在喜堂那边，像一尊雕塑，南宫墨则坐在南宫夫人床头，像一尊塑像。

    父子两个就是两尊菩萨，也没有人敢去惊动他们。

    整个屋子里，就只听到南宫月娥低声的哭泣，一直到哭累了，睡去，再醒来，再哭，一直到天亮。

    杨芊芊只好帮着张罗着一切，等到天亮再去喜堂看，筱致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这几日可苦了她一个人了，南宫月娥只知道哭，南宫墨又坐着什么都不说。杨芊芊念及往日情分，只得帮着他们张罗。

    好在她常来南宫府，下人们都熟，也愿意听她的，又有绿儿和如月的帮忙，一切也算有条不紊。

    太忙，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没时间去思考。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送南宫夫人最后一程，其他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了。

    忙得底朝天，每天都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这一日杨芊芊刚躺下，就听得惊天动地一声呼喊：“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杨芊芊大惊，知道事情不好了，好在这几日她都是和衣而眠的，就是怕忽然有事，方便起身。

    当下也不管什么，直接冲进南宫夫人房中，一搭她的脉，果然脉息全无，再翻眼皮看一下，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迹象。

    “月娥，节哀吧！”杨芊芊拍一下南宫月娥的肩，这个女孩子太过可怜，连日来的打击，估计都要把她逼疯了。

    先是丈夫变成了哥哥，变成了仇人，接着就丧母，这些，应该已经到了她的承受极限了吧？

    可她的父亲，却还是木然的，一声不吭。

    “南宫老爷，夫人她……去了！”杨芊芊小心翼翼地看着南宫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哦！”南宫墨点点头，说了这么几天以来第一个字，然后又没了声音。

    死人这种事情，杨芊芊毕竟还不敢擅作主张：“夫人的灵位，设在哪里？”

    南宫墨忽地站了起来：“你做主吧，我累了！”说完，竟走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杨芊芊。

    自己老婆死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木然？

    “爹……”南宫月娥已经哭死过去，听到南宫墨的话，又一次悲从中来，昏了过去。

    连日来南宫墨父女两个都没好好吃过饭，杨芊芊几次找人端饭过来，都是强灌下去的，只是南宫月娥又经常吐出来，反复几次，差不多没吃下什么东西。

    身子又弱，受了这眼打击，昏过去实属正常。

    264你们……

    杨芊芊很无奈，这事既然管了，她也就只能管到底了，最后南宫夫人的丧事她都一手料理，一遍又要找人给南宫月娥看病。

    才把灵堂布置了，却听绿儿来报：“小姐，你去看看，谁来门口了！”

    杨芊芊一愣，跟着她出了南宫府门，却见是筱致远，一脸的胡子邋遢，不见当初的英俊飘逸，还是抱着那灵位，在南宫府门口一趟一趟地走。

    杨芊芊鄙夷地看着他：“你看到了，喜事变成了丧事，你高兴了吧？”

    娟“芊芊……”筱致远抬头看她，“我不后悔做这一切，但是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我必须跟你道歉！”

    “跟我道歉？”杨芊芊冷笑一声，“筱致远，你没有那个资格！”

    “我知道你还恨我抛弃了你，我只是为了为我娘报仇，我不爱月娥，我从头到尾都知道她是我妹妹，我不会爱上她的，我只爱你！”

    榍“筱致远！”杨芊芊截住他的话，“你没有资格说爱，从你把爱当做报复工具的时候，你已经没有任何资格说这个字了！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如果我还曾经对你有一点点恋恋不舍的话，那么在你以爱为名实行你的报复计划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月娥，从头到尾，她是最无辜的！”

    筱致远抬头，冷冷地道：“她是无辜，可是她只能怪她投错了胎，投到那么一对无良的父母那里！”

    “筱致远！”杨芊芊喝住他，“你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真是太离谱了，太偏执了，你的心中只有仇恨，你已经不是个人了，你没有人性！”

    “我哪里错了？”筱致远大叫一声，“她爹始乱终弃抛弃我母亲就没有错，她娘痛下狠手，连襁褓里的婴儿不放过追杀我们母子就没有错？就我错了，我让他们尝到自己当年酿下的苦果哪里错了，我让他们知道自己女儿心痛打感觉哪里错了，我让他们家破人亡，对，这就是我想看到的，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杨芊芊就这样看着眼前这个举着灵位大叫的男人，忽然有些可怜他。

    “这么多年来，每天被报仇的阴霾缠绕着，很痛苦吧？”杨芊芊直视他，“我在伯母身上看到了平和，快乐，幸福，和快乐，可是在你身上，完全没有。伯母很爱南宫老爷，如果不爱，她不会生下你，更不会抚养你长大。如果不爱，她不会忍这么多年不和他相认。可是你，一手毁掉了你娘最爱的男人，你还觉得你没有错吗？”

    筱致远不叫了，楞楞地看着她，半晌，忽然冲了上来，拉住杨芊芊的手：“芊芊，我不报复了，我不快乐，我一点都不快乐，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还是会很努力地爱你，我还是会给你幸福，我们成亲，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芊姐姐……你们，你们在干什么？”脆弱的声音，仿佛随时会倒下去，带着颤抖的音。

    杨芊芊狠狠地抽回自己的手，赶紧回头看南宫月娥：“月娥，你不要误会，是这个混蛋一厢情愿……”

    “我知道，芊姐姐对我最好了，怎么可能和这个混蛋一起骗我，是不是？”南宫月娥扬起天真的脸，忽然笑了，一边笑着，眼泪却一边落了下来，“芊姐姐，我们是好姐妹，是不是？”

    “是！”杨芊芊点点头，有些手足无措。

    “那就行了！”南宫月娥笑起来，越笑越大声，眼泪却落得更凶了，“好姐妹，芊姐姐，我们是好姐妹啊，好姐妹，哈哈哈……”说着，她忽然伸出手，冲着回廊就跑了起来，那凄厉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杨芊芊回头看一眼筱致远：“你够了，你已经害了好几个了，别再害我了，以后离我远远的，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赶紧追南宫月娥而去。

    灵堂内，南宫月娥披麻戴孝，跪在地上又哭又笑，状似疯癫：“娘，我有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