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夫 不回收 作者:mpo18

    。

    “冷月……”杨芊芊睁大眼，连现在自己扮的是芊九重也忘记了，一下子就叫了出来。

    “看来我的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冷月有些酸溜溜地看着帮杨芊芊擦拭脸上的面粉，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筱致远，“早知道今日你这里这么热闹，我就不来了。”

    猞呃——

    听完这话，再笨，也知道冷月早就知道芊九重就是杨芊芊，杨芊芊就是芊九重了。

    原来，早就知道了啊……

    杨芊芊忽然觉得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自己也骗了他呢，两相抵消，谁也不怨谁。

    只是他那语气，搞得跟多年不见，出门在外的丈夫看到妻子偷汉子一样，酸溜溜的。

    不过杨芊芊自动略过了，只笑道：“你来了，人就齐了！”

    那边厢，筱致远刚刚那一丝尴尬，也随着冷月的进门而消散了。

    一群人心照不宣，只有筱母和拂柳被蒙在鼓里，表面上，依然维持着热闹和谐的景象。

    只不过冷月的脸，微微冷了一下，不过他一想都是冷面的，所以倒并未引起别人过多的关注。

    待到大家热闹之时，围着桌子热腾腾地吃着饺子，再看到绿儿和如月两个跟小孩一样开心地在院子里放烟火，杨芊芊便往冷月那边靠了靠。

    “你早就知道？”第一句话，杨芊芊还是想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芊九重就是杨芊芊，杨芊芊就是芊九重。

    “你瞒得这么久，又想让我走，我想不出来还有其他什么理由。”冷月冷声道，“放心，此事我并没有跟第一楼汇报，你不用担心的。”

    杨芊芊一愣：“到底第一楼派你来，是做什么的？”

    “真的只是来保护你而已的！”冷月看着她，“你还是不信我吗？”

    杨芊芊摇头：“我信你，只是不信第一楼。”

    “没人跟我说保护以外的任务，只是让我来保护你。”冷月叹息一声，“这么久以来，我真的没有发现，你到底有什么价值，可以让第一楼来保护你。”

    杨芊芊不由一头黑线，这样说起来，她好像很廉价一样，这个死冷月。

    见她忽然沉默不说话了，冷月又道：“最近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不对劲？”杨芊芊怔忪，“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每天开铺子营业，再就是研究一些新的药，怎么了？”

    “没什么！”冷月摇头，“我最近总在芊慰居旁边看到一些鬼鬼祟祟的人，但是好像只是张望，并没有看到他们有什么实际行动。我还抓了一个来问问，结果居然服毒自杀了！”

    “服毒自杀？”杨芊芊睁大眼睛，“什么事情居然严重到要死啊？”

    冷月道：“而且一般嘴里含毒，是杀手的规矩，就是怕别人追问，就咬碎牙，死去。”

    杀手？

    杨芊芊有些疑惑地看着冷月：“我怎么招来了杀手？”

    杀手，冷月自己不就是天下第一杀手吗？

    同行看同行，应该是不会认错的吧？

    “我也这么想，你怎么会招来杀手？”冷月也不明就里，“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

    杨芊芊皱眉：“我得罪的人恐怕多了去了，杨素算一个，杨芊月算一个，宇文铎算一个……”

    皱皱眉头：“杨素不至于有这么大手笔，杨芊月一个大家闺秀认识什么杀手啊，宇文铎……我估计他倒是恨我入骨，但是只为了那张圣旨要杀人，好像也挺偏执啊。”

    冷月是不知道“偏执”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叹气：“皇室中人，有几个人是干净的？你那道休夫圣旨却是对他来说具有莫大的杀伤力，他想杀了你，封天下悠悠之口，也是正常的。”

    杨芊芊眉头皱得更紧：“哪有这么变态的，早知道那圣旨对他杀伤力这么大，我就不当众读了。气是出了，可是祸却惹下了，这下麻烦大了。”

    “别自己吓自己，也许不是他派来的，又或者，那些人并不是冲你。”冷月忙安慰，“我抓那个人来了以后，那些人就消失了，而且他们在芊慰居门前这么久，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作，所以我想，他们未必是来杀你的。”

    “不是来杀我的，搞着死人这么夸张？”杨芊芊心底还是有些担忧。

    “等过些天我再试试抓一个，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那些人只要我见过的，我都能记住，不管蒙面易容，我都能一眼就认出来！”

    被天下第一杀手盯住的人，想不是非常不幸的。

    “有你在，真好！”杨芊芊真心地拉住冷月的手，淡淡地笑。

    那边，筱致远转头，看向手拉手的两人，不由叹了口气，胸口，竟有些惆怅起来。

    刚才擦面粉的那一段，恍惚就在眼前，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粉嫩柔软，有种沁入心田的舒适。

    只是，有些人，明明很近，却仿若很远，飘渺不定的，像是天边的浮云，想要抓，却总是抓了个虚空。

    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筱致远又叹了口气，回头看向了病床上的母亲，有些回忆，本不该只是回忆的。

    168竞争对手（四更）

    冷月本来是过完年要走的，不过总归还是担心那几个对这芊慰居鬼鬼祟祟的人，毕竟杨芊芊的药再厉害，她也没有武功。

    谁跑过来“吭哧”给她一刀，她估计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担忧加防护了几日，周围也没有什么动静。正月里，杨芊芊自然是带着筱致远绿儿等去拜访了南宫墨和南宫月娥，当然，南宫父女两个，在正月初三就跑来芊慰居给大家拜年了，害得杨芊芊一阵手忙脚乱。

    因为拂柳已经带筱母回去，众人之中两个不明真相的人不在，杨芊芊自然乐得穿上绿儿和如月做的新年新衣——当然是女装。

    巨敲门声一响，冷月第一个反应就是跳上墙头看了一眼，才道：“是南宫家的父女！”

    杨芊芊赶紧手忙脚乱地换衣服，又连连告罪迟了开门。

    至于筱致远，因为过年的时候如月手痒，又空闲，做了不少吃的，所以倒让拂柳省了不少事，杨芊芊让筱致远每天过来这里拿吃的。

    猞原本是想留他们母子两个住多几天的，不过筱母说总归是别人家，住不习惯，想要回自己家去，杨芊芊也不便强留。

    南宫墨父女两个过来，杨芊芊还未收拾停当，只得让筱致远先去作陪，等装扮好了出来，却看到这一老一少相谈甚欢，惹得南宫月娥一见到她就嘟起嘴来：“芊大哥，你看，爹爹一碰到有人跟他谈生意经就把我这女儿忘记了，倒像筱大哥才是他亲儿子似得，真是气人。”

    杨芊芊一看，那边果然是聊得热火朝天，连个缝都插不进，不由笑着拍拍南宫月娥的手：“月娥妹妹今天有口福了，如月最近拜了名师，学会各种饺子的做法，好看又好吃，待会给你来一碗好了。”

    “真的？”最近已经开始慢慢尝试药膳以外的食物，南宫月娥对吃的自然是格外感兴趣。

    好歹戒口戒了小半年了，现在虽然不敢放开肚皮吃，不过好吃的东西总还是要尝尝的。

    再说了，很少有女孩子不爱吃零食的。

    于是杨芊芊就跟南宫墨行个礼，打个招呼，就把她拖去找如月了。

    如月做饺子馄饨的手艺刚开始学，不过总是拖着一大群人当“小白鼠”，虽说味道还不错，可是天天吃饺子馄饨也是蛮郁闷的事情。

    关键是，如月可是芊慰居的“总厨”啊，她做什么，大家就得跟着吃什么，特别是，正月里酒楼之类的，都不开门，只能吃她做的了。

    如今人家迷恋上了做饺子馄饨，所以餐餐都能看到各种“金鱼”、“元宝”之类的身影，一连吃了三天了，除了样子不同，其实馅儿也是不同的，不过再好吃的东西，也禁不起这么吃啊。

    这几日冷静如冷月，也终于受不了了，见杨芊芊偷偷跑厨房炒蛋炒饭吃，也赶紧溜进来，狠狠扒拉了几口，至于其余的嘛，尽量都让筱致远带走了。

    他们母子两个大概是吃这个长大的，多半不会太腻。

    南宫月娥吃完以后果然赞不绝口，杨芊芊赶紧把如月裹的几箩筐饺子全部让她带回去给南宫府的人吃。

    这些天如月潜心研究怎么把那些“金鱼”之类的做得像些，筱母告诉她，这种东西，都是熟能生巧的，她那个时候，每天做上万只饺子，做得多了，自然就“巧”了，花样也能百出。

    如月一听，二话不说，直接提了几十斤面就开始“熟能生巧”。

    还好过年的时候面买得多，不然还真不知道她该用什么裹出这么多饺子呢。

    等筱致远和南宫墨聊完天（筱致远怎么跟谁都能聊这么久？前有落随溪，后有南宫墨），南宫墨对筱致远赞不绝口：“芊公子，你找人可真有眼光啊，他对生意上的事情很有研究啊，以后或者可以让他打理除却账簿以外的事情呢。”

    杨芊芊满头黑线，这筱致远会叹生意经，她怎么不知道？

    随即又想起早先那个“嬷嬷”事件，这人对于管理方面可不怎么样，也许会做生意，有远见，可是管理却比会做生意重要得多。

    就好像，你会发展客户，你人缘好，你可以当业务员，但是如果你会管理，你可以招聘一百个业务员帮你做生意。

    所以对于南宫墨说的这一点，杨芊芊其实心中是否认的，再能做生意，也只能是个业务员，当不上总裁的。

    再说了，以筱致远的性子，肯定没实际操作过吧？

    多半也是纸上谈兵，碰到实际的地方，可能一点用途都没有。

    杨芊芊对筱致远持保留意见，不过有些好奇，这筱致远平时不算沉默吧，也算不得话多的一个人，怎么跟南宫墨聊起来没完没了的？

    两个气场合了，观点合拍了？

    总之南宫墨非常喜欢筱致远的样子，杨芊芊再次感叹了，若是当初自己红娘做成了，或者南宫墨会更加欣赏吧？

    可惜了，筱致远有些大男子主义。

    临出门，南宫墨又道：“最近我听说有些人想打天使美容中心的主意，多半是妒忌你那儿刚开张，生意却那么好，可能别的医馆或药铺的。上次火烧城垣客栈的时候，那几个被烧毁皮肤的人，别人没法治，你给治好了，人家恐怕心里不舒服的很。”

    杨芊芊怔住，回头看看冷月，冷月也正在看她，看来，他们想到一起去了。

    疑神疑鬼了这么久，莫不是那几个所谓的“杀手”，不过就是那些个竞争对手派来吓唬人的吗？

    可是要不要闹出人命这么夸张啊？

    “前几日你这里有几个人在转悠，我跟京兆尹林大人关照了一声，想来已经来查此案了，这几日你出门小心着点，嫉妒这事，可大可小，有些人恨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169皇家婚礼——又见妖孽（五更）

    杨芊芊和冷月思来想去，都觉得南宫墨说的话有道理，他是天下第一皇商，眼线自然多，芊慰居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估计早就有人报告给他了。

    如今只盼那个什么林大人，快点把案子给查出来了。

    不过看起来，那个林菲菲她爹，应该也知道事大事小，既然是南宫墨托付的事情，一定会全力去办的。

    果不其然，正月里，京城府衙的衙役们也没闲着，正月初十一过，就接到通知，说是抓住了那个企图买凶杀人的罪犯。

    巨不是一个人，有三家，都是开医馆的，就是当初治了人家烧杀，却修不了人家容颜的，一时怒起，买凶杀人。

    不过没想到会闹出人命，一时间怕了，于是把人撤了回来，没想到还是被查出来了。

    幕后黑手一查出来，自然是大动干戈一番，抓人，入狱，封铺子。

    猞不过杨芊芊和冷月倒是同时松了口气，看来是安全了。

    冷月于是再次“留房不留人”，去出任务了。

    他不是自由身，虽然很想陪在她身边，可是又有任务了。

    第一楼是不会养闲人的。

    离开的时候，冷月没来由地感觉一种哀伤，从心底慢慢冒出来，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接着便有阵阵疼痛，在血液里流淌。

    杀手，从来都是不可以有情的。

    绝情，是一个杀手最基本的素质。

    有一霎那，冷月忽然想要毁掉当年和撒旦定下的地狱之约，可是，当走进随溪医馆的时候，他忽然凄凉地冷笑了一声。

    他这一生都不可能是正常人的，不过，只要落随溪过上平安的普通人的生活，他就算每天躺在血水里过来，又有何妨？

    爱，或者情，在他身上，是奢侈品，高价，而且消费不起。

    冷笑一声，消失于夜空中，顺便将某些情绪，深深埋葬。

    ——当爱变成奢侈品的分界线——

    正月十六，经历了冗长的繁华和热闹，还有休息和整顿，京城的一切开始复苏。

    而这一日，最过热闹的，莫过于杨府和皇室的联姻。

    兄妹对兄妹，换娶，换嫁，看上去，格外和谐，京城上下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当然不乏人跑到两府门口看热闹。

    杨芊芊在杨府门口叹口气，地上喜帖。

    当然还是蒙着面纱，当然是穿着女装，杨府的看门管事，自然也是认得的，当下也不敢得罪，放她进去了。

    绿儿和如月，她一个都没有带，杨芊芊知道。那一日看到喜帖，如月从屋子里出来，眼睛都肿了，明显是哭过的。

    绿儿脸色也不好，看样子，是劝了如月了。

    杨芊芊一直知道如月对杨皓轩是有情的，本也有意促成。可是也知道杨家家大业大，恐怕如月这性子，这出生，恐怕也只有做小妾受欺负的份。又见杨皓轩无意，最后也就作罢。

    如今见如月这样，心知是动了真情了，不过也不敢戳破，只希望时间是疗伤的良药罢了。

    今日留着绿儿看住如月，别让她感情伤怀，自己便独自一人到杨府来了。

    横竖杨素不待见自己，自己就喝一杯就走，没必要在那儿招人白眼，也耽误不了多少事。

    一到杨府里面，却没见到杨皓轩，原来新郎一早便去皇宫门口等新娘了，到午后还没回来呢。

    皇帝的女儿嘛，自然是仪仗，嫁妆，十里红妆，浩浩荡荡，一样不能少。

    这边杨府也不甘示弱，嫁妆亦是丰厚，不过自然不敢比公主还多，气势上，自然就弱了一些，但是准备起来，还是有些时候的。

    所以，杨芊芊没进府，只在门口等着杨皓轩迎接新娘子回来。毕竟杨府那么多人都认识自己，而且还不待见自己，自己进去了，也是讨不了好，不如专心等三哥。

    只是三哥没等到，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

    她虽然是在参加杨皓轩的婚礼的，可是今日有一个人，同时要从这杨府嫁出去，迎亲，那肯定是必须的。

    看到那妖孽，红衣越发鲜艳，发丝不似平日里随意束就，头上戴了金冠，将他脸部曲线完美呈现，笑意盈盈，一笑倾城。

    男女老少都在瞬间被秒杀，一个个都是桃花满面，心心眼，让杨芊芊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只在这皱眉间，却发现原本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男子，目光如剑一般朝自己这边看过来，让她心头一颤，随即好强的个性，让她不服输地再次看回去。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好像惊雷霹雳，有暗波流动，仿佛顷刻间就要将这华宇雕梁全部烧毁。

    “新娘子来了——”媒婆一声叫唤，让两人的目光迅速分开，刹那间，红衣妖孽笑靥如花，霎时迷倒一片男女老少。

    牵起杨芊月的手那一刻，杨芊芊似乎可以清晰地听到身边无数玻璃心碎裂的声音。

    这妖孽，气场果然强大的紧，粉丝也是死忠派啊。

    这种男人还是不惹为妙，不然以后有得桃花劫要挡。

    沉思中，那妖孽再回头给她一瞥，杨芊芊见他笑得越发灿烂，不由冷哼一声，心中暗道：“就算美人，也有迟暮的时候，瞎笑个什么劲啊？”

    正腹诽，远处又有人叫一声：“三少爷回来了，三少爷来了……三少爷带着新娘子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唢呐齐鸣，锣鼓震天，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那场面，将宇文铎和杨芊月的婚礼硬生生给比了下去。

    御泽王朝的规矩是，婚礼之前，南方的聘礼必须放在女方家了，而女方出嫁，嫁妆是要浩浩荡荡，在婚礼当天运送到男方家中的，也就是说，聘礼什么样，别人是不管的，而嫁妆，则是实实在在拿来“秀”的。

    因此御泽王朝有很多男人，为了面子，甚至会自己出钱给妻子购置嫁妆，就是为了婚礼上的惊鸿一瞥。

    但是这次是皇家公主和官员女儿狭路相逢，杨家就算是再有钱，嫁妆能弄得比公主多吗？

    那是逾制啊！

    杨芊芊忽然有些明白了。

    170压制

    压制，是的，御文帝在压制宇文铎母子坐大。

    从给她圣旨，让她休夫，再到让硕玉公主和哥哥同日成亲，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压制宇文铎。

    不管是当王爷也好，休妻也好，成亲也好，御文帝一直都在表现自己的主导权。往深了看，其实不难看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有功，朕给你当王爷，你要休妻，你想笼络杨家，相当皇帝，你想都不要想，朕让王妃休了你，让你的亲事被别的亲事压过。

    巨风头，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吗？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才是老大，朕要让你怎么样，你就怎么样。你要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首先，你不是朕的儿子，你首先是朕的臣子。

    猞以上当然是杨芊芊的yy，不过肯定也是不离十了，当下心中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妖孽其实还是蛮可怜的。

    亲爹都不爱，母亲嘛，自然肯定是将他当做了巩固自己地位的棋子。

    想到这里的时候，杨芊芊甚至忍不住用同情的眼光看了那妖孽一眼，直到杨皓轩看到她，跟她打招呼。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妖孽的人生很悲剧，生在皇家，长在皇家，而且一不小心成了皇后的儿子，皇后的野心还很大，简直就是悲剧中的悲剧。

    若是丽妃的儿子如宇文琪，人家安安心心过日子就是了，没那么大野心。就算没父爱，母爱一定不少。

    而宇文铎呢，也不知道凤后是爱他多一点，还是爱权势多一点。

    杨芊芊自问看人还是不会错到哪里去的，毕竟古代宫廷剧也看的多了，凤后爱权，那是肯定的，从她的眼中就能看出她对权力有多么渴求。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啊……

    于是杨芊芊便再回头看了那妖孽一眼，却正好在此对上他的眼睛。

    他在笑，只眼中有些凄楚，笑得越灿烂，眼中的凄楚越是明显，然后，在对上她的眸子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

    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对视，不如之前那般久久凝望，然后，他笑了，眯起眼睛，眉眼飞扬，宽大的红色新郎炮，随着开春时节冷冽的风飘逸得好似乘风而来。

    然后，他回瞪了杨芊芊一眼，那一眼，是恼怒，是讥讽，唯独没有任何感激的成分。

    是了，妖孽怎么会需要别人同情呢？

    他是如此强大，强大到用欺凌弱小来表现自己的强大。

    想到这里，杨芊芊苦笑了一下，看来还是自己蠢了，蠢的在这个时候居然装起了圣母。

    所以有时候，心狠一点真的是有好处的。

    “来了……”耳边传来温润熟悉的声音，“怎么不进去啊！”

    杨芊芊茫然抬头：“呃，看到你了，这不正准备进去吗？”只是刚才转身离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样而已。

    杨皓轩的笑，温柔无害，穿着红色喜服的他，显得精神了很多，整个人喜气洋洋的，只是那锦绣红色的衬托之下，杨芊芊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从杨皓轩身上透露出来的疲惫，但是很淡，淡到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杨芊芊笑起来，跟着他进了府内。

    新娘子下了轿，有喜婆扶着进来，到新房中坐下，就等着待会出来拜堂了。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杨芊芊淡淡一笑，任由杨皓轩引领自己，到喜筵上找个位置坐下来。

    流水宴是要开三天的，不过今天才是正餐，很多食客们只是泡了茶在喝，就等晚上拜了堂，就有大餐可以吃。

    杨芊芊找个角落坐下来，身边都是女眷，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她往那里一坐，倒也不那么显眼了。

    然而想安静的时候，有的人就是不愿意让她就这样平安渡过去。

    “你个jian人，你怎么来了？”一声暴怒，本来在外面招呼客人的杨素，看到她以后竟然一点体面都不顾，直接暴跳如雷。

    这杨尚书大人，真是好素质啊。

    “我是收了三哥的喜帖来的！”杨芊芊翻个白眼，懒得理他。

    “你凭什么进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在早就被赶出杨府了，还想回来杨府认亲吗？”杨素气得直吹胡子，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仇，好歹她把王妃之位都让给他最爱的女儿了，还想要她怎么做？

    于是杨芊芊也不起身，慢吞吞地道：“我连王妃之位都不稀罕，会稀罕当你一个小小尚书大人的女儿吗，你把自己摆得也太高了一点吧？我收了三哥的请帖来的，我只是以他朋友的身份来的，其他的，什么认亲不认亲，我在杨府就认识三哥而已，其他什么牛鬼蛇神，别跑过来假装认识我，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啊？”

    污蔑人而已，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你说我是来认亲的，可明明是你先跑上来说认识我的，那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再说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是申王妃休了申王爷，再坐的可不是什么市井小民，都是有头有脸的，虽然之后凤后母子又进行了一系列舆论的修补，可是在朝为官的，心里焉有不知的？

    当系，杨芊芊的话让杨素气得脸色铁青，辩驳不过来，只好再次当了复读机：“这里是杨府，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出去，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不许你来，这里是杨府，这里我当家！”

    杨芊芊张张嘴，想说是，最后都懒得理他，正想跟杨皓轩告辞算了，却听外面一阵喧闹声：“太子殿下，简王殿下到——”

    杨素一听来了两位大人物，当下也不敢再跟杨芊芊争吵，一甩袖子，赶紧“接客”去了。

    171她留下，我留下！

    太子和宇文琪在很多场合都是“成对”出现的，所以大家都知道，宇文琪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杨芊芊却知道，宇文琪之所以尊重太子，完全是因为他的妹妹——硕玉公主。

    宇文泽和宇文纾的关系特别好，即使亲哥哥如宇文琪，都要偶尔吃醋。

    这是那天杨芊芊偷偷入宫以后，宇文泽亲口告诉她的。

    巨宇文琪又特别疼这个妹妹，所以看到有人对他妹妹好，自然也就爱屋及乌，站在宇文泽这边了。

    不过，杨芊芊一直很好奇。

    宇文泽是没有亲妹妹没错，可是宫里的公主可不止宇文纾一个，他怎么就偏疼她呢？

    猞宇文纾很可爱是没错，可是那是人后，若是不熟悉的人，断然不会失礼仪的，就比如今日成亲，看她一步步，架子端得恰到好处，也应该知道，她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所以，宇文泽应该真的对她很好，才会让她放下戒心。

    那么，在她放下戒心之前，她的所作所为，肯定跟其他公主没有什么差别，那么，问题又转了回来，宇文泽为什么喜欢她？

    杨芊芊苦笑一下，她只希望宇文泽喜欢宇文纾是真的喜欢，真心地将她当做了妹妹，而不是别的什么，有目的的接近。

    虽然她心里也清楚，要在后宫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生存下来的人，身上绝不可能是完全干净的。

    但是，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会用利用别人感情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换取自己的生存。

    即使知道了，自己可能会原谅他在那样的处境之下的不得已，也终究会有些如鲠在喉的感觉，不大舒服。

    看着杨素热络地过去跟两位皇子打招呼，杨芊芊决定跟杨皓轩告辞去，不然自己在这里，多半会跟杨素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是不怕闹，不过她怕把杨皓轩的婚礼给闹砸了，那她就罪过大了。

    再怎么闹，也得分时候不是？

    杨皓轩自然也去迎太子了，于是杨芊芊趁杨素和两位皇子说话的当儿，赶紧上前拉一下他的袖子：“三哥，杨素好像不喜欢我，我还是先走吧，不然会给你捅娄子的！”

    这话她说得很小声，基本上是贴在杨皓轩耳朵边上讲的，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便转身，蹑手蹑脚，打算开溜。

    “不许走！”后面一声惊雷，惹得整个喜筵上的人都忍不住安静了下来。

    杨芊芊一愣，回头，才发现发出那声“雷霆震怒”声音的，正是杨皓轩本尊。

    呃——

    他不是一向温文尔雅，说话慢吞吞，谁也不得罪的主儿吗？

    “我留在这里只能给人添堵，我还是走了吧，以后你成完亲，再补请我吃一顿就好了，到时候我要看新娘子！”顾不上众人围观的眼光了，杨芊芊想要挣脱杨皓轩的手。

    虽然是兄妹，可是这样当众拉着，成什么体统？

    再说了，看杨素的眼神，就快要杀人了。

    再闹下去，这喜筵不一塌糊涂才怪呢。

    这杨皓轩就算要闹，也不知道分个时候吗？

    是不是太任性了一点？

    杨皓轩就是不松手，杨素已经看不下去了，也不顾太子和简王在身边，径直走上来：“皓儿，你这是做什么，这个jian女人要走就让她走，她算个什么东西……”

    “爹！”杨皓轩忽然大喝一声，“就算她再不是东西也是你的亲生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这样做到底还有没有点良心和人性？”

    “你……”杨素气得浑身都发抖。

    杨芊芊一看，忙圆场：“三哥，别这样，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你的大日子，为了我闹僵了不好，我还是走吧！”

    “不许走！”杨皓轩冷笑一声，竟然有种天地苍茫的凄凉，回头对杨素道，“她，是我妹妹，一出生就是我妹妹，一辈子都是我妹妹，我没有办法像你那样，说不认就不认了，我做不到！”

    全场越发静默，静默地只能听到风呜咽的声音。

    “今天，我成亲，她必须在。拿有哥哥成亲妹妹不来的道理？”杨皓轩眯起眼睛，“她要是走了，我就跟她走，她要是留下，我就跟着留下！”

    “你……你个不孝子，好，好！”杨素连说了几个好，然后一跺脚，“今日我就不信，你还真能跟这jian人共同进退，你要跟她走，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杨皓轩低头，忽地冷笑了一声，慢慢抬起头来，嘴角那抹讽刺的笑意越发明显：“父亲大人，莫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想将我想上次赴任那样，捆绑起来，跟公主殿下成亲吗？！！”

    杨素浑身一抖，再看看身边诸多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那么好面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好了好了，杨大人，这大喜的日子，何必为令公子一个朋友伤脑筋！”后面响起宇文泽太子殿下懒洋洋的声音，感情看了半天好戏，现在才想到说话呢，“本宫做主了，以前不管有多少过节，今日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你们再有什么纠葛，以后再说，本宫这位前弟妹，杨大人不妨就当做令公子的一个你从来不认识的朋友就是了！”

    杨芊芊偷偷抬头瞪了那位“和事佬”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怎么，戏看完了，明明看了很久了，现在才出来调解？

    宇文泽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不由狡黠一笑，有好戏看谁不想看啊？

    不过好在他出现的还比较及时，既然太子都说话了，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太子的面子肯定是不可以不给的，于是杨素冷哼一声，不再管他们了。

    杨芊芊叹口气，耸耸肩，这喜筵看来是可以吃下来了，于是让杨皓轩松了手，慢慢走回位子上去。

    走过宇文泽身边的时候，她小声动了一下嘴唇，吐出两个字：“谢谢！”

    172不要你当我妹妹

    婚礼就是很普通的婚礼，拜天地，入洞房。

    在旁人的高声喧哗之中，杨皓轩全程保持标准的国际化礼仪式微笑，嘴角都没有抽搐一下，只是双目无神，简直可以用呆滞来形容，而且还带着无奈和凄凉。

    本来是一场热闹非凡，喜气洋洋的婚礼，怎么好像在杨皓轩眼中，比上刑场还要凄惨？

    杨芊芊有些不明白，可是内里的玄机，现在去问，又不合适，只好一直憋在心里，看着整场婚礼就这样在一种奇怪的气氛中进行着。

    巨当然，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因为杨芊芊只关注杨皓轩，而不关注其他人，所以比别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况且，她与杨皓轩较之别人，又更熟悉一些，所以对杨皓轩的一些动作表情，便有更深一步的领会。

    杨皓轩不开心，这场婚礼，并不是他想要的。

    猞杨芊芊有这样的一种感觉，难道三哥，她忘记自己说的话了吗？

    “如果你不能让别人幸福，你自己也不会得到幸福的，如果不能真的喜欢上她，那么，别娶她！”

    当初答应的时候，他可是很真诚的，杨芊芊不觉得杨皓轩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那么，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故事，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热热闹闹你方唱罢我登场，杨皓轩把新娘送进洞房，自己就出来一杯一杯地敬酒。

    杨芊芊从未见他喝酒喝得如此豪迈，好像就是安心要灌醉自己。

    而且，很快，他就如愿了。

    喝醉的杨浩轩显得格外兴奋，不停地抓着旁人的胳膊摇晃，一遍还叫：“我当驸马了，我今天成亲，恭喜我吧，恭喜我吧，哈哈……”

    旁人都只当他是高兴过头了，自然连声恭喜。然后他又抓个别人，重复同样的一遍话。

    杨芊芊已经看出什么不对来了，杨皓轩的脚步已经全乱了，再喝下去，大概不是兴奋了，不知道还要说出什么话来呢。

    于是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小声道：“哥，你喝醉了！”

    “谁说我醉……了？”杨皓轩大声道，“我才没醉呢，你醉了吧……你叫我什么，哥？”

    “哥……”

    “我有好多妹妹呢，你是哪个？”杨皓轩的眼珠子已经对不准焦距了，让杨芊芊越发担忧。

    “我是芊芊，你四妹……”

    “四……妹啊……”杨皓轩忽然拖长音，一把搂过杨芊芊的肩，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三哥……”杨芊芊晃晃他，却听到耳边传来虽然小，却清晰的声音：“为什么你是我四妹，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你当我妹妹……”

    杨芊芊彻底石化，就这样呆立着，外界的喧闹声一下子变得虚无起来，仿佛整个世界中，只有她和杨皓轩两个人。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不敢深入去想这个可能。但当这个“可能”忽然浮出水面的时候，还是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那种震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一瞬间杨芊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推开，还是不推开？

    若是推开了，他继续嚷嚷怎么办？

    不推开，不过只是小声说，可是他究竟是不是真的醉得没了知觉？若是他酒醉三分醒，自己不推开他，是不是代表着某种深刻的含义？

    “还不快去拉开少爷，这成何体统？”还好有人帮她解围，那个人，是杨素。

    忽然觉得，今天的杨素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之后的一切浑浑噩噩的，杨皓轩被人架了出去，杨芊芊只感觉身上一轻，其他人好像都在自己身边消失了一样。

    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杨府的，好像还被太子拦下问了几句话，问完说完，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些什么，然后便又是迷茫地，差点坐错了马车回芊慰居，还是赶车的车夫叫住她，她才想起来，来的时候，自己是雇了马车来的，还让人家在门口等她。

    一整夜杨芊芊都有些无精打采，直到第二天，杨皓轩忽然派人来说，明日，他就要调外任了，在京郊十里长亭备酒，等她。

    换句话说，就是让她为他践行。

    “小姐，去吗？”从昨晚回来到现在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绿儿和如月怎么可能没发觉？

    杨芊芊叹口气：“帮我换衣服吧！”

    去啊，不去就显得心虚了啊。

    马车往十里长亭而去。

    长亭外，古道边，虽然因为气候关系，没有芳草碧连天，倒也有几分萧瑟的景象。

    北方，正月里，自然没有什么绿色可见，一贯的枯黄灰暗色调，却也多了几分离别的愁绪。

    “你来了？”杨皓轩站在十里长亭内，穿着锦袍，外面披着一件红灰色的棉披风，倒是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嗯！”杨芊芊点点头，到觉得看到近体杨皓轩不再醉酒以后，倒是正常了很多，没有昨天那么尴尬了。

    看看四周，杨皓轩好像只带了两个小厮，于是忙问：“嫂嫂呢？”

    “男子外任，怎么可带家眷？”杨皓轩一撇头，义正言辞的样子，让杨芊芊忽然有抽他的冲动。

    昨日他醉酒，所以洞房是怎么回事，杨芊芊大概也能清楚。成亲才一日，他就走人，抛下新婚妻子受活寡，这作风跟当日宇文铎抛下杨四小姐去青楼有什么区别？

    正想着，那边一阵马蹄声，一辆马车迎风而来，到了十里亭就停了下来。驾车的男子下地，放下凳子，就看到里面走出一个机灵可爱的小丫头，对着杨皓轩就道：“驸马爷，我家公主给你送行来了！”

    杨芊芊抿嘴一笑，好个聪明的公主，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夫君要远逃？

    可看看身边，杨皓轩的脸色已经已经变黑了，当下，也不敢笑了。

    173送别

    车厢的棉布帘子被撩了起来，环佩叮当，走出一个美人儿来。

    杨芊芊认识，你就是硕玉公主。

    “夫君要远行，为人凄的，若不来送行，怕是要被人诟病的，为妻怎敢不来？”这话不卑不亢，很有道理，并且配上她居高临下的身段，竟很有气势。

    硕玉公主，不愧是宫里来的，实在很懂得如何营造一种贵气逼人的气氛。

    巨配合她身上的行头，一身红衣，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外套粉色线修的云纹对劲褂子，一直拖到地上。

    配上头上金丝八宝攒珠簪，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带着棕色皮毛抹额，手中拿着个白狐毛做的护手。嘤咛一声，让身边的小丫头拉着顺着马车前的小凳子下了地，路出一双绣着鸳鸯戏水的红色绣花鞋，竟是上好的云锦做的鞋面。

    不看貌似春花的脸，不看窈窕娉婷的身段，光是这一堆东西，就算是搁个村妇身上，那也是富贵上天了。

    猞不过在硕玉公主身上，那绝对是低调的奢华。

    谁见过拿云锦做鞋面的？

    那个白狐毛，只配给她做个护手。就不说之后伸出手来，手上拿龙凤镯子，还有腰间的双喜玉佩了。

    全身上下，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不过不明白的人，自然也是看不懂的，不过杨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