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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洱的船 作者:粥小九
好像这样,就能这么安慰自己。
可再之后呢。
程阳在一个人的时候,曾屡次梳理整件事情脉络。
他不敢保证,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是不是会做得比肖洱更残忍。
他们只看到肖洱伺机接近聂铠,实施报复用心险恶;只看到肖洱明知聂秋同有家暴倾向,还将白雅洁怀孕的事告发给他,促成了这一切的发生。
却不曾设身处地地想过,对于肖洱而言。
她所做的这一切,又错在了哪里?
且不说,肖洱在告密时根本不知道白雅洁将因此投海自尽。就算她知道,难道白雅洁不该为自己犯下的过错受到惩治吗?
更何况,肖洱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是个品行恶劣、自私自利的姑娘吗。
如果真是那样,她何必觉得愧疚。何必像现在这样,被一条人命压得形销骨立、连气都喘不过来。
程阳虽是旁观者,却也看的清朗——
肖洱爱上聂铠以后,做的哪桩事不是为了他?
她这么骄傲清高,却为了聂铠变成保姆和家教,陪着他日夜复读。为了他的前途,在填报志愿之前,费尽心思让他知道真相,自己为未来做决定。其后,又为他小心翼翼,忍了所有的诘责和委屈。
谁又站在肖洱的角度考虑过这一切。
聂铠只知道把丧母之痛与被欺骗隐瞒的愤怒加诸她身,他被恨蒙蔽了双眼。
可自己呢,明明有时间看得清,却因为一点点私心,眼看着两人势同水火了,也隔岸而观。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能说谁是受害者呢。
都是自食其果罢了。
“程阳。”
不知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多久,程阳听见床上的肖洱叫他的声音。
他一个激灵,立刻站起,俯身去看她:“我在。”
肖洱安静地看着他:“你不会告诉他,是不是。”
程阳的嗓子有一点堵。
她受了这么大的罪,可第一句话竟然还是问他,会不会告诉聂铠。
她难道不晓得心疼心疼自己吗。
“医生说你是因为外伤流产,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受的伤?”程阳凝声问。
“你向我保证,不会告诉聂铠。”
“你不告诉我,我就告诉他。”
肖洱轻叹口气,说:“圣诞那天,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圣诞……楼梯?”
程阳立刻就想到陶婉那天很晚,一瘸一拐从活动中心出来找聂铠的情景。
怪不得陶婉那么晚才出来……
他扬声,声音有些颤抖:“你那天跟陶婉在一起?!她可什么也没说。”
“是我不让她说的。”肖洱说,“聂铠讨厌我,不会想看到陶婉跟我有什么牵扯。”
“然后呢?谁送你去的医院?”程阳捏紧了拳头,低声问。
肖洱目光有些游移,有后怕的痛意,她小声说:“我打车去的啊。”
程阳闭了闭眼,眼里有了热意。
他想起那晚,他们一大帮子人一起回去。汪玉东打伞,陶婉被聂铠背着走了一路,还打车送去附近的医院检查有没有伤到骨头。
他比谁都记得清楚,那天的雪有多大,那天的车有多难打。
可是肖洱,在那样的天气里,拖着那样的身子,自己一个人打车去医院堕胎。
程阳无法想象那个画面,更不敢去想,这姑娘究竟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做到这一切。
那个时候,她是什么心情。她多疼,多难过,多孤独。
又有谁会去过问。
怎么会有这种人?
程阳觉得呼吸困难,心疼得难以抑制。
肖洱洞悉一切,知道每一个选择的后果。她往往,都选了最损己利人的那个。
而这份隐藏在沉默背后的善意,很少会有人发现。
慧极则伤,慧极则伤!
很多时候,程阳不愿意深思,不愿意了解接近肖洱,不过是因为——
他怕近一步,再近一步,自己会沉进她淡静无波的眼里,然后被她心里那一把疯狂的火烧成灰烬。
“我告诉你了,你也要答应我。”
肖洱半晌没听见程阳的回应,便说道。
“我要是不答应呢。”
半晌,程阳说道,声音有些倔强。
为什么这么宠着聂铠,为什么什么也不让他知道!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你一个人来扛?
这个孩子会存在,他难道没有责任吗?
“程阳,你不能不讲道理!”
肖洱难以置信地看着程阳,她很激动,声音嘶哑,眼眶微微发红。
看吧,只要是涉及到聂铠的事,她总能被轻易撩动。
程阳没注意到肖洱情绪的反常,他抑制住心头的躁动,冷声说:“我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