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照余生 作者:亭南阁北

    “是我爸。”他慢慢又套上衣服。

    “他打我，也打我妈。我妈受不了，早跑了。”

    海唐打开水给他擦了擦脸，路过向野身边，开口说：“不仅上半身，下半身也有伤，很多烟头烫的疤痕。”

    向野张口说不出话来。

    草稿打了好几遍，这才好好和姜照说话，“你早知道？”

    姜照扫了他一眼，在上次向野把季洪绑起来揍一顿的时候，他已经对季洪的整个家庭背景做了调查。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身为一个父亲，季洪可以这么狠。

    他很诚恳地给季诚道了歉，让孩子继续活在家暴的环境中和让孩子体验绝望，很难说清哪一个对孩子伤害更大。

    但在离开医院的时候，季诚送给姜照一幅自己画的画。

    画中，也有一个孩子被推下楼，但孩子的背上长了翅膀，没有坠地，而是向远方飞去。

    *

    处理完后续事宜后，向野去了来城开会，赵坤飞了香港。

    原本约好四人一起去聋哑学校，又只剩下姜照和海唐。

    上午和工作组开完会，下午两人出发。

    遇上南三环施工，车子堵在路上一动不动。

    按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少人探出头看什么时候才能通行。导航上有五公里的路红堵着，十分钟也挪不到十米。

    海唐揉着右眼，也是奇怪，一早右眼就开始跳。

    姜照的工作多到发指，趁堵车的时间还处理了三件事。

    挂完电话，海唐把水递给他，递之前帮他拧了瓶盖。

    海唐划着手机，不禁调侃，“估计我们能赶到那里吃晚饭。”

    生活多有无可奈何，堵车也是其中之一。

    姜照放了音乐，也不知道他选的什么关键词，半梦半醒间的海唐竟然被一首熟悉的歌曲“吓”醒。

    【你说海底月在海中央

    却不知道石子落水月光光

    你说眼前人也在眉间心上

    碰不得一定要轻拿轻放】

    队长今天秃头整理　　女声的嗓音清丽，所有情愫缓缓道来，像是初夏刮来的一阵风。

    她不自觉跟着哼了两句。一曲终了，姜照单曲循环，“还记得？”

    〈最矮的小藻整理〉　　海唐笑，怎么能不记得，那可是她自己作词作曲的第一首歌。

    处女作。

    大概是十六岁那年写的。

    歌名是《海底月》。

    唐佩佩是明星，她从小就接触过任何时期最新的录音设备，同时也备受音乐的熏陶。

    那个时候，高中举办校园歌手大赛，规则里有一条是如果进了决赛，原创歌曲可加分。

    于是她报了名，花了两周的时间自己作词作曲唱了《海上月》，成了那一届的冠军。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这首歌还成了当时一部电影的插曲。

    电影选了当时很红的一位歌手演唱，红极一时，到现在成了不少人心中的经典金曲之一。

    但也没人知道，那首歌的作词者“江城子”写那首歌时，才有16岁。

    她也录过一版录音棚版本的，但因为年代有些远，早都不知道去哪了。

    可现在，她竟然听到了姜照放这个版本！

    面对她的不可思议，姜照并没表现出诧异，“不止录音版，校园版也有。”

    “啊？”

    姜照开车挪了几米，“这么意外？”

    海唐理了理思路，“你怎么那会儿就收藏了？”

    十年啊，说不感动是假的。

    姜照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海唐长叹一口气，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年少稍显青涩的声音如今听来颇多感怀，胸口像是尝到了一味橄榄，清脆爽口却又带着几分酸涩。

    余市创卫大修，为了不耽搁流程，姜照先让慈善事业部的人去了学校，自己和海唐估计只能去凑个尾声。

    车里的曲子换了一首又一首，实在百无聊赖，海唐调着频率，最后还是远了音乐天地听歌。

    “本周金曲榜排名第三的是陆屿溪的《光》，明快的曲风搭配少年感十足的演唱，让人仿佛回到了十八岁的青春……”

    海唐止不住嘴角上翘，连着眉眼都柔了几分。

    “还不赖。”她说。

    姜照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