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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扇 作者:吃胖
云山其实根本不在意,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罢了,谁管这个,倒是听宝荣说的有意思,说:“我倒是头一回见王妃,真美。”
宝荣垂首一笑,说:“王妃样样都好。”继续手里的活计,又说:“哎,我们王爷生来便在这金银富贵窝里,大小事情都很顺遂了。不过就是子嗣上有些艰难。不过呐,人多少有些不如意的,哪有都顺心顺意的。”
霍云山说:“那是病了。以后就好了。”
听了这话,宝荣很高兴,连问了两声“真的?”转而又有些惆怅,说:“从前有一个都快七个月了,却小产了,人都说七活八不活,再等个十来天说不定就活下来了。”
“王妃身子不错,人也年轻,还会有的。”
“不是王妃的,是王爷跟前的,从小就伺候王爷,王妃还没进府的事了。王爷的意思是等大婚了再抬举她,没想没等到这一天,和那未见世面的孩子一起去了。”宝荣又叹了口气。
第 20 章
李慈晏看着手中的信,紧抿着唇,两道眉慢慢吊起,面色铁青,偏偏脸颊泛出红来。
铁七爷知道他是怒极了,血都涌上脸了,这时候谁凑上去谁找死。
“出去!”李慈晏的声音很轻。
铁七爷看他这样越发不放心,说:“殿下……”
李慈晏突然爆发:“出去!”说着抓起手中的信砸铁七爷。铁七爷见状赶紧退出去。可李慈晏扔出的信毫无力道地飘了几飘又落回到他脚下,李慈晏越发怒不可遏,弯下腰,一脚踩在信纸上,用手一扯,薄薄的纸扯成了两段,把手中撕成碎片,又不解恨,李慈晏挪开脚,把另半张也捡起来,撕得粉碎,几步跑到门口,狠狠把它们扔出门外。他久未活动的人,急怒过了,扶着门框喘气。猛然,他意识到自己正站着,李慈晏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实实地踩在地上,回头一看,刚坐过的椅子离他有三四步远。李慈晏试着松开扶住门框的手,张开手臂 他真的站着!
可是他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喜悦,慢慢地,他又坐回去,颓然地望着窗外。他心里很不好受,像浸湿的棉花堆着闷得不透气,像把一颗心泡进了酸麻的冷汤里,隐隐胀痛。但是这种感觉让他有种自我折磨的欣快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任这种感觉在心头肆虐。
可愤怒过后,李慈晏很想见霍云山一面,想听听她到底会如何解释。有一丝侥幸地想知道她的出现是个不巧的意外还是刻意的安排。又不想见她,他一直在纠结中,想等到霍云山痊愈后给他一个答案。
窗外的丁香早已无花,府中有株老桂花树,开花格外早,一夜之间开了花,满院都飘着桂花的香气。随着霍云山推门而进,一缕花香荡起,让李慈晏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病后他二人第一次相见。
李慈晏发现病后的霍云山有些不太一样,最直观的是由黑变白了,气质上有些久病后的慵懒和虚弱,还有种历经磨难后终成正果的满足和恬然。细白的脸庞和因清减而立起的肩让她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那是一种气质的变化,透出一种柔弱而倔强的美。
“看到你大好,我也心安了。”李慈晏淡淡地说。
霍云山客气地说:“劳烦您费心。”
李慈晏见她这样也就没再说什么。
一时静默。
霍云山看看周围,说:“对不住了,前几日才知道你搬来了烟波楼,我算是鸠占鹊巢了。”
“无碍。”李慈晏说,“你到底是待字闺中,住在一处于于你清誉有碍。”
霍云山看了他一眼,见他面带愠色,气息不稳。直觉李慈晏应该是知道了点什么,从最开始的日日探病,到后来忽然消失;从他看过来的眼神中带着的防备和犹疑;而且她都能在几日后找到留在树下的蛛丝马迹,何况是一个王爷?若是有心要查,哪里不是线索。霍云山本来想提要走的事,这下反而不好开口。
一时间屋里很静,但是他们两人都知道这背后的情绪汹涌。
“你到过战场吗?” 霍云山突然开口。
李慈晏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在旷野上两军相遇,两军交战。”
李慈晏看见陷入回忆中的霍云山眼中有种难以言表的感情。
是的,霍云山见过战场,那是一种很难对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述说的感情。她慢慢收回目光,又说:“那您见过屠杀吗?打仗还有反击,屠杀就是真正的屠杀。”霍云山的神情严肃悲悯,“你知道屠城吗?”
李慈晏想起来,问:“你说的是嘉佑十八年,突厥攻破龙关,屠城三日,城中百姓皆被杀吗?”然后就是当时先帝御驾亲征,二十二万大军全军覆灭,随军的朝廷精英被屠尽,先帝死于乱军中。他说完又反应过来,那时霍云山太小,应该未曾亲历。边境之地大约常有战火。
“我记不清是多少年了,我也不记得死了多少人。我只记得城墙上的血迹有两人高。有人死在城外、有人死在瓮城还有人死在城里,最后突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