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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在精神病院谈恋爱 作者:打簿

    “查完就回来。”“那我陪你去。”隗洵站起身来,挥挥条服。“随意。”梁绪说完,觉得也没什么必要补充这两个字,在落地衣架前套上白大褂。隗洵等待的空隙,伸了个懒腰。他的骨头很软,这一伸直接往后仰,那弧度大的,梁绪生怕他伸折了腰。像过去待在封闭式病区一样,尽管是病人,但他有着来去自如的特权,时常在他要查房的时候默默跟在身后。一干人看到梁绪身后的男孩子,倒也没多说什么,院里的医生都知道,这位病人在躁狂期时会比较缠人,特别依赖他的主治医生。但只有两个人当事人心知肚明,这不是什么依赖感。隗洵本性孤僻,不喜跟人建立关系。当初确定医患这一层关系时,废了医生本人极大的力气,也废了患者本人极大的力气,亦或者说,他接受的不是一层关系,而是一个推翻自己世界观的外来者。这个过程致使病患本人很辛苦,他下定决心不会再给第二个外来者这样的机会。所以当他听闻医院里出现一桩病人背后袭击医生的命案时,他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到梁绪早晚查房的时间,他都会跟在身后。他这么做只是要确保自己第二天还能见到自己的医生,那时候的他是强迫症在使然,随着年纪增长,他已经不像当时那么执着了。至于现在为什么跟着,纯粹只是因为他无聊。隗洵在抑郁期时不怎么会说话,一方面是反应迟钝,一方面是说话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就像是身体里有什么在阻止他开口,一旦说话就感觉胸腔里有一团闷气在发酵,使他严重心悸,不说话会比说话更让他有安全感。但一旦到了躁狂期,他的行为习惯,表达方式,甚至是思考速度都和平日相悖。隗洵人生一大乐趣就是看自己的日记,无论从前的自己多么羞耻,他也能硬看下去。他认为抑郁期时的他是最贴近‘本我’,所以认为躁狂期的他所作出的这些出格的举动都是在违背他的常态。就像他所说的,一个阶段变一张面孔,最后搞得面目全非,不再记得从前的本我,活了差不多二十年,突然不记得原来的自己该是怎样的,他只知道自己有时非常懒惰,必须要人强迫才会做事。有时又勤快到可怕,必须要人阻止才不会勤快下去。隗洵也想过憋着。大放厥词,憋着。人前夸张表演,憋着。大展宏图,憋着。性.欲强烈想要约人,憋着。……不顺从病魔驱使,但结果就像是一个气球,不断往里吹气,无处发泄,导致气球越来越胀大,最后不得不爆炸。打个中二夸张的比喻:这几年间,要么在天堂,要么在地狱,要么走在两者之间的道路上,就是不在人间。隗洵有过很多次‘自相残杀’的行为,就像他所说的,他的世界自杀风气横行,但只要他撑过一次消沉期,就会像重获新生一样,继续拥抱这个世界。这正是这个病症最神奇之处。.“二床小朋友,昨晚睡的怎么样啊?”那个小医生一进到病房就温柔的对他的小病人说:“我昨天看了一晚上的夜啊,天气非常好,那个黄色的监视器没有再出来了,你看我黑眼圈倒是出来了,黑黑的。”这间儿童房,几乎全是精神分裂者。每一床都有父或母坐在旁边,每个大人都被搞的精神不济。人生百态,这种场景他见过不少。待了片刻,实在沉闷,他借着空当偷偷溜出来。前几日,隗洵接触了一个新词——猎奇。猎奇,是指急切地、或贪得无厌地搜求新奇和异样的东西,也指寻找、探索新奇事物来满足人们好奇心理。但在ACGN界中,猎奇被引申有“血腥、残酷”一类之意。隗洵觉得自个儿两者都占,他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抱着新颖的态度去看待。但无论如何,应该没有人会乐意吸收一些负能量的情绪。当然,排除那些天性就喜欢受虐,以及丧极生悲的人类——后者无论多开心,最后都会认为自己不配拥有喜悦,从而一味吸收那些灰调抑郁的信息。他不是这样的人类,所以只接受刺激而新奇的东西,发自内心的抵触任何一切不开心的事情。小路径两旁的树干光秃秃的没了树叶,二月的艳阳落一地面的斑驳金影。隗洵过去亦是住在儿童少年区的,从副楼到主楼他轻车熟路,沿着小路径,途中遇到几个出来散步的家属和老年病人。这种时辰他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空气中干燥的老北方吹的人面部皮肤干裂。早晨温度还没升起来,他衣服穿的不多,搓搓白皙的手背迈入主楼,从里面的回廊转到食堂。食堂人不多,尤其现下的日子与此时的钟数,空旷而清冷,就连平时说出口便隐没在人群中的话音,此刻都变得醒目起来。“姨姨我想要那个。”他指了指蒸笼里的烧卖,蒸笼歇了火,也就不再冒烟了,他眼干巴巴看着,“还有吗?”“有。”食堂阿姨把最后两笼从窗口递出去,爽快的说:“拿去吧!还热乎的。”他就近找了一张空桌子,慢条斯理吃起早餐。其实他有点不舒服,也许是这几天又恢复到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的缘故,在发泄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大脑神经末梢松懈,致使其余生理现象被放大,胸膛一片紧张,然后这种紧张拉扯到知觉的开关,让他一阵郁结。隗洵吃了一会儿,眯起眼来看食堂门口的光。这种感觉很熟悉,漫长的抑郁期差不多又要到了,那种不祥的预感总是不会出错。吃完早餐,在主楼漫无目的游荡两圈,纾解着那股郁闷。走着走着就到了活动室,他揪着前额的碎发,探出头来张望里头是否有人——为了避免出现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