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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亲信随从不等主将吩咐,立即跨马上前,呼喝着弹压阵脚。
那斥侯滚鞍下马,高声道:“报将军!”“说!”“胡狗的大营就在居桓城外,离此二十里。
属下刚一靠近,就被发觉。
那些胡狗都上了马,全速追来!”“多少!”“追来的约有千余。
帐篷未曾看清,数目不下两千。
”两千帐,如果都是骑兵至少有八千。
这两千丹华军还不够一口吃的。
好在斥侯立刻说道:“营里有老弱妇孺,好像是举族迁移。
”马勇松了口气,这样算来,能作战的男子顶多四五千人,还有一拼之力。
在西陲的都护府军一向是以少胜多,曾经以五百人破敌五千。
一比二的比例并不算高。
只不过马勇忘了,他指挥的不是都护府军,而是丹华军。
那些模样古怪的骑手呈扇形杂乱地围过来。
马勇提起大刀,一马当先冲到阵前掠阵,十几名亲信紧紧跟在他身后。
拔海抬起手,草原的勇士们勒住马匹,隔着三十丈的距离,虎视眈眈地望着那一小队骑兵。
马勇高声道:“胡狗!敢与我相斗吗?”一名都护府军士拉开弓,一箭射在拔海座骑蹄下,那座骑扬起前蹄,往后退了尺许。
拔海一扬下巴,“别矢里!”一名穿着白羊皮袍的勇士从人群中驰出,他额前剃发,两侧却垂在身前。
那些蛮族武士大多穿着肮髒的羊皮袍,黑乎乎又破又旧,只有他的皮袍却像新的一样,白得耀眼。
马勇和几名亲信心里同时闪过一个名字,射鵰儿!草原上射术最精湛的骑手能射下天上的大雕,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敬重,他们被称为“射鵰儿”,以白衣为标志。
这是一种古老风俗,没想到在这个野蛮部族中还保留着。
马勇长於刀马,射术还在其次。
他的亲信丁承一磕马刺,策骑奔向一侧。
在族人的欢呼声中,别矢里纵马驰往另外一边。
两人隔着五十丈的距离,同时张弓搭箭。
丁承用的是便於骑射的角弓,弓长两尺,制作精良。
相形之下,对手的弓就粗糙了许多。
木制的弓身长三尺有余,粗长的箭矢还是石制的箭头。
这样的距离不可能平射,两人都是望空斜射。
一箭射出,两人同时催马上前。
丁承那一箭不出所料落了空,而对手的一箭却紧擦着他的马头射进泥土。
丁承惊出一身冷汗,立即拉弓射出第二箭。
他的角弓窄小,虽然不能及远,但在射速上佔了优势。
对手发两箭的时间,足够他开弓三次。
然而弓弦刚一弹出,一阵尖利的凉意便透胸而过。
谁也不会想到,那名射鵰儿的动作会那么快。
丁承的座骑刚奔出一步,那枚石制的箭头就射透了他的皮甲。
马上的都护府军士溅血倒地,手里还紧紧握着他的角弓。
别矢里面无表情地俯身拔出自己的箭矢,驰归本阵,迎来族人一片欢呼。
马勇目眥欲裂,跃马冲上前去,吼道:“谁来与我比刀!”“赤马翰!”拔海刚唤出这个名字,一只手按住他。
“我来。
”马勇提着沉甸甸的长刀,热血像火一样燃烧。
他是一名勇士,却不是一名好的统帅。
他相信,凭自己的勇力能击溃所有的敌人,却没有想到,自己的鲁莽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后果。
对面响起潮水般的呼声,“铁由!铁由!”马勇狠狠呸了一声,盯住敌军出来的骑手。
马勇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那匹驰出的枣红马上,居然坐着一个矮小的家伙。
除了头上那顶巨大的铁制头盔还像点样子,他简直就是一只骑在马背上的跳蚤。
马勇怒吼一声,长刀挥出。
他这一刀,曾将金微山下的石柱拦腰砍断,就算那小子浑身都是铁打的,马勇也有把握把他一刀劈成两半。
两马相错,戴着铁头盔的小子举起长矛,朝上推去。
那长矛黑黝黝不似木制,不过马勇此时居高临下,再加上座骑奔驰的冲势,想挡住他这一刀,无异於癡人说梦。
场中发出一声雷霆般的震响,正憋足力气的马勇胸口猛然一震,一口气顿时逆行回去。
他那柄无坚不摧的长刀彷彿砍在一座山上,没有砍下分毫。
他拚命握紧刀柄,却发觉手掌剧痛。
接着他赖以成名的长刀便飞了起来。
后面的都护府军士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刀劈下,正砍在长矛正中。
那个矮小的骑手横矛一托,就像磐石架住长刀。
以悍勇闻名的马勇口喷鲜血,双手虎口都被震裂。
戴着铁盔的骑手浑若无事,抬手挑飞了马勇手中的长刀,接着一矛刺进将军左胸,将他刺下马来。
那些都护府军士并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铁由。
流着古老英雄鲜血的铁由。
“祖先的血在你身上!”草原雄鹰铁什干说:“拿上你的刀!跨上你的战马!像苍狼一样追杀你的敌人!”只有八岁的铁由就这样持刀跨马,开始了他一生的征战。
三年来,无数次血腥的搏杀,为这个只有十一岁的男孩在部族中树立下不败的威名。
无论是罕多尔、拔海还是赤马翰,都对这位古老英雄的子孙尊崇万分。
在他们心目中,铁由从来不会失败。
“铁由!英雄!英雄!铁由!”嘶喊声中,战马潮水般卷过青色的草原。
那两千丹华军还未接触到敌军便已经崩溃。
丧失了斗志的军士们四处逃散,又被狼群般的敌人追上逐一杀死。
鲜血染红了青草,来自丹华的战士被马蹄践踏着,匍匐在泥土中,断肢和鲜血零乱狼藉。
夕阳缓缓西坠,战场上矢刃交锋的锐响和濒死的惨叫交织在一起,血色的残阳映在折断的箭支和长矛上,这片肥美的草原犹如噩梦中的修罗场。
08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都护府军先锋全军覆没。
两千丹华军能够逃脱的只有十余人。
得知败讯的丹华城立即紧闭城门,在惶恐和不安中等待都护府的消息。
都护府的大军迟迟未至,前去求援的使者甚至连校尉大人都未见到。
府中传出的消息说,汲大人突然患上重病,卧床不起,已经无法处置军务。
至於那些扑朔迷离的敌人,诸国只能闭境自守,等待校尉大人病情好转。
丹华王彷彿被扔到金微山顶的冰雪中,寒意刺骨。
等清醒过来,他立即命人从若羌水起,每五里设置两名斥侯,一旦发现敌军,立刻回报。
到那时,他就该弃城而逃了。
蛮族并没有像人们预期的那样大举南下。
一名信使来到蒲昌海边的营帐,带来首领铁什干的口信。
铁由牵过马匹,把马鞍束在上面。
罕多尔还在做最后的努力,“英雄的铁由,你是应该去拜见主人,但请你带上几名勇士,别矢里、赤马翰,至少要带上勇敢的拔海。
要知道,草原里还有我们的敌人,像豺狼一样凶恶的东胡人。
”铁由拒绝了他,“这里不能失去你的聪明和拔海的敏锐。
留在这里,给我打败腾格汗的爪牙!”铁由翻身跃上马背,一手拉起他的女奴。
在毡房被奸淫半月之后,居桓的王后终於穿上了羊皮缝制的长袍。
那袍子又长又大,将她全身裹住,只露出一张雪白的面孔。
铁由将她放在鞍前,扯过两匹空马的韁绳束在鞍后,然后纵马驰离。
格伦老妇人摇头歎气,“英雄的铁由被魔女迷惑了。
”************一年以前,在草原深处的瀚海王庭,魁朔诸部的共主乌德勒汗以神灵的名义宣佈了他的命令:苍狼和青穹的子孙将返回他们祖先的故土,夺回属於他们的一切,向黑黄脸的恶魔腾格汗讨还血债。
属於铁由的三千帐子民仅仅是迁徙的开端,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父亲左部翎侯,草原雄鹰铁什干所率领的一万二千帐。
经过一年的跋涉,铁由第一个看到了祖先曾经驰骋过的金微山,并且攻灭了腾格汗最北端伸入草原的魔爪,居桓。
铁由并不是铁什干唯一的儿子。
他还有两个哥哥,各自带领三千帐守卫两翼。
按照草原的习俗,最先成年的儿子将离开父母,由最小的儿子来奉养老人。
当父母去世后,最小的儿子将获得父亲遗留的牲畜、帐篷、弓箭和铁炉。
按照这样的习俗,作为幼子的铁由将继承父亲的部属和权力,成为新的左部翎侯。
但在这次迁徙中,铁由的母亲去世了,铁什干很可能续娶一位夫人,如果他的继母生下子系,将对铁由的继承权形成挑战。
铁什干召唤自己的儿子,也许就是为了此事。
但铁由并没有考虑太多。
除去天生的勇武,他其实仅仅是个孩子。
铁由带了三匹马。
他轮流换乘,入夜时已经越过金微山。
这样不休止的疾驰,对於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铁由来说并不算什么,而对於宛王后不啻於一场折磨。
她侧身坐在鞍前,一路颠簸,几乎颠得肠子都断了。
她花容惨淡,一手按着小腹,累得直不起腰来。
山外有片树林,远远看到一群汉子围坐在篝火旁。
铁由纵马过去。
那群汉子披散头发,颌下留着浓密的鬍鬚,衣袍卷起,腰里配着弯刀。
听到蹄声,他们都抬起头,露出鹰隼一样的目光。
草原各部族发式都不尽相同,铁由一眼就认出,这些是他们在草原上的敌人,东胡人。
铁由纵马上前,看到那些东胡人刚猎了只鹿,正在擦拭猎物的血迹。
他勒住马,然后说道:“我要求分享猎物。
”那些东胡人充满敌意地看着他,最后不情愿地开始动手切割猎物。
草原有许多通行的规则。
其中一条就是当别人要求分享猎物时不能拒绝。
为首的东胡人切下鹿头,把连着喉管心肺的半截腔子扔给铁由。
这是猎物身上最贵重的部分。
这个剃发的少年虽然是敌族,但也是陌生的客人。
铁由跳下马,用长矛穿住鹿首,在篝火上烧炙。
宛若兰两腿都是软的,她挪下马背,一跤跌在地上,难受的呕吐起来。
格伦只给了她一条外袍,宛若兰羊皮袍下什么都没有穿,她长发委地,松开的领口中露出丰满而雪白的肌肤。
“她是你的母亲吗?”东胡人的首领问。
这个孩子太小了,还没有大车车轮高。
“她是我的奴隶。
”东胡人对视一眼,“是居桓的女人吗?”居桓陷落的消息已经传开,草原上有了许多居桓奴隶。
但他们没有想到,连这个男孩都能分得一名女奴。
东胡人递来一袋马奶酒,“让你的女奴润润嗓子,为我们唱首歌吧。
”铁由看了宛后一眼,“她不会唱歌。
”“那么为我们跳段舞好了。
”“她也不会跳舞。
”东胡人露出不满的表情,这个男孩已经分享了他们的猎物,却不肯让他们分享自己的女奴。
首领说道:“拿了我半截腔子的少年。
作为回报,用你的女奴来款待我们吧。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用美貌的女奴招待客人是草原人的风俗,有些热情的部族甚至会用妻子和女儿来待客。
宛后脸色变得惨白。
她曾在破旧的毡房里,像娼妓一样接待过部族的男人们。
也许她的主人会答应他们的要求,让这些陌生的野蛮人来分享她的肉体。
但铁由再一次拒绝了。
东胡人愤怒起来,“吝啬的人,你不配作我们的客人!分享我们的猎物!”“我会偿还你们的好意。
”铁由拿出一块金饼。
这本来是居桓王宫的金器,但他们不知道是作什么用途,就随便敲成容易携带的金饼。
这一块的重量足够换取一百只羊。
东胡人和草原上大多数部族一样,他们可以按照大草原的规矩与客人分享猎物,不杀害不超过车轮的男孩,但并不意味他们是友善的。
事实上他们是一群习惯於抢劫和杀戮的野性汉子。
“吃完你的食物吧。
”东胡人的首领说道:“然后留下你的财宝和女奴。
”铁由摇了摇头,“不行。
你们只有十三匹马。
而且我不准备用女奴向你们换马。
”“我们不是在和你谈你生意!”东胡人的首领恐吓道:“赶快滚开!如果你带的财宝足够多,我们会允许你带走一匹马。
如果你敢反抗,我们会把你也掳为奴隶!”铁由不悦地说道:“这是抢夺吗?虽然我们是敌人,但我们都是苍狼的子孙,我作为客人,在青穹下按照礼节与你们分享猎物,并且赠给你们礼品。
为什么还要觊觎我的财物?”“苍狼不会因为小羊的咩咩叫而收回牙齿。
”首领拔出弯刀,“或者离开,或者连你也变成奴隶!”一名东胡人抓住女奴的皮袍,用力一扯,羊皮袍被拽下半幅,露出女奴白滑的肉体。
宛后惊叫一声用手掩住赤裸的胸乳,那名东胡汉子大笑着掀开她的袍子,朝她腿上摸去。
忽然一根长矛呼啸着刺来,穿透了他的手掌,将他右手狠狠钉在地上。
那根铁矛仍架在篝火上烧炙猎物,铁由随手夺下一名东胡人紧握的长矛,就像拣起一根稻草一样轻松。
他拿出自己的头盔,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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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鹰铁什干的儿子。
”那些东胡人变了脸色,他们扶起同伴,一言不发地跃上马背,不多时就消失在夜色里。
宛后惊魂未定,抱着赤裸的身体微微战栗。
铁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
他盘膝坐在草地上,对她说:“你该像女奴一样服侍我。
”宛若兰镇静下来,她拿起还带着他体温的铁矛,在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