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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古斯丁

      “小姐,”张妈皱着眉头看向正在吞云吐雾的季遥,“夫人吩咐过,回国就不许抽了。”

    季遥眯着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华灯初降。

    “让她自己来和我说吧。”

    她将袖子卷了两卷,露出手腕上的纹身,粉色的卷发飞扬,简直是青春期叛逆少女的活标本。

    “那我现在来了,”威严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她没穿拖鞋,直接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抢走季亦夏手中的烟,踩灭,“以后不允许再抽。”

    季遥打量着身前的女士,是有三年没见了,还是四年?

    她笑出声,“你凭什么管我?”

    “凭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卡停了。”

    “你知道为什么你回来的。死贱种今天出来了,你不想给他送钱,现在戒烟,把头发整回去,你爸明天下飞机,给他个好印象。”

    她没管季遥想说什么,踩着高跟鞋又扭头走了,“理发店帮你联系好了,下去司机就直接把你送过去。”

    “纹身遮仔细点。”

    季遥良久未言,看了看中指,自嘲地笑了。

    第二天她果然人模狗样的站在了季存生面前。

    黑直的中长发,一身沐浴露的味道,还有崭新的校服。

    “爸。”季遥笑着挽着父亲的手,“我回来了。”

    季父欣慰地揉了揉她的头,“回来就行,早上就去报道了吧?”

    “对,手续都办好了。”秦莲把书包递给季遥,“赶紧去吧,别让班主任等急了,凯文陪你去报道,已经在楼下了。”

    “好哦,爸妈再见!”

    季遥呆滞地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树影。

    自己都恶心自己。

    都是假的。

    到教学楼以后季遥直接甩手让凯文离开,自己叼着根糖往楼上走。

    蹬蹬蹬。

    走了几步发现不对。

    季遥顺着阳光的方向向楼梯下看去。

    轮廓渐渐清晰。

    他的一头黑发全被阳光映亮,低垂着眼睛看不见神情,有着一笔一画都像是上帝的杰作的五官,只是他的唇和另一个人的在缠绵。

    季遥感到口渴,或者是,更是渴望。

    他是我的原罪。

    我愿为他咬下罪恶的苹果,成为他的肋骨。

    季遥在心里默念。

    她转身跑上楼。

    高三一班,她看了一眼门牌,推门进去,直接坐在了秦渔的前面。

    讲台上的班主任有些尴尬,但是还是笑脸相迎,季遥看了看周围才感觉氛围不对,又站起身,“大家好,我是季遥,很高兴和你们一起度过接下来的高三时光,我说完了,老师继续上课吧。”

    班主任继续上她的课。

    课上到一半,另一个人推门进来。

    季遥这次看更清楚了。

    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慵懒地闪烁,薄唇带着着晶亮的光。

    她的喉咙一紧。

    紧跟着是另一个女生。

    长的挺单纯的,也只能这么形容,对自己完全没有威胁。

    而这次不一样,班主任叫住她,“郭宛之,干什么去了?!”

    女生显然被吓到了,支支吾吾,语无伦次,求救地望向少年。

    他不为所动,经过季遥,走向他的位置。

    季遥扬起脸笑了。

    我的亚当。

    下课了之后季遥马上转头问秦渔,“那个男生是谁?”

    秦渔看了一眼,“那个你应该知道啊,林家的贵公子。”

    “林深?”季遥在美国的时候的确听到过这个名字,某个狐朋狗友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无果伤心出国后还有一段纠缠。

    而且有个答案甚至在心中呼之欲出。

    他的英文名是adam。

    我的亚当。

    季遥心跳飞快。

    “对啊,”秦渔对着镜子补妆,“你别喜欢他啊,对你不会有兴趣的。”

    “为什么?”

    “他大概谈了七八个了吧,清一色的好好学生,你这种二世祖追他的好几个,反正最后都是自己伤心,”秦渔拿出一只口红问她,“这个颜色衬我气质吗?”

    “我不是好学生吗,我很乖的。”季遥不服,“你涂什么都好看,再和我说说那个他女朋友。”

    秦渔白了季遥一眼,又美滋滋地笑了,“那个他这星期才交往上的,我们班学习委员郭宛之。”

    季遥还没继续问,一个男生嬉皮笑脸地走过来了,“秦渔,介绍一下?”

    秦渔翻了个白眼,“我堂妹,海归,季遥,其他无可奉告。”

    “这么见外?”

    “你叫什么?”季遥扭头问他。

    男生有些吃惊,“陆河筠。”

    “可以,”季遥伸出手,“握个手,就算朋友啰。”

    陆河筠有些吃不消,不过她长得也是好看——笑起来眼睛弯弯,唇畔生花,像春日干净的阳光。

    机械地伸出手到一半,更没想到季遥把手收回了。

    “开个玩笑,”季遥笑的更灿烂,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你好啊。”然后走去办公室。

    都这么有套路的吗?!陆河筠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

    秦渔笑了,“怀疑人生吧。”

    “你们城里人都这么玩的吗?”陆河筠一脸无奈。

    “对啊,”秦渔笑吟吟的,“你别打她的主意噢,没戏的。”

    “知不知道什么叫难度越大,欲望越大?”陆河筠挑眉看着秦渔。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秦渔看陆河筠一副说不通的样子,撇撇嘴,干脆把镜子收了。

    陆河筠敲了敲她的桌子,“给我透露点消息呗,怎么我从来没听过她的名字。”

    “季家总知道了吧?”

    陆河筠恍然大悟。

    秦渔也站起来拍拍他的肩,“点到即止就好,有时间还是多陪陪你那个小女朋友吧。”

    季亦夏晚上回的不是季宅,是她自己买的公寓,也不管秦莲女士在电话那边多么穷凶极恶。

    “没有回来的欲望。”

    她说完就挂了,倒在驼色的长沙发上,一眼不眨的盯着窗外的夜色,浮现的是那个少年。

    是该死的生活中,唯一的玫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