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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段阅读_第 42 章

      出戏,我却是觉得他们的决定太英明睿智了。

    皇帝意味不明地道:“吴越侯赋闲多年,却能与皇妹琴瑟和鸣,恩爱如斯。如今想起来,论学识人品与雅望,这长安之中又有几人能与吴越侯相比。只可惜受了尹氏连累,不得在朝中大展宏图”,他顿了顿,似是轻绵地叹了口气:“孝钰,你可觉得朕处事不公,亏待了沈家?”

    几句话,满殿的人将目光都停驻在我身上,我只觉一股冷意从后脊背往上蹿,额头隐隐冒出汗渍。却也只得强装镇定,以惶恐卑微的姿态道:“沈家一切皆是陛下所赐,不管沈家从前有什么,现在还剩下什么,都是仰赖陛下深恩。沈氏一族唯有感恩戴德,不敢有怨恨。”

    皇帝一怔,转而笑道:“你从小在朕身边长大,只觉得你是个xing情爽快的姑娘,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些阿谀奉承话。”

    从你决心要清扫尹氏开始,从你幽禁自己的亲生儿子开始,从那时起我无时无刻不处在恐惧中,生怕沈家会步了尹氏的后尘,做了皇权盛怒之下的亡魂。

    我深吸了一口气,低眉顺眼地回道:“孝钰所说都是肺腑之言,何来阿谀奉承。”

    “那好,朕想再听一句你的肺腑之言”,皇帝由高照龄搀扶着从上殿石阶上缓步走下来,刺绣着蟠龙纹的皂色朝靴停在我的身前,苍老而雄劲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朕想将尹后陵寝迁回皇陵,赐她一份哀荣,你觉得如何?”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微不可言地颤抖,“孝钰不敢妄论朝政。”

    萧衍跪在了我身侧,只喊了一声“父皇”,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来,就被皇帝打断,他温煦慈爱地冲萧衍道:“朕只想跟太子妃说几句话,你若有话,待宴罢了可以单独来找朕说。”不知怎得,这和善的语气却让人通体生寒。

    我的手紧抓着侧裙缎锦,手心里的汗将缎锦濡湿。

    皇帝冲着我道:“这并不算国事,是朕的家事,那也是你的舅母,从小最疼爱你。”

    我的心被劈裂了一道,好似能听见鲜血横流的声音。低着头,眼睛朝旁边瞟了瞟,看见跪着的萧衍手紧紧攥着绣榻上铺的缎子,将细腻润滑的缎子攥出了数道褶纹。

    右侧是康王,他正好整以暇地盯着我们,似乎在欣赏自己倾心表演的杰作。

    而皇后,她端坐在上殿,凤眸遥遥瞥下来,被流金错光的环钗挡住了眼底的神色。

    齐王和一众亲王早在席间数度jiāo换了眼色,皆避得远远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更漏中的流沙缓缓落下,胳膊般粗的蜡烛坠下粘稠厚重的烛泪,堆积在鎏金烛台上。烛光摇曳着将帝王颀长的身影投落在青石板上,宛如一尊审视世人的冷漠雕像。

    在这漫长的静谧中,电光石火间我突然明白了萧衍眼中那时常涌现的寥落寂寞,那从不语人言说的伤慨,原来世上最深重的孤独与伤心从来都是自己的亲人所给与得。

    我在这微妙的共鸣中突然产生了几分勇气,抬头直视龙颜,问道:“陛下这样问可是觉得当年的尹氏逆案有什么可疑之处,要为皇后还有尹氏一族平反么?”

    皇帝脸上果然浮现出惊诧错愕,转而隐隐透出薄怒,眼底yin戾横生。周遭愈发安静,众人战战兢兢地端坐,满桌的佳肴与美酒无人敢动,仿佛害怕任意的细微动作会让自己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我未等皇帝说话,接着说:“如果陛下并不认为当年尹氏逆案是冤案,也并没有为尹氏平冤的确凿证据,那么为何要将尹氏陵寝迁回皇陵?当年的圣旨犹历历在目,‘私调昭阳卫队,滥用中厩车马,意图不轨,犯上作乱。故废后位,葬妃陵。’孝钰不明白,旧罪犹在,却要追封、迁陵,与生者与死者,意义何在?”

    说完这些话,我觉得自己有些像古时‘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勇士了。积郁在心底那些从来不敢言说的愤慨被我宣泄出了几分,只觉得痛快,就算有什么责罚在前面等着我也管不了了。皇帝将我bi到这份儿,就该知道我说出来的话不会那么好听。只要他不迁怒于我的父母,我也就任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