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阅读_第 33 章
的青瓷盘端到石桌上,我看了看那方正玲珑,细腻莹透的ru黄糕面,正捏起一块放到舌尖。和风之下树影婆娑,光秃秃的枝蔓掩映处站了一个红衣女子。
她穿着大红色鸢鸾飞巾裙,脚踩同色夏靴,束着黑绸腰带,头挽单发髻,琯黑玉簪子。不同于宫中那些娇滴滴的矜贵女子,却有一番飞扬洒脱狂傲不羁的风情,如同傲立在映着淡dàng晚风中的萧索荒漠里,是从贫瘠坚硬土壤里艰难生长出来的寒韧塞柳。这样恣意真实的姑娘却是好生容易得就让这一室精雕细琢、粉妆玉成的妙龄佳人瞬间失却了颜色。
与我四目相接,她轻盈飘逸地走到我跟前,细细打量,慢吟吟道:“太子妃。”
我挑眉,“姑娘却是眼生。”
她舒展瑰俏眉眼,笑容明媚:“太子妃自是不认识我,可我已将太子妃的大名听过许多遍了,此番有幸相见也算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我听得云里雾里,却见她抱拳与我一揖,甩下艳若灿阳的红袖流风逐云般潇洒地离去。
身后春枝小声对我说:“她就是崔良娣说的那个时常进出殿下书房的姑娘……”
我微愕,偏头看向春枝,她将那张秀致樱唇撇了,忿忿道:“殿下今儿一早回了东宫,倒是先去见她。”
我觉得眼睛里像隔了一层远山,看向面前的曲水流觞都朦胧不清,目光越过重重屋脊,越过那些绣幕芙蓉,印在眼底的光影便随着一层层得淡漠。身后春枝好似嘤嘤不歇地说了好些话,近在咫尺却又遥隔天边。
晚霞将天色晕染得绚烂斑斓,一轮夕阳静悄悄爬上飞檐。初秋的风里润津了丝丝凉意,裹挟着迷迭浓馥的香气冷幽幽地迎风扑上。我坐在窗墉前的绣榻上,翻着莫九鸢的那些签文,这是我第一次找他卜算,对着这些神数之奇巧颇有些疑惑,他捻着我抽出的竹签,在纸上写下了签文。
地司yin卦,冤魂索命。
百尺凝练,难诉深屈,子孙为祸,莫道无辜。
我看着纸笺,脸色大变。莫九鸢却浑然未觉,只以笔杆抵住下颌,解挂:“受冤屈而死的人九泉之下难安,故而魂留人间,向活人索命。”
“胡说八道!”暴怒的声音,箫衍染了一身风寒露重大步流星地迈进来,一把将莫九鸢从绣榻上提溜起来,yin沉冷鸷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我立时站起身,平静道:“放开他。”
攥在衣襟上青筋毕露的手缓缓散开,箫衍退了几步,眸光yin凉地看着我,他眼底的凉好似冰封千万里的雪山寒刃,任风波浩渺,清烟万卷也难以消融。
我想要开口向他说些什么,一道凌厉的掌风从脸颊边迅疾甩过,我捂着半边肿烫的脸跌倒在绣榻上,仰头看向高高在上向下俯瞰的箫衍。
“那也是你的孩子,为何这么狠心?”许是我听错了,这声音竟有些许哽咽低颤。
原来在他的心里我是这样的人。错乱狼狈之间,倒有许多的纷繁思绪顷刻分明了,原来我们之间便该如此。
嬿好哭着跪在箫衍面前,“殿下息怒,这孩子他在姑娘肚子里就已死了。实在是怕招来闲言碎语才出此下策去侯府落胎,您不能错怪姑娘,她也好生难过得。”
好似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箫衍的脸一瞬晦暗苍白,血色尽消。我却是抑制不住地想笑,他便是等不及去查证清楚就急匆匆地跑来责难我了吗?还是自始至终,在他的心里我便是这么一个狠心决绝的人,连亲生骨肉都下得去手。那么他呢,在他的心里我又有几分重量,又算得了什么?
他侧头凝望着桌上的纸笺,yin恻恻地道:“冤魂索命?谁的冤魂?箫怀淑吗?他凭什么来向我的孩子索命,他根本……”话音戛然而止,他垂眸望着我,沉默良久,好似顿悟般地笑了,蹲在我面前,“孝钰,你总是不信我,觉得我不能让你安心。可是你呢?你又何尝让我心安过?”我逆着晚霞暮光去看他,纤薄的唇角自嘲地勾起,笑意浓眷而凄凉,他站起身,目光寥落空洞没有再去任何人,依稀是对着莫九鸢跪地的方向淡淡道:“起来吧,孤错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