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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孤城 作者:白蛋
到几分,但听到这皇城之内医术最佳的黄御医亲口说出来,不禁面如死灰,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双眼凝视着侯雪城的脸,一语不发。
再过三天,就是大婚的吉时了。他………该如何做?去得到另外一半的寒魄丹?他已经退无可退。
第七章 霞彩
侯雪城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不过是三天的辰光,他身上已经开始溃烂,可能先从内脏开始腐败,呼吸时都发出了腐烂的恶臭。恶疮从脚部开始往上蔓延,如今已到了胸口,也许再没几天会延伸到头脸吧。
朱靖日夜守着他,片刻不离。替他擦汗,替他换洗发出恶臭的衣衫。那样尊贵的王爷,值这样的贱役,却没有半丝嫌弃的神情,有的只是说不出的怜惜和痛楚。
这时朱靖命下人捧来热水,开始替侯雪城擦洗身躯。他缓缓在软榻前半跪下来,用手轻轻梳开他前额的发丝。用布巾敷在他脖颈上,让他习惯热水的温度。看着那样原本均匀合度,有着优美线条的躯体,现在瘦到筋骨凸节,皮肤已经发黑,长着烂疮,不断流出黄水。
朱靖的眼睛润湿了,视界模糊,忽然想起侯雪城当时对他的微笑,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现在流的血,将来我势必十倍报偿的了。”
那又何止是十倍?雪城,我又要如何报偿你对我的情义?朱靖忽然弯下身躯,竟然不避秽臭,紧紧拥抱住侯雪城的身躯。
这时下人来禀报,时辰已到,宾客俱都到来。太君嘱王爷前去相府迎亲。朱靖直起腰,凝视着侯雪城半晌,轻轻替他穿妥衣物。摸摸他汗湿的额头。然后看了始终也守在卧房的范芦一眼,也不再多交代什么,转身离开房间。
范芦冷眼看着朱靖的一举一动。他无法明白为何侯雪城明知道动情可怕的后果,仍然甘之如饴。冰心诀练得越高层,其反噬的威力越大,这是所有傲神宫人都熟知的事情。会有多么可怕的折磨,只有当中身受的人才知晓。
从第一代傲神宫主开始,历代没有任何人敢犯这样的禁忌,先是失去武功,然后五感皆失,内脏腐败,经脉断裂,全身瘫痪,然后开始呕血。最后全身溃烂而死。
那是何等可怕的事情,是给练冰心诀而动情的人最可怕的惩罚。没有任何人能镇静面对禁受的起。
为何宫主那样冷傲无情的人,却为了这人如此义无反顾?这人究竟有什么魅力可以令他如此?
范芦始终无法想像。爱一个人,真能为此牺牲那么多吗?要怎样至情至性的人才能放弃所有尊荣,甘愿以这样凄惨的方式从容就死。宫主………真是太傻了。
他轻轻握住怀中的冰心诀补遗,抚摩着侯雪城已经开始漫出黑色斑点的脸庞。
“宫主,你永远是我的宫主,这篇冰心补遗,我不会让任何人再看,除了你,我不承认任何人。念给你听后,我便毁去它,以后,我也不叫任何人练这劳什子功夫了。宫主………,我从小看你长大,你现在这样子我很痛心啊………。”
他终于流出眼泪。一直知道侯雪城对他有戒心,认为他有野心,但是范芦从来没在意过。
他的确有着野心,想要得到傲神宫,但这理由的出发点,其实只是想得到傲神宫的这个宫主,只想要这个傲岸尊贵的人而已。如果失去他,傲神宫的权位对他而言又算的了什么呢?
对侯雪城的感情,他仰慕,敬爱,甚至戒惧。却还有一种如同父兄般说不出的怜惜。
他展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卷开始轻轻的念着。
“吾乃傲神之初祖,立宫迄今四十年余,恃神功名大静,捭阖于天下,旷无敌手。《大静》行功需以《冰心》作佐,“不惊不嗔,无情无欲”,方无走火入魔之虞。
行此《大静》,必由七岁始,无心无虑、断情断念之清净童子,方可持守行修。此童之根骨悟性,亦需上佳,且切为至要者,乃“至情至性”四字为求。
修习者若违此要义,则无得窥此功之上乘境也,以吾之修为,亦无可违也。
吾今逾八十,终悟此中深义。《冰心》为《大静》之基,《大静》为道门之功,然则此功必至人断情绝念耶?吾惑也。倘此功必至人断情绝念,则何必切以至情至性之童修习之?
修练至终是何境界?无七情之惑、无六感之张?此竟为道门寻觅不得求之至途?吾不以为然也。
文末附者,乃为吾悟得之精义。以吾之根基,或无法达于彼径,冀有缘者识之,持守修习,此乃为吾之所愿,并希吾徒,俱以此修法为砺。兴许此番补遗,得觑天人妙境耶?
十方来去,性理皆空,真知微见,玄妙其中。
披拂日月,咀嚼烟霜,几番风雨,硕果依旧。
千载朝暮,万物存亡,显昧两曜,生死一朝。
我之非我,凋而不凋,若有若无,若存若亡。
大情至性,大音希声,至善无别,至爱无私。
去不谓损,来不谓饶。拈心敞见,返朴归真。
范芦缓缓念完以后,十指微收,手上的薄纸已经燃起,瞬间成灰。“宫主,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