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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枝莲 作者:冯生
许旁人搭手,亲身扶着莲生进去,又叫媒婆同轿夫吃酒。潘金莲得空儿,拔去钗环,解散头发,只一闪便闪出轿子,抄后门寻武岱报信去了。武岱自做手脚,弄个病故文书报上去,一些风浪也无。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丈,从来色胆好包天。
潘金莲助两武完了这事,自装束了上京。武岱在城内僻静处买了所房儿安置莲生,又准备上方巡查,忙得脚不沾地。武嵩还想同莲生盘桓,武岱催他上路,没奈何,将莲生头发割了一绺,贴肉藏了,押着礼物担子,洒泪去东京干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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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日,却是知府太太生辰,提刑司一应堂官都去庆寿,大吹大唱,热乱了一日。武岱酉时方回,将马洗刷了,拴在棚里吃草。进门宽了官服,止穿贴身褂裤走到后院,见卧房里黑漆漆的,就知道莲生在书房。悄手蹑脚地掩过去,从门缝里张望,见莲生在灯下读书。他便不出声,却取袖里的松仁扣在指间,使个梅花镖,扑地将灯火打熄了。莲生还道风吹的,摸了火石重点,才点上,又打熄了。莲生犯疑,出门看了一圈,却又无人。才要回房,被武岱从后一把拦腰抱住,莲生大惊,奋力扎挣,武岱待他挣不动了,却贴上去亲脖子。莲生闻见他身上香,便知是武大,按着他手道,“你方才惊得我好”。武岱道,“傻儿,怎不出声?”莲生道,“叫得人来倒决撒了。纵是强盗,拼着破些家伙钱财与他,横竖不是我的。”武岱笑道,“这货,别人若要劫你,你也随他?”莲生道,“终不成天下人都好这一口,也就是你两个没脸。”
武岱摸他手冷,道,“这时辰不去床上捂着,还用甚功?我不在家,你便恁不知将养。”莲生揉着眼道,“也没看久,不知道就天黑了。你吃茶不吃?” 武岱道,“茶便不要,你陪我吃个点心。”旋身去厨下取了四个冷盘,一扎面,又一盘子花色馅饼、一旋子高汤,都端到卧房。莲生添些炭在火盆里,簇得旺旺的,武岱便架起火锅煮面。莲生道,“你在外头没吃饱么?”武岱道,“官场应酬怎比得家里。我菜没夹几筷子,酒倒有了。这边又没好清酒,尽是些恶辣烧酒,激得人心口不自在,眼突突地跳。”
莲生见他脸通红,道,“快不要动,我弄些茶汤你吃。”立时使小壶烧滚水,将绿豆面子冲了茶汤,在大盆里镇得温热,端与武岱吃。武岱吃一口,道,“好清气,何处寻来?”莲生道,“我看本草经自家揣摩的。烧酒火气重,这个正是去火。”武岱都吃尽了,果觉头目清凉,困倦思睡。莲生收拾了肴馔,打水与他洗漱。武岱难为情,道,“我自来罢。”莲生道,“你平日也曾伏侍我来,我今伏侍你一回,也不为过。”说话间,便卷起衣袖,同武岱擦脸烫脚,打发他上床睡了,顺手撂个盆在地下,预备他晚上或要呕吐。莲生又秉烛前后看一回,添马草、关炉子、锁门,都料理停当,方脱了衣服去睡,却是各自被窝。
武岱唤他道,“你那边被里不冷么,过来睡也好。”莲生道,“你醉了,今晚便不弄罢。我也怕酒气熏人。”武岱道,“虽不弄,只我这腹中闷胀,你过来同我揉一揉。”莲生只得钻过去,武岱伸胳膊与他枕,又将袄儿盖他肩膀,莲生便与他揉肚皮。武岱咂嘴哼唧,舒服地要不得。莲生趣他道,“你倒似我先前邻家养的一头老母猪,只少根尾巴。”武岱闭着眼道,“小油嘴,你逐日在家同猪睡?看我明日使大棒敲你下截。”嘴里说着,手便拧莲生屁股。莲生道, “饶醉成这等,还不老实。我与你摸着,好生睡罢,明日还要早起的。”武岱才没言语。睡到四更醒了,摸下床尿了一抛,见莲生睡熟了,轻轻地抱在身上。莲生口里不知唧哝甚么,武岱当他醒觉,细听时却是梦话叫娘。武岱心下怜爱,搂着他满头满脸抚摩。莲生迷迷糊糊地,在武岱胸脯上拱,及至鸡唱方醒了。
武岱笑道,“小猪儿好睡哩。”莲生发了一回怔,只顾眨眼睛。武岱道,“猪儿,发甚梦来,四处寻奶吃,口水糊了我一身。”莲生才见他乳首上湿漉漉的,讪道,“没甚么。”武岱不让莲生下去,箍着他腰,道,“思想爷娘么?”莲生听了,眼酸酸的点头。武岱道,“我父母也死得早。待到清明,咱三人同去庙里拜拜,做个法事,祈两边老的好处生天。”莲生道,“我亦曾问二哥来,他说并不记得爷娘面。”武岱道,“他是遗腹子,我娘又害乳疮死了,晓得甚么。在我姑娘家住了几年,吃羊奶大的。我十五岁当差,他死活要跟着,颈子上拴个钥匙,衙门里吃衙门里睡。原说教他读书应考,他也不肯去,到如今字识不得一箩筐。他若似你时,也不止眼下这般。”莲生道,“二哥拳脚上本事却好,你教他的么?”武岱道,“他自有几斤牛力,小时镇日惹事生非,拜了几个师傅皆不中用。只得送去辽东军中三年,方学了些武艺。正经我家传的棒法镖法倒不耐烦学。”莲生听见家传二字,却又勾起心事,悄声问,“大哥,你如何不成亲?”武岱道,“怎想起这事,莫非不耐烦同我睡了。”莲生摇头道,“不是。”武岱抚他头顶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