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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挨到最后,他还是带着一队御林军和满腹遗憾出了金水门,直奔相州去查那件贪腐案。

    不只眼下的贪腐案,相州知府的后台他也要一揪到底。淳于嘉私心盘算着,总要揪出几个朝中与他勾结的大鱼,再叫他们吐出几百万银子,才不负宣帝将这般重任交到自己肩上。

    淳于嘉怀着凌霄之志走了,宣帝在宫中却仍只是逐日忙于政务,上朝时偶尔被何丞相骈四骊六地夸一回不好女色、勤政爱民,听得几乎心如死灰。

    然而这朝中毕竟还是有晓事的官员。譬如礼部尚书,也就是原来劝他立妃的宗正寺卿贺徵,就又一次奏上了深合上意的谏疏——已进了三月,宫中该挑日子主持耕藉礼和先蚕礼了。

    耕藉礼且不提,先蚕礼却是要皇后主持的!

    宣帝简直要扬眉吐气了,然而在朝上议起此事时,他还是板起了脸,带着淡淡忧郁无奈问何玄:“朕后宫空虚,莫说皇后,连低品级的妃子也不曾纳。先蚕礼竟无人能主持,这可如何是好?”

    何丞相捻着白玉笏板,不紧不慢地走到列中,低头奏道:“圣上何必忧心,宫中自有太妃太嫔在,不若择其一主持此事。反正百姓看的不过是朝廷爱民之心,何必太过在乎人选。”

    宣帝还想说什么,太尉岳雩也随他出列,附和道:“何尚书所言极是。陛下如今正对西北用兵,其他事务不得不一切从简。先蚕礼在前朝亦非年年举行,岂宜为此一礼而牵扯更多事端?”

    三公之中出来两个反对的,贺徵位份又不足与这两人相抗,而他最宠信的能臣淳于嘉偏偏又出了京……宣帝便也不再期待群臣,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默默地再度承受住不能纳妃的痛苦,依着礼部安排去演耕。

    这项祭礼他前世已做过数回,熟得不能再熟,对推那耕犁也没什么太大兴趣,演礼之时便丢下犁不管,只拉着那两个老农的手,细问他们生计如何。

    那两个农民也是京兆尹千选万选出来的,面对皇帝也敢说几句话,都憨憨笑着,不停地夸耀当今是如何盛世,人人衣食丰足,把宣帝赞得堪比三皇五帝。

    只是他们面上虽带笑容,眼底却有几分隐忧之意。

    朝中奉承宣帝之人何止百千,就连淳于嘉那样的人精都不能全然哄过他,何况两个农夫?宣帝只随意套问几句,便从那老农口中得出真相——京西一带,流民杂居之处,竟有几个人高热不退,似乎身上身上还生了斑疹。

    这是——春瘟!

    宣帝霍然起身,把演礼之事全数丢下,乘龙辇从后苑直回到垂拱殿,路上已紧急吩咐人召何丞相等朝中重臣及太医院提点、院判等人觐见。

    何丞相与岳太尉入宫最早,听得宣帝说了此事,也都大惊失色。京中若流行起瘟疫,定是一桩大祸不提,更要紧的是,那瘟疫到底是从何处生发的?若真是从西北而来,宣府的几十万大军是否也会受到波及?

    本就是战况胶着之时,军中万一再发了时疫,只怕顷刻就要不战而败,叫西戎人长驱直入,侵州占府了。

    何丞相连羽扇都不摇了,面上却还很沉静,安抚宣帝道:“京中天气远比西北炎热,流民居住一处,或因水土不服而发病也数寻常。军中奏报一日一至,都无异样,咱们倒不必思虑太过。只是有些事还是要预先准备……还是调些良医和药材送往西北和京城吧。”

    三人先在殿中计定大局,待京兆尹与太医院人等到了,便由丞相与太傅二人安排细务,并听取诸人意见。

    太医院提点当即受命,派人去京郊查看具体病况,宣帝便又拨了些私库银子,晓谕各部安排人手,购入药材,预备应对疫情。

    应对疫情,说起来只是一句话,落到实处又有千头万绪。要钱要人,哪里不伤筋动骨?若真是朝中有的是得用之人,也不至于连皇帝要选个妃都拖着不办了。

    直商议到晚上,留几位大臣在宫中用罢了晚膳,宣帝才得回宫休息。他也无心睡眠,批罢奏章就叫王义拿了些医书来。翻着翻着,便不由得想起了上辈子。

    他记着元初这两年该是风调雨顺,既无西戎侵边,更没有时疫的,怎么如今他才一登位,就闹出这么多不祥之事?

    莫非是神仙不满他杀了成帝自立……这神仙真垂青他么?怎么成帝强占他时这神仙从无一丝相救之意,他推翻暴君之后,倒是处处不顺?

    宣帝想得心头火起,也看不下医书,随手扔到案上,推开窗透气,便闻到一股细细甜香。展眼看去,院中正有几株桃花罩在雨雾中,映着满月灯火,泛起淡淡光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连室家都没有,还看的什么桃花!宣帝烦躁地将目光转落到灯火上,只觉着身上燥热,便在窗口吹了阵风。

    王义进来送茶,见他吹着夜风,便连忙把他拉开,口中念叨着:“我的圣人啊,这才刚三月,夜风还凉着呢,要是吹病了怎么办?”

    宣帝随意敷衍两句,端起杯盏一饮而尽,便把人打发出去。自己一夜辗转反侧,尽想着怪力乱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