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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向左,深圳往右 作者:慕容雪村
不能懂点礼貌?!”
但她不敢。肖然太有钱了,这钱不仅可以买名车豪宅、最名贵的时装、最大颗的钻石,更能杀人于无形之间。君达公司有个老业务员叫徐建明,97年进来的,也算肖然手下大将,99年审计部查出他贪污促销小姐工资,钱很少,总共也不超过三万元,肖然知道后怒不可遏,一个电话把他叫回深圳,就在公司的大会议厅里,周振兴一脸严肃地宣布完罪状,两个警察就如狼似虎地把他架了出去,徐建明浑身发抖,又是哭又是求,几百名员工目瞪口呆,听着凄厉的警笛声,人人魂飞魄散。这事还不算完,徐建明退了赃款,里里外外花了十几万,在里面蹲了四十多天后,一出来就被潮阳强仔抓住,整整打了一个小时,强仔汇报战果时卫媛就在旁边,听见肖然阴恻恻地训话:“我不要他的命,但你告诉他:老实点才能活得久!”听得卫媛心里一紧。从那以后她就有点怕他,总感觉这个男人象把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脱鞘伤人。不过金钱的魔力毕竟不可抵挡,23岁的卫媛坚信一个真理:有钱不一定幸福,但没钱一定不会幸福。为了幸福,她忍受一下他的残忍和粗鲁,又有什么呢?再说粗鲁也可以看作是勇敢、果断、豪爽、豁达,甚至是潇洒。有几个人能象他这样,面对几十万港币的项链,眼睛不眨地说“给我包起来”?她的初恋男友,岑国正,那个长得象周润发的小伙子,恐怕一辈子都不敢为他的爱人买一挂这样的项链。茫茫人世间,谁拥有过价值连城的爱情?
她知道肖然不会专一,如果他专一就不会跟自己上床了。卫媛清楚自己的价值:年轻、漂亮、性感,电视台的主持人,这是她的标签,一个情人、二奶、尤物的标签,她不在意只当一个储存精液的器皿,即使是无数器皿之一。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必须在青春逝去之前结束拼搏,”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杨澜,为了自己的下半生,她必须用最快最直接的方法赚钱。另外,她知道自己肯定也不会专一,她不会放弃跟美男子们约会的机会,只要出得起价钱,她也可以上任何人的床。
所谓爱情,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一个借口。几个月的相处,卫媛强迫自已发现了肖然的很多优点:他勇敢、坚强、气势逼人,有男子气,有时候还有点温柔,那天他喝了不少酒,运动时屡下重手,弄得她浑身都疼,事毕后她忽然难受起来,背对着肖然,感觉自己象被强奸了,鼻子一个劲儿地发酸。肖然抽了一根烟,从脖子下伸过手去抱了她一下,俯在耳边轻轻地说:“真想把你挂在墙上,一睁眼就能看到你。”这话让卫媛微微感动了一下,她转过身,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嘴里幽幽怨怨地问:“那你老婆呢,你把她挂在哪里?”
韩灵看见自己站在悬崖边,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站在那里。苍茫夜色中,背后总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她心中害怕,不断回头张望。有人来了,那人渐渐走近,脸上的表情象笑又象是在哭,有点象肖然但又不是肖然,韩灵心中迟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人越走越近,脸上突然露出狰狞的笑容,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韩灵怕极了,拼命挣扎,挣扎,挣扎,呼地一声掉了下去。一个声音大声喊着:韩灵!韩灵……
她睁开眼,一身大汗。天快亮了,街上远远传来洒水车的声音。她站起身,踢踢踏踏地在屋里走了一圈,她妈似乎也在做梦,隔着墙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还不睡,你明天不上学了?”韩灵脑袋里一片混乱,一时想不起这是何时何地,随口答了一句:“我还没开学呢。”话刚出口她就醒了,呆了半晌,扑通一声跌坐床上。
她们说的都是多年以前的事。那时的韩灵还在上大学,她年轻、漂亮,在漫长的假期里夜不能寐,在漆黑的夜里偷偷思念着她的男朋友。
(十九)
“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看深圳这城市?”
刘元想了差不多有一分钟,拳头拄着下巴,对着摄像机慢条斯理地说:“深圳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城市。因为它坚硬的墙、冷漠的心,以及脆弱的生活。”
“脆弱的生活?”
是的,脆弱的生活。
再也没有坚不可摧的爱情,山盟海誓太容易被击溃,再坚固的感情也敌不过无处不在的诱惑。如果你是个漂亮姑娘,嫁人一定要嫁有钱人,既然结局同样是被抛弃,苦苦坚守的青春只换得一纸休书,又何必让你的美貌委身贫穷;如果你是英俊的小伙子,请记住今日的耻辱:你的爱情永远敌不过金钱的勾引,你万般哭诉,百般哀求,你的漂亮女友还是要投身有钱人的怀抱。所以,让仇恨带着你去赚钱吧,等你发了财,就可以勾引别人的漂亮女友了。
再也没有同生共死的友谊,如果出卖你能发财,没有一个人会舍钱而要你。酒酣耳热时的好兄弟,信誓旦旦的真朋友,都是你潦倒时的陌路人。1999年10月1日深夜,有个21岁的江西姑娘服毒自杀,死前曾给二十几个人打过电话,那些人中有她的老乡、同学、曾经的男朋友,还有一个是她的堂哥。那天是建国五十周年大庆,深圳街头礼花绚烂、彩旗飘扬,人人喜笑颜开,那姑娘在一片欢呼声中黯然死去,死前留下一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