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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之入木三分第43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虽然换成是我,百分之九十都是直接换人了。”

    “即使你女友向你解释?”

    “解释了我会感觉她逻辑思维存在一定问题,”柳微微皱起眉头,“我欣赏有头脑的女生,不喜欢爱空想的人。”

    幸村一阵沉默。柳连忙安慰,“不过你放心,多和田个性和我相去甚远,我不原谅对方刚好说明她极有可能会原谅你。”

    “那么办法……?”

    柳想了个很老土的方法,“写信吧。”

    “写信?”

    “这个方法很土,不过还算管用。”柳说完连忙又提醒,“对了,切忌不要写过于肉麻。比如爱你一辈子,爱你至死不渝,爱你永远不变心……现在女生都不信这一套,虽然她们很爱听。”

    柳一连串的举例听得幸村一阵恶寒,忙不迭表明立场,“绝对不可能。”说态度一直没变对于幸村来讲,已经是一种极限。幸村不比柳,柳说感情感觉就像做题,分析你爱她她爱不爱他就像分析。幸村分析感情就不是,基本只是凭感觉。凭感觉听上去很酷,很招女生喜爱,其实最容易犯错。

    最后他听从柳的意见,挥洒墨迹为留纱写了封信,并在临走前一晚将那封信从留纱门缝里偷偷塞进。第二天送机时幸村悄悄问她:“你有没有看那封信?”

    留纱有些惊讶:“什么信?”

    这下他才慌了神,后悔没当面把信给她,非要扮深沉半夜从她门缝里偷偷塞进。结果她没收到。没收到事还小,如果信辗转到了老爸手里,那才是真的问题。

    留纱歪着脑袋看他一阵,伸手戳戳他胳膊,“你说的什么信?”

    幸村心里掠过一丝惆怅,说:“我写给你的。”

    “写信干什么?你直接说不就完了?”她皱起眉,满脸不屑,“对了,你信里都写什么了?还不好意思说。”

    “没写什么,”幸村眼睛望着远处停机坪,也不好再多解释,只语气很淡地说“几句话而已,没看见就算了”。

    留纱一怔,动动嘴皮子,“哦。”

    这时,机场广播通知一个去纽约班次的乘客登机。俩人下意识摸出手机。

    幸村先抬起头,看一眼留纱的手,“上大学后换新的吧。”他指指她的手机。

    留纱不说话,抿着嘴唇看他一会儿,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糖,“我也没别的东西可送,只能送你一颗糖了。祝你一路顺风。”

    幸村郑重其事把糖和钱夹放一起,又抬起头来,“我会给你写信。”

    “写信太麻烦了,”留纱摇摇头,沉默一阵后慢慢移开视线,“电邮还勉强能接受。”

    “那就用电邮。”幸村说。

    “随便你,不过我不一定回复。”留纱又转回脑袋。

    “我写电邮不是因为你会回复。”

    她呿了一声,撇撇嘴

    扭过脑袋。

    幸村笑了笑,回过身又向老爸和后妈道别,尤其是幸村爸爸,他向他保证,自己会竭尽全力,不会白白浪费机会。最后,幸村在留纱对面停住,望着她笑了一下,说:“再见。”他背着包,走到入口的玻璃门前,递给护照和机票,检查之后随着人流慢慢往里走,走过一段距离后,她就看不清哪个是他了。

    留纱猜测,他会不会突然回过头来,于是慢慢抬起手臂,向着他背影的方向轻轻地挥手。幸村在一个转角处的柱子旁突然停住,放佛在想什么,过一会儿他终于回过头,远远地看见玻璃门外一个矮小的人影,她朝他挥着手。

    幸村笑了笑,又转过头去继续往里,把肩上的背包挪了一下,慢慢消失在柱子那一端。

    开学那天,幸村给留纱发了第一封电邮,三言两语告诉她自己近况,并附上自己学校照片。幸村在信里说法语不简单,虽然过语言关不难,但和本地人交流很成问题。留纱对着电脑想了很久,最后撇着嘴回他两个字:已阅。

    幸村哭笑不得,一周后又发去第二封,告诉她附近有上班族因为抵抗歹徒意外被刺死,叮嘱她一定要小心安全、不要逞强,遇到抢劫犯给钱就是了。这回留纱盯着屏幕的时间是上次的两倍。她左思右想,最后终于回他一句:叔叔说,叫你千万注意安全,夜深了不要出门,太热闹的地方别去。

    幸村顿时松一口气,于是又过一周发去第三封邮件,简单讲述自己目前的状况,说同组的同学挺好相处,运气不错还认识了来自日本的朋友。最后又特意标注一句:男生,勿担心。

    留纱一见,心里忍不住得意,又怕幸村看出来自己很在意,干脆连“已阅”也省略,看过之后就把电邮关了。

    此后他每周一封电邮,一个月一封信,比闹钟还要准时。留纱有时候回回电邮,信一次也没回复。幸村在电邮里问她你为什么从来不写回信。留纱撇撇嘴,说邮票那么贵,又没什么重要的事。他告诉她,他很快回国。

    于是留纱在收到幸村十七封电邮后,又再次见到他本人。幸村形象比以往更引人注目了,身高又长了些,走在街上惹得不少女生回头。

    留纱酸溜溜地评价:“出国一趟是不一样了。”

    幸村也不多语,从行李箱里摸出一个盒子,默默递给她,“礼物。”

    留纱漫不经心拆开来看,见是手机忍不住嗤了一声,“外国的手机在东京能用?”

    “刚买的,可以用。”幸村望着她,语气带着点随意,“下飞机时想起你手机很旧,干脆买了个新的。”

    她脸色一变,强忍住嘴角透出的笑意,拼命皱着眉头,“你干嘛送我手机?钱太多?”

    “升学礼物。”

    幸村说,“祝贺你进入大学部。”

    那年四月,留纱终于如愿升进立海大大学部,专业和金融相关。中川说你真实际,喜欢钱就念金融。留纱摆摆手,一脸的遗憾:其实我想学机械或者医科,可惜要求达不到。中川恍然大悟:那是,机械或者医学更赚钱。

    幸村回来半个月后,留纱态度终于有所缓和,不过要亲要抱还是一个传说。甚至一次网球部聚餐,幸村想牵留纱手,结果被对方飞快躲开。那个甩手的动作碰巧被中川瞧见。她忍不住问她:“你和学长吵架了?”

    “比吵架严重。”纱纱笑笑说。

    “那是什么事?”

    她呵呵地笑着,手里捏着幸村送她的手机,说:“我想甩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可能是求婚~~~~~

    依然尾声

    “有这么严重?”中川顿时吓一跳。

    “有。”纱纱很肯定地点头。

    “虽然学长是出国念书,可能距离太远,你们联系不大方便,但那也不能说明他一定会变啊。”中川好言相劝,“学长对你不错的,你应该相信他。”

    “我相信啊。”她脸上摆出一副愉悦的微笑。

    “你相信还……”

    “我相信他会变。”微笑立刻变成撇嘴,一想起幸村一度的漠视,以及每五句就教训两句、讽刺三句,心里忍不住往下沉一寸。

    中川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呆呆望着她,小心试探:“学长做了很过分的事?”

    留纱一阵犹豫,过一会儿突然叹一口气,“算了,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反正,我就是先跟你说。我受不了他,不喜欢的时候打两巴掌,喜欢了就给一颗甜枣,以为我是猴子啊?”

    中川脸上表情呆若木鸡,不怎么厚道地想,不知堂姐是不是拿仁王学长在当猴子处理,打一巴掌给三颗甜枣,貌似仁王学长还很开心。

    最后她皱着眉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分开了,留纱又半天拿不定主意。中川一见,连忙给她台阶下,“我看,你先别急,看看学长表现再说。万一他真的是喜新厌旧,你要是提出分手他不是正好开心?”

    “啊……”留纱一听,顿时心又凉了四分之一,却仍是一脸张牙舞爪的表情,“说的是!就算分也得我说了算。我不提他就休想!”

    那之后纱纱对幸村又是一反常态的冷淡,幸村越是关心她,越是怀疑他心中有鬼,态度自然反复无常。幸好他自知理亏,也不多计较,只一心希望可以早日和好。

    一转眼,离假期结束还剩十天不到,那时留纱已经开学几日,和幸村开始处于“见面是偶然”的状况。

    一天中午,幸村拿着画纸兴致勃勃去学校接她。路上遇见留纱同学,对方暧昧地朝支胳膊肘碰碰她,问幸村是谁。留纱犹豫一会儿,努努嘴说:“我哥。”

    幸村不干了,在对方才走出一米的距离时,故意不掩饰音量地问她:“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哥了?”

    “你一直都是。”干巴巴甩过一个白眼。

    “不是,”幸村心里不高兴,脸色突然有些严肃,“最开始是,从我们交往之后就不是,”他顿了顿,“以后也不会是。”

    “是,我们交往时不是,但交往之前是,不交往之后也是,”留纱脸色比他更严肃,凛然道,“刚好,我有事想跟你说。”

    “我先说。”幸村把画纸拿给她看,也不等对方作出反应,立刻道:“作我的模特。”

    她冷冷望着他,“说完了?”现在该她了——我想甩掉你。很早以前她就想试一次,甩一个让异性喜欢让同性嫉妒的男人,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不

    过幸村偏不给她实践的机会。他看准她的弱点,对症下药,漫不经心笑笑说:“当我的模特,随便你提一个要求。”

    于是“我想甩掉你”就这样胎死腹中。所谓利益的诱惑。

    “什么要求都行?”她的眼神显然已经出卖她的心。幸村望着她眼睛,心里忍不住闪过一丝得意,看来摆平留纱还是比较容易的。

    “太过分的不行。”他深思熟虑一番,知道一旦无法完成和留纱的关系只能进一步恶化。

    留纱撇起嘴,“什么叫太过分的?”

    “我无法负担的,以及我无法完成的。”

    “什么是你无法完成的?”她仰着一张脸。

    “比如……”幸村仔细想了想,突然摆出一副笑脸,“没有比如,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留纱扬起眉毛,“怎么?胆子变大了?”

    “跟胆量没关系。”幸村笑着说,“因为我相信,你不会提太让我为难的事。”留纱白他一眼,切了一声,也不搭话,过一会儿又听他问:“能当我模特了?”

    她犹豫一阵,终于点点头,似笑非笑望着他,“你一边画,我一边想,等你画完了差不多我也想好了。放心,我提的要求绝对不会让你,太——为难。”是极度、异常、超乎寻常的为难。

    于是俩人结伴回家。到家时约莫中午两点,留纱瞥了眼时间,大喇喇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你快点画,趁他们没下班赶快画完。”

    幸村站对面,一本正经从头到脚细细打量她,摇摇头说:“这样不行,你先换件衣服。”

    “换什么衣服?”她撇撇嘴。

    “换你最喜欢的,那条白底蓝花的连衣裙。”

    “麻烦。”她努努嘴勉强挪了挪屁股,又不动了。

    “按我说的要求来,如果你愿意,”幸村说话的时候口吻很淡,“随便提两个要求。”

    “真的?”她霍地站起来,毫不掩饰神色的兴奋,可以折磨他的兴奋。

    “真的,”幸村胸有成竹,“而且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换那条白底蓝花的连衣裙;第二,头发披在两肩;第三,姿势由我决定,坐的方位由我决定;最后,没结束前身体不能动。”

    “姿势由你决定……”留纱眯着眼睛看他,“什么意思?”

    幸村慌忙解释:“不要误会,只是坐在椅子上,手放腿上就行。”

    “如果我忍不住动了……你画画时间太长……”半小时是画,四个小时也是画。

    “一小时内保证画完。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他作势要收起画板,低着脑袋,“一切全属自愿。你同意我才开始。”

    “我同意。”看幸村穿女装的痛快,最终战胜了自己忍耐一个小时一动不动的痛苦。留纱说完后立马搬过来一张椅子,在客厅中央坐下,靠着椅背,

    两手软软地,分开搭在大腿上。

    幸村见状又摇头,往左边,也就是院子的方向指了指,“一个小时可能不好忍,手指实在忍不住可以轻轻动,但是不能动手臂。”

    留纱见他良心发现,主动提出可以动手指,也不多问,乖乖把椅子搬去院子里。幸村把画板夹好,作画前又装模作样望了望天,接着把通往里屋的门窗一起大开,美其名曰,为了通风。

    于是只一刻钟的功夫,留纱披两肩的长发已经数不清次数温柔袭击她的脸庞。很痒,但是她不敢动。

    幸村对面搁下笔,很体贴地问她:“需要我帮忙?”

    “把门关了。”留纱半眯着眼睛看他。

    幸村把门关上,辗转一看,两边长发几乎遮住她小半张脸。他走过去,在她跟前停住,动作极其轻柔,帮她把右边一缕头发拢去耳朵后。她斜着眼角觑一眼他,动了动嘴巴,“谢谢。”

    幸村笑笑,又站回画板前,开始专心作画,等大致画完一个轮廓时,听见对面留纱叫他:“还有一边!”

    “什么?”

    “头发。”留纱撇撇嘴,“飘在我脸上,痒。”

    幸村第二次站过去,光明正大为她把又一缕头发拢去耳朵后,然后低着头,正大光明凝视她。

    留纱斜起眼角,“看什么看?”

    “不看没办法画。”幸村笑,“对了,你千万别动,你一动要求就没了。刚才的半个小时也白坐了。”

    “你故意的。”留纱咬牙切齿,狠狠地说。

    “你指什么?要求画你还是帮你拢头发?”幸村暧昧的眼光从上到下慢慢打量她,语气一止,随即将视线游移至她裙子下摆,被风不断翻起一角的纯白裙边。

    留纱恨不得一画板扔到他脸上,“你个流氓,什么不看偏盯着我裙子看……你……”她说这话的空,幸村已经转身拿来一本画册,拿起她一双手,用画册压在大腿的裙子上,“骂完了吧?”幸村凉飕飕冒出一句,“现在流氓帮你把裙子问题解决,顺便也帮你解决头发的问题。”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掏出一枚水钻发夹,弯下腰,帮她别住左边乱飞的刘海,“发夹给你,画完以后不用还我了。”

    她心里不知为何,突然一暖,嘴上却是半点不饶人,“我说的故意不是画画,也不是拢头发。”

    “那是什么?”

    “你让我坐在院子里。”她不满地白他一眼。

    “院子里通风,而且阳光充裕。”幸村低着头看一眼她,唇角浮起一个暧昧的笑,“何况……”眼光飞快又掠过裙角,“你认为,我会有多好奇?”

    留纱一怔,眼圈突然就泛红了,“我是个白痴。”

    幸村听出她声音略带鼻音,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我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你道

    什么歉?”她吸吸鼻子,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开始往下滴落,“我是个白痴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会是白痴?”幸村柔声安慰。

    “跟你交往我就是个白痴,你说以后不会吼我不会讽刺我,哪一点你做到了?我难过你要安慰,你连人影都看不到。没我的允许不准对别的女生好,你问也不问就和她商量出国留学的事,也不跟我解释。你明明知道我很介意……你说我是不是白痴?”留纱尽量平静的说完,拼命压抑着委屈和随之而至的怒火,最后咬着嘴唇盯着画板的方向,“现在你可以画了,我有调时间,闹铃响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幸村见她眼圈通红,眼泪不止,忙掏出手帕帮她轻轻抹去,“我不画了,你想提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要哭了。”

    “谢谢,”留纱带着哭腔,“不过你还是画,我是爱贪便宜,不过也没你想的那么不要脸,哭几下就要对你提要求。”

    “我不画了。”幸村慌起来,又不敢太使力,只能轻轻帮她擦。

    “你画。你不画我也坐一个小时,就算眼睛肿了我也不会动一下。”幸村越帮她抹,留纱越哭得起劲。他没办法,只能站起身,苦着一张脸说:“好,我画。不过你不要再哭,哭花了脸我没办法画。”

    留纱拼命忍住泪,瞪着一双大眼睛,“少废话,快点画。”

    幸村实在不忍心看她哭着一张脸端端正正坐在对面,寥寥几笔把人物勾勒出,然后招呼她:“画完了,你可以动了。”

    留纱做了一个深呼吸,一丝古怪笑容突然爬上她脸,看得幸村一阵头皮发憷。

    “纱纱,你笑什么?”

    “不笑难道你希望我哭?”留纱抬起眼,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现在轮到你了。第一个要求,穿女装。”

    “……”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看在你掏手帕的动作还算快,给给你一个选择,”留纱一挥手说,“帮你化妆。”

    “……”

    见他还是不开口,她有些不耐烦了,“穿女装,或者化妆,二选一。你还想怎么样?”

    幸村终于鼓起勇气,“有没有第三种选项?”

    “有,”留纱凉飕飕飘过一句,“穿女装和化妆。”

    “……”还不如前两项。

    “选吧,精市哥哥。趁他们还没回来。”留纱幸灾乐祸望着他。

    幸村脸一阵青一阵红,又不好翻脸说“你的要求太过分”——她掉眼泪不是第一次,但是如此委屈的表情还是头一回。他倒希望留纱能大发雷霆,那样他心里反而好过些。她只是委屈地哭,哭完以后又阴测测的笑,反而让他更难受。

    幸村目光落在院子一侧,很冷静地强调:“我拒绝女装。”

    “意思是我帮你化妆?”留纱嘿嘿一

    笑,“那好,你到我房间来,我帮你好好化,保证连系花都比不上你!”

    幸村跟着留纱进她房间,瞥见她梳妆台上整整齐齐排着一列叫不出名称的化妆品,先是一愣,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纱纱,真的要化?”

    “废话。”留纱眼睛抬也不抬,只拉开抽屉,摸出一个睫毛夹,微笑着招呼幸村坐好,“你怕什么?我的化妆品虽然不算贵,但也不至于太差,不会损伤你皮肤。”

    “我没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

    “好了,闭嘴。”她皱起眉,先拿保湿||乳|抹去幸村脸上,“抿嘴唇。”幸村说什么也不肯。

    活该——留纱心里暗骂,一边狠狠往他脸上抹隔离霜,接着是粉底液、眼影、眼线、眉毛、腮红、睫毛膏……以及,亮粉唇彩。

    以至于幸村在留纱一脸得意,说“我化完了”时都没半点勇气看一眼镜子。他唯一的想法只有一点:赶快把脸洗干净。

    偏偏留纱左右欣赏不够,还飞快掏出手机,唇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第二个要求,手机留影。”

    “不行。”幸村立刻拒绝。

    “不行?”纱纱扬起眉毛,“今天是谁说两个要求尽管我提?啊?谁说的?”

    “我还说过,无法负担或者办不到的不行。”

    “照相是无法负担的?还是你办不到的?”

    幸村别过脑袋,“精神无法负担。”

    “那化妆你就能负担了?”留纱边说边用眼窥视着幸村的表情,突然叹一口气,“算了,反正你答应我的事没几件能做到,多一件也没什么了不起。”说着她一手指向门,“你去洗了吧,顺便把门关上。”

    幸村站起身,皱眉思索一会儿,又神情别扭地坐下,语气淡淡地说:“你照吧,我说话算数。”

    留纱也不含糊,拿着手机从正面、又从侧面连续拍了n张,这才过瘾地搁好手机,满意地拍了拍手,歪着头看幸村一会儿,把一瓶卸妆油递到他手里,“拿去吧,用它卸妆。”

    她在房里坐了会儿,端详起手机里幸村面若桃李,发觉他似真比系花更胜一筹,一点没有丑态可言,想起法国不知有多少同乡大献殷勤,顿觉索然无味,顿时心里又凉半截。

    幸村在卫生间卸妆卸到一半,回过头来,发现留纱就站门边,正看着他面露一丝微笑。

    他有些好奇,“你笑什么?”

    “你刚才害我哭,我又逼你化女妆,所以我们两不相欠,从今以后就算扯平了。”留纱望着那瓶卸妆油,表情异常平静,“怎么样?还好用吧?”

    “什么叫扯平了?”幸村望着她。

    “扯平就是说我不再生你气了,以后我们和平相处。”

    “什么意思?”他干脆转过身来。

    “就是指

    ,”她顿了下,终于鼓起勇气,“我们和平分手。”

    幸村一阵沉默,“因为半年前的事?”

    留纱点点头,过一会儿又摇摇头,“是,但也不完全是。我想了很久,之前一直舍不得,不过刚才帮你化妆,我突然想通了。”

    “你想通什么?”

    “我们不合适,”她撇着嘴,“之前我是很难过,也很怪你,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怪了。刚才我想了想,其实你做我大哥也挺好的。”

    幸村脸色一怔,“其实以前是有原因的。”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她还是摇头。

    幸村说:“那时我误会你是我妹妹。”

    留纱摇着头:“原因真的不重要了。”

    “因为无意中听到一个电话……”

    留纱立刻打断他,“真的,原因不重要。”

    “加上曾经我向爸爸暗示,想和你进一步发展……”

    留纱皱起眉:“你不要说了。”

    “他有些反对,后来我曾隐晦的问他,你究竟是不是我妹妹……”

    “你不用说了。”

    “他没有否认,所以我误以为你是我亲妹妹,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会难受没办法只能故意冷落你。”幸村终于一口气说完。

    留纱一愣,随即操起那瓶卸妆油,“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留纱说想通了,其实不只是半年前的事~~~

    完了……求婚又得是下一章了。

    尾声(三)

    “神经病”最终满怀遗憾离开东京。那日留纱去送机,一身白衣蓝裙站在候机大厅,于熙攘人流眼睛望着玻璃外的停机坪。远处两架飞机正缓缓移动。

    “神经病”过安检时说:“寒假时间太短,下一次回来可能是明年暑期。”

    “嗯,明年暑期见。”她一怔,微笑着摆摆手。

    “我知道你很生气,也知道是我没处理好,”“神经病”犹豫到登机前一刻,终于摸出电话打给她,“你不要挂电话,听我说完。”

    “说重点。”留纱在电话那头撇着嘴。

    幸村声音里透出一丝犹豫,“你,会不会等我?”

    “等你什么?等你吃饭还是上厕所?”她撅着嘴口气不善地说,“我不想饿死也不想憋死,所以不等。”

    幸村一怔:“你明白的,我在说什么。”

    “我就是明白才说不等,”留纱说着要掐电话,“再问几次都是不等。你也别浪费话费了,没事就挂了,有事再联系。还有,有事没事别老写信,邮票贵。”

    她说:“我是关心你才替你省钱。”

    那次以后,她不再回复幸村邮件,寄给她的信也一律不拆封。中川摇着头:“你不用做得那样绝吧?”

    “不绝我怕自己会难受。”留纱语气淡淡地说,“仔细想想,其实我也不是很怪他。我也相信,他没撒谎,初衷应该是为我好。”

    “那你不肯原谅他?”中川招手叫过服务员,又要一杯可乐。

    “我不知道,”留纱一手支着头,咬咬嘴唇,眉间突然闪过一丝不忍,“其实……我想原谅他,可是,看见他我就很难受。一见着他我就想起那些不好的事。他不肯理我,不和我说话,不接我电话,不肯回家。”她叹一口气,“这次说是为我好,如果下一次不是呢?”下一次是因为一个女人,她就只能怪自己太笨了,给同一个人伤害她两次的机会。

    中川看一眼她,笑了笑,“你还是喜欢他。”只有喜欢才有被对方伤害的可能。

    “我不否认。”留纱垂着脑袋。

    “其实你可以原谅他。爱慕学长的女生不少。他还是喜欢你,说明不是一般的喜欢。”中川欲言又止,“其实,你有没有试着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他是怕你难受才不肯说的。他也怕影响阿姨和叔叔的关系,所以不敢继续求证。其实,学长人是不错的,就是傻了点……”最后她声音逐渐变低。留纱抬起头,“站在他的角度想?”

    中川点头又道:“他傻的就是没仔细求证。他可能是诗读太多,喜欢想象。不过学长总是为你考虑,这一点不会错的。”

    “可是我很难受。”留纱望着她。

    “学长也难受。他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要想办法让喜欢的人讨厌他。也许他比你更难受。都过

    去七八个月,还不能原谅他?”

    留纱不说话了。她是不是太小气?

    “还有,学长知道真相后第一时间也没告诉你,其实也是在乎你。”

    她不屑地撇撇嘴,“什么为我,是为了他自己的形象。”

    “他在乎你才会顾忌自己的形象。”中川撅起嘴,“哪个男生会希望女友心目中的形象是个白痴?”

    留纱指着她问:“你觉得他是白痴?”

    “也不算吧,只是有些傻,感觉和他平时印象不怎么附和,”对方一本正经地解释,留纱顿时忍俊不禁,“还说不是?”

    “不完全是。”中川连忙纠正,“最多就是比较白痴。”

    留纱听着很解气,抿起嘴唇开心地笑。

    过一会儿又听她问:“那你原谅他了?”

    “原谅?”纱纱一怔,随即想起他一脸冷漠、满不在乎的表情,心里不由为之一痛,“原谅其实不难,但我不想难过第二次。”

    一年后的夏天,幸村从巴黎回国,一同回来的还有吉泽。吉泽亲戚派车来接,顺道把幸村一起载回家。

    留纱与吉泽不期而遇,眼里竟没有半分敌意,还言辞得体向她表示感谢。

    回到家后幸村要解释,她不等听完便语气很淡地说:“你不要解释,其实我什么也没想。我跟她道谢是真心的。她帮了你就等于帮了我家人。我应该道谢。”

    “我是你家人?”他表情有些惊讶。

    “你不是我家人?”留纱反问。那副神情既没有半点挑衅,也没有一丝半毫的赌气。她只淡淡望着他,嘴角微扬。幸村感觉她神色有些陌生,心中微一怔忪。

    留纱为他倒一杯饮料,把玻璃杯递到他手里,“行李我帮你拿进房间,你先休息一下。”

    “纱纱,你不怪我了?”幸村堵在门口问,眼睛里满是期冀。

    留纱转身看他,神色一派轻松,只是嘴角轻扬,露出甜甜一笑,“我不怪你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其实你走了以后,我想了很多,想起以前的事……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你是真心为我考虑。”

    “那么邮件……为什么……”

    “因为我不确定,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下定决心。我觉得再和你多说一句,我就会心软。”

    幸村一阵沉默,“你还是喜欢我。”

    “喜欢,”留纱目不转睛望着他,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神情,“我还是喜欢你,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因为和你一起我会害怕。”

    “你害怕什么?”

    “我怕你不理我。我怕你喜欢其他女生。”

    幸村有些难受。他想找一个可以说服她原谅自己的理由,但除了动机,他发现再找不出一个。如果留纱想要的是一个结婚的承诺,那多简单。

    “其实后来我想了想,发现问题不在你身上,在我这儿。我很想完全

    相信你,可是又没办法完全相信你。你希望和我和好,其实我很高兴。但我又总是担心,怕你会像上次一样突然不要我。”

    “再也不会了。”幸村喃喃道。

    “你保证也没用。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留纱摇摇头,安静一会儿,唇边慢慢浮起一个俏皮的笑,“其实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我总是担心你会不要我。”

    “为什么?”他望着她。

    “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我不想说,”她一阵犹豫,“现在,说不出口。”

    幸村目不转睛望着她,过一会儿转过身去,“没事,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可能要等很久。”

    “多久?”幸村回过头。

    “可能,要好几年。”

    幸村一怔,眉间划过一丝犹豫,“没关系,不算太久。”

    留纱笑了笑。当那一丝犹豫闪过他眼睛时,她心也往下一沉,幽幽开口道:“其实,你也不用一直等的。像现在这样,不是挺好?”

    幸村不说话了。只是半年的冷落换来对方一年半的报复,他真心实意道歉了一年半,却还是换不回她一丁点的犹豫。留纱就似铁了心要和他分开,嘴上说还是喜欢,可是始终不肯原谅,就像惩罚成了一种借口,要分开才是真实的目的。

    幸村说:“我想知道原因。”

    她一怔,笑得有些勉强,“你刚才说可以等的。”

    “我是可以等,不过并不妨碍我想知道。”幸村最后有些肉麻地说,“有做错的地方我会改,我保证不会再让你伤心。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看着她,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拜托。”然后,一把抱住她。

    留纱慢慢从他怀里挣脱,心中一涩,“现在不能告诉你,对不起。”

    两个月很快结束,幸村收拾行李,要再度回去巴黎。临走前他又问留纱要理由,纱纱只是摇头,也不说话。这一次,她不去送机,只把他送出家门口,看着幸村面无表情把行李放进后车厢。幸村爸爸打开车门,招呼她一起上车,“纱纱也一起去送哥哥?”

    留纱微笑着摇摇头,在继父把车开出十几米时,缓缓抬起手臂。幸村从后视镜看见留纱慢慢比划再见的手势、模糊的脸庞,想起她说“要等好几年”,竟恍如未闻。

    幸村回到巴黎,第一件事给家里去了电话。留纱接起电话,立刻叫来继父。他只觉心里发堵,也不多言,挂断电话后只埋头整理行李。一个浅黄信封从一件t恤里掉到地板。

    幸村急忙拆开。

    “精市哥哥,你问我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并非我不肯原谅你。其实我很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你的动机是不想我难过。但是我很害怕,被自己所爱的人冷落的滋味太过恐怖,我

    实在没有勇气再次体验。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不肯相信你。你问过我原因,当时我告诉你原因说不出口。说不出口是因为不好意思。我不相信你其实是因为不相信我自己。那天我说要等好几年,我看得出,你有所犹豫。其实我一直明白,我没有好到让你完全不去犹豫。每当你犹豫一次我就难过一次。

    所以请你原谅,至少目前的我没办法和你重新开始。不能完全信任所爱之人,我也没资格和你再在一起。我很害怕和你重新开始,又会猜忌你明天是否会变心。

    以前你向我解释,你和吉泽学姐的关系。可是你不会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介意她和你的关系,即使她身在大洋彼岸,我依然会介意你和她的联系。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比不过她,所以我会害怕。我没有信心你始终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我很感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两个人相爱信任是何其重要。而我无法做到这一点,我也不再有资格待在你身边。每一次你向我诚恳的解释我都是如此开心,但是今天我却逐渐明白,爱情并非靠解释来维系。当两个人的关系需要靠不断的解释来维系,那等待彼此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the vital iportance of love is to love all life without quals爱情最重要的就是抛开疑惧,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去猜忌。害你一次又一次挖空心思向我解释。

    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曾经为我补习英文。”他终于明白,留纱爱斤斤计较是因为没有自信。她怕失去他,又没有自信,只能在有任何女生接近时开始闹情绪。留纱说过,没有她的允许不准对别的女孩好。这一句不是玩笑。

    幸村紧紧捏着信,手脚有些动弹不得。他翻过信的背面,竟贴的是他和她的合影。留纱在大头贴里笑得很是开心。他忍不住心头一酸,把信放下。

    他一直认为留纱个性不算太好,时时喜怒无常,却从没有想过,她为何如此。他以为留纱爱吃飞醋,见不得他和别的女孩多说一句,却不曾料到,这只是留纱自卑的表现。他还怪她太过矫情,始终不肯接受自己的道歉。到今天他才明白,不肯和好是因为太喜欢他。

    几年前的一个夏天,留纱曾在公车上问他,她和吉泽哪个更好。他没来得及回答。如果那时告诉留纱,吉泽比不上她,她还会不会介怀到现在?如果自己从来不曾以轻蔑的态度对待她,留纱还会不会自卑?

    幸村突然清晰地想起,初三那年情人节,她拿着手机问他单词,当时一瞬间受伤的表情。他想起交往时她提的条件:对我好点,不准吼我,也不准讽刺我。 幸村终于明白,这些条件从何而来,顿时五内翻腾,任由回忆肆虐。心里难受之极,打开电脑却不知从何说起,到半夜才发出一封空白邮件。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怜的膝盖……前两天动了一次小手术,于是我也没啥心情更文了。不好意思~

    下一章正文结束,会有番外。放心~

    尾声(四)

    那封邮件她隔天上网时看到,是幸村常用的邮箱。她立刻明白,他已经从t恤里发现那封信。

    “不会是病毒吧?”一封空白邮件有无数寓意,浪漫一点的人会朝浪漫的方向想。留纱很实际,第一个念头只是电脑中病毒。她手忙脚乱在网上查能让邮件显示内容的方法,试过之后发现没一个管用,终于醒悟幸村是发的空白邮件。

    她愣了一会儿,也不知该不该礼尚往来,只对着电脑发了阵呆。夜幕降临时后妈敲门,问她想吃点什么。留纱回过头,笑了笑,“随便吧,煮什么吃什么。”后妈问她,有没有和哥哥取得联系?

    她又笑,随手把电邮关了。

    此后留纱与幸村联系减少,只新年互寄了一次明信片。电话倒是打回几次,很凑巧她大都不在。最近的一次通话,要属她生日前夕。幸村特意打过一次手机,问她有没有想要的礼物。留纱语气平淡地说,就寄一张卡片吧。他千挑万选,最后寄回一张学校的宏伟建筑。告诉她,这是他目前的生活。

    留纱左右端详一阵明信片,小心翼翼把它锁进一个铁盒子里,拿幸村送她的发夹压好。

    转眼暑期将至,幸村在电话里告诉父亲,自己要准备毕业展,可能会推迟回家的时间。他问起留纱近况。幸村爸爸说,她还不错,交到一些新朋友。他告诉他,留纱学习用功,先后拿过两次奖学金。

    幸村捏着手机,一时百感交集,犹豫许久终于重新拿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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