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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段阅读_第 123 章

      出一块绫子来,折了一折,轻轻柔柔地往他脸上擦拭。

    触感冰凉又柔软,那竟是中书省里写诏书用的空白绫子。

    谢别没作声,由着他擦了上面又伸手往下面去,亏得那块绫子不小,倒还不至于沾污。孟惟在下面擦了,拿出手来,眼神一落下,竟见那上面一片红痕,都是他方才莽撞弄出的血,不由得一惊,忍不住道:“师相……!”

    他话音未落,谢别便哑着嗓子打断道:“把地下收拾了。”

    孟惟还yu作声,但听得谢别语气里冷之又冷,不敢多言,只静悄悄把绫子收在袖筒深处,转身到书架子背后去。地上册页散乱,他一页页躬身下去捡起来整理齐整,谢别在隔着架子另一边听着这窸窸窣窣之音,一边心里只想要走,奈何反复提气脚下仍旧虚软乏力,身子汗津津的,倚在那几乎动弹不得。

    他在这边挣扎,另一边的孟惟已经不知何时收拾好了,转回身来。孟惟心里揣测以谢别的xing子,无论如何不会被这样弄了还肯安安生生在这里等着自己,略想了一想便猜到了缘故,自己整好了衣裳,便赶忙也去替谢别收拾。谢别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任凭他这位高足的手指在自己衣襟上翻飞,弄好了又一缕一缕地撩起头发,稳稳当当地替他束了发,chā好了簪子。

    直到彼此穿戴停当二人都不曾jiāo一语,只偶然四目相撞时,孟惟瞧见面前谢丞相春水似的双眸沉如深潭,不冷不热的,竟看不出一丝情绪,惹得孟惟不禁揣度,自己落在他眼里,许不是宛如跳梁小丑一般?

    他不敢或者懒于深想,只伸出手从后头轻轻扶住谢别,低头道:“师相应是偶感风寒,引动旧疾,学生送师相回府去罢?政事堂那里,学生再倩人去说。”

    谢别心里虽然有气,但此时亦折腾不得,更不能回政事堂去叫人看出端倪,听见孟惟此言,心想也好,便淡淡嗯了一声,略倚在他身上抬起脚往门口走去。

    孟惟搀着自家师相,感觉的那份量担在自己肩上,呼吸软热直往耳根后扑,心里一时后怕,一时又难以抑制地扑通乱跳,**的餍足与在兰台密室里bi迫当朝宰执的兴奋在脑海里jiāo相翻滚,他竟不知自己是怎么陪着走出宫门去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谢丞相隔日告了病,小孟学士忙得昏头转向,还要哄住发脾气的太子,等过了两日终于想起要去探病,却连相府的门都进不去。

    谢别也不是乱摆架子,他本就娇贵怕疼,落了外伤又染了风寒,实在病得起不来身。孟惟焦头烂额,自然没有立雪的闲暇,堵到太医问了问,知他着实病重,仍旧只得转回宫里去挨李澜的骂。

    李澜倒也没有那份闲心整日骂人,埋头径自批奏疏,练了两日,倒比往日还要快上不少。批到晌午传膳的时候才得空抬了抬头,端着碗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孟惟心虚,不敢说话,在边上捧着碗自顾自吃饭。宫中的膳食精细万端,他平日是很有闲心品鉴一番的,今日心里却想着谢别的病,倒有些食不甘味了。太医说得很是严重,孟惟颇为不解,深觉师相不仅娇贵,而且着实体弱,忽而又想到那空白绫子上的血迹来,心里就是一抽。

    李澜当然不是体会到了他这份旖旎酸涩的万端心绪才叹气,他不解的是另外的事:“父皇每年用这么多俸禄钱银养着满朝文武,堪用的就只有一个谢子念么?”

    孟惟先是愣了愣,继而搁下了碗箸望了过去:“师相独相朝中二十载……”

    “为什么?”李澜挑了挑眉,夹起了一筷子鹿脯在嘴里嚼着:“孤可是一直都在学经史。历数前代,至于本朝,什么时候有过独相二十年的事?谢别有从龙之功不假——有从龙之功的臣子难道少了么,死于非命的和急流勇退的哪个不比大权独掌的多?”

    孟惟略微颔首,继而道:“话虽如此,师相毕竟cāo持政务久些,威望重于群臣,殿下不可以不依仗。”

    “小孟你这话倒像挑唆呢。”李澜把鹿脯咬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评断了这么一句。抬手制止了孟惟的否认,兀自说道:“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