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点烟，深吸一口。

    大房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爸让你来的？不信我和老赵说的？想找崔玉摸底？”

    他一边说着一边毫无顾忌地坐在水泥台阶上，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房中擎一起。这儿是特护病房，楼层比较高，又有好几台专用电梯，因此消防楼梯间十分安静，是说话的好地方。

    房中擎眯眼，跟着坐下来，手搭在膝盖上。

    大房自己也点了一根，吞云吐雾起来。

    “刚见了小姑姑，感觉如何？”他问。

    房中擎深吸一口，没吭声。

    “我曾以为你们会白头偕老。”烟雾笼着大房的脸，让人不太看得清楚，“小姑姑和谁在一起我都不服气，除了你。”

    房中擎点头，大房的话没错。崔明烟讲过大房的种种，他也早知道自家侄儿为她神魂颠倒了好几年。可两人在一起后，大房失落了个把月，后来极热情主动地恭喜他们。这孩子有个好处，不记仇，不记恨，只记得别人的好。他认认真真找到他，“小叔，世上再没有比小姑姑更好的女人了，你一定让她幸福。”

    “我爸最看不得人好，他肯定不愿意你和小姑姑在一起。你别听他话，知道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认真起来也显得有几分孩子气。

    大房见房中擎有些失神，刺了一句，“可你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又事业有成，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吧？”

    房中擎把烟在墙壁上按灭，烟头丢后面垃圾桶，“专门找我就是说这些？”

    “我想问问是我爸傻了还是你傻了，有人在对付我，你们查出来没？”大房瞥着他。

    房中擎没直说。

    “看样子是查出来了。高长青是吧？”他笑一下，“她怎么收买你们了？还是觉得儿子不管用，重新再生来不及，所以干脆培养儿媳fu？”

    房中擎看他一下，道，“你爸总归是你爸，哪儿能联合外人对付你？”

    “现在不就是了？”大房吹一口烟，“还打算斩尽杀绝？”

    “年后高家的长辈带着高小姐去家里拜访过，虽然没明说，但大意是觉得你人还不错。大哥答应不管你的婚事，只推说你大了管不住。你妈说她很喜欢高小姐，请她有空多来家里玩。”

    大房冷笑一下，继续抽烟。

    “高家家长算是好说话，不过高小姐自己有主张。她对你蛮看重，大约是想查清楚你的——”

    大房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查清楚我有没有包小情儿，有没有藏私生子，有没有过不去的真爱。这人还没进家门呢，啥啥啥都管起来了，忒多事。”

    房中擎也笑了，合手道，“你爸怕丢脸，就让我来问问——”

    “别问了。”大房掐灭烟头，有点狠地丢地上，“事情我早想清楚了，但你们没看明白我的意思。”

    他从屁股后面摸出来一个小本本，丢给房中擎道，“这次网上流传的是□□，你们要继续这样弄下去，指不定就是真的了。我只是用这事告诉你们，现在结婚很容易，只要舍得花钱，有的是女人陪着去一趟民政局。”

    房中擎皱着眉打开小本本，赫然是网上那证书。

    “你回去转告老房，咱都说话算话，别搞小动作。高家那边是他自己招出来的麻烦，也别推我妈身上了。他要不莫名其妙提起来要我结婚，我妈能去找人相亲？”大房起身，活动活动肩膀，“事情就是这样的，和崔玉没关系。”

    房中擎低头，长久没有开口。

    大房拍拍他肩膀，“小姑姑最喜欢小玉儿了，她不会喜欢你找过来的。你也不想她更恨你吧？”

    房中擎抬头，看着大房，突然笑了，“臭小子，现在连你也不肯同我说句实话了。”

    用旧情，用旧恨，牵着他绊着他。

    大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能怎么办？毕竟从好几年前起，你就选了老房。”

    “所以你舍得用明烟来拿捏我，就是为了护着崔玉？”他好笑地用本子扇了扇风，“yu盖弥彰。”

    “小叔叔，你后悔过吗？”

    “你半夜睡不着，有没有想过当初要是选了小姑姑会怎么样？”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