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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琥珀 作者:云住
…”
林其乐拿着醋瓶子回家,还没进家门的时候,她听到爸爸妈妈在里面争吵。
“要是工地最后还是把你单留在这里,樱桃怎么办?你再去和领导说说啊!!”
大年初四那天,群山市下雪了。
林其乐和余樵几个男孩在一起堆雪人,她用戴着手套的手团起雪球来,回击余樵砸在她身上的雪块。
余樵用他沾满冰雪的手使劲儿捏了捏林其乐的脸颊,又冷又疼,林其乐被他捏得呲牙咧嘴。
“我爸说,让你初中来我家住,”余樵居高临下看她,“你来不来?”
林其乐也要去抓他的脸,可余樵往后一闪就躲开了。
大人们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孩子似乎都只有听从结果的份儿。不过总有例外。
大年初五,杜尚用他自制的双截棍,把他爸杜永春揍进了医院。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群山项目部。
杜尚的妈妈过去一直反复犹豫,既拿不定主意离婚,又对酗酒家暴的丈夫毫无办法。蔡经理和余班长赶到职工医院的时候,就见眼窝青紫的小杜尚对他妈妈说:“你想离就离,不离就不离。反正他以后再打我们,我就打他!!”
2002年,三月份,中能电厂小学刚刚开学没多久,蔡方元就把他课桌抽屉里的书都装进了书包。他要转学去省城了。
放学时候,电厂小学的“小四人帮”走在路上,慢慢回家。
杜尚和蔡方元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林其乐用眼睛看自己的脚尖,一路上也不吭声。
“林其乐,”几个人在工人俱乐部门前分开的时候,蔡方元忽然说,“你怎么也不和我说话。”
林其乐这时才抬起眼来。她今天分外安静,摇头。
“你看你那眼,”蔡方元一脸怪笑,又是要嘲笑林其乐的样子,“红得和个兔子似的。”
杜尚在旁边劝说:“樱桃,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你才是兔子呢……”林其乐没忍住,一下子就哭了。她双手拽着书包肩带,走过去抬腿就踹了蔡方元一脚。
蔡方元刚才还笑,这会儿挨了林其乐一脚,还笑。
“你哭什么啊!”蔡方元喊,有点手足无措了。
四月,林其乐在家里吹生日蜡烛。她满十二岁了。
余班长咬了一口林其乐分给他的蛋糕,说:“樱桃,初中过来省城余叔叔家里住吧!”
余樵的妈妈也在旁边说:“家里两个男孩,快烦死了,樱桃来陪阿姨解解闷!”
大人们都在起哄,林电工也问:“樱桃,想不想去啊?”
“我不……”林其乐粘在林电工身边,吃她的奶油蛋糕。
余家人多,搬家都要分成两拨。余奶奶四月十六号就走了,同去的还有余樵的妈妈,以及小表弟余锦。家里就剩下了余樵父子俩,他们便干脆到林电工家来蹭饭。
那天夜里,余樵坐在林其乐的小床边上,翻林其乐床头的《怪盗圣少女》漫画。
“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他不明白林其乐怎么这么爱看漫画书。
林其乐嘴里塞满了虾条,说:“比你那什么《体坛周报》好看多了!”
余樵扭过头来看她,见林其乐嘴巴里鼓鼓的。
到他跟前,她一直都很不像个女孩儿。
“你多大了,想要粘着你爸多久?”余樵问。
林其乐一愣,咽下虾条:“怎么了?”
“你爸妈想让你去省城,你知道吗。”余樵说。
林其乐沉默了会儿。
“我爸爸妈妈很可怜的,”她说,“我想要陪着他们……”
余樵在夜色中出了林其乐的家门。林其乐追出来,想说再见。余樵头也没回,手举起来摆了摆,权当道别了。
六月份,中能电厂小学六年级的学生们正紧张地为毕业考试做最后的准备。
杜尚告诉林其乐,他爸和他妈去省城办离婚了。
林其乐坐在包裹着黑色保温材料的暖气管道上,问:“为什么一定要去省城办?”
杜尚坐她身边,想了想:“因为我妈的户口在青海,我爸的户口在省城。”
林其乐不说话了。
自从新年一过,林其乐感觉杜尚仿佛一夜长大。就像孱弱的少年一朝屠龙,终于驱散了头顶终年不散的阴云,他将要成为英雄了。
杜尚捏着手里那盘《范特西》的磁带:“我爸在省城的房子也给我和我妈了。”
林其乐“嗯”了一声。
别的朋友都不在了,只有他们两个。连群山工地家属大院这几个月来也搬走了不少人,大人们说,这里的项目即将结束,只剩收尾工作了。
杜尚坐在林其乐身边,突然哼起了一段旋律。
林其乐听出,那是周杰伦磁带里一首歌的前奏。
杜尚嘴里絮絮叨叨唱起来了。
如果他有一双翅膀,随时出发,他就会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