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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229度 作者:迟雎
秦往一番话讲得这样流畅,根本不像是什么为难,什么苦衷,就像他和季白凌在一起这短暂时光一样,理智而清晰。
他长久地握着不住忙音的手机,在邵美遥从他手中抽出手机时才回过神来,对上邵美遥的了然面色。
“老板!收拾好了!”员工又将成堆的书捆束在一起,冲季白凌吼着叫他让开门。
他被撞的一倒,跌在长长的楼梯阶梯上,钝痛自椎骨传来,他却觉得麻木。
邵美遥拖着行李箱走出来,原本想从他手里夺走秦往家里钥匙的,后来想了想也就作罢。反正这里什么也没留下,将来也不会再有什么。
季白凌灰败着,躺在尖锐的阶梯上,与尘灰相伴,意外地,大脑里空空如也。只抱着手腕上的那只镯子,冰凉的。这是他第一次将它戴出来,以往都说着贵重,要等到重要场合才将它拿出来显摆。
可他要怎么办呢,他的神明却从此不再庇佑他了。从此再度变成那个阴暗的,孤独的,捉不住一丝希望的小孩儿。
他不知道秦往和邵美遥为什么都是这样,给他短暂的爱,却都是虚假的,哪怕收回都觉得不屑。是觉得招惹他很好玩吗,季白凌感到茫然。
季远,百灵,秦往,邵美遥,那些爱过他,哪怕是装作爱过他的人,一个个的离他而去,夺走他一切的希望和爱,留他伶仃地伫立在风雨间。
是了,他活该得到这样的结局,季白凌回忆了一下深藏着的过往,这些事情从来不会给他任何选择权利,他命该如此。他唯一被怜悯施舍的权利就是选择事情发生后,哭或是不哭而已。
于是他等到期待了数年的高三成人礼,在朝气蓬勃着的成人礼失去了一切的曦光,一切的焰种。在这个春光明媚的三月十四日,破碎的像只末秋枯叶。
第二十四章 流星
邵美遥走后秦往的那间公寓重新变得寂静,大概过了几十分钟,或者几个小时,季白凌再次站在门前,试了几次想把钥匙插进孔中,手却颤抖的不像话,一直在锁孔边碰撞,发出金属锐鸣声。
他大脑混沌一片,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打开这扇门?所有东西都被搬离,这里还剩什么呢?他脱力般的向前倒去,额贴上冰冷的铁门,想起一些往事,想起他和秦往努力营守的八个月时光,几次眼眶发酸却被季白凌硬生生憋了回去。
其实季白凌从来不爱流泪,从小就明白这一行径毫无用处,可秦往总会在他流泪时将他揽进怀里,抚着他的头,爱怜地吻他。季白凌像是病了,着魔似的爱上这种感觉,能让他最直白的感受到被人珍视,一种他自出生起就被剥夺的情绪。所以他常常暴露软肋地在秦往面前簌簌落泪,只想得到一些怜爱。
可现在他再流泪又有什么意义,季白凌心底明了一片。
最后他还是没有重新打开公寓的门,发疯地逃离了这里。正处黄昏,日却西落的早,天雾蓝,不见金光,如烟细云气若游丝地飘着。滨江河岸两侧的酒吧饭店已亮斑斓霓虹,将灰蒙蒙的江水映得璀璨。
他想到他从薛洪升家里逃出来的那夜,他和秦往骑着机车飞驰过长长的滨江河畔。他真是什么也没想了,搂着秦往的脖子一路向前飞着,将风与光都抛开了,长路仿佛直通极乐。那夜他是自由的,是秦往施舍的自由。
季白凌眼前闪着细碎的水光,面对的河岸无限向前绵延着,他跑起来,沿着彩砖小径伴着江水跑起来,江风掠过他的发。他却觉得不够,这风太慢,丝毫也比不上那夜秦往载着他吹过的晚风,于是他跑的更快,双腿也不像是自己的了。
季白凌停在桥头,气管里稀薄的空气几近让他窒息,他剧烈地呼吸,手里紧紧攥着的钥匙在手心勒出斑驳红印。季白凌扶着石柱,咬紧了臼齿,像是用尽全身的气力,将那把钥匙扔进江水,一点水花也瞧不见,静谧地沉没于水底。
他曾把这把钥匙视作定情信物。季白凌曾经珍视它,像秦往对他。
恍惚间感到发间一阵湿意,抬头却发现豆大的雨滴向地上砸来,一颗一颗。季白凌觉得茫然,为什么春天会有夏雨。他捂着脸,手心漫出一丝钥匙留下铁锈味,他应该是哭了?他还是哭了。温热的液体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块。他趴在桥柱上,不断有液体向下淌着,近乎嚎啕,在咽喉掖出呜咽的余音,好像此时此刻遮住自己的脸就可以搪塞过自己害怕得流泪这个事实。
害怕,是的,他害怕极了。这一天他失去了最后支撑自己用力生活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怎样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撑过面对明天。
这个世界好像都在对他说着谎。他为之努力,在绝望曳生的山间给他希望的人,他也祈愿着能够用自己的一切去报答这一份善意。结果才知道到头来对他只是做戏一场,为着那些不真切的名利。他赌上一切,在前路明灭的现在给他爱恋的人,立着永远陪伴他的坚韧誓言,却解释也没有的抛开他离开了。
他突然后悔,为什么要将钥匙扔掉?钥匙和附赠的回忆,是秦往留给他的宝藏,谁也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