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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第103部分阅读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来了。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坐!怎么样。升任录事参军事地消息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多谢大人赏识”。

    “要说对你地赏识。还得算是于观察。昨天晚上本使往驿馆时。观察使大人可没少赞许你呀”。哈哈笑了几声后。姚使君取出了昨天那纸公文。“越是如此。唐成你越应该办好差事。切不可让观察使大人失望。啊!”。

    “大人提点地是”。唐成笑着接过了姚使君递来地公文。

    只将那公文看了几行。唐成心里“咚”地一跳。继而便涌起了满腔兴奋。

    这事成了!

    压下心底的兴奋,唐成将公文一字一句的看了两遍后,心中的疑惑也有了着落,如今地他已经不是初入郧溪的雏儿了,虽然还不确切知道为什么会升他为录事参军。但这个任命背后“替罪羔羊”的目地却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出来。

    “大人。这……”,唐成放下手中的公文时。已是一脸的苦色,“道里既不给钱粮,也不给徭役额度,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这路怎么个修法儿?”。

    “这个嘛……公文里写的明白,钱粮及徭役额度需州里自筹,本使到衙时日尚短,此事你去找马别驾商议吧”,拈着颌下的胡须站起身,姚荣富特地到了唐成身边和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我寄厚望于你,唐成啊,切不可辜负了观察使大人对你的赞许,啊!去吧,马别驾就在公事房等着你”。

    “大人,这……这……”,这了良久之后,唐成一声长叹,转身出房去了。

    自调任金州衙门以来,这还是唐成第一次进马别驾的公事房,这间公事房的格局和姚荣富的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里的书很多,整整一壁的书架上装满了书,其中老马背后正中那个书架上盛放地竟然还都是竹简及帛书。里面放着这么多书,就使得整个屋子散发出一股淡淡地书香,而端坐着书架前的马别驾看起来也愈发地循循儒雅了。

    见是唐成走了进来,马别驾惬意的坐正了身子,心中那种猫戏耍老鼠般的快感让他很是享受,如此以来,他嘴角处就在不知不觉之间显出一丝颇堪玩味的笑容。

    静静将唐成看了好一会儿,马别驾也没叫坐,也没叫茶,“见过使君大人了?”。

    “见过了”。

    “嗯,尔虽升任了录事参军,但这些日子西院儿各曹的事情暂不用料理,安心修好路就是了”。

    “多谢别驾大人关心,只是属下正值年轻,精力健旺,就是修路,西院儿应份的差事也自能料理”,唐成说话时刻意把“年轻”两字咬音很重,嘴里说着,他的眼神儿也一点没闲着的落在了老马皱纹累累的额头及眼角上。

    “西院儿之事自有本别驾”,老马脸色阴沉,“你现在应份的差事就是修路”。

    “噢!原来我这个录事参军事竟是有名无实的?”,唐成微微一笑,迎着老马的眼光道:“既要修路,不知别驾大人能给我多少钱粮,多好徭役额度?”。

    “唐成你进州衙也不是一两天了,自然也知道本州家底”。老马也笑了,“钱粮及徭役之事你就不要指望州衙了”。

    “原来是这样”,唐成脸上笑容未减。“既然如此,别驾大人可还有别的吩咐”。

    “本官便是要告诉你这两件事”。

    “属下已经知道了,告辞”,见老马的话都已说完,唐成连拱手也欠奉,转身便出了他地公事房。

    唐成走的如此干脆利落,只让老马嘴角的笑容猛然塌了下来。今个儿他原是等着唐成跟他吵,跟他闹,跟他要地。唐成吵闹的越厉害,他拒绝起来的快感就越强,谁知道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不说吵闹,就连要东西的话也一句没有。心里对快感的期待太强,而唐成的表现却太出乎意料,巨大的反差只让老马一晚上地期待半吊子的悬在了空中,这份子郁闷实在没法儿说“笑!有你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恼怒的马别驾一巴掌拍在公案上。用力太大之下,竟将砚台里的墨汁震的漾荡出来,浏亮的墨汁染上那册他最珍爱的竹简装《史记》。等老马反应过来时,其中的七八支竹简上已是墨黑一片……

    唐成从马别驾那里走后,转身就又回了姚荣富的公事房,“使君大人,钱粮、徭役一点儿着落都没有,这修路地差事属下实在是没法干”。

    “放肆。这是公事,岂可儿戏推脱?如此你可对得起观察大人的信重,本使的厚望?”。

    “自使君大人履任以来,属下时时有报效之心,但这次地事情实在是有心无力”,唐成满脸的委屈,“马别驾公报私仇,不仅架空了属下这录事参军事,且是钱粮和徭役额度一毛不拔。什么都没有。便是我有心报效大人,又拿什么来报效?还请使君大人另择贤能”。

    “说的什么昏话。观察大人看重的可是你唐成”,姚使君一脸笑意的起身走到唐成身边,亲自引他坐了下来,“这事容不得你推辞。嗯,钱粮和徭役一点不给自然是不可能,此事就交由我来调度吧,尽量多给你些。不过,本州瘠贫,唐成你也不能抱太大的指望。“但修路全仗地是钱粮和徭役……”。

    “事在人为嘛,啊!”,姚荣富打断唐成的话,再次和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差事非你莫属,就不要再推辞了。除了钱粮和徭役之外,你若有别的要求,本使倒可考虑”。

    唐成闻言,低头沉默了许久,最终一声废然长叹,见他如此,轻抚着颌下长须的姚使君笑了起来。

    “使君大人既将修路之事委于属下,那属下就要这全权,属下接手此事后,别人不能插手”,猛然抬起头的唐成说着这番话时,咬牙切齿,神情间满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

    “准!”。

    “修路就需占地,属下虽升任录事参军事,但这修路期间司田曹判司的职司不能丢”。

    “你以录事参军事兼领司田曹判司就是,这条也准了!”。

    “修路需调动大量民夫,本州山大难行,涉及大量人员调动时倒不如水路来地通畅,属下要求城外三潭印月码头地处断权,另外,此码头上进出的江船所纳赋税也得交由属下处断。蚊子再小也是肉,好歹能收些起来”,说到这条要求时,唐成地手捏的很紧很紧。

    “准!”,三潭印月码头的萧条姚使君也知道,是以并无迟疑,被唐成最后那句“蚊子再小也是肉”给逗笑的他缓声道:“唐成,你既要了全权,那修路不成的话就需负全责了”。

    听姚使君不假思索的答应了第三条,唐成的心激动的差点要蹦出来,强憋着兴奋就使他的脸色看来非常古怪,“是!”。

    “好,有锐气”,姚使君笑着回到了公案后坐定,提笔之间伏案疾书起来,“唐成。此事重大,需是儿戏不得,本使便效仿军中。军令状还是要签的”。

    姚使君手书的军令状倒也简单,备细写明唐成主持修路事宜及他所提的三点要求后,着重说明地却在最后一句,若修路之事不谐,则唐成承担全责。

    这端得是一份权责明确的唐朝版合同。军令状的最后部分则是姚荣富地具名及鲜红的印鉴。

    看着唐成在一式两份的军令状上具名画押完,姚使君吹干墨迹后笑着道:“唐成,走吧。去驿馆”。

    闻言,唐成很是诧异,“去驿馆干吗?”。

    “这是观察使于大人亲自交办的差事,唐成你少年锐气,也算得一段佳话,正该请观察使大人也做个见证才是”,笑吟吟的姚使君嘴里说着,人已当先向外走去。

    当唐成从驿馆走出来时,怀里揣着的那份军令状上已然多了一份观察使于东军的具名及签章。

    至此,这份军令状地效力已然超越了金州衙门的职权范围。

    既然于东军愿意在这份不伦不类的军令状上具名签章。事有不成时,他也就怪不到自己头上了,拿着另一份军令状的姚荣富想到这里时。脸上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昨天突如其来的这个烦心事算是彻底的了喽!

    像这样的棘手事,不求有功,力求无过才是保身之根本!

    一式两份的军令状分由两人收着,两人都觉得自己是赢家,是以分拿着军令状的他们此时都很高兴!

    司田曹公事房。

    唐成地房门被猛然推开,冯海洲带着一阵风冲了进来。“大人,你真应下修路的职差了?”。

    冯海洲的性子本就沉实,尤其是经过去年年底地那场牢狱之灾后,如今益发的凝稳,像眼下这样失态的场面可真是不多见。

    虽说名义上已经升任了录事参军事,但马别驾压根儿没跟他提过换公事房的事情,唐成也不去找那不自在,是以依旧还是用的司田曹公事房。

    “是啊,怎么了?”。正自埋头翻看记载着官地空额文卷的唐成抬起头来。

    “怎么了?”。唐成轻描淡写地态度倒让冯海洲有些不把本了,“我听说大人承修的这条路上边儿是不给一点钱粮和徭役额度的。不知是不是?”。

    “海洲,坐下说!”,指了指公案对面的胡凳后,唐成点点头道:“对,观察使大人手头儿也紧,什么都没给,指着州里自筹呢”。

    “这竟是真的?”,刚刚坐下的冯海洲猛地又站了起来,“大人,这差事接不得,接不得呀大人!赶紧推了吧。”

    “晚喽!”,看着一脸惶急的冯海洲,唐成心里热乎乎的,顺手将藏在怀中的那份军令状掏了出来,“此事我已在姚使君面前签了军令状,做中人地可是观察使于大人,怎么推!”。

    闻听唐成此言,冯海洲脸色立变,一纸简单地军令状看了许久都没放下手来,“完了,大人,这是个陷阱,陷阱哪!”。

    唐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冯海洲。

    见唐成还是如此,冯海洲已经是痛心疾首了,“大人,这修路可是容易地?道里不给一文一斗的钱粮,徭役额度也是一个不批,拿什么修路?指着州衙?金州可是个穷衙门”,心绪太过激动之下,冯海洲将军令状递回的手都有些哆嗦了,“大人,这那儿是什么军令状?这就是你当替罪羊的卖身契!”。

    “海洲,别激动,坐下,坐下说”,唐成站起身按着冯海洲的肩膀让他坐下之后,又去给他倒了一盏茶水端过来,“海洲,你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马别驾把布都贴出来了”,看到那张军令状后,明白事不可为的冯海洲情绪由激动转为低落,声音也是有气没力的,“那布上说大人你现在是专管修路事宜,除司田曹外,西院儿各曹公事均由他本人统一署理。此次修路上面儿什么也不给的消息就是在看布的时候听到的,现在各曹都在议论这个,都说大人……大人你是失心疯了。我原还以为只是谣言,凭大人的聪慧断不至于掉进这般拙劣的圈套,谁知……哎……”。

    “噢。他把布都贴出来了!”,唐成闻言笑出声来,“别驾大人这次可真够雷厉风行地”。

    “这都啥时候了,大人你……”,冯海洲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大人?莫非你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天无绝人之路嘛,事情不做做怎么知道行不行?”。笑着回了一句后,唐成收了笑容正色看着冯海洲道:“海洲,你可愿意随我去做此事”。

    冯海洲迎着唐成灼灼的目光站起身来。

    “我不去,谁去?”,冯海洲地答话既不激昂,也不消沉,很平和,但这平和里自有一股义无反顾的坚定。

    “好!”,唐成重重一拍冯海洲的肩膀,“说干就干。你先去给我找一个善画山川地理图的画师过来,要画工越精的越好”。

    当着唐成的面说出刚才那句话后,冯海洲但觉心里轻松无比。自打正月初七从牢里放出来,又回家看过之后,对于唐成,他心里一直就憋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东西。今天,随着刚才那句话,这股憋得人难受地东西终于吐出来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就只剩下了一个心思——士为知己者死!唐成现在就是要去跳崖。他也闭着眼睛跟上去了。

    冯海洲什么都没再问,自去找画师,唐成趁着这功夫到了外间的公事房,他这一面,众刀笔吏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唐成却没说什么,走到老邓身边,交代着这些日子里由他负责主管曹里的常务。

    老邓在司田曹干的时间最长,几十年下来,本曹每一个流程。每一个流程里存在的猫腻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依他的性子,开拓自然是不成的。但要说守成看家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大人放心,只要我老邓在这间公事房一日,本曹就断出不了问题”,老邓说着这话时,语气及看向唐成地眼神里都莫名的染上了浓浓的悲壮。

    “邓兄我自然是信得过地”,唐成笑着拍了拍老邓后,又扭头将众人一一看了一遍。

    这一刻,公事房里的气氛很是特别,每个人迎上唐成的眼神儿颔首点头时,都是一脸的凝重,一脸的悲壮。就好像唐成真是去跳崖似的。

    一圈儿之后,唐成拱了拱手,什么话都没说地转身出了公事房。

    唐成带着冯海洲和他找来的画师一路出城直接去了三潭印月,三潭印月码头一如既往的冷清萧瑟。

    下马站定之后,唐成吩咐画师的事情却也简单,就是让他把眼前的码头和远处的金州城给画出来。

    画师自去一边儿忙活的时候,唐成则惬意的看着那三潭幽静的江水。

    多好地天然深水码头啊!就这么浪费着真是太可惜了!

    “大人,还有什么要做地?”。

    “海洲你别急,过两天有得你忙的”,唐成仰头点了点那画师,“等他画好再经我补充之后,你就得跟我跑一趟襄州”。

    “这时候去襄州?”。

    “是啊,不仅要去襄州,还得派人去扬州,这都是好地方啊,有钱人多”,言至此处,唐成嘿嘿一笑,“不找着他们,咱们那有钱修路?”。

    “大人是指着这码头挣钱来修路?”,冯海洲也不是个笨人,略一寻思倒也摸到些唐成地心思,但让他不明白的是,“大人这想法自然是好,只是总得先有了路,这码头才能用得上。如今修路的钱粮和徭役都没有,大人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招商引资嘛!”。

    “招……商……引资?”,冯海洲彻底听晕菜了。

    “种得梧桐树,自有凤凰来,这个你该明白了吧”,见冯海洲一脸的迷糊不解,哈哈大笑的唐成换了一种他听得懂的言语,“海洲,三潭印月可是山南东道最好的天然深水码头,这就是独一无二的资源,这就是梧桐树!守着这么好的资源还怕没钱?有了钱还怕没粮?没人?”。

    一口气儿说到这里后,唐成转过身来,“海洲,你记着一点”。

    “什么?”。

    “资源,尤其是像三潭印月这样独一无二的垄断性资源,才是真正最可宝贵的财富!”。

    第一百五十章 你有情,我就有义;你让我灰心,我就让你伤心。

    对于什么“资源”,还有什么“垄断性”的这些新名词儿,冯海洲都是闻所未闻,但是随着唐成的解释,他的意思冯海洲倒的确是明白了。明白的同时,他心里陡然冒出一个词儿来——下晃晃套儿,这是一句金州的土话,若翻译成后世的语言就是空手套白狼。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眼前这个三潭印月的码头的确是个天然的好码头,但总得有合适的路修到这里后,它才算真的有用。简单的道理就是:有了路,这码头才算有用,才能来钱。

    冯海洲打小儿就是在金州长大的,作为一个地道的金州人,按照金州的规矩就是:要想买东西,就该一文钱一分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才是常识性的天公地道,祖祖辈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同理,卖东西也是这样啊,你想卖东西换钱,那总得先有东西才成吧?货都没有就想着收钱,别人凭什么给你钱,人家都是傻子不成?

    而今唐成就好比卖家,码头就是他想卖的货,但问题是货物本身根本就没有成形。

    冯海洲明白唐成意思的同时,其实心里就已经觉得这想法悬乎,太有悖常理了嘛,事物反常既为妖!

    尽管心下犯着嘀咕,但对于冯海洲来说,唐成的解释还是有用处的,至少让他安心了一些,安心什么?他安心的就是唐成好歹还有个计划,虽然这计划怎么听怎么不靠谱,但毕竟总算是有!对于这次本就存了报恩之心的他来说,唐成干什么他都会跟着。既然他想干这个,如今又不得不干,那还有啥说的,跟着干就是了。

    等那画师干完活儿,唐成瞅着天时已过正午,遂也就没再回去,与冯海洲在街上找了家酒肆吃了饭,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后就到了下午上衙的时间。

    “海洲,你下午也别去曹里了”,走进州衙大门。唐成对冯海洲道:“就去西院儿其他曹里转悠转悠,先摸摸底子,州里虽说是指望不上,但只要能弄到一文钱一个人,有总比没有强,蚊子再小它也是肉嘛!重点就是司户和司仓两曹,看看钱粮和徭役额度啥地”。

    “嗯。我这就去”,冯海洲走了两步之后又转了回来,“大人,明个儿早晨我就不来衙里了,赶早儿动身去下面县上转转,钱粮就不说了,看看能不能从他们手上挤些徭役额度出来”。

    “举一反三,好!”。唐成拍了拍冯海洲的肩膀。笑着道:“海洲你真是个好帮手”。

    冯海洲闻言,没说什么的笑笑去了,他走了之后,胳膊下夹着画卷的唐成也没去司田曹,而是转身到了东院儿。

    正好张相文轮班在衙里没有上街,见是唐成来了,顿时颠颠儿的跑了出来,跟刚入郧溪县衙那会儿相比。张相文如今可是干练利落的多了,虽然依旧是上衙时间的全身披挂,却再没有了当日一跑起来就腰刀打的搞笑情景。

    “大哥,我正找你,你中午去那儿了,连家都没回?”,远远的就开始说,等走近之后。张相文瞅了瞅左右。“那啥的修路你真接了?听说还跟使君大人签了军令状?”。

    “接了就是接了,这还能有假!”。

    “真接了?”。张相文双眼在唐成脸上一通乱转后,身子又往前凑了凑,低声道:“这么简单地套儿你不可能看不出来,大哥,说说吧,你到底什么个意思?”。

    “什么个意思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有了冯海洲的例子在前,唐成知道“招商引资”这在后世尽人皆知的事情要想给唐人解释清楚,还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的,“再说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来找你就一件事”。

    “成,那我晚上去你那儿”,张相文也利索,“啥事你说”。

    “我修路需要人帮忙,而且还得是信得过的明白人,你能不能来?”,说完,唐成又补充了一句,“要来就是专门干这个,现在手头儿上地事情都得放下,时间还长,这你得想清楚了”。“想个球,就是你不来找我,我也得去呀”,张相文抬手在唐成肩膀上砸了一拳,嘿嘿笑道:“大哥你在这儿等等,我这就找我二叔说去,说好了当下就跟你走,好歹也能出去松快松快的跑几天”。

    话刚说完,张相文转身一溜烟儿的跑了,唐成因也就在东院等着,往来公差见他的时候难免要招呼下,只是这些公差看他的眼神儿却都有些怪异,那就像,就像是……在看失心疯一样。

    州衙,马别驾公事房

    正埋首看着一份文卷的老马听到敲门声后,头也没抬的用鼻子哼了一句:“进”。

    敲门进来的人乃是司仓曹判司牛公明,高高胖胖地身材倒跟他司仓地职司应和的极妙,“大人,搅扰了”。

    “是老牛”,马别驾抬起头来,“嗯,坐吧”。

    见马别驾伸手要拉绳使杂役奉茶,牛公明笑着摇手止了,“就两句话的戍,说了就走”。

    “噢!这么急”,马别驾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端正身子道:“什么事你说”。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司田曹的冯海洲,对,就是去年年底那案子中唯一放出来的那个,下午一上衙他就窜到我们曹里去了,到处找人套交情问话,看他的意思是在摸官仓的底细,属下刚来地时候,见他又窜到司户曹的公事房里了”。

    “他套出什么了?”。

    “大人放心,咱们曹里都是懂规矩的,还能让他套了去”,牛公明一脸的忠心耿耿。“属下此来就是请大人明示个说法,以防万一那唐成要把使君大人给搬出来查问仓中存粮时,也好有个应对”。

    “现在官仓里本州有权调用地存粮可多?”。

    “这两年年成好,仓里确实攒下了些。不过到修路这块儿到底有没有,有多少?总还得别驾大人拿个章程,毕竟州里还有其它事情要用,即便现在没事,下半年,明年总得有吧!把这一预备上,账面上就平了。现在有的也没有了”。

    听到这话,马别驾看向牛公明的眼神益发的和煦了,“公明不愧是老衙门,未雨绸缪,虑事很周全哪!本州贫瘠,能攒下点存粮不容易,得预备在大事上嘛。啊!”。

    “是,属下明白了”,牛公明正要告辞时,却被马别驾又给叫住了,“公明,别急着回你那公事房,司户曹孙判司那儿也去走走。”

    牛公明闻言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是”。

    目睹牛公明出了公事房。马别驾沉吟了片刻后轻笑之间喃喃自语道:“终于知道急了?想要钱粮想要人。唐成,你就安心地等着吧……”。

    州衙东院儿这边,张相文去的时间比唐成预想地要长。而且出来时脸色也不像刚才那般鲜活。

    “怎么,司马大人不同意?”。

    “咳,我二叔那人,大哥你还不知道他,遇见啥都是个谨慎!”,张相文叹了口气后笑道:“走吧”。

    唐成自然明白张子山为什么不同意。如今满衙门就没一个看好他的,更何况素来是以谨慎闻名的司马大人,“走啥呀,既然你二叔不同意,你就别去了”。

    “这可不行”,张相文急了,瞪着眼睛道:“从小到大,我这可是第一次乍着胆子跟我二叔顶嘴。好容易才使他吐了口儿。不去?那我不亏死了”。

    “你呀……”,心下热乎地唐成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人往外走的时候。唐成突然伸手揽住了张相文的肩膀。

    唐成往日是最讨厌在大庭广众之下勾肩搭背的,这个张相文知道,此时见他如此反常,遂也左瞅右瞅了一番后,郑重的低声道:“没人,有啥事你说”。

    唐成的脸色也很郑重的凑到张相文耳朵边,“你刚才跟你二叔顶嘴,他揍你没?”。从东院出来之后,唐成就打发张相文回去收拾行李,好生歇息以养足精神,只等他晚上写好给都拉赫等人地私信后,张相文就将作为信使,明天一早动身启程直奔扬州。

    让张相文回去之后,唐成回到了自己的公事房,找出金州的山川地理图,就在那画师的图稿上添补起来,这副图可是他招商引资的名片,实在疏忽不得。

    好歹也练了这么长时间画,尤其还是专攻粉本描摹,虽然比之那专业画师还有不如,但唐成添加出的东西也是有模有样,相对之下倒是更简练,也更为主题突出。

    添补完手头这份,正当唐成开始翻版第二份时,冯海洲推门走了进来。

    唐成抬头看了看冯海洲的脸色,“没有?”。

    “有也没有”,冯海洲摇了摇头,“金州是穷,但毕竟是这么大个衙门,还真能一点都没有?司户曹原本还好,牛公明进来一趟之后就开始叫苦了!我刚才蜇摸着又回司仓曹找相熟的探问了一下,原来我前边儿刚从这曹里出来,判司牛公明后脚就出去了。”

    “去找老马了?”。

    “嗯”,冯海洲颔首道,“我去找服侍马别驾地杂役问过了,那个时间牛公明正好去过”。

    冯海洲说完,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咱们修路就不是为了金州?因私废公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干成什么事?”。

    见冯海洲如此,心里不爽的唐成倒是笑了,“海洲你在衙门都多少年了,这话倒像是刚进来的新人说的!放心吧。没了张屠夫,咱也吃不了混毛猪。”

    “这倒不是发没用地牢x福,就是有些灰心”。

    “灰心有啥用?只能给自己添堵”,唐成看着冯海洲,似笑非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谁让咱灰心,咱就得……让他伤

    散衙之后,冯海洲直接回了家,明天一早下县,下县回来后就得跟着唐成跑襄州,随后的这段日子且是有得他忙活了。

    冯海洲要等明天才开始忙活。唐成则是当晚就忙活的不轻。

    回家之后草草吃过饭,他就一头扎进了西厢,翻版那份三泉印月码头的地图,给扬州相关人等写信,等这一通忙活完后,起身舒活着腰身及手腕筋骨地唐成出房到了厨下。

    兰草果然在这里,唐成进来时。正见她跟高家的凑在灶台处,高家的闭着眼睛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的样子活像个神婆,而半蹲着的兰草就更古怪了,手里拿着个烧的黑糊糊地东西在地上拍打着。

    眼前这场景又古怪又好笑,尤其是高家的神婆模样,见她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进来,唐成索性刻意地放轻了脚步。走近之后才猛然笑着道:“干嘛?偷嘴!”。

    高家地位置虽然是对着门口。但因为正在闭目念咒,是以没看见唐成进来,背对着门口的兰草就更没注意到了,唐成地突然开口着实让两人受了惊吓。

    高家的咒固然是念不下去了,兰草手里刚刚拿起地黑团团也“啪”的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儿,出了里边一小把直冒热气的红豆。

    “烧豆子有啥吃头儿,要烧也得烧红薯”,唐成顺嘴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唐朝可是没红薯的,当下便笑着打了个哈哈掩饰过去。

    好在高家的和兰草现在也是心里有事,就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异常。

    “高婶子说吃这烧豆子能治胀气”,高家的这个求子偏方最大地禁忌就是不能有男人冲撞,说都不能说地。兰草随口诌了个理由后,便拉着唐成往外走,“找我有戍?外边说去”。

    兰草的这个说法唐成也没在意,穿越这么久之后他也知道。咒法在时下的唐朝可是医学里一个正儿八经的分类。就连专给皇家治病的太医署里也堂而皇之的设有从八品的咒禁博士,便是皇帝身上长了疔疮。也得先传咒禁博士来念一遭“东海大神三女郎,除疔有神方,但使疔公死,疔母亡,疔男疔妇自受殃……”。

    “就在这儿说”,到了门外院子里站定之后,唐成问道:“最近你可见着来福了?”。

    “前个儿在小桃妹妹那里还见着他的,怎么,阿成你要见他”。

    “恩,有个戍要请他帮忙”,唐成点点头,“他现在出来方便不?”。

    “前些日子是不方便,如今二轧龙抬头也过了,没个年节地就强多了”,唐成最初毕竟是因为她才收留的小桃,随后小桃从请郎中瞧病到吃的住的,也都是唐成花用的钱,而今听说来福能给唐成帮上忙,兰草很是高兴,“来福从去年年底就念叨着要见你,说要给你叩头感谢的,只要能帮上忙他肯定能尽力,阿成你想什么时候见他?”。

    “看他的时间,越快越好”,说着这话时,唐成就想到了马别驾,“嗯?怎么了?”。

    “阿成,你刚才笑的好古怪”。

    “来福就算要磕头感谢也得感谢你才是”,唐成伸手捏了捏兰草地脸蛋,嘿嘿笑着道:“我刚就在想他要是跟你磕头该是怎么个样子?”。便动身往扬州,唐成将他送到了城外十里长亭处。

    毕竟这是远路,这时候交通又不发达,往扬州一来一回地且得些时候,唐成倒还有些伤感,反倒是张相文不仅没有半点身处离亭时该有的伤感,反倒是兴奋地很,“大哥,托你的福,兄弟我这次可算是能去个远处了,扬州,啧啧,多好的地方啊”。

    他这番做派顿时就把唐成的伤感冲的一干二净,那些嘱咐路上的话也懒得再说了,“走你的吧,悠着点儿,不该玩不该碰的东西沾都被沾”,随着唐成重重一巴掌拍在马背上,那马长嘶一声后,泼剌剌急奔而去,两个同行的长随见状忙也催马跟上。

    张相文去扬州,冯海洲下县,公事房里的唐成则是拿着记载官地的文卷比对金州山川地理图,这修路要占多少地,占那些地,被占的那地私地该怎么调换,这些都是大费心思的事情。

    说来也真是快,昨个儿晚上才说的话,仅仅隔了三天,来福就找着出来的机会了。

    这次见面是在小桃租住的地方进行的,两人说话时,兰草和小桃都被唐成谴了出来,所以两人到底说了啥,其他人还真不知道。

    约莫着三柱香功夫后,唐成站了起来,“请你帮什么忙我都说了,这事毕竟有些风险,愿不愿意做你再好生想想”。

    “大官人救了小桃的命……”,来福很激动。

    唐成没等他再往下说便摇手止住了,随后他特意转过身来肃容道:“来福,我答应收留小桃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马别驾府里的人,我救她就是为了兰草。这与今天请你帮忙是两回事,我要你既不去想报恩,也别去想给小桃报仇,只是清醒冷静的好好想想,愿不愿,又能不能做这件事!做这样的事情最忌的就是冲动”。

    来福闻言,愕然的看了看唐成,略一沉吟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愿做,也能做。”

    “好”,唐成竖起了一根手指,“来福,一年!就从今天算起,你在别驾府最多再呆一年,这其间要多听多看,但最重要的就是谨慎保全好自己,除了刚说的这件事情之外,以后或许我还有请你帮忙的地方。但是这期限不会超过一年。一年之后,作为回报,我会给你和小桃办理新的户籍,给你新的差事,另外你俩成亲时,兰草也会有一份尚算得上丰厚的喜礼”。

    “大官人,我来福为你做事图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唐成笑着拍了拍来福,“你有情我就有义,既然你是为我做事,我就得让你后顾无忧!”。

    “嗯”,来福到这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脸涨红的点着头。

    “走吧,你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小桃还等着你”,唐成笑着走到门口时又停住了步子,“来福,刚才我交代你的事情谁也别说,小桃和兰草也不能说”。

    正伸手推门的来福闻言,诧异的扭过头来。

    “这样的戍就别让她们知道了”,唐成微微叹了口气,“她们都是心思单纯的好女人,就让这份难得的单纯继续保持下去吧……”。

    可惜,唐成却没能直接等着看这件事情的结果,与来福密见后的第二天,风尘仆仆的冯海洲从县里回来了。

    此时唐成这边也已准备好了,当下,两人第二日一早便策马直奔襄州而去,至于来福那儿,就等回来后直接看结果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财神爷凭什么要受委屈

    襄州在山南东道实在算得上一个大城,风尘仆仆的唐成牵着马刚一走进城门洞,顿时就感觉一股漆味扑面而来。

    经门洞走进城中后,首先看到的就是道路两边散聚着的一个个商队,这些商队里不仅有汉人,更有许多发式奇特的胡人,车马驴骡,甚或还有骆驼拥在一起,在尚算宽阔的路边绵延出数里远近,人声嚷嚷,加之马的嘶鸣,驴子的喷嚏,直使得整个街道喧闹无比。与眼前襄州的热闹比起来,金州实在是差得远了。

    “好家伙!大人你看,这路两边的店铺几乎全都是卖漆器的”,冯海洲手指着街道半空高高飘起的店招道。

    唐成的眼神儿现在就正着落在那些店招上,闻言笑着道:“是啊,要是没有漆器,襄州又岂会有眼下的繁华!要是没有这里的大漆器商,咱们又何必跑到这儿来?”。

    漆器商就是唐成来襄州的目的,也是他设想中招商引资的对象。

    襄州这地方虽然僻处山南东道,却是天下间最大的漆器生产及销售中心。“襄州人善为漆器,天下取法,谓之襄样”,作为百姓日常生活中常用的器皿,襄州漆器可谓是行销天下,不仅是在大唐内陆地区,便是在北方胡人部落及西域蕃国也大受欢迎,甚至还有了一个“库真”的专称。自前隋开始,襄州就已经是大规模生产与销售漆器的中心,复经本朝近百年承平,眼下的襄州漆器行业已经发展到了最为鼎盛的时期,这个行业也造就了襄州一个特有的豪富阶层——漆器商!

    着两边的热闹景象及店招向城内走去,唐成见冯海洲对道路边一家客栈视而不见的继续往前走,遂开口叫住了他,“海洲,这不就是客栈嘛。还往那儿走?”。

    眼前那客栈门口迎客的小二已经满脸堆起了笑容,看样子就要往这边走,冯海洲忙扯着唐成往旁边让了让,“大人,你看看这家客栈的门脸儿就知道了,肯定得是贵得很,咱们这位份等级要是住这样地客栈。衙门里可是不给走账的。还是往前边找找驿馆正经”。

    “驿馆那些人啥德性你还不知道,咱们住进去怕是喝口热水都得自己烧!”。唐成笑着摇摇手,“就住这儿了,你这么远跟我出来,还能让你受那罪!”。

    唐成口中笑说着,人已当先往客栈走去,那一脸堆笑的小二迎上来后。嘘寒问暖递热手巾把子的,真是殷勤的很。

    “两间上房”,唐成将手巾把子递还给小二后,扭过头来对冯海洲道:“你看看,这不比住驿馆舒服!海洲。咱们这趟是来做生意的,住的差了,还就让人看不起了,要省钱也不在这上面”。

    到了上房。好生又梳洗了一回。将满脸风尘之色都洗净之后。把自己安顿地舒舒服服地唐成捧着一盏热热地蒙顶石花向小二问道:“本州最大地漆器商是那家?”。

    “朱家。周家”。小二不假思索地张口就来。

    “不对呀”。小二地回答倒让唐成听糊涂了。“那行首是那家?”。

    他在衙门也呆了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这时候地工商业各部门几乎都有行会组织。00s首发米有米行。肉有肉行。其它诸如面行、布行、铁行、药行、屠行、果子行等等不一而足。对于襄州来说。最大地行会自然是漆器行。有行会就有行首。行首多有本行公推。衙门备案。职司之一就是负责规范和监督本行“行人”地交易。在行业内可谓是一言九鼎。也正因为行首地特殊地位。是以一般而言。每个地方某行当地行首肯定就是本行业实力最强者居之。否则就是当上了也服不了人。

    “还没定。两家正争地厉害”。见唐成吃了两口茶。小二忙提了茶瓯给他添上。“朱家是老根底子硬。前两辈儿人都是本州漆器行地行首;周家地是近十年间蹿起来地。不过他们势头太猛。自打前不久朱八太爷去世之后。行首空缺。这两边儿就争上了“恩。说得好”。唐成顺手儿从袖中掏了一张一贯地飞票撇了过去。“仔细说说。这两家谁胜出地可能性大些?”。

    小二一把攥住飞票。待看清楚是整贯地打赏后。脸上益发笑地灿烂了。“客爷。这个小地可说不准。单论生意地话。朱家老底子硬扎些。毕竟是多少年地招牌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