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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第74部分阅读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张相文说到读书时还真是一脸的恶心表情,“要论我的心思。其实最想去的还是军中,只可惜咱大唐的镇军太没劲,边军又太苦,这么一划拉,倒是走我三叔的路子挺合适”。

    说到这里,张相文嘿嘿一笑道:“我三叔年轻的时候也跟赵伯一样,好逞性子使气打架,那又怎么样?大哥你是没见过我三叔现在的威风。走街上大老远都有人叫着三爷上赶子的巴结。他如今是流外一等,再熬两年资历就能申请流外转流内了,到那时候官服可就混上手了,不也成了成了堂堂正正地官人?既然有这条路好走,我干嘛还要去学堂里受那罪”。

    唐朝官制分的特别细,不仅是同一品级的有正、从之分,而且还有流内、流外之分。流内九品。是指官,都是与品级对应地官服;流外则是针对吏员定等次。所谓流外转流内,就是由吏员转为官员,转过去之后就是真正的官身,也就自然有了《唐律》官、良、贱三等人中官人的身份。

    心性使然,唐缺后世里见多了身边厌学的同学,对此也很好接受;再加上张相文家还有他三叔这么个例子潜移默化,他不想上学也就不足为奇了。

    见他实在是厌学了,关于自己的未来也想的周全,唐缺倒不好再劝什么,毕竟人各有志,“你要真想好了我也就不说了,说起来你要能到县衙也好,咱们今后可就成同事了”。

    “可不就是,而且咱们还是一文一武,再合适没有的了”,张相文的话引得唐缺一笑:“既然如此,晚上有个宴请你就一起来吧”。

    “宴请,谁宴请谁?”。

    “林学正设宴请你三叔,我倒觉得你可以把自己地想法先跟林学正说一下,请他出面劝你三叔更好,毕竟你三叔也是希望你能走由学入仕的正途,要是有林学正出面告诉他这条路不适合你,许是他就歇了这心思,早点顺了你的心意也说不准”。

    “嘿,大哥就是大哥,想的比我周全,要说还真是邪了门了,我三叔那人就是粗人一个,年轻的时候还好些,这几年年纪上来之后怎么就越来越敬重读书人了,请林学正帮忙说道,好!”,张相文嘴里说着,已顺手挑开了帘子对车夫吩咐道:“先不回了,去林学正府上”。

    唐缺去了林学正府后就再没回去,先是帮着张相文说了他的事儿,随后又瞅着机会说了跟赵老虎交涉的结果,听说赵老虎已经答应靠过来,林学正自是喜形于色,当下就派了心腹家人到县衙里报信儿。

    正事说完,三人就在林家坐着闲话,等到天色差不多之后,由此分乘两辆马车去了定好地酒楼。

    说来也怪,张相文地三叔张文生从身材到长相都跟赵老虎有些相似,真不枉了两人既是直接的上下级又是结拜兄弟,唐缺见他感觉有些脸熟,正是去年护卫张县令下乡巡查地公差头领。

    张文生上次跟着县令大人下乡,一趟转下来印象最深地就是唐缺。回城之后多次还多次拿唐缺做例子教训张相文。这也间接促成了两人结拜。有这么个缘故在,张总捕对唐缺也不陌生。

    及至听张相文说他已经效仿三叔跟赵伯那样跟唐缺结拜之后,张文生虽然说着“胡闹”,但看脸上地笑容却很是欣慰,当下就脱了手上戴着的一个金镏子塞给了唐缺,只说是叔叔给侄子的见面礼,算是在说笑间坐实了两人的结拜情谊。

    事情果然如张相文所说,虽然此前张文生跟在赵老虎身后不掺和张、姚之争。但私下里对本县文人宗首的林学正的确是很尊敬,四人寒暄着上楼进了雅阁,说说笑笑的甚是热闹。

    酒过三巡,林学正将侍酒的小二打发出去后,开始正式进入主题。

    有赵老虎答应在前,张文生自然没什么好犹豫地,听说唐缺竟然成了结拜大哥的侄女婿,而且这桩姻缘还是张相文做的函使,张文生大笑着连称呼有缘。并一再嘱咐正式成亲的时候务必莫忘了请他。

    “这事张叔得吩咐自己的侄子去”,唐缺边提着酒瓯给张文生斟酒,边笑瞅着张相文道:“小侄在城里没得力亲戚。成婚的时候少不得要靠二弟帮衬,要真忘了给张叔你发喜柬,那也不是小侄不恭敬,全是二弟的错”。

    这番话自然又引来张文生等人一番笑,林学正拈须而笑的同时,心里也对唐缺暗暗点头,自己当日毕竟没看错人哪,这个唐成不仅学业上有天赋且肯下苦功。而且脑子好使,做人又通脱,最难得的是他这份子不委琐地气度。也真是怪哉,此人在那么个小山村里长大,但不拘是当日见着见张县令还是如今面对张文生这些有头有脸的人时,混没有乡下年轻人的拘谨,话说地好。又会活络气氛。

    “怪胎”。林学正心里对唐缺的这个评价并没有贬意,而是隐含着几分期许。正是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对唐缺的各个方面都有所了解之后,林学正的想法已跟当日村学里的严老夫子相似。

    这个唐缺呀,的确是有前途!

    只不过严老夫子是从唐缺在学业上的天赋和勤力着眼,其落脚点也是在科举上,相对来说看地面还比较狭窄些;而林学正则是一个整体评价,他这句有前途倒更多的着落在仕宦上。十八九岁就有如此表现,再慢慢历练,仕宦途中却是可堪造就。

    唐缺自然不知道一脸和煦笑容的林学正在想这些,但白天了结了两件大事,晚上的事情也顺利,此时坐在这郧溪城内最豪华的酒肆雅阁中,面对一桌精美菜肴,也由不得他不心生感概。

    一年多前刚穿越来时,还在发愁饭都吃不饱,第一次进城找工作时,他也曾到过这家酒楼,当时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在这家酒楼里做个跑堂的小二哥,好歹挣一份钱填补家里地存粮窟窿,谁知就是这么个卑微地希望都没达成,还被掌柜的臊了一顿给轰出去。

    那时候地他走出酒楼时是怎样的尴尬和郁闷,又何曾想过仅仅在一年多后他就以贵宾的身份在酒楼最好的包厢里谈笑吃酒?

    人生无常,一千三百后如此,穿越到一千三百年前的唐朝后,依然是如此!

    感概着世事无常的同时,唐缺也不得不感叹人际网络的强大,想他正是因为结识了严老夫子,才有了在张县令及林学正面前露脸的机会,正是这次机会使他能够跳出小山村进入县学,也正是这次机会为此后张相文主动找他结拜埋下了伏笔,而经由张相文,自然而然的又与本县总捕有了叔侄之亲;至于李英纨那边更不用说,认识一年多来,这个美妇人不仅成了他的妾,更经由她跟赵老虎结成了实实在在的扎实亲戚。

    因为他出身的环境起点低,所以张县令对于他就有知遇之恩,也正是这份知遇之恩,使张县令更容易相信他,经由姚主簿拉拢的考验后,情势困难的张县令在颇有些无奈的情况下派了他去州城送礼,这次事情办的好,唐缺也是借由这件事的出色发挥获得了张县令的真正信任。成为其心腹之一。

    一头连着张县令。一头由李英纨连着赵县尉,另一头又由张相文连着张文生,在如今郧溪县衙三派之间,他成了张、赵之间最重要润滑剂和牵线人,应该说特殊地人际关系造就了他这样特殊地位置和作用,而他也在发挥这种作用的同时,获得了进入县衙做刀笔吏的机会,只要这次张、赵联手能顺利把二龙山给剿灭。他这个一力促成两派联手,又跟两派关系都很密切的人必定能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更好的发展机会。

    表面看来,仅仅一年多时间唐缺就能摇身一变成如今的模样实在是运气,但细想想的话就会发现这种说法其实很勉强。

    唐缺第一个最要感谢地人是严老夫子,但他为什么能得到严老夫子的青睐?最重要的原因不是他在课业上的“天赋”,而是他那种扎扎实实的态度,在这种扎实的态度之后,唐缺付出了多少努力?起早睡晚。刻苦学业,可以说正是他这份实在博得了严老夫子的欢喜,并最终给了他机会。

    而在李英纨那里也一样。正因为他没有图谋家财的意思,正因为他对李英纨也很实在,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实在,是啊,说起来就是这么简单,唐缺这一年多来地变化其实都根源于实在这两个字儿,世界没有那么多幸运,其实所谓的幸运就是艰辛付出的必然。

    对欢宴。握酒樽,唐缺默默总结着这一年多地经历时,竟意外的得出了一个结论,做人和做事,就跟穿越之初在家里种地一样,都可以简简单单的归结为两句话:下多少种,收多少苗;流多少汗。吃多少饭!

    在成长的过程中。在向上挣扎的过程中,且不论你对别人如何。但是对自己却一定要实在,不要空想明天如何如何撞大运,而应当实实在在的准备,实实在在的做好手头应该做的事情,惟其如此,当机会来临时才能紧紧抓住,最终把机会转化为真正地幸运。

    “幸运女神只垂青有准备的人,这句话很俗气,但的确很实在”,唐缺喃喃自语声中,完成了最自己这段日子的反思与经验总结,也一并确立了自己做事所应秉持的方向和最基本原则。

    唐缺坚信,只要能坚守这条从深沉的土地上用汗珠子摔八瓣儿换来的宝贵经验,那么,在他今后地人生历程中,必然有更多地“幸运”会如影随形!

    这一晚宾主尽欢而散,原本林学正让唐缺来的意思是当说客,谁知因赵老虎那里进展顺利,这边实没有什么好说地,所以原本的说客就变成了陪客。虽说唐朝的酒都属于压榨酒,远没有后世蒸馏酒的度数高,但实在架不住张文生的海量,最终让唐缺这个陪客醉意醺然,全凭着张相文将他送回家。

    至于到家之后是个怎么样的情形,唐缺一点儿也不知道,等他再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早晨了。

    睁开眼的唐缺见外面已是天光一片,迷迷糊糊的他顿时激灵灵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段时间连着请假,课业拉下了不少,连带着本班的授课先生看他脸色都不好了。

    直到唐缺看了床榻一边放着计时的沙漏后,这才吐出一口气倒回了床上,外面看着虽然亮,但辰光还早。

    唐缺在床上小寐了一会儿,等睡意醒的差不多了就翻身而起,梳洗过后就往县学而去。

    张相文做事真够干脆,昨晚他三叔才答应他进县衙,今个儿就没见人,只是快到散学的时候,他才溜溜达达的晃荡过来,把留在校舍中的东西给收拾走了。

    赵老虎做事果然雷厉风行,而且姚主簿看来也甚是卖他的面子,前边唐缺进县衙的事儿因有姚主簿软顶着,虽然是张县令亲自开的口,但文书什么的就是办不好,。101'du。而今昨天中午唐缺才跟找老虎说这事儿,到今个儿上午就有县衙里的杂役来报说备档文书什么的都已办好,让唐缺下午即可入职。

    姚主簿虽然不待见唐缺,前面出手就想把他的根子给彻底废了,做事不可谓不狠;但一事涉到赵老虎,此人退的也极干脆,毕竟他虽然看不顺眼唐缺,但也未必就真当他是盘菜,为这么个人得罪赵老虎明显是得不偿失。进退果断,这姚主簿不愧是衙门里的老油子。

    这个消息让唐缺从昨天开始的好心情继续得以保持下去,跟张相文出了县学后,两人约定下午同到县衙报到,随后便各自回家不提。

    等唐缺赶到家后,却意外的发现本该留在娘家的李英纨竟然到了这里。

    “不在娘家好好待着”,二进院子里,唐缺顺手把迎上前来的妇人揽进怀里笑说道:“怎么,一半会儿都离不得?”。

    昨个接了婚书,两人的亲事就是彻底定下了,这时节虽然身边还有丫头,但李英纨还是紧紧抱住了唐缺的腰,“阿成,你不该那样”。

    “不该怎么样啊?”,唐缺虽然嘴上笑着反问,但心里却明白妇人要说的是什么,昨天立文契时,他并不是按赵老虎说的那样如果两人过不拢的话给妇人一半儿家财,而是先在文契上写明了妇人的资产总数,随后注明一旦两人将来万一过不拢,则妇人在文契上注明的财产尽可全部带走。

    其情形就类似于后世里许多年轻人结婚前所做的财产公证,正是八零后男女们特有的精神面貌在婚姻关系中的体现。

    后世里很普通的东西,在唐缺看来很正常的事情放到唐代之后,就有了震动人心的力量,这不昨天先是把赵老虎给震了,随后才有他对唐缺印象的大改变,乃至于后面两人能在一个很好的气氛下私谈也正是得益于此;而眼下真正了解了文契内容的李英纨又是如此。

    哎!平等真是个好东西呀!从人跟人之间比较平等的后世里穿越过来,到这个人跟人之间,男人和女人之间很难平等的社会,后世里许多看来挺正常的事情做出来后却能让人感动不已,这……算不算穿越者的硬性优势之一呢?

    脑子里胡乱想着这些,唐缺见妇人要说话,索性伸手掩了她的红唇,“我早跟你说过,我娶你图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钱。再说,未必你嫁进唐家之后还真准备走不成?”。

    “嗯”,因李英纨是埋头在唐缺怀里,这就使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走,这辈子跟定你了,就是你拿鞭子抽我我也不走”。

    “抽是自然要抽的,不过用的可不是鞭子,而是……”,唐缺坏笑着刻意顶了顶身子,惹来李英纨脸上猛然腾起一片红晕。

    中午这顿饭自然是吃的其乐融融,吃过饭小憩片刻后,唐缺便往县衙,而妇人则留在家里开始为婚事做准备。

    唐缺走在到县衙的路上时,倒没感觉到什么,但当他真正站在“郧溪县衙”的牌匾下时,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激动。

    穿越一年多,穷没少受,苦没少遭,但从这一刻起,他可就算正式进入本县最高的权利机关。

    虽然他还不是官,仅仅是个流外的刀笔吏,但不管怎么说,他总算迈入了第一步,从现在起,他就是正儿八经的唐朝公务员了!

    第八十三章 这回有好戏看了!

    第八十三章这回有好戏看了!

    因是第一天正式入职,唐缺来的就有些早,县衙里上衙的钟声也还没敲,刚刚吃完“会食”的众吏员们正在前院儿各处遛弯儿消食儿,也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聊天的。

    众吏员们正是无聊的时候,这时候走进来的唐缺自然就成了他们瞩目的焦点,要说这些人不认识他那是假的,好歹大家在一起做过那么长的时间的账,更别说他们现在用的“流水线”做账方法就是唐缺想出来的,且唐缺还因为这个缘故被姚主簿当众赞扬了一番。

    但是认识归认识,这些人却多是用玩味的表情看着唐缺,却没有上来打招呼的意思,唯一的例外是唐缺当初的组长老刘,“来了?”。

    老刘的这个招呼虽然简单,但好歹缓解了些唐缺的尴尬,毕竟谁都不想在上班的第一天遇到这样的冷遇。

    “来了,这些时日不见,刘叔的身子越发硬朗了,你那大孙子该又长胖了不少吧?”,唐缺这边正跟老刘寒暄着,就听身后侧不远处有一人操着酸溜溜的阴阳调儿道:“人长的果然不错,难怪能让小寡妇拼了命的倒贴上去”

    “唐成,你怎么来了?”,老刘正问唐缺,见他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变的很难看,乃低声道:“他是林成,张县令想用你换下的就是他,你若来是有事的就赶紧去办,别跟他吵”唐缺听老刘问他怎么到了县衙。顿时就明白这两天发生地事情只怕还没在县衙里传开。也就是说这些人既不知道他已经正式入职,也不知道李英纨其实就是赵老虎地侄女儿,想想也是,如果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的话,作为一个在衙门里混了多年的人,就算林成再白痴些,心里对他再恨,只怕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也会大有不同。

    作为第一天正式入职的新人。真要在这大庭广众吵起来,只能是对他的影响更坏,唐缺并不是莽撞的毛头小子,这个道理他明白。

    “谢谢刘叔”,唐缺笑着答应了一句后,转身看了看一脸挑衅神情地林成后,什么也没说的径自走了。

    来日方长,既然到了一个衙门里,还怕以后没机会?

    唐朝的县衙都是前衙后宅的布局。县令大人处理公事在前衙,而三衙后就在后宅休息,这也算福利制度的一种了。唐缺在前面呆着不自在。索性就直接往后宅走去。

    前些时日随林学正来找张县令时走的都是后门小路,象这样光明正大的沿正路进来,仅仅是第二次。

    堪堪等唐缺走到后宅门口时,前面上衙的钟声悠悠响起,闻声之后,唐缺也就再里走,就站在门口站定了步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官服利落地张县令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站着的唐缺后,脸上露出个笑容,“唐成来入职了,走,一起到前边去”。

    路过唐缺身边时,张县令脚下略微停了停,“赵县尉的事情。办地好!”。

    “我就是居中跑腿牵线的。是大人方略好”,唐缺将张县令让到身前后。也动步跟了上去,“大人对二龙寨可有定案了?是剿还是抚?”。

    “不能请调镇军,单靠本县的力量想剿谈何容易!虽说能抽调各里青壮助战,但这些人的战力……”,张县令摇了摇头,边走边继续说道:“若能不动干戈的抚下来自然更好,今天上午我已跟赵县尉会商过,着他从公差里挑一个头脑灵活,口舌便给的人做信使,尽快上二龙寨探探。只要这帮子匪徒愿意就抚,那怕他们条件开的高些也可答应,如你当日所言,毕竟要先顾住县政大局”。

    张县令这种筹划虽然显得对匪徒们有些纵容的意味儿,但在目前地情况下无疑是最符合政治利益的策略,唐缺闻言点了点头。但不知怎的,一想到二龙寨,他心里总有些莫名的担忧,脑子里也闪现出与张相文结拜时他在马车上说的那些话。

    二龙寨的山匪们早不活跃,晚不活跃,偏偏张县令甫一上任他们就活跃起来了,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因为心里有事,唐成不觉间脚下慢了很多。

    “唐成,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唐缺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行走间摇了摇头把刚才莫名而起的担忧给暂时扔到了一边儿,毕竟这是毫无根据地事儿,现在甚至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他自然不好跟张县令说。

    私心里唐缺也希望自己刚才地想法是杞人忧天的瞎胡猜最好,毕竟他如今地前途已经跟张县令紧紧的绑在了一起,他还真盼着信使一到后二龙山群匪安心就抚,从此天下太平。

    前面儿已经说过,唐朝的县衙就是前衙后宅,前边的衙门据着正衙大堂分成东西两个部分,东边的那几个偏院安置着负责文事的官员及吏员们,也就是以姚主簿掌总的这批人;西边的院子则是被赵县尉带着的人占据了,文事武事分的清清爽爽。

    衙门里各人办公的房屋安排倒跟后世的县政府有些相似,几位有品级的官员自不消说是一人一间公事房,另外张文生这总捕头及司仓、司户等分管一线的判司们也都有单独的公事房,只是房间略小些,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则都是合房办公,就如同当日办账的大厅一样。

    张县令的公事房既不在东院儿,也不在西院儿,就设置在衙门正堂后边的厅屋里,这个厅挺大。堪堪地分隔成两个套间儿。是分属县令与县丞办公地地方,满天下的县衙布局都是如此,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可说的。

    本县县丞出缺,姚主簿虽然拢过了县丞的一杆子事,但毕竟没这个名份,也不好直接就办到这里来料理公事,加之他实也不愿搁在张县令眼皮子底下难受,所以依旧在西院。县丞的这套房子就空缺下来。

    唐缺跟着张县令进来,先是看了看张县令的公事房,又瞅了瞅自己以后当值的地方儿,就感觉这布局倒跟后世官场小说里所写的差不多,他俨然就是唐朝版地县长秘书。

    只不过唐朝的秘书明显要比后世的轻省多了,见他两人进来,早有衙门负责洒扫的杂役上前奉上茶水,张县令简单交代了唐缺几句职差上的事儿后,便挥了挥手。

    从张县令的公事房中出来。唐缺到了紧邻着的自己房间里去,这间屋子虽然不是太大,但胜在窗明几净的素净。尤其是这抹墙用的分明是花泥,遂使屋子里时时盎着一股子淡淡地花香味儿。

    唐缺在装满案卷的一排木柜子前转了转,伸手拍了拍窗下的栗木桌椅,这可都是真真正正地实木家具呀!随后又仔细瞅了瞅桌侧花架上的两盆花儿,心里着实有些小兴奋。

    一天一百二十文俸钱,若中午不在衙门吃会食的话,还能把会食补贴给领出来,这样的话合着就是一天一百三十五文。换算成后世人民币的话就是三十九块一毛五,三十天的话基本就是一千两百块钱,再考虑上物价因素,差不离一千五六百左右。

    一个月一千五六百的工资,倒跟后世县城里刚参加工作的小公务员们差不多,但工资虽然差不多,但后世刚参加工作地公务员有几个能像他这样刚上班就能有独立办公室的?更别说他这份工作还是一天里只需要上半天班儿。工作读书两不误。

    顺手打开雕花窗户。外面清脆的鸟鸣声随即传进了屋里,若是以前。唐缺诵书时听着这样的鸟鸣声只觉的闹喳,但此时听来却有了几分喜庆的意味。

    在整个屋子内转了一圈儿后,在书案后坐下来的唐缺打开墨盒缓缓砚着墨,穿越一年多,他从今天起就算在大唐真真正正地有了一个属于自己地位置。

    至于能从这间公事房里走出去多高,又能走多远,那就是造化了!

    刚参加工作的人难免都有唐缺这样地兴奋和感概,这也没什么俗气不俗气的,小兴奋了一阵儿过后,唐缺静下心来取过后边柜子里的案卷看起来。

    这些案卷都是循着仓、户、律、田等科目分类置放,郧溪县里的基本情况通过看这些卷子就能一目了然,按照张县令的说法,唐缺头三天的事情就是扎扎实实的看卷子,熟悉县务。

    唐缺是个一做起事来就很容易沉进去的人,此番也是如此,随着卷子的翻动,他刚才的那些兴奋和小感慨很快就消失无踪,就连窗外的鸟鸣声也听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杂役的脚步声使唐缺从卷子上抬起头来,“唐录事,这是各曹判司送来的卷子”。

    因张县令刚才分说过,唐缺知道这个职差,他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将这些卷子大略的看一遍,分曹写一个提纲式的记录后,便将卷子送往张县令处,由张县令朱红圈勾之后,或暂时留用,或做归档处理。

    “恩,放这儿吧”,其实各曹送来的卷子上早写好了提要,根本不用唐缺花费太多的心思,但只抄录着做一份文档记载即可,唐缺很快料理了上面的几份,及至见到下面这份的提要上署名有“林成”两字后,他的手猛然顿了一下。

    现世报,来的快!

    唐缺放下手中的养毫细笔后,把这份卷子拿过来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是户曹送来的一份卷子,上面记载的是近数月以来本县人口的变动,生若干,死若干,还有因婚姻等等合户若干的记载,唐缺一边翻看着记录,边用心算之法合计着里面涉及的数字。

    翻着,算着,蓦然,唐缺的嘴角抿出了一道细细的笑容,“啪”的一声合上卷子,唐缺正要牵线拉铃儿召唤杂役时,伸到绳边儿的手又缓缓收了回来。

    唐缺起身到木柜子上找了一阵儿,取出了那份户部主司下发给天下道州县的文告,仔细将文告看过一遍后,他才气定神闲的拉了拉绳子。

    绳子的一头在公事房,而拴着铃铛的另一头则连在外面的杂役间,因每个铃铛上都有对应房间的记载,所以并不虞弄混。

    杂役进来,唐缺拿起桌上的那份卷子递了过去,“这份文卷楷法不清,不好归档,请林录事誊正一份送来”。

    接过卷子的杂役闻言后愣愣的看着唐缺,这么厚一份文档,誊一遍说来容易,写起来可就麻烦了。至于说楷法不清?老刀笔吏们谁个儿做卷子的时候还用费时费力的楷书,不都是信手拈来的行书?刚才送来的那一沓子卷子里甚至还有草书的呢!因为楷法不清被退回去重写,杂役在县衙里干的久了,这样的事儿还真没碰到过。

    见杂役有些愣神儿,唐缺抬头淡笑着问道:“怎么,有事

    “啊?没,没”,醒过神儿来的杂役急忙转身出了房,他也是老县衙,心下自然明白这是唐录事在故意挑刺儿,以他的位份儿,遇到这样的事自然是躲的越远越好,谁也得罪不起的。不过躲是躲,心下难免要嘀咕上几句这个新来的唐录事才第一天来上职就敢如此,以后怕是不好伺候。

    不过杂役嘀咕之余,心下也难免暗暗兴奋,这林成也不是好惹的,他能硬吃这样的窝心拳?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将卷子退回西院后,杂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敢说,转身就走,哎呀,那个林成的脸色黑的吓人哪!

    第八十四章 可怜一泓菩提水,终入红莲两瓣中!

    先前的猜测果然不错,杂役前脚刚回杂事房,就见林成夹着卷子从后来跟了过来,只看他那张黑脸和匆匆的步子,这火啊,小不了!

    也没等杂役通报,林成一头撞进了公事房,将卷子往唐缺面前一摔,“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缺对于林成此来早有准备,要不然他也也不会退这卷子了,但直到低着头将手头这页案卷看完后,他才慢慢抬起头来。

    见林成望着录事房里的摆设一脸不甘的样子,唐缺微微一笑,这可是他以前呆过的地方,之所以故意晾他这么一会儿,唐缺的目的就是想让他触景生情。

    “林录事有什么事?”。

    林成针扎一样从花架上收回了眼光,那两盆花儿可是他眼看着一点点抽枝开花儿的,以前他每天进公事房之后,总是要先给这两盆花儿浇上水,若再有空闲时间,就会拿上抹布一一把叶子好生擦上一遍,直到擦的绿油油的才好,可现如今,花儿开的跟以前一样艳丽,但这间公事房中的主人却……

    因着这两盆花儿,林成胸中的怒气更盛了,刚才从杂役嘴中听到唐录事三个字后,他就知道事情的缘由所在,这个唐成分明是在报复中午骂他小白脸儿,寡妇倒贴的事儿。

    “什么意思?”,林成黑着脸拍着卷子道:“你凭什么退我地卷子?新来地就该好好打听打听。这县衙里以前什么时候因为楷法不清退过卷子的?”。

    “以前是以前”。尽管林成因为气恼语速又快又急,唐缺却没有半点变化,不高不低的声调稳稳的拿捏着道:“至于为什么退卷,林录事还不知道?”,嘴里说着,唐缺将手边儿的那份文告给拿了起来。

    林成见唐缺拿起了这份文告,差点没气背过去,但嘴里兴师问罪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京城户部有四司。其中的主司户部司的职责是“掌天下户口、井田事”,也是这份卷子归档后最终要送地地方,有感于地方送来的案卷多有字迹潦草的,所以户部司专门发过文告,上面有明确的条款要求地方上呈送的文卷应当“楷法清楚”。

    但要求是要求,真正做到的可谓是少之又少,这情况就跟后世卫生部下过的一份文件一样,卫生部在这份文件中要求各地医院的医生们在开处方的时候一定要写清楚,但真正遵行地有几个?还不照样是龙飞凤舞的让病人们看不清楚。

    所以这份文告真正的约束力几乎为零。当初林成收到后也全没当回事儿地扔到了一边儿,没想到今天唐成却拿这个来治他了,但事实虽然如此。却没法儿反驳,毕竟这是户部主司下发的文告,而唐缺现在的举动就是在执行户部文告,你能说他错了?

    至于攀扯其它几份卷子,林成就算再火大,这个主意也只能是一闪而过,他心里知道,只要他敢扯。唐缺就敢马上把那几份卷子也给退回去,到时候他林成可就等于把一圈子同僚都给得罪了,要是这样的话,以后在县衙里的日子可就真难过了。

    猛然吃了这么一记窝心拳,林成的难受可想而知,只是此时却发作不出来,憋了一会儿。林成蓦然抓过书案上的案卷。转身就往张县令的公事房去了。

    唐缺见林成如此,并没有当下就阻拦。小子,你就去吧!赵老虎选出来充作信使地公差刚刚进去,县令大人如今正在吩咐公差上山之后该怎么说,这可是当下第一件大事,林成现在进去,不被k的一头包才是怪事。

    眼见着林成走在前面出了他这房之后,唐缺这才迈步跟了上去。

    “林录事,不可!大人正……”,唐缺大声阻止的话刚出口,憋着一肚子火儿的林成已经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随后就果不其然的响起了张县令满是愠怒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林成刚愣怔了一下,张县令地音量已是猛提了三分,“出去!”。

    唐缺见势不对,这要再耽搁地话火都该烧到自己身上了!左手一拉林成,他右手顺势就把张县令公事房的门给带上了。

    先是吃了一记窝心拳,随后又被张县令给吼了一顿,林成以前干地就是唐缺现在的差事,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猫腻,只是明白又如何?遭上这样的小鞋和哑巴亏根本就说不出!

    唐缺目送被气的全身打冷颤的林成走出去,笑笑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现在就气成这样儿,这事儿啊还没完!”。

    这倒不是唐缺心性太过刻薄的睚眦必报,林成中午是给了他气受,但要单为出中午的气,那事情到目前为止也尽可了了,毕竟林成气的更狠。要是中午林成刺他的时候单只有两个人的话,唐缺也就到此为止,后面不会再有什么举动了。

    但林成倒霉就倒霉在中午他说唐成是小白脸儿的时候,周围看着的人多。论说起来,这县衙里就跟后世的公司或者机关一样,人若是太软太怂的话,那是个人他都敢上来踩你几脚,尤其是没资历的年轻人就更是如此。

    中午林成骂他的时候,唐缺一句话没说就走了,他要是不找机会把林成给服服帖帖的治下去,那在县衙众人的心里可就真成了软蛋的怂货,到时候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下里,他唐缺都的被人待承,刚入职就这样的话,那以后公务员的日子也就他娘的别干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公差从张县令房中出来了。唐缺将做好记录地卷子送进去后,见他没有别地事,就回到自己的公事房继续看卷。

    现在的张县令其实没多少事儿,唐缺连带着也轻松,一直到散衙的钟声响起,林成也没再来,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卷子那么厚。要重新誊正一遍的话,且得花些功夫。

    散衙后,唐缺将张县令送到后院门口,见他没说别的,也就转身回家。

    往前衙走的时候,唐缺明显注意到沿途遇到的那些吏员们看他地眼神儿有些不一样,了,事情传的就是快呀,看来林成的遭遇已经是满衙皆知了。

    只是这些吏员们看着他的眼神儿虽然是不一样了。但主动过来打招呼的却是没有,唐缺知道他们顾忌着姚主簿,谁让他如今已是实打实的张派呢!

    唐缺对此也不在意。就等着看二龙山的结果吧!

    唐缺从县衙回到住处,刚进了二进院子就听到李英纨所住的西厢房中传出一阵儿管弦丝竹之音,其间正有一个女子用略显稚嫩声音唱着一首曲子。

    从妇人房中传出这样的声音真是难得,而且这女子地声音确实不错,唐缺不觉间停下了脚步,细一听,里面唱的却是汉乐府名篇《西洲曲》: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这首《西洲曲》本是魏晋六朝时候的南地民歌,也是南朝乐府民歌中最长地抒情诗,历来被视为六朝乐府民歌的代表作。全诗描写了一位少女对钟爱之人的苦苦思念之情,她的思念从初春到深秋,从现实到梦境,实是感人至深。这首诗从立意到文字都是非常的婉转清丽,正与屋中歌女略显稚嫩的声音相得益彰,唐缺在屋外凝神细听,一时间将脑子里思索的衙门之事尽数消散,但觉心肺如洗,直有说不出的沉醉。

    婉转地芦笛复沓连环,直将少女的情思表现的绵绵密密,正是在这低婉摇曳的芦笛声中,歌女缓缓唱出最后一句“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就此全歌做结。

    自从穿越以来,唐缺除了上次在金州城中跟孙使君的小舅子一起吃饭时听过曲子外,就再没接触过音乐,此番听到这首名曲做结时,尽是满心惋惜。

    歌女唱完之后,唐缺在院中默立了片刻,等神思悠然醒转之后才迈步向西厢房走去,边走就听到里边儿传来妇人的声音道:“这个曲子又酸又淡,着实不好听,红姑,换个喜庆些的”。

    陡然听到这话,唐缺先是一愣,既而又是一声叹息,没办法呀,李英纨毕竟是没读过书地,连带着听曲儿也只是图个热闹。

    “这首《西洲曲》唱地好”,唐缺推门进了西厢房,笑着向屋子正中站着的那个红衣歌女道:“不仅辞好,你地嗓音也正好合着这曲子的韵味,称得上是相得益彰”。

    那红衣歌女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难怪她的嗓音里还带着一股子稚气,“谢尊客夸奖”。

    唐缺笑着向这歌女及随行的伴奏徐娘点点头后,在李英纨身边坐了下来,妇人虽然没读过书,但人却一点也不笨,见唐缺如此,想是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不妥露了丑,当下看向唐缺的脸上就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见她如此,唐缺也觉好笑,不过却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去拍了拍妇人的手。

    这会儿的功夫,那伴奏的徐娘已收了芦笛换上了一面琵琶。三两下轻拨之间。欢快地曲调已应手而出,手持牙板合节而击地红衣歌女曼声开口唱道:

    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芙蓉陵霜荣,秋容故尚好。

    碧玉破瓜时,相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女子这次开口唱的却是晋初孙绰所写的乐府调《情人碧玉歌》,全诗是以女子的口吻描写chu女破瓜、云收雨覆后欢悦“颠倒”的感觉,简而言之。这是中国文学史上甚为有名的一首落笔含蓄的xg爱诗。

    这首《情人碧玉歌》不管是调子还是曲辞,都有浓厚的民间风味儿,听来甚是活泼好听,但唐缺刚一听那小歌女唱出“碧玉破瓜时”这五个字时,原本脸上吟吟地笑意已是没了。

    若是在青楼勾栏里唱这首辞自然是没什么,那样的地方歌女不唱还不行,但这毕?br /免费txt小说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