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第64部分阅读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七。自打咱们进这御林军大营就开始这么做。这几天装三孙子装的我脸都笑烂了。可是你看看那些个吃糠的丘八们可有一个感动的?三叔还要我们怎么样?难道非得让咱们也去跟那些个丘八们睡一间营房。吃同一锅饭。然后再去给他们舔舔疮才行?”。
听韦播说到舔疮。韦一脸抽搐地插话道:“五哥。你可真够恶心的”。
“恶心?李广就是这么干的。这也是三叔想让咱们干的”。韦播今天的火气实在是很冲。
“何至于如此”。韦见韦播火气太大。遂轻声笑了笑道:“五哥。消消气儿。就是三叔嗦了些。终归还是为了咱们好?这一节上需得先辩明白了”。
嘴里说着。韦已站起身捞了一个胡凳将韦播按着坐下。“这次皇后娘娘能从族里把你我选出来出掌御林军。这份子看重不用弟弟说你也明白。往小了说是咱们的面子和以后的前程。往大里就是宗族国运。不管是从那一头儿去想。咱们都得把这趟差事给美美的办下来。但虽说你我兄弟身上袭着武爵。但谁也没真个带过兵。三叔是老行伍。若不是他年纪太大。只怕这差事也轮不着咱们。他说的准错不了。再想想那李广。可不就是名将?”。
能在这时候被选出来出掌御林军。即便是任人唯亲的结果。那韦播也不至于太差。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人却不蠢。随着韦所说。他地脸色固然是依旧很差。但整个人却安静了下来。
见状。韦趁热打铁道:“五哥你也别灰心。依着我想来。倒不是咱们地方法错了。只不过到营时间太短。解衣推食的怀柔本就是个水磨功夫。只要咱们能坚持下去。十天不行二十天。一个月不行两个月。还怕这群丘八粗人不归心过来?”。
“你个老七呀!”。伸手在韦胳膊上重重一拍。韦播站起身来。“我也不是说就不听三叔地。只是想着天天憋着脾气的日子就闷气”。
“闷气就出去转转”。嘴里笑说着话。韦已当先推开了房门。“五哥还记得前几天的事情不?走。弟弟陪你看看今个儿又有什么动静了”。
兄弟两人换过常服后打马出营。没过多久转入朱雀大街后就渐次到了城中最为繁华的所在。
韦播及韦对路边的热闹丝毫不上心。而是径直奔着城内最大的十字路口而去。这个十字路上北接皇城。南接明德门。西接达官显贵聚集的道政坊。东邻整个长安最为繁华的东西两市。可谓是整个帝都的焦点所在。
远远地还没到十字路口时。韦播就已向路口东面儿最高的那栋木制楼阁看去。无奈隔地距离太远。他虽然能看清楚楼阁外挂的那幅巨大布幕。但布幕上的内容却是看不清楚。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后。韦播就听到身边地七弟韦哈哈大笑声道:“变了。果然又变了!原来是她。五哥。这让满城人猜了好几天的女子原来就是扬州快活楼的头牌清倌人七织。她到京城了”。
这时韦播已然能够看清楚那布幕上的字。可不是嘛。在那块儿十里地开外都能清清楚楚看到的布幕上。除了那个曼妙无比地仕女背影图不变外。图下面斗大的黑字比之昨天又发生了变化。
说起来也是日怪。就在几天前。这栋高楼外面突然就挂起了这么一副近三层楼高地布幔。几乎将一半儿的楼宇都给包了起来。嘿。高楼穿上了衣裳。这本身就已经够惹眼的了。更惹眼的是这幅硕大无比的布幔上竟然还绘有一副宫装仕女的背影图。
看得出来。制造这个古怪布幔的人明显是下了血本。他请来绘制这幅仕女图地画师绝是个名家高手无疑。虽然只是背影。却将那曼妙曲线。婀娜身姿的美态刻画的淋漓尽致。以至于看到这个背影的人不约而同的都生出个想法来——一个背影都已有如此美态。那她的容貌长相又该是何等的倾城国色?她是谁?
是啊。她是谁?这三个字也就是布幔挂起后第一天。那副仕女背影图下仅有的三个字——她是谁?
天地良心。长安城里怪事虽多。但像这样在繁华闹市里凭空挂出这么大一副布幔的事情可还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更别说这幅布幔上还画有这么个背影美女。一时之间。布幔一出顿时引得无数路人围观。人们热切议论这到底是那个疯子吃饱撑的浪费这么多布帛地同时。也免不得纷纷猜度那背影仕女若是转过头来后该是怎样地一幅容貌。
当然。也有那一等心急的看到布幔下地三个字后破口大骂。灰孙子的。什么玩意儿!你既然糟蹋那么多布帛搞出这等大阵仗来。好歹也给个透个底儿啊。卖什么鸟关子!
她是谁?操你八辈祖宗。你问我。老子问谁去。
毕竟是开天辟地的第一遭。这块布幔在长安最繁华的地方这么往出一挂之后。惊诧莫名的有。好奇不解的有。津津有味猜度的有。愤然开骂的也有。但不管各色人等反应如何。一个共同的事实是:他们都被这块布幔。尤其是这块布幔上那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给吸引住了注意力。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一传十。十传百。一天之内。不知有多少长安城内的百姓来看这超大型布幔引起的热闹。好歹等天色黑下来之后。高楼下的热闹才渐渐消退。
第二天早晨。坊门开处。有人重新走上这繁华的十字路口再去看那块布幔时。才骇然发现布幔上的仕女背影图虽然没变。但图下面的字却悄然发生了变化。昨天的三个字此时已变成了十一个。除了新增的“国色无双。艳倾江南”八个字之外。不变的依旧是最后的那三个字——她是谁?
唐时的人什么时候经过这样的广告撩拨?对于一点广告免疫力都没有的他们来说。布幔上整了这么一出儿后。这好奇心就愈发被吊的高了。他娘的。要是知道这副背影图的画工究竟是谁的话。不定得有多少人冲过去把他薅出来。好生说说这女子到底是长的怎样一个国色倾城法。
由是。就有心急的闲汉跑到那原本是酒肆的高楼去探问。想整出点消息来。结果让他们大感失望的是。往日里热热闹闹的酒肆居然屋内紧锁。别说找人探问了。就是进都进不去。
他娘的。你狠。老子更狠。
当下就有人到京兆衙门说理去了。想请衙门出面把这幅惊世骇俗的布幔给摘了。结果衙门中人闻言却是爱理不理的。问急了之后猛然撂出一句来:“《大唐律疏》中哪一条哪一款写过不许人在楼外挂布幔的?它是妨着你走道儿。还是碍着你吃饭了?”。
就此一句。把那些个心急生怨的闲汉们砸了一个趔趄。
这两招儿都不好使。闲汉们也只能强压着心中地好奇看着那布幔吸引得越来越多的人看。第三天早上。布幔上地字儿果然又变了。只不过这回说的却不是美色。而是在褒扬那背影仕女音律歌诗上的特长。不变地还是结尾那三个字。
她是谁?
第四天是说的是舞蹈。至于结尾那三个字。不用俺说你们也知道肯定是不会变的。
如此巨大的布幔横空出世。随后随着每一天布幔上字迹的变化。人们地好奇心就被撩拨的越来越重。翻来覆去地都是一个问题。这个国色无双。艳倾江南。又善歌又善舞的女子到底是他娘的谁?
连续几天下来。遍长安人几乎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布幔的。胃口吊到十足十。好奇心累积到快要极限时。今个儿总算是给出了答案。
七织。原来这个背影仕女就是扬州快活楼的头牌红阿姑七织。
对于到过扬州又有钱能见得起七织的显贵豪富们而言。眼前的布幔勾起了他们对那个天生妖媚女子地所有印象。而对于那些没见过七织的人而言。人之常情的自然心思就是想亲眼瞅瞅她到底是不是像布幔上说的这么好。
亲眼看完布幔上的字后。韦播用马鞭指着布幔。忍不住在马背上侧身过去向韦笑道:“这家伙死性不改。你瞅瞅。就这还卖着关子”。
高踞马上的韦一边听着周遭人群乱纷纷的议论七织。一边抬头看了看布幔上的最后一句话:
国色北来。何处花开?
“这恐怕是卖的最后一个关子了”。笑着说完这句后。韦再次仔细的看了看那布幔。又将周遭纷纷扰扰热闹地人群细细地扫视了一遍后。想到什么的他指着那布幔收了笑色道:“五哥。前朝才子陈子昂传为佳话地千金摔琴也没这满城哄传的效果吧!能想出这个主意的绝对是个才智高绝的家伙。不过他有这般才智却只能用在为一个歌妓扬名上。却委实有些可惜了”。
这布幔之事对于韦播而言原本只是当个笑话来看的。此时听韦这么一说。仔细想了想后。遂也敛容道:“老七说的有道理。敢在帝都最热闹的地方整这么个前所未见的大动静儿出来。除了能出奇之外。胆识也是少不了的。要不然想都想不到这儿来。除此之外。这每天几个字的变化看似简单。却是紧紧抓住了人心。连你我兄弟都装进来了”。言至此处。韦播马鞭扫过十字街口热闹议论的人群后。“你看看。到目前为止。七织连个面儿都没露。甚至连她在那儿都还不知道。这女子就已经红遍长安了。嘿嘿。这样的事儿别说碰见。就是听都没听过。这般想来。操手这一切的人还真就不是一般的聪明了!不过正如七弟你所说。此人的聪明才智只能用在这上面。看来也是个不得志的”。
“聪明人不一定好。但对你我兄弟而言。现在能碰上不得志的聪明人却肯定是好”。莫名的一笑之后。韦一挥马鞭。招了个长随过来俯身交代了几句什么。随后便见那长随飞跑着去了。
韦播显然猜到了韦的心思。无奈的笑着叹气道:“哎。要不是族里各房及亲族之间勾心斗角的厉害。你我兄弟何至于出来逛逛热闹时都还这般不省
韦播这句话刚说完。不等韦接话。便听马下的人群里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道:“原来二位大人在这儿?这就好。这就好”。
韦播扭头看清一脸惊喜的来人之后。脸色一变道:“吴双鱼。你不好生在芙蓉楼伺候。跑这儿来干吗?可是盼盼姑娘出事了?”。
这吴双鱼正是平康坊芙蓉楼里专司负责伺候头牌红阿姑梁盼盼的龟公。闻问。他刚说了句“是出事了”。顿时就被韦播一把攥住了胸前衣领。见势不对。这厮忙又跟着道:“姑娘没事儿。就是有人给她下了挑牌子的战书。姑娘一时拿不准主意。所以吩咐小的来请两位大人”。
“挑牌子?”。听到吴双鱼这话。二韦俱都一愣。这京城里竟然有人敢挑梁盼盼的牌子?
走进京城烟花聚集地平康坊。首先就会看到一堵镂空砖墙砌成的照壁。这块照壁地面积不大。上面悬挂着的正是坊中各名楼红阿姑们的花牌。平康坊内近五万妓家。虽然各楼之内地妓家也有上不上花谱之分。但唯有能将花牌挂上坊门前的照壁之后。妓家才能当之无愧的称得起一个红字儿。这堵不大的照壁本分成上下两个部分。下半部整整齐齐的挂着四十枚花牌。而在更为醒目地照壁上半部。硕大的空间上却仅仅只有一支花牌。而这支花牌地主人便是寻芳客们向往的中心。也是整个平康坊。整个长安。乃至于整个北地都当之无愧的花魁娘子。
所谓挑牌子。便是向能名列照壁的各位妓家挑战。被挑战方定比试内容。挑战者定比试顺序。若是挑战成功的话。挑战者便能取代被挑战者在照壁上的位置。一夜之间蹿红长安。随之带来的利益自不必提。然则一旦挑战失败地话。挑战方所在的青楼不仅要赔付巨额的金钱。而辛辛苦苦培养出的挑战者也终生不得再入烟花行。如此以来。挑战失败的妓家其下场之凄惨自不待言。
正是出于这种缘故。虽有约定俗成的挑牌子制度在。但平康坊这么些年还真是很少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这些个能上照壁的妓家只要一天没有主动撤牌子。那就说明其所在的青楼对她还有着绝对的信心。也就意味着这个妓家本身实力仍在。新人挑战这些行业里地巅峰人物。又岂是容易地?更遑论万一挑战不成的结果更是让妓家门无法承受。
连挑战照壁下面四十位地都少。更别说上面那位独一无二的花魁了。能在五万妓家中脱颖而出的是什么人物?这样的挑战跟找死有什么两样?远了不说。单说近三十年以来。平康坊历任花魁里谁不是自己摘的牌子?
至于挑花魁的牌子。那是笑话儿!
几十年没有的事就这样突然发生了。再把刚才的话反过来说。一般没人敢挑花魁的牌子。然而一旦真有人这么做了。那也就说明敢挑战的肯定就不一般。
花魁之位对于一个妓家来说真是太重要了。这不仅关乎到眼下日进斗金的收益。更寄托着她们年老色衰之后从良好坏的希望。这就由不得梁盼盼不慌神儿。而她慌神儿之后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二韦这最坚实的靠山。
随着吴双鱼一路驰奔平康坊芙蓉楼。走进独居一层的梁盼盼房间后。韦播开口就问:“是谁要挑牌子?”。
见靠山二韦兄弟到了。梁盼盼神情间轻松了不少。婉转清丽的嗓音道:“这要挑牌子的不是本坊中人。是从扬州快活楼到京的七织”。
“七织?”。听到这么个花名儿后。二韦兄弟对视一眼。一时都没说话。正在梁盼盼茫然不解时。就见韦突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五哥。我们终究还是小瞧了这人。他不仅是要为七织扬名。看这番连环布置后的心思竟是要让七织一举登上花魁之位。好出奇的手段。好大的胃口和心思!”。
韦播闻言点了点头。七织他是见过的。虽然因为年轻的缘故在歌舞技艺上难免有不如梁盼盼的地方。但她的容貌。尤其是那一份天然的妖媚却是梁盼盼所不及的。本来占着地利及人和的因素。身为地头蛇的梁盼盼肯定能稳压远道北来的七织一头。但在经过这几天的事情之后……
如今满长安城都在议论着七织。花魁是什么?跟其他什么才子和书画国手的名头一样。花魁归根到底也就是个人气。综合评定下来七织本就不比梁盼盼要差。此番又挟如此满城热议纷纷的巨大声势前来挑战。其结果……
想到这里。看着轻扯着自己袖子的梁盼盼时。韦播突然冒出的想法却是:是谁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方法让七织面都不露就能红遍京城。操手这一切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幻觉,肯定是幻觉,她怎么可能向我撒娇?
梁盼盼之所以急着派人请二韦兄弟来,是因为她对七织的挑牌子拿不准,身为北地烟花魁首,她虽然没去过扬州,但对占尽江南风流的七织也是早有耳闻的,许多客人在说到七织时对她那天生妖媚的痴迷实让梁盼盼印象深刻。也正是如此,一向对自己容貌及歌舞技艺颇有自信的她在看到挑牌子的人竟然是七织时,难免有些慌了神儿。
不是猛龙不过江,更遑论要挑牌子的还是江南花魁?
请二韦兄弟来是帮着拿主意的,但是他们听了七织的花名儿后不仅没说话,神色也反倒古怪起来,生性柔弱的梁盼盼刚刚安定些的心在这种情况下自然的又紧张起来。
“五爷……”。
我见犹怜的梁盼盼楚楚可怜的开了腔,韦从猜想中的“那人”身上收回思绪朗声笑道:“既然五哥到了,这事儿小嫂子就不需担心”。
听到韦这小嫂子的称呼,梁盼盼脸上悄然起了一层红晕,这份子与生俱来的羞涩便又让她更添了几分韵味,但面色羞红的同时,她心底里也暗暗长吐出一口气来。这要是前几年,即便要挑牌子的是七织这样的对手,她也不会如此发慌。那时的她青春正盛,又自诩歌舞诸技毫不让人,怕得谁来?
但如今却是不成了,她这眼瞅着过年之后就到二十四岁了,这个年龄对于一个花魁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些,梁盼盼如今没有别的想法,只想静静的等着韦播忙完手头这件重要的大差事之后,能如约为她赎身,虽然终究也不能嫁进韦府,但做一个相对自由的别宅妇,对于梁盼盼来说也算得是不坏的结局。
隐退在即,梁盼盼实已没有了争胜之心,她现在想的更多的就是安安稳稳的全身而退。在青楼生涯的最后一刻被人挑了牌子,情何以堪?况且她自己也知道保留这个花魁地名头对于约束着韦播实现诺言有着多重要的作用。
青楼沉浮已久,梁盼盼知道对于像韦播这样正红的发紫的豪门世家子弟而言,虚荣有时候远比情爱来的更可靠,他们这些人从不缺女人,但他们看重那些能给他们带来面子的女人。而花魁地名头就是梁盼盼身上最为灿然生辉的光环。
在这个时刻丢掉了这个名头,也许自己就丢掉了不久后赎为自由身的希望。
这才是梁盼盼患得患失的根源所在。
听韦称呼梁盼盼为小嫂子。笑笑地韦播伸手拍了拍牵着他衣袖地梁盼盼。“老七。这事儿你是个什么章程?”。
“不能比”。韦就势在屋中地坐榻上斜靠了下去。把自己摆弄舒服了之后。顺手又将正给他奉茶地梁盼盼贴身丫头揽进了怀里。手上边抚弄边笑着道:“我这倒不是说小嫂子就不如她。实在是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个为人作嫁。冒那么多风险自己却一点好处没有。这样地傻事咱不能干”。
梁盼盼那大眼睛地贴身侍女“呀”地一声惊呼后。便乖乖地伏在了韦怀中任他抚弄。韦播看到这个后。笑了笑也自挽着梁盼盼地杨柳细腰在胡凳上坐了下来。“嗯。老七你好生说说”。
“这就是明摆着地。像这种挑牌子地事儿。对于那七织来说有好处。成功了她就一飞冲天地坐上京城烟花地头把交易;对这芙蓉楼地老板黄麻子也有好处。挑战不成。他好歹能有一大笔钱收。但对小嫂子有什么好处?莫非还有双花魁地名头不成?至于那点子钱。跟风险比起来。实在是不值”。说着说着。韦地手已从小丫头地胸前钻了进去。引得一声嘤咛地细细呻吟。“若弟弟我所料不差地话。背后为七织操手那人就等着小嫂子答应。小嫂子只要一应下。明个儿那块儿布幕上稳把稳就能见着花魁之争四字。好嘛!还没比呢。就凭这四个字。七织已经把平康坊都踩下去。直接就跟小嫂子并肩而立了。一面要挑小嫂子地牌子。一面儿又借小嫂子地名头来给七织扬名。这背后操手地那厮心可真够毒性地。想来想去。他们都有好处。咱却什么都得不着。这不是为他人做嫁?这样地傻事咱不干。挑牌子!他想挑就挑不成?”。
“将军说地有理”。小鸟依人般坐在韦播怀里地梁盼盼点点头。“只是这样地事情妾身若不应下。传出去之后……”。
“为七织操手那厮也是这么想地”。韦手上加了把劲儿后嘿嘿笑道:“但老子还就不让他如愿”。
看着怀里一脸不解的梁盼盼,韦播伸手拍了拍她粉红白嫩的脸蛋儿,“放心吧,来的路上七弟已经着人探底去了,只要探出七织背后的底细,无论他是谁,总得给我兄弟几分面子”。
“五哥说的好,这就叫一力降十会”,从坐榻上翻身而起的韦一把抄起身子发酥的大眼睛丫鬟,“正事说完,五哥,小嫂子你们亲热亲热,弟弟我就不碍眼了”,说完,抱着丫鬟转入了隔壁地套间。
要说时间赶地也真是个巧,堪堪等韦松泛松泛的活动完筋骨,前时被派出去打探消息地长随回来了。
也不知真是累的,还是为了表现自己办差勤力,总之那长随说话时呼哧呼哧喘的甚是带劲儿,“小的先去了挂布幔的酒肆,门头上果然是用锁子锁着的。小的见状,转身马不停蹄的就去了京兆衙门……”。
长随刚说到这里,韦没好气的一脚就踹了过去,“嗦,老子管你去那儿,说,七织是谁给弄到京城里来的?”。
吃了一脚后,长随果然不敢再卖乖,老老实实道:“安国相王府有一位典军叫张,他的胞弟张亮也是在王府当差的,近日新起了一个园子,七织就是张亮从扬州快活楼弄来镇园子的”。
“安国相王府?”,听长随嘴里说出这个,二韦兄弟对视了一眼后。一反刚才的轻松随意,脸色开始郑重起来,“亲王府典军不过是五品官儿,不大不小的,不过倒是能在王爷面前说上话的。娘的,这事饶上相王府倒有些棘手了”。
韦播闻言点了点头。漫长安人都知道相王爷生性恬淡,二韦自然也知道。与此同时,二韦更知道这位安国相王爷虽然性子恬淡,但却着实不是个好得罪的。如今随着李氏王族里上一辈死得死,老地老,皇帝出身同时也是当今天子胞弟的相王爷就成了皇族里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二韦兄弟能不在乎别人,实在不能不在乎他。更别说韦后及三叔也都一再交代过的,这段日子惹谁都不能惹两个人。这两个人里除了镇国太平公主外,另一个就是眼前的安国相王爷。
张氏兄弟虽然算不得什么,但他们毕竟都是相王府的人。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越是地位尊贵地人越是折不得面子,这个敏感时候……
梁盼盼久居京城,自然知道安国相王这四个字的份量,眼见二韦兄弟脸色凝重,心中一紧的她不曾说话,双眼一转之间已是盈盈欲泣。
花魁就是花魁,这一梨花带雨起来,看得人当真是我见犹怜。此时恰是韦播对梁盼盼正上心的时候,那儿看得了这个,“老七,派人下帖子召那个张亮过来见见就是,七织的事情未必就是相王的意思,张家兄弟打着安国王府的旗号居中弄事也大有可能;若真是出自相王爷的授意,就这么大个事儿,你我兄弟出面求个情,依相王爷素来不喜多事的性子。还能不准?”。
见韦播看向梁盼盼时满眼地溺爱,韦播心底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如今朝廷大势如此,身为后族的韦家和皇族地李家虽然面儿上还过得去,但私底下到底怎么回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韦播说的这个他早就想到了,只因不愿向安国相王低头所以才故意显得如此为难,本就是做好准备借着这个借口避过这件事去,谁料五哥却把话给挑明了。
韦播说完,韦猛然一拍脑袋哈哈笑道:“五哥就是五哥。虑事比弟弟我周全多了。就这么办,小嫂子。这回你该彻底放心了吧”。
哈哈笑说之后,不待韦播发话,韦已先自迭声吩咐着“杀才”的长随赶紧按着五爷说的去办。
雅正园,也即是李隆基授意开办的这么个地处已经整修完毕,静等着明天的正式开业。整个园子从装设布置到设定的营运制度几乎跟大雅至正园一模一样,甚至就连名字基本上都是直接翻版简化过来的。
按李隆基的意思,他根本就没指着这个园子赚钱,只要不亏本就成,他对这个园子更大地期望在于传播口碑和发现人才。唐朝是以诗赋作为衡量人才的取士标准,礼部的那一套大雅至正园也能做到。
七织与她在扬州快活楼时一样,享受的是不逊于花魁梁盼盼的单人独层待遇,此时,唐成就随意坐在七织房中厚厚的波斯地毯上,斜靠着矮几翻阅手中的诗册。
对于唐时的歌伎而言,诗册就类似于后世的歌词本,她们所唱地歌诗就是从这里面选出来的,唐成手中的这本诗册就是张亮花费偌大心思攒起来的,里面一水儿的都是长安城里有名头诗人的新诗,册页最前面的赫然就是贺知章及张春江。
“贺季真虽年逾五旬,依然能如此童真旷达,真是个奇人哪,不过他这诗未必就合你的嗓子;至于张春江,《春江花月夜》一出,再看他新作怎么都感觉着不如……”,随手翻,随口品评了几首后,唐成抬头看了看正在琢磨着挑牌子时该穿什么衣裳的七织道:“你是个什么主意?”。
“那些我都不用”,七织闻言后从眼前一排五彩斑斓地衣裙上收回目光,“我用这个里面地”,口中说着,她已自随身从扬州带来的百宝箱最底层中取出了一本薄薄地诗集。
唐成对这本薄薄的诗集再熟悉不过了,这根本就是他一首首亲自选出校订的。
见七织献宝似的捧着“他”的诗集,唐成感觉真是古怪的很,“是关关给你的?”。
“还是关关姐好,不像有些人那么没良心,当日在扬州时应下的事情都要耍赖”。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相处的不错,这除了要归功于七织来的那个雪日两人谈的不错之外,更得益于这些日子以来的相互发现。
比如七织就发现唐成除了诗写的好,喜欢古怪的喝茶方法之外,对于构建园林乃至于经济营生都懂,更重要的是他那脑袋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偏就能想出让人听来匪夷所思,但实行之后的效果却堪称惊爆的主意,布幔一出,轰动长安。由是,作为最大受益者的七织看向唐成的眼神儿里都有些崇拜了,尽管她掩饰的很好。与此同时,七织的另一个发现就是,这个唐成的脾气……也不像她在扬州时感觉的那么臭嘛!
唯有接触与沟通才是最好的了解方法,七织发现唐成的同时,唐成也在接触中看到了七织的另一面,比如,一涉及到歌舞表演时,从配乐乐器的选择到每一个舞步的安排,七织的专注已经不能简单的用认真来形容,那简直就是痴迷,乃至于痴狂。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认真做事的人总是最美的,由此,唐成也清楚地认识到他以前对七织的看法并不正确——她能有今天的声名,能被那么多人宠着捧着,并不仅仅是因为妖媚天成,更在于她的努力与专注。
正因为这段日子相处的不错,是以唐成此刻才能在七织的房中如此放松的席地而坐,饶是如此,他还是从七织这句略带抱怨的调笑话里听出了一点不同的味道,幻觉,肯定是幻觉,七织怎么可能向他撒娇?
不管是真实也好,幻觉也好,总之过去的很快,七织随即正色说道:“你手上那本我已经看过了,里边儿十首里面有九首都不如这个。自打关关姐托人把这本诗集带到扬州后,每逢楼中斗歌时,我就从里面选出一首,次次都是满堂彩的大受欢迎。所以呀,这本诗集已经成了我的宝器。这里边适合我的没唱完之前,那本我一首也不选”。
“你这妮子倒是有眼光”,心中嘟囔了一句后,唐成又瞅了瞅七织手中的诗集,懒洋洋道:“歌诗你是行家,随你吧!”。
“哼!在扬州的时候满城诗人谁不盼着我唱他的诗,也就是你……”,最看不得唐成这副懒洋洋样子的七织刚说到这里,就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响,随后就见手拿着一张泥金熏香名刺的张亮走了进来,“唐成,看看,二韦兄弟下帖子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生,真的是不能随便谈哪!
张亮拿着韦的帖子进来,唐成撂了手中的诗册从地上站起来,接过泥金熏香的帖子仔细看了一遍后,嘿然笑道:“你老兄没说错,看上面约见的时间这么急,二韦兄弟还真是在乎梁盼盼的很”。
“是啊,便车就道,看看帖子上这说辞儿,竟是一刻都等不得了!”,张亮闻言也是嘿然一笑,手掂着帖子问道:“那送帖子的长随是在外边立等的,我这就得走,唐成你看看,此去是怎么个章程?”。
“还能有什么章程?二韦如今可是红得发紫,这个面子不给也得给,要不然真把二韦逼急了捅到相王爷那里,三殿下都得跟着吃挂落儿”,论说起来,此时那不带靠背儿的硬邦邦胡凳还真就没有厚厚的波斯地毯坐着舒服,唐成嘴里说着,人已懒洋洋的又坐了下来,口中犹自没忘了向转身要走的张亮补充了一句道:“明之,你这一去可别忘了邀约二韦兄弟来参加明晚的开张仪典”。
张亮点头之间都已迈开步子时,蓦然就见一边儿站着的七织猛的跨前一步道:“慢着!”。
她这一声喊实在是出人意料,顿时将停住脚步的张亮和唐成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身上。
“这都准备多长时间了,怎么说不比就不比了,不行!”。
七织这一声“不行”说的真是斩钉截铁,只把张亮给听愣住了,随即脸就黑了下来。他虽然没出来做官,但也跟兄长张一样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出身,七织一个歌女算什么,也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若不是还指着她有大用,现在就得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尊卑贵贱。
饶是如此,张亮也没给七织好脸色,黑着脸冷哼了一声后,直接迈步出门赴约去了。
七织固然是发作的没来由。张亮这态度也着实算不上好,眼瞅着明天就要正式开业了却出这事,无奈摇了摇头的唐成只能接下善后的安抚。
“二韦是当今皇后的族人,新上任的御林军统军总管,一个冠军大将军,一个怀化大将军。正是眼下长安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有他们撑着梁盼盼,明之这也是不得已”,唐成的声音地很轻淡,正是那种最宜安抚人的语调,没办法呀,谁让她是镇园子的花魁,“再说,不比也是好事嘛。虽然少了个进一步炒作的噱头,但于你而言同样也少了风险,梁盼盼能稳居花魁之位这么多年。如今虽说是年纪大了,但也不是易与之辈”。
“唐成,你真以为我是为了花魁之位才执意要跟她比?”,也不知是因为受了张亮的气而委屈,还是因为唐成这话说的让她失望,七织流波盈盈地眼睛里现在已经是雾气蒙蒙了,“遇着挑牌子之争,谁不要倾尽全力?我就是想仔细看看梁盼盼的歌舞技艺,即便是输。也能让我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是差在那里,总有一天能赶上她,超过她”。
唐成却料不得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着一脸倔强地七织。唐成对她倒有些肃然起敬了。显然。歌舞对于七织而言已经不再仅仅是谋生地手段。更多地已然超越成为她地理想与人生寄托。不管在任何时代。执着于理想地人都是可敬地。更别说这还是唐朝。以七织这样地身份能如此不计毁誉地执着于理想就更是难能可贵。
念及于此。唐成心底油然生出些惭愧来。前些日子地布置都是出自他手。布幔地设置明面上看是为了七织及雅正园扬名。但此举被寄望很深地另一个目地则是希望借由七织引出梁盼盼。再由梁盼盼引出二韦兄弟来。设计这两个目地时。他只是根据自己地需要在驱遣七织。这场挑牌子之争在他看来比与不比意义不大。却从不曾想到过七织在这上面竟然是寄望如此之深。由此带来地失望也如此之深。
“我明白你地想法”。真正地明白七织地心思之后。带着惭愧。唐成安抚地话语凭空多了许多真挚。“我明白你是想以梁盼盼作镜。以此反照并磨砺自己地歌舞技艺。只是形势比人强。这次是真不行了。要不下次……”。
言至此处。不知道该说什么地唐成沉吟了一会儿后猛然抬起头道:“下次我亲自带你去芙蓉楼找梁盼盼。定让她倾尽全力与你比试一回如何?”。
闻言。眼睛里雾蒙蒙地七织静静地看了唐成一会儿。“你走吧”。
娘地。这次劝说真是失败!
眼见七织气儿还没消,唐成因就寻思着让她自己呆着也好,孰料等他刚走出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宜喜宜嗔的声音道:“小贼,这次答应的事情可不许再像扬州时一样耍赖”,话刚说完,就听“嘭”的一声响,身后地门已被人从里面重重关上了。
哎,真是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唐成这边儿的事情且不说,单说张亮跟着韦的长随到了芙蓉楼后,宾主三人在梁盼盼房中相见寒暄,甚是客气。
寒暄已毕,由平康坊花魁梁盼盼亲自侍茶,三人对坐而谈,应当说这是一次非常有建设性的对话,本着相互理解的原则,张亮与二韦在充分尊重对方关切的前提下,在融融友好的氛围中达成了取消这次挑牌之争的共识。会晤过后,张亮恳切地邀请二韦兄弟务必赏光出席明晚雅正园地开业仪典,而二韦兄弟则对张亮的邀约慨然允诺。
双方都达成了自己地目的,宾主之间再次寒暄过后尽欢而散,韦睿在送张亮出梁盼盼房间时,漫不经意道:“朱雀路口布幔一出,长安为之轰动。七织姑娘不露一面,不发一声便已名动帝都,待雅正园明日开业之时,门庭若市已是意料中事。长安城里各类商家逾万,何曾有一家能如雅正园般还未曾开门迎客就已成满城焦点的?此后日进斗金自不待言,哈哈,明之经营妙手,实让人不得不叹服高才呀!”。
闻言。张亮眼神一亮,却借着低头拱手逊谢的机会给遮了,“谬赞了!大将军当面,某却不敢贪这功劳,不瞒两位将军,这个荒唐主意实是出自给家兄行卷的一个山南士子之手。歪打正着,倒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闻言,韦扭头与韦播对视了一眼,行卷行到一个五品的亲王府典军面前,看来这个背后操手的山南士子还真是落魄的很了。
韦再扭过头时,脸上的神色愈发的和煦了,“好一个歪打正着,能想着这么匪夷所思的主意,这士子倒是个妙人。我兄弟倒想见他一见,明之,此事明晚就拜托你了”。
“好说。好说”,张亮笑地爽快,答应的更是干脆,“两位大人要见他,这实是唐成的造化,一切当如将军所愿”。
目睹张亮走远,韦播摇了摇头,“老七,放着这等人才。张亮答应的太爽快了吧?”。
“布幔一事在城里闹腾了这几天,就没人不好奇的,你我兄弟要见见出这主意的人也是人之常情,张亮一介商贾,逐利之徒尔,未必还能有多深地心思?五哥你再想想他主子相王爷可是个喜欢多事的?张亮越是答应的爽快反倒越没问题,否则的话,当不会如此行事”,言至此处。韦笑着拍了拍韦播的肩膀道:“五哥,现在想这个也没用,好歹等明天见了那个叫唐成的山南士子再说,也许他就是个百失一得的庸才也未可知”。
“嗯,先见了人再说”,说话之间,两人重回了梁盼盼房中,片刻之后,便听得屋内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而起。
这次布幔之事闹出这么大动静。操手人唐成本就存着醉翁之意。只不过他这醉翁却是想着酒与山水都要,而今七织名动京华。眼瞅着明天布幔上的字一改之后,雅正堂声名爆起也在预料之中,恰逢这时张亮又带回了二韦兄弟对他大感兴趣的消息,鱼与熊掌兼得,可还有比这更好地事儿?
不管后面是怎么个说头儿,至少眼下与二韦搭上线的目的是圆满达成了,听张亮带回来地消息,这不仅是搭上了线,而且二韦还对他大感兴趣的样子,如此以来唐成在与两人的交往中就算有了些主动权,作为身份更低的一方,这一点实在是难能可贵也弥足珍贵。
有这好消息,因七织那句宜喜宜嗔的“小贼”引发的思绪震荡很快就烟消云散。唐成这也是离家的太久,七织又是那么个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俱成风情的真正尤物,这两造里的因素加起来,有那么点子偶尔生发地绮思也实在不能说是不正常。
一夜好睡,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在十字街口布幔上的字再次一变,正式亮出雅正园的名号和开张时间及地址的同时,唐成也开始四脚朝天的忙碌起来,毕竟园子里从装饰布置到管理章程都是他一?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