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第39部分阅读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笔的他转身退了几步回到刚才地锦凳上。 秋读阁
太漂亮的女人会给靠近她的人带来一种压迫感,而唐成很不喜欢这种压迫地感觉。
见唐成退了回来,跟进来的关关抿唇一笑。挑眉向七织丢了一个调笑的眼色。
唐成没注意到这些,回身坐定之后,收了笑容迎着七织的目光正色道:“听说京里来的薛都尉对姑娘非常倾慕?”。
“怎么,你找我帮忙的事儿与他有关,想走他的门子?”,七织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可惜了那首诗”,她嘴里说着,人就要往外走,却被一边站着的关关给拉住了。“七织妹妹,阿成也没说要走他的门子,你总要容人把话说完了才成”。
这小娘们纯粹是被人宠坏了,唐成见她这样子也是失望,看来这招儿是用不上了。因是有了这样地想法,唐成话音就淡,“是与薛都尉有关,不过却不是走门子。姑娘若是不愿也就罢了”。“看看,我就说吧”,关关边劝着七织,边向唐成丢过来一个眼色,怪他说话太不给人面子了,毕竟是快活楼红得发紫的头牌阿姑,不比寻常的。
“好,若要我帮你也成,你便拿诗来换”,自打正式挑牌子以来。七织日日被人哄着供着,何曾受过唐成这样的冷落,“这诗是我要用在明春花会上的,你若能让我满意,我自会帮你。咱们谁也不欠谁”,说到最后时,七织已明显是赌气上了。
从后世里开始。唐成就不喜欢那种自以为是的任性女子,非关容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因以也没如关关示意的那样说几句好听话来哄,就以她的性子,没准儿自己哄了,还反倒要被她给看轻,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唐成喜欢地东西很多,但从不包括犯贱。
唐成颔首之间便只答了两个字,“公道”。
见他两人如此。关关索性也不再劝。就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权当做交易也好。彼时青楼女子唱的都是诗,好诗难觅。好诗难寻,但要真能找到一首适合自己的好诗,便能如关关一样在旬月之间声名大噪。大多数妓家平日唱的都是传唱的名曲,你唱我也唱就显不出特别来,往往到特定时候,譬如斗歌,花会时便会出重金找地方知名文人独制新声。从这一点来说,七织提出的这个要求,就是跟唐成之间的交易。
唐成边起身活动着手腕儿往书案边走去,边问道:“姑娘要什么诗?内容上总得有个限制,另外是乐府还是律诗,或者绝句、歌行也得说明白了”。
自打七织出道以来何曾见过唐成这样的人?见着他这副样子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我最喜欢刘庭芝的《代悲白头翁》,你循着这个就是”。
“落花起兴地歌行体!好”,走到书案边的唐成将身前的窗子尽数打开,边骋目外边的扬州繁华,边脑中急转。
“姐姐,那首青山隐隐水迢迢真是他吟的?”,七织气鼓鼓地声音自身后传来。
看到七织吃瘪生气的样子,关关心里竟莫名的有些快意,并不是为了那个头牌地称谓,而是七织的美色实让同为女人的关关也难免心生嫉妒,“可不就是他嘛,姐姐还能拿这事儿来糊弄你不成?便是想又怎么糊弄的过去?”。
“我看着不像,不拘是时下还是书里面写着的,但凡才子诗人谁不是温润如玉?就他……哼!”。
关关闻言正要说话时,便见窗边的唐成突然扭过头来,“这是你明春花会上要用?”。
“是啊,怎么,不行!”,七织回答时就跟吃了枪药一样。唐成闻言也没理睬她,确定之后便援笔伏案疾笔而书,不一会儿功夫后,起身的他放了笔墨,“好了”。
“这么快,糊弄人哪!”,七织边走,边还刻意吟出了《代悲白头翁》的前几句,“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其潜在的意思就是想提醒唐成,她地标准有多高。
她这边斗着气,好奇地关关就比她快的多了,正在七织还想往下吟诵时,那边关关地声音已传来道:“妹妹,这首你若是不要,姐姐可就收起来了”。
听关关话音不对,七织也收了诗,几步到了书案前,低头看去时,洁白的宣纸上写着的却是一首七言歌行的《花下酌酒歌》。
她这边正看时,看了一遍后意犹未尽的关关已合着曲调小声清唱起来:
九十春光一掷梭,花前酌酒唱高歌;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
昨朝花胜今朝好,今朝花落成秋草;花前人是去年身,去年人比今年老。
今日花开又一枝,明日来看知是谁?明年今日花开否?今日明年谁得知?
天时不测多风雨,人事难量多龃龉;天时人事两不齐,莫把春光付流水?
好花难种不长开,少年易老不重来;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
同样的七言歌行;同样的“见花起兴”手法;同样是写花难常盛,青春易逝;同样的语言明白如话,不用典故。这首《花下酌酒歌》跟七织刚才所吟的《代悲白头翁》简直有太多的相似了,这首虽没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那样的名句,但它好在也没有“但看古来歌舞地,但看黄昏鸟雀悲”的悲凉与消沉。
扬州花会是何等热闹的所在,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中再去唱黄昏鸟雀悲自然是不合时宜的,唐成这首好就好在结尾的“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面对极易将人抛的流光,醉酌花前,及时行乐,可还有比这样的诗句更合青楼主旨的?
这首歌无论从要求,个人爱好,还是主旨上,简直就是为七织量身打造,饶是她想说一句不好,也实在是亏心的说不出口。
静静的在书案前站了许久,就是一字一字的扣着看也够三遍的时间之后,七织才伸出手去将墨迹已干的诗作小心卷收了起来,“关关姐姐,你可得替我保密才成”……
将文卷纳入袖中藏好后,天生一段妖媚的七织径直走到唐成身前不远处的锦凳坐定,睁大眼睛盯着他,气呼呼道:“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 好事咋就得这这样办?
关关送唐成从快活楼出来时,笑着嗔怪了一句道:“阿成你脾性不错的呀!上次到金州时,英纨也没少夸你这个,怎么今天就不肯让让,头牌红阿姑被人奉说惯了,多少总有些小性子,七织还算好的”。
“我倒不是刻意如此,只是不喜欢她的自以为是,一句话不对摔脸子说走就走,何曾顾忌过别人的感受?她纯是被宠坏了,根本不明白一个基本的道理”。
“什么?”。
“尊重是相互的,她是人,我也是人!”。
这样的话却是关关第一次听说,一时又觉得有道理,又觉得有些不对,都是人,人跟人之间能一样嘛!
唐成却没意识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给关关带来了困惑,边往下走边继续道:“关关,有个事儿上次在金州时就想跟你说了,只是赶的不巧,你走的时候我在衙门里也不知道”。
“嗯,你说”,关关随口答了一句,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人跟人能不能一样她从没想过,也实在想不明白。倒是另一件事情却从唐成刚才的话里想明白了答案。
出道也有三四年了,这三四年里到底见过多少人关关自己也数不清楚了,这些人里让她心动的有过,相处时感觉特别欢娱的也有过,但关关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见着唐成就感觉特别的欢喜,发自内心的亲近地欢喜。便在刚才楼上时她还将此归结为“缘法”,但就在听了刚才那句话后她才真正想明白了原因。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庙里高僧大德所说的缘法。而是尊重,唐成很少挂在嘴边却又实实在在的尊重。原来在他心里,人跟人,至少自己和他之间真是一样的!
“我想帮你赎身”,这事儿唐成早就想过的,因也就说的顺溜,“我现在正在做一门营生,不过多久想是就能有些钱财了。多少虽然不知,但替你赎身的钱总该是够的;至于你地身籍在衙门。也有解决的办法,关关你觉得怎么样?”。
“啊,你说什么?”,关关先是一愣,随即脑子里一阵儿炸响。“赎身?”。
“恩,赎身,这地方太杂了些。老呆在这里不好,赎身出来后你想做些什么地话,咱们再商量就是”。
关关很久没有说话。默默的走着,待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两人也已到了一楼门口处,“能赎身出来自然最好,至于赎身钱这几年我也攒了些私房……”。
“行,你有这想法就好,至于其它的就不要操心了”,说着,唐成扬了扬手。“好了。你也不要再送,我走了”。
“阿成……谢谢……”。关关展颜一笑,“不管能不能成,我都谢谢你”。
“谢什么,金州千里你劳而无获,我可曾谢过你了?”,笑着答了一句,唐成挥挥手出门去了。
“公子好走,得便儿再来啊!”,门口的龟公魏岳送客之后,回头看了看门里正笑的灿烂地关关,心下暗道:“这小官儿好手段!能让三楼的红阿姑亲自送下来”。
便正在这时,灿然而笑,目送着唐成远去的关关脸上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见到这一幕,魏龟公跟被人烫了一样刷的扭过脸去,朝着唐成的背影悄然亮了亮大拇哥儿,“好小官儿,看着嫩,但这手段……高,实在是高!”。
唐成回到客栈后约莫又过了个多时辰,郑五也回来了,循着郑凌意地交代称呼道:“公子交代找的人已经找好了,现在要不要见见?”。
“我这儿有了现成的更好人选,这人倒是没用了……”,言至此处,唐成又想了想后,“五哥你说说,这人啥情况”。
“这人也是个波斯胡,不过他信奉的是十字寺里的亚述教,噢,也就是咱们说的景教,两个月前才刚由广州到扬州,本地认识他的波斯胡不多,人也够机灵”。
“嗯,此人口舌怎么样?上不上锁?”,见郑五有些茫然,唐成笑着解释道:“就是说他嘴严不严”。
“他在扬州混的惨,本就想去狮子国投奔亲戚,只是船钱不够才耽误到现在,已经跟他说好了,今晚办完事由七弟,九弟亲自送他上船”。
“好!五哥事儿办得好,晚上带他一起去,只是目前计划有变,到时候具体要他做什么听我吩咐就是,人嘛,我就不见了”。
夕阳西下时分,正在吃饭的唐成接蹲点儿守候地郑九来报,“薛东出门往快活楼去了”。
唐成点点头,将面前地雕胡饭吃完之后,叫醒正酣睡的吴玉军后,两人策马直往快活楼而去。
夜色中,快活楼所在地坊区当真是花灯璀璨,游人如织,两边临街的阁楼上,各家青楼里名字上不了花牌的妓家们浓妆艳抹的凭栏而立,挥动着手中戏水鸳鸯的各色锦帕频频向长街上的游客招展,楼下三五成群的来客们边缓步而行,边借着璀璨的花灯欣赏、品评着两边楼上妓家的颜色,若有满意的时便自往那家楼下站定,伸手迎接楼上悠悠飘荡下来的锦帕。随即便有笑呵呵的龟公迎上前,循着锦帕上绣着的名字带客人入楼寻人。
彼时夜色将黑,正是热闹而起的时候,这个扬州城内青楼妓家聚集的坊区当真是花灯如火,脂香满街,入目处两边楼上含笑招手的盛装妓家何止千数?莺莺燕语之声便如夜间的海潮绵绵不止,糯糯而来处身在这样的环境里,唐成终于明白了“骑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到底是一种何等壮观的景象。
本还有些迷迷瞪瞪地吴玉军一踏上花街。抽了抽鼻子后顿时精神抖擞起来,骑在马上伸手过来拍了拍唐成的肩膀,嘿嘿h药笑道:“阿成你今天怎么转了性子?走,哥哥带你好好见识见识扬州”。
扬州第一的快活楼此时正是花团锦簇忙的热闹的时候,硕大的厅堂内满满的坐满了人,唐成见领他两人进去的却已不再是中午地那个龟公。
“今晚正值本楼花会,二位尊客且在此稍等,本楼凡上花牌的姑娘稍后会一一献艺以订今晚花魁归属。尊客若有满意地,便请记住花名。献艺过后自有安排”,说起来虽然来过一次,但上次却是周利荣包场,这些程序唐成都没见过,因也就没让吴玉军插话。细听龟公解说,“若是我二人同时看上一人怎办?”。
“尊客二位同行而来便是好友,自好商量。若是与别客重叠时,便以添妆为论。若是台上姑娘们对尊客满意,自会说明的”。
唐成听完。笑着挥手打发龟公去了,“添妆”不就是指钱嘛,今晚所谓的花会其实就是后世拍卖的翻版,价高者得。抬眼看了一下周遭正持酒而饮的这些客人,唐成还真有些佩服快活楼老板地经营手段了。
酒、色、财、气,最能刺激男人的四样东西通过这样一种形式完美的融合在一个花会里,快活楼想不赚钱都难。
吴玉军点了三勒浆,唐成点了鱼儿酒,二人浅呷了不一会儿。便听一声花鼓鸣响。快活楼二楼以上所有地房间同时打开,几十个盛装丽人由丫头轻扶着沿着右侧特定的木梯向厅中魁台后走去。
虽是深秋初冬时节。但热闹的快活楼里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这几十位名列花谱地妓家也就穿的轻薄,低胸的宫装衬出一片片雪白粉腻的肌肤,拂拂娇裙装勾勒出一段段丰润婀娜的身姿。能在快活楼名登花谱,这些妓家虽千姿百态,却无一不美,此番云鬓花颜金步摇的盛装而来,在花灯的映衬下当真是亮丽如仙,引人心热。
几十位名花甫一亮相,本就热闹的花厅来顿时热火爆棚,许多熟客便在厅中手执酒觞向上高喊,一时之间整个快活楼内当真是群魔乱舞,声浪催天。
掀天的声浪里,待众妓家都已到了魁台后坐定时,就听花鼓再次击响,花鼓声声之中,快活楼最高一层地四楼上唯一地房门打开了,身穿大红牡丹洒金裙的七织缓步而出,衣裙内镶嵌地金丝在璀璨的灯光下反射出道道金辉,这一刻,七织整个身子外恍然披着一圈金光,本就妖艳夺目的她现在简直就是逼人了!
“妖精,真是个妖精!”,唐成看了几眼后低下头来,这小娘太能勾人了,盯着她看时似乎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儿就给燃了起来,日怪呀,论说穿越来的人后世里美女也见的多了,怎得还会如此?
听到身侧一波突然而起,差点能把房顶给掀翻的叫好声后,唐成明白了原因所在,气氛,最关键的就在这里,这差别就像后世看碟子听歌跟参加歌星现场演唱会的差别一样大。
人是不能煽乎的,煽乎着煽乎着血就热了。
偶一分神之后,唐成就开始在厅里寻找薛东,这厮很好找,因为就是他叫好声最大,而且还嫌站在地上不过瘾的窜到了胡凳上。
看到这一幕,唐成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疯吧,越疯越好,疯的越厉害理智就越少,不过这样的气氛下,对于一个史书中称之为“好任侠使气”的羽林亲卫来说,到底还能有多少理智,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任侠使气!我呸,文人们就是喜欢酸不拉几,遮遮掩掩的春秋笔法,其实,不过就是后世里好勇斗狠罢了。
厅里人除了薛东之外,还有几个叫唤的最狠的,唐成看到几人中那个深目高鼻的年轻人后,油然吐了一口气,虽然没见过,但这个乌玛儿跟他爹都拉赫的长相还真有八分相似。
哎!都拉赫老狐狸,为了把你引到正道上,连你儿子逛窑子我都得留意着,真是心都要操碎了,靠!
唐成原想着另找个波斯人来用,谁知下午才知都拉赫的儿子也是七织裙下追逐最猛的几人之一,省心哪!
找到了两个主要目标之后,放下心思的唐成仰头看了看正走上魁台答谢见礼的七织,作为本楼花魁,这是唯有她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当唐成看到七织时,七织的目光也正好扫过他坐着的这一片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唐成感觉上面笑的异常妖艳的七织在看到他时,分明沉了沉脸,而且还狠狠回瞪了他一下,时间太短,等唐成想要求证时,这小娘的目光已经移开到厅中另一处,脸上也恢复了罂粟一般的笑容。
待七织也下了魁台,台后那些轻扶着主子下来的丫头们就如同抢食的麻雀一样鱼贯着飞了出来,满厅乱串的去寻自家主子的熟客,不消说,这是为了主子的脸面和钱袋预下的伏笔。
那些个熟客们一边与丫头调笑抚摸,一边哈哈大笑着点头,酒色财气,咱比的就是现在!
穿越年余,这还是唐成第一次感受到如此鲜活的唐朝勾栏,正在他饶有兴致的看着一边那个胖子在丫头身上摸来摸去时,身边却响起了一个声音,“唐公子”。
“嗯!”,唐成回过头来,身边站着的这个青衣丫头他却是认识,正是贴身服侍关关的。
“好你个阿成,真人不露相啊,这都有熟家儿了”,吴玉军怪叫声里,因嫌厅中噪音太大的青衣小鬟俯身到了唐成耳边,“我家姑娘让我来问问,公子可有好诗?”。
看来眼前这火爆的场面也激起了关关的争胜之心。
这样的花魁之争对于关关来说只怕没几次了,唐成低头想了想后,向那青衣小鬟耳语了几句,一边儿的吴玉军坏笑着推了一把,唐成身子一歪便贴近了青衣小鬟怀里。
这样的场面经的多了,脸上带着几个小麻子的俏丽丫头也没啥意外的表情,顺手一揽,便将唐成稳稳扶在了自己胸前,低下头来继续听唐成把剩下的句子说完。
“公子坐稳了”,记住诗句的小麻子嫣然一笑后,转身如穿花燕子般去了。
小麻子刚走,吴玉军就迭声逼问道:“谁?到底是谁?”。
“这小丫鬟倒是有几分意思,还是清倌儿,唐成你就没使他给你推推?”,见唐成就是不说,吴玉军张牙舞爪的站起来准备逼问。
他这儿刚一站起,唐成手疾眼快的顺手一推,脚下被锦凳绊住又失了重心的吴玉军便直往那胖子怀里倒去,正好将那胖子的咸猪手给砸开。
那胖子吨位够大,玩乐的时候心态也好,不仅没恼,反倒跟着唐成一起笑起来。
“贵妃醉酒,怎么样,爽吧!”,唐成笑呵呵问出这句话时,魁台上花鼓一响,演艺正式开始。
在吴玉军的笑骂声中,唐成注意到魁台后面七织的贴身侍女也走了出来。
他是下午在关关房里见过这侍女,其他那些熟客则是早就认识的,注意到这侍女也走了出来,一时之间满厅喧哗声四起。
“那不是七织的侍女?她怎么也出来了?”
“就是银瓶!莫非……七织也有意中人了”。
“乌玛尔,是乌玛尔!”,这个声音简直就是痛心疾首了。
“我……”
银瓶在众人瞩目之中到了乌玛儿身边,低下头说了几句什么。
七织开始动手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有本事你个兔子别走
唐成将目光转向薛东,不出意外,看到的是一张阴沉沉的脸。
清歌妙舞,魁台上的演艺进行着,唐成初时还不太在意,慢慢的竟看了进去,以至于痴醉沉迷其中。
歌诗或豪放或婉约,唱的几乎无一不是文学史中脍炙人口的名篇,对于后世古代文学专业出身的唐成来说,眼前这一切简直是瑰丽无比,不管是汉乐府还是唐诗,宋词,时人在创作这些时第一目的都是为配乐而歌的,这就如同后世的流行歌曲,一首歌包含的有作词和作曲两个部分。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曲调失传,所以后世看到的就只有冰冷的文字。
现在,唐成看到的就是原版,真真正正曲词合一的原版,而这些以此为生,经过多年专业训练的名妓们论起音乐功底,半点不比后世的那些歌星们差,甚至比大多数三流歌星都要强的多了。
至于舞,或软舞,或健舞,或绿腰,或胡旋,越听越看,唐成沉迷的越深,这可是文化活化石,真正的“视听盛宴”哪!
哎!虽说社会发展的快,但在青楼勾栏这个行业里,后世的“小姐”比起一千三百年前的前辈们,综合素质上的差距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归根结底还是不够专业!
终于在一阵湖水涟漪般的《绿腰》软舞后,关关走上了魁台,跟前面那些妓家不同,她既没带乐工。也没要伴舞,便只是一个人捧着琵琶站了上来。
这迥然两异的风格引得众人瞩目,厅中原本的谈笑声也渐次安静下来,赶在魁台上如此动作,必然就是有所凭持。
关关小站了片刻,待厅中彻底安静下来后,五指一个轮拨,一串琵琶音声已随手而出。在这如春日江水般懒洋洋地琵琶声声里,关关慵懒的嗓音起声而歌:
落拓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浪子、江湖、醇酒、青楼、名花,这每一样意象几乎都是男人心中永恒的梦想。
落拓江湖酒,沉醉美人香!
唐时的扬州繁华如梦,其气质却是满郁着风流的风情。其风流之浓郁以至于竟使“每一个来扬州的外乡人看起来都像h药贼”,什么是风流,这才是真正的风流!日日沉迷青楼的人。尤其是扬州人又有谁不自诩风流?
这是一曲深得扬州风情精髓地妙歌,几乎每一个寻欢客都觉得心底最想说的话被关关给唱了出来,那种宣泄地快意简直难以言表。一叠刚罢,不等她回环复沓,厅中聒噪叫好之声已是爆然而起,其声势之盛更胜于刚才七织的出场。
“好诗,真他娘的好诗,说到哥哥心坎儿上了,比她那个二十四桥明月夜还好”,吴玉军抓过酒瓯一倒而尽,在震天响的叫好声里声嘶力竭的向唐成吼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阿成。这才是扬州,真正地扬州。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好男儿正当如此!”。
至此,关关已是没法子再唱了,躬身向台下答谢时,她看向唐成的笑容份外灿烂。
许久之后,整个厅堂里才重新安静下来,但随着关关二叠继起,气氛再次火爆起来,等到最后地第三叠时,台下的寻欢客攥着酒瓯的寻欢客们同声跟着关关一起唱了起来,其实说“唱”实在是有些勉强,他们根本就是在吼,在吼叫声中彰显自己地财与气,在吼叫中宣泄着男人本能的欲望。
近一年以来,快活楼花会第一次在七织还没有出场的情况下就已飙到了最芓宫,在这一刻,关关就是这些寻欢客们心中的巫山神女!
这一刻,出道三四年的关关粲然站到了职业生涯的最巅峰!
这一刻,一直以来被人诟病身形不够丰满的关关光彩夺目,无与匹敌!
当关关在经久不息的叫好声中致谢下台时,唐成分明看到了她那一转身之间再无遗憾的泪滴!
不留一丝遗憾地离开,这对于关关来说,该就是最好地礼物吧!
芓宫过后,后面的演艺对于众寻欢客们而言就显得索然无味,像唐成这样还能看得津津有味地百不存
唐成正看的兴起时,小麻子又走了过来,她的脸上红扑扑的,显然是因刚才的还未褪尽,眨巴着晶晶亮的眼睛,小麻子凑到唐成耳边道:“姐夫,我家姑娘特让我来致谢,她都哭了!”。
“姐夫?”,这称呼也太诡异了。
在唐成不解的眼神中,小麻子脸上红的就跟盖头布一样,“另外,七织姑娘让我转告,晚上事情办完之后她在房中等你,她说下午的交易里,姐夫你出的价太低了,是欺负人!”。
将七织的话转述完毕后,小麻子一溜烟儿的跑了。
“姐夫!”,唐成疑惑的拍了拍身边的吴玉军,“咋回事?她叫我姐夫是啥意思?”。
吴玉军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手指着唐成爆笑不已,“这小丫头抛错媚眼了,哈哈!她喊你姐夫的意思就是说你再到她主子那儿去的时候,她愿意把清倌儿身子给你,姐夫,姐夫,共姐一夫,这下你明白了吧!嘿,这小麻子要模样儿有模样儿,要身段儿有身段儿,阿成你算是捡着好宝贝了”。::
姐夫,姐夫,共姐一夫!听到这样的解释,穿越人唐成彻底是无语了。
这个小插曲不久之后,花会终于到了尾声,七织登台了。
“要人命,这小娘真是要人命。谁房里要是养着她,最少也得少活二十年”,吴玉军一双眼珠子差点黏在了七织身上,而厅中跟他一样表现的寻欢客比比皆是,先是感叹了一句后,头也没回的吴玉军咬牙切齿道:“不过要是能把这小娘弄上手儿,老子少活三十年也愿意”。
“那你还是多活二十年吧”,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后。唐成去看七织表演。
七织也是歌诗,唱的还就是她下午所说的《代悲白头翁》。倒不是她唱的不好,只是今晚有关关在前,单就歌诗来说她实在是无法超越。
七织唱完,当那徐娘半老的鸨姐儿摇曳生姿的走上魁台时,唐成坐端正了身子。
真正的好戏要开演了。
上台时七织最后。此时鸨姐儿搜罗妆粉钱时她却放在了最前,想想也是,早点断了别人的念想儿也好。
鸨姐儿上台后爱怜地抚了抚七织。又行了一个转圈儿礼后盈盈笑道:“妾身这女儿前几日身子不好,因就没见客,今个儿逢着她身子爽利。心情也好,因就想找一位知音琴棋歌舞以渡长夜……”。
因七织是以清倌身份挑的头牌,是以鸨姐也只说琴棋歌舞,简而言之就是卖歌卖舞不卖身,陪聊陪唱不陪宿。
清倌人地规矩大家都知道,不等那鸨姐儿把话说完,便有一人中气十足的起身喊道:“我出十贯为七织姑娘添妆”。
唐成随着众人应声看去,见说话的正是刚才七织侍女打过招呼的乌玛尔。
“二十贯”,这回叫价的是一个扬州人。看他脸上地神色。显然不满一个波斯胡大出风头。
只是他这边话音刚落,已有人“啪”的一拍桌子。“五十贯”。
薛东发话了!
五十贯哪,合算下来就是后世硬铮铮的一万五,这个薛东还真是够败家地,唐成看着拍案而起,不可一世的薛东,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乌玛尔看了看魁台侧站着地银瓶,又看了看台上的妖艳绝伦的七织,稍一犹豫后沉声道:“六十贯”。
这两人都是快活楼中的常客,下面的寻欢客们见他们杠上了,也就没人再加价,在这样的安静里,薛东咬牙喊出的“八十贯”就显得异常清晰。
乌玛尔看了看薛东,又环视了厅中一周后,最终把眼神落在了七织身上,看的出来,他很犹豫。
唐成见状心中一紧,不好!肯定是都拉赫那个老狐狸跟儿子提到过薛东的事儿,要不然单是论钱地话,乌玛尔还真不把薛东放在眼里。眼瞅着都拉赫就要萎了,便见台上地七织向前迈了一步,“今日正是妾身十六生辰,只愿尊客们莫因妾身失了和气才好”。
便是这短短的一句劝解话,却使得厅中人声如沸,吴玉军瞬间就如同霜打了地茄子一样,脸上痛心疾首的表情真是见者流泪。
心下正紧张的唐成不明白七织这句话的意思,猛扯了一把吴玉军,“怎么了?”。
“完了,完了,花儿要被人采了”,自打认识吴玉军以来,唐成还真没见他如此沮丧过,“快活楼连着三届花魁都是十四岁清倌儿出道,二八好年华的十六岁生辰当晚碧玉破瓜……”。
狠,这个七织真是狠!长出一口气的唐成彻底放下心来。
连这个都抛出来了,现在别说只是一句嘱咐,就是都拉赫老哥哥亲临,乌玛尔也得疯。
果不其然,七织此话刚罢,脸上窜起一股血色的乌玛尔高声喊道:“一百二十贯”。
一下子涨四十贯起来,彰显的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一百五十贯”,薛东的眼神儿都能杀人了。
“二百……”,不等乌玛尔把“贯”字喊完,唐成就见薛东手里攥着的酒觞“刷”的飞出直往乌玛尔头上掼去,“二百你祖宗,一个亡国贱种也敢给老子抢女人,来呀,给爷爷打着贱种”。
这一刻,热血冲头的薛东把羽林亲卫在长安两市上的威风全数泼洒了出来,嘴里骂着,手上顺势抄起酒瓯的他已一马当先向乌玛尔冲去。
打起来了!唐成转身招手,坐在他不远处的郑五凑了过来。
“去把那小子叫来,趁乱把乌玛尔给我拉到隔壁祆祠里面去”,郑五答应一声正要走时,又被唐成给叫住了,又低声吩咐了一句后,郑五脚步匆匆的去了。
薛东刚才那出其不意的一酒觞正砸在乌玛尔额头上,满心都在寻思怎么把七织压在身下的乌玛尔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破了头,鲜血合着淋漓的酒水往下流。
还不等他完全反应过来,薛东就已经冲到,若非几个随身家人挡着,乌玛尔还得再吃一酒瓯。
乌玛尔有家人,从长安下来更讲究排场的薛东随身家人更多,噼里桄榔,两伙子十几个人就打到了一起。
当此之时,整厅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两伙子人身上,唐成跟郑五低声耳语的景象连吴玉军都无暇关注。
乌玛尔这边的人本来就少些,而薛东带的下人不仅多,而且还都是在长安街头跟着主子“久经沙场”磨炼出来的,这样两造里打起来,薛东一方当真是气势如虹,三两下之间便将护卫着乌玛尔的那些下人放倒在地。
薛东发作的太突然,这打起来也着实快,快活楼里虽有三两个距离近、反应快的护院儿凑过来调解,但人数太少之下,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
眼瞅着最后一个家人也被放倒,脸上青筋暴起的薛东已冲近时,乌玛尔就觉有一只手猛的抓住了他,“快走,祆祠就在隔壁,先躲进去再说”。
乌玛尔商贾出身,打架着实不在行,这时节已经吓的傻了,见拉他的那人也是深目高鼻,当下跟着就往外跑,祆祠,对!祆祠,那里多的是族人。
“兔相公,没钱就别来溜勾栏,穷措大装大爷,丢你八辈儿血先人”,拉着乌玛尔的那个波斯胡当真是输人不输阵,边脚下跑的飞快,嘴里还高声用着不标准的官话叫骂不停,“有本事你个兔子别走,等爷爷们稍后来剥你的兔子皮”。
“这个郑五还真会办事儿”,唐成听得直笑,脚下已随着逼过来的人潮站起身来。
今晚这事儿本就是薛东理亏,但羽林都尉薛大人何时认过理儿?那人越骂他越是怒火蹭蹭的冒,一把推开拦着的护院儿后,拔脚直追。
“不用等,爷爷现在就来剥你个贱种的皮”。
转眼之间,两拨人已一先一后跑出了快活楼,留下一地狼藉。
唐成拔脚就要跟上去时,却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扭过头却觉眼前一炸,依旧是一身盛装的七织不知什么时候也趁乱到了他身边。
“晚上”,七织没有说出声,用唇形已将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说完,留下一个妖艳无比的笑容后,便在护院儿的护持下往一边走去。
唐成现在那儿有心思理会这些,外面的叫骂声可是越来越远了,七织刚一转身,他拔脚就向外跑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来了,就紧紧抓住!
在唐朝由太宗皇帝引领着走向贞观初盛的时候,西边只隔着一个葱岭的邻居大食国也走到了其历史上最为强盛的时期,继默罕默德之后的四大哈里发精明强干,国势蒸蒸日上的大食也在这时张开了血盆大口贪婪的向四方扩张。
一度非常强大的波斯终于没能顶住大食扩张的步伐,就在唐成穿越来唐的五六十年前亡了国,这就是薛东骂乌玛尔“亡国贱种”的由来,也是唐朝波斯胡人多的一个客观原因。
对于流落大唐的波斯胡人们来说,在这个他人的国度里,信仰对于他们而言已经超越了宗教的范畴,变成了身份认同上最为重要的精神纽带,而进行教事活动的祆祠更成了他们寄托故国之思的圣地,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国度,但祆祠本身是没有太大区别的,几乎就跟故乡里拜火教的祭堂毫无二致。
走进祆祠,仿佛就又回到了梦中的故乡!
虔诚的宗教信仰和沉浸于血骨中的故国之思在祆祠得到了完美的融合,对于流落唐朝的波斯胡来说,这就使得祆祠这样一个本就庄严肃穆的宗教场所愈发显得神圣。
根据祆教教义,一天二十四小时被分为五个时辰,这五个时辰里都有一次特定的祷告仪式,也因是为方便信徒,祆祠闭门的时间就很晚。
这一晚,往日神圣庄严地扬州祆祠却不同寻常的热闹起来。祆祠门内正在洒扫的波斯胡们突然见到两个族人风一般的冲了进来,其中一个头上还在冒血,而拉着他的那个边跑边还骂骂咧咧的不停。
他骂的那些话是如此难听,以至于那几个负责奉祭火神地波斯胡只听了一句,便都忍不住要向胡天大神祷告。
虽然已经进了祆祠,但冲进来的两人一边骂着,脚下却半点没停的向祠内正中供奉圣火的大殿跑去。
神圣的祆祠内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实在太小了。以至于那几个波斯胡都有些愕然,正在这时,就见门口又冲进来一群凶神恶煞的人。
见冲进来的这群人神色狰狞,来势鲁莽,又非族人,那几个波斯胡下意识地就要去拦阻劝问。
不等他们劝问的话说出口,铙钹大的拳头便已砸上了面门,紧随其后地就是乱拳乱脚。当此之时,被人骂的气恼攻心的薛东当真是勇如出兕之猛虎,势不可挡。实不负羽林亲卫的“赫赫”威名。
见主子如此,跟着的那些“久经沙场”的下人们更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片刻之间便将眼前的波斯胡打到在地后,继续跟着薛东向乌玛尔两人追去。
唐成随着其他看热闹的人一路跑来时,那几个波斯胡正躺在地上哎呦连声,脸上地表情除了愤怒之外就是茫然,他们显然是被打懵了。还没搞清楚状况。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人”。人群里的唐成大声提醒了一句后,不再管这几个刚刚清醒过来地波斯胡,继续往里跑。
唐成刚到供奉圣坛圣火的大殿门口时,便听一声如丧考妣般的哀呼声破空传出,“圣火……灭了!”,哀呼刚起,随即就淹没在一片拳脚声中。
郑五找来的这小子果然是好样的,把自己安排的事项完成了十足十。
听到这声哀呼,唐成长长舒了一口气。行了。总算搞定了!放慢步子的他一把拉住旁边的郑五,低声嘱咐道:“趁乱把那小子弄走。直接送上船,要亲眼看到船走之后你们再回来”。
郑五点点头,人已抢在唐成前面挤进了大殿。
等唐成进了大殿,看到里面那叫一个乱哪,地上四处抛洒的凌乱法器间,躺在三四个身穿洁白长袍地波斯胡,其中一个年纪最大地正匍匐在圣坛下,虽然身上正在挨打,但他却浑然感觉不到疼一样,呆滞的看着冒出缕缕青烟地圣坛。
拜火教是波斯国教,只听名字就知道这圣坛里的供奉的圣火有多重要,那是胡天大神的儿子,是神创造的最高、最有力量的物,圣火的清静、光辉、活力、锐敏、纯洁就是神绝对和至善的象征,那是人间的“正义之眼”,对圣火的守护和礼赞就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