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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第22部分阅读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女婿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玉川书屋

    衙门里呆的久了,林道涵自然清楚赵老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更知道他好护短的脾性。这唐成看着是个新人,但他一个人就把张县令跟赵老虎牵到了一起,单是想想这个,老林就有些不寒而栗,他已经老了,儿子又是这么个心粗的废物,尽管他教了这么多年,也没真正明白在衙门里的为人处事之道,更没明白的是有些人是真不能得罪的。

    心情沉重的回到家,林道涵一听到林成叨咕着让他去县衙找姚主簿的话后,二话没说的一耳刮子扇在了林成脸上,这一巴掌直把全家人都打呆了,小十年了,自打林成成亲那日起,林道涵可就再没打过他。

    当晚,林家书房里的灯直亮到两更天才熄灭,这不今天一早林道涵就出了门,把正准备上衙门的老刘给拉到了这儿。

    若论普通的化解梁子,有老刘出面,再让林成服个软也尽够。但林道涵为了彻底消除儿子跟唐缺之间的梁子,终是不惜舍了老脸自己来了。

    从唐成进门开始,林道涵就一直在细致的观察他,及至见他这番话说出,让老刘甚至连自己都感觉有里子有面子的把事情了结之后,林道涵彻底确定这趟没来错,比起他那个儿子,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前途要远的多了,欺老不欺少!这样的人是最得罪不得的呀。

    因是唐成还在上课,三人也就没再多说,感觉甚有面子的老刘打趣了唐成几句后就提到了林道涵中午在新开张的楼摆酒的事儿。唐成婉拒,但拒绝的也很真诚,丝毫没让两人面子上过不去。

    听说唐成父母到了,林道涵也没再多说什么,三人就此告辞。

    中午唐成散学回家,门房老高禀说上午有林姓客人送来了礼物,并指明了是看望唐张氏两口子的。

    接过那两盒新罗白参和两匹湖缎看了看,唐成自语着进了门,“这对儿父子差别还真是大”。 (l6k.l6k.手机,电脑同步阅读还可以下载电子书txt,ch,ud,jar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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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这次来该说的事情都说了之后,唐张氏两口子张罗着下午就要回去,却被唐成给拦住了,虽然来的时候坐的是马车,但这时代的马车没个弹簧减震,从乡下到县城的路面也算不得多平整,一趟马车坐下来身子着实不好受,这不昨天刚来今天就走,唐成心里实在不落忍。

    好生把二老劝住,唐成转身让兰草这两天把别的事情都放下,好生陪唐张氏两口子逛逛县城。

    吃过中饭,唐缺陪着父母聊了一会儿村里的家长里短,又一再嘱咐不要提走的事情后,这才动身去了县衙。

    下午在衙门里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按照张县令的说法,唐成光是看文卷就得半个月,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林成过来送文卷。

    昨天他是交给了杂役,但今天却是自己拿着文卷到了唐缺的公事房,眼圈儿很黑,因连续熬夜的缘故,脸上蒙着一层憔悴的铁灰色。

    推门进来的时候,虽然笑的很尴尬也很难看,但不管怎么说林成毕竟还是笑了,继林道涵亲赴县学之后,林成算是以这种方式做了一个无声的道歉。

    其实从林成刚一进来时,唐成的注意力就没离开过他,他从这个尴尬的笑容背后清楚的看出了林成的不甘乃至于那一丝丝抹不去的屈辱,他这趟能主动来示好,除了这两天着实被唐成摆治的太狠之外,恐怕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林老爷子吧!

    唐成对于在他眼神深处看到的这些东西并没太放在心上,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依着林成的性子这也属于正常反应,要是他连这些情绪都没有,或者是自己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的话,那才真要让唐成担心了。

    林成很尴尬,唐成很亲热。他方一进来,唐成就带着脸上吟吟的笑意迎了上去,此后让座,乃至于倒茶都是他自己亲自去地,没让杂役插手儿。若看唐成此时的表现,任谁也不相信他跟林成足足斗了两天的法。

    但也正是唐成的这种亲热化解了林成的不少尴尬。递过文卷时脸上的表情总算是自然地多了。

    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林成送卷子,唐成接收,随后就当着他的面儿翻开了文卷查验数据后,提笔写下了文卷摘要。

    唐缺提笔开始写文卷摘要时。分明听到了林成那声极力压抑后已显得隐隐约约的如释重负的叹息,与此同时,唐成自己心底也是一叹。

    这件事毕竟算是过去了!

    心结是没那么容易就解开地,尤其是对林成而言,所以两人也并没什么可多说的,交完文卷之后,他再次向唐成笑笑后转身走了,虽然这个笑容也有些僵硬,但比之刚来时却又自然了很多。散衙然后就是回家,唐成留下唐张氏两口子带来的一个始料未及的后果就是:他没法像以前一样正常温习课业了。

    除了对着澄宁老和尚给的默经练字之外。唐成在书房根本无事可干,唐张氏彻底的把他的书给收了起来,说的就是她在的这两天要让儿子好好养养眼水

    唐成对于唐张氏这种行为既感温暖又是无奈,然则这份心意却是屈枉不得的,因也就不能再去要书。

    只是他不管是后世还是穿越来后晚上睡觉都不太早,要让他八九点钟就睡觉也着实为难,至于看闲书却也看不进去,陪着二老说完话,看着他们睡下后。在书房里转来转去地唐成因就想到了澄宁老和尚上次布置的课业——下次在上课时要交一份粉本。

    想到就干,虽然这已是晚上,但好在四五月间的月光很好,唐成索性推开窗户,伏案以窗外月光下的桂树为本体,细心勾勒起月下桂子的粉本来,说来,这也是他的课业之一。

    忙碌惯了的唐成一开始做起事后,刚才还毛躁躁的心就迅速随着笔墨的展动而静定下来。渐渐地竟似窗外的如水月光,一片清宁澄澈。

    随后的两天也没什么好说的,上午到县学,下午到县衙,晚上摹写粉本,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平静日子的打破是在三天后的那个下午,起因很简单——由赵老虎亲自选出充作信使的公差回来了。他也带回了二龙寨的答复。

    二龙寨不愿就抚。即便在公差说出了张县令给出的很优厚地条件后,二龙寨依然如故!

    这个举动就意味着。除了剿灭这股子山匪之外,张县令已经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也就是在这个下午,唐成知道了素来儒雅的张县令原来也会骂人,嘴里爆着粗口的同时,他手中的茶盏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成片片粉碎,遂使郧溪县衙公产里最好的一套刑窑白瓷茶具就此不全。

    茶盏碎裂声中,张县令目送那公差出了公事房,这伙子贼匪太猖狂了!呼呼喘了几口粗气后极力抑制住心中地恼怒愤懑后,他才沉声开言道:“唐成,你这就去拟一份征调各里民壮地文告拿来我看”。

    刚才那公差就是唐成领进来的,因知道公差带回地是二龙寨的消息,又见张县令并没有让他出去,他也就留了下来。

    听公差说到二龙寨不愿就抚,唐成脑海里自然而然又浮现出当日的隐忧来,这伙子人早不闹腾晚不闹腾,开始活跃的时间刚刚好的卡在了张县令上任之初,若说是巧合,这也实在是太巧了些。

    二龙寨不愿就抚的事情本身倒没什么,毕竟招抚土匪也不像后世里电视剧中三言两语,王八之气一发就能成功的,其实际情形要远比后世的文人想象复杂的多。但让唐成心里沉甸甸的是,二龙寨这起子山匪是直接拒绝,也就是说他们压根儿连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既不愿意承认,但唐成却清楚的意识到,从二龙寨事态目前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似乎正一点点佐证着他地隐忧。

    只是以张县令现在的状态却不是说这些话的好时机。再说他也需要时间把前后事情好好理一理,以便在真要开口的时候能尽量简洁清楚的把前后疑点说明白。

    “好,我这就去”,唐成答应一声就往外走,张县令嘴里吩咐唐成的同时也在往外走,只是走了三四步之后蓦然又顿住了身子。“慢着”。

    唐成顿步回头,却见张县令已经停住了步子正在沉吟,片刻后才听他道:“文告地事儿稍后再办,你现在先去东院把赵县尉请来”,说话间。张县令人又重新走回书案后坐定,“对了,顺便通知老孙进来把地上收拾收拾”。

    像洒扫茶盏碎片这样的小事,根本就不需要张县令吩咐唐成自然是要办的,如今他却特特的将此事说了出来,“恩,我这就去”,嘴里答应着,唐成往外走的同时,也借由这件小事儿看出了故作镇定地张县令内心的烦躁。甚至隐隐还有的一点儿慌神儿。

    这毕竟是张县令第一次担任一县主官,或许他心里根本就没真正预想到在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后,二龙寨那些毛匪竟然还有不肯欣然就抚的?

    出门向那杂役吩咐了一句后,唐成就要去东院儿找赵老虎,走出几步后,想到什么的他又转身过来向杂役老孙低声嘱咐了一句道:“张大人摔茶盏的事儿任谁都不能说”。

    见唐成脸上神情郑重,手里提溜着扫笤的杂役老孙也收了笑容,“唐录事放心,我懂规矩!”。

    “好。这就好”,点头之间,唐成转身出门去了。

    一路直到县衙东院儿,唐成直接就进了赵老虎的公事房。

    “阿成来了,坐”,见是唐成进来,赵老虎笑着示意了他书案对侧的那张胡凳,只不过捏把着东西地手上却没停,“中午的时候才听二女儿说你父母到县城了。我置备了些给亲家的东西已经送到你住处了,散衙回去后记得点收”。

    “那我替父母谢过了”,张县令那边可是急等的,唐成也没心思坐,“张县令命我来请县尉大人过去叙话”。

    说话的中间儿,唐成自然注意到了赵老虎的双手,原来他手上正捏把着的竟然是……泥团多新鲜哪。五十多岁的赵老虎竟然没事儿在公事房里捏泥巴玩儿。

    “还是读书人沉得住气呀!”。赵老虎任唐成看着,手上半点没停。“恩,我知道了,你回吧,就说我有事出去了,约莫着要得个多时辰后才能回衙”。

    唐成再没想到赵老虎会这样说话,“嗯?”。

    “苏小七先到的我这儿,然后才去地里边儿公事房,二龙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张无颇现在叫我过去是拿主意的,我现在还没个准主意,去了有什么用?”,嘴里说着话,赵老虎手上的那团泥巴也慢慢的出了形状,而这泥巴捏出来的……正是一座三面陡崖的平头峰,“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你就这么回话吧,个多时辰后我自己会去的”。

    唐成顿了一下才明白赵老虎口中的苏小七该就是当信使地公差,他从二龙寨回来先找赵老虎,然后才去找的张县令,这事儿虽然不大,但毕竟关碍着尊卑不分的忌讳,而赵老虎能把这事儿直接跟他说出来,也足证没拿他当外人。再细想想赵老虎说的也着实有道理,唐成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公事房。

    “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从东院儿出来的路上,唐成一直在想赵老虎的这句话?他到底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二龙寨这件事情本身又有多少违反常理地地方?

    重新来到张县令公事房外时,唐成心中已有了八成把握,现在赵老虎正绞尽脑汁想着地事情该也就是他自己担心的事。

    听唐成回报说赵老虎已经出衙要个多时辰后才能回来,原本一直绷着地张县令慢慢放软了身子,而平静的脸上也渐次涌现出几丝焦躁,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的挥了挥手。

    从张县令公事房里出来,却不见了杂役老孙,唐缺也没心思打问他的去处,回到自己房间后便在那一排柜子里翻找起来。

    初唐时对百姓的管理多延续太宗朝定制地编户制度。按籍定户,每户人口多少,田亩多少,大牲口多少及丁男多少都需报备官府,编户之民不得擅离原籍,若有出远门的需要。就必须到地方官府申办一张“过所”,这加盖官印的过所类似于后世的身份证,不管是穿州过县还是住店歇宿,都要查验登记。凡是被各地衙门查到没有凭证的既以流民论处,不仅抓住后要遣返原籍。且遣返之前还需好生吃一顿夯实板子。

    编户内的丁壮之男除抽调到边军及镇军中地以外,其他人都是在家种地务农,但遇有战事或者是特殊需要时则需服从征召调配,“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六朝乐府民歌《木兰辞》里所说的“军贴”其实就是征调文书的一种。

    而这征调文书的写作本身也绝非像唐缺刚才想象的那样就是一个通知,他远比后世地通知要复杂也繁琐的多,不仅需要写明征召的事由,范围,时间等常规事项之外。更需在征调文书后附上所有属于征调范围内丁男的户籍资料,说明他们接到征召令后要到那里去集合,听谁调遣安排,又该干什么事情。这也就是为什么《木兰辞》里会特意写到“军书十二卷”的原因。

    告本身固然简单,但最重要的却是文告后面附着的征调详细条目。

    所以张县令布置的这个任务虽然听来简单,但要做起来的话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而且要想做地不出纰漏,就必须有司仓、司户等县衙各曹的配合才能完成,远不是刚刚入职的唐成能独立办好的。

    捧着以前的征调文书范本。唐成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不过他皱眉头的原因却不仅仅是为了这份差事自己一个人根本就没法儿做,更重要的在于随着他对征调的了解越多,也就越发看到征调背后地危险。

    等唐成他将这份征调文告并后附的文书翻完,他再没了伏案提笔开始做事的念头,而是捧着这份征调文告进了张县令的公事房。

    迎着张县令的眼神儿,唐成将这份厚厚的一沓文卷摊放在了他面前,“大人要的可是这个?”。

    张县令随手翻了翻文告,拍着脑门摇了摇头。“是我思虑不周了,你这就去西院儿找姚清国,让他从各曹刀笔吏中抽调人手儿过来,就依着这个样本做一份出来,越快越好”。

    唐成顺着张县令的话点了点头,静默了一会儿等文卷收好后要出去时,他才轻声问了一句道:“大人的意思是在全县范围内统一征调?眼下已经是四月底了”。

    唐成这一问一说之间。两句话听来全然是风马牛不相及。却让张县令听地身子猛然一愣,“我心下实有些烦乱。你要说什么就尽管说,莫来这微言大义的春秋笔法”。

    “是”,唐成等的就是张县令这句话,其实这征调背后的风险张县令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现在脑子太乱,所以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事儿,而身为秘书的唐成就有必要加以提醒。

    “大人,眼下时令已经是四月底,正是庄稼四遍锄的时候,也是各里各村农活最忙的时候,这时候在全县范围内征调丁壮必将影响到本县全年地收成,那此后租、庸、调各项税赋地征收也必将大受影响;再则一次性征调这么多丁壮助战围剿二龙寨,不拘是军器还是口粮,只怕本县官仓里都支应不起。三则剿匪总不免死人,这后续里就还涉及到死者的安埋抚恤”,随着唐成地侃侃而言,张县令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张县令这虽然是第一次任主官,却并非刚刚出来做官,这些东西他那儿有不明白的,眼下不过是急怒攻心罢了,所以诸般情况唐成也只是点到为止,“撇去这些不说,最让人担心的却是征调过程中会出事。一旦这个征调文告大人署印发转下去后,就该是姚主簿负责具体操办了”。

    唐成这句话虽然说的含蓄,却让张县令听的悚然一惊,原本毛躁的根本没法儿想事儿的他也因这一惊之后,迅速的静定下来。

    在庄稼收成前的大忙时候征调身为各家各户主劳动力的丁壮男人,这本就是最容易激起民愤的事情,更别说具体操办此事的还是姚主簿,只要他稍稍在里面做点手脚煽煽风,点点火……跟辖境生匪升不了官儿比起来,因施政不当而激起民变可是要杀头的罪名,“残民以逞”这四个字实在是重于千钧哪!

    即便那姚主簿不趁着这个机会做手脚,若因此番征调扰民耽搁了这一季庄稼的收成而使赋税任务完不成的话……那还不等九月份监察御史来弹劾,张县令这个位子就已经坐不住了。

    忙中生乱,或者是关心则乱,世上有那么多聪明人却干出了蠢事儿,往往就是因为如此,而张县令有心征调全县丁壮显然就属于这种情况。

    说起来实是多亏了唐成的提醒,否则一旦他在急促之下给征调文告署印发转之后,到那时就是清醒反应过来之后也已经晚了,不定得闹出多大的是非来。即便是亡羊补牢的能将此事消弭下去,有姚主簿乃至其背后的州城马别驾在,异日吏部考功司考校时,张县令“昏庸无能,朝令夕改”的八字考语是跑不了了,而一旦背上这八字考语,也就意味着他此生的仕宦之途算是走到了顶儿。

    想着想着,张县令额头发角竟然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出来”,虽然没有对唐成说什么感谢的话,但张县令看过来的这个眼神中却已表达了这个意思。

    “又要剿灭二龙寨山匪,又不能请调镇军,如此以来征调地方丁壮势在必行,大人的想法是不错的,只是具体该怎么征调,要征调多少人,这些人又该如何安排,大人倒是可以垂询一下赵县尉的意见,我对此也是全然不懂的”。

    “恩,说的对,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哪!”,张县令指了指唐成拿着的文卷,“拟写征调文告的事就先放放,赵县尉到了之后立即请来见我”。

    “是”,唐成拿着文卷出了公事房,并悄然将门给掩上了。六千字更新求月票!今天上街的时候有事去药店,正好见着有称,称了一下儿体重竟然掉了五斤!见到这结果先是一喜,貌似俺即将恢复曾经的玉树临风的身材;继而一阵心酸,乖乖隆里个冬!码字确实是个民工活! (l6k.l6k.手机,电脑同步阅读还可以下载电子书txt,ch,ud,jar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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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真做假时假亦真!

    回到公事房后,唐成暂时放下了这几天一直看的文卷,转而开始仔细阅看这份征调文告及文告后附着的文书,不仅是看文书中涉及到那些内容,他更一一不厌其烦的抄录下各项不同的数据,并据此计算出不同数据间的比例关系。

    唐成虽然是从后世穿越而来,也曾在后世里看了不少官场类的小说和电视剧,但毕竟没有真正从事过公务员的工作。正是刚才的经历使他认识到这些看似乏味无比的官样公文里竟然藏着这么深的门道儿。要想吃好这碗公门饭,不尽快熟悉这些门道小则难免会被那些老刀笔们瞧不起。往大了说万一因为不精通业务而被人下了绊子阴了黑手,到那时怕是悔都来不及了。

    他这边正在用“解剖麻雀法”细细分析文告时,就听到门外一阵儿脚步声响,唐成起身拉开门看去,却见来的并不是预想中的赵老虎,而是刚才没见着人的杂役老孙领着县学林学正走了进来。

    见唐缺从屋里出来,林学正也没跟他说话,点点头便直接往张县令的公事房去了。

    见状,唐成并没有跟进去,反身回了自己的房中,只是他这一坐下刚算出三个比例数据,便又听一阵脚步声响,这次来的却正是赵老虎。

    “林学正刚进去”,迎出公事房,唐成对赵老虎低声一句后,便也将他带到了张县令的公事房。

    “赵县尉你可算来了,来。赶紧坐,我刚还跟林学正说,盼着你来实在是有如久旱之盼云霓呀”,见赵老虎到了,张县令语调都激昂不少,甚至连倒茶这样地事情都没让唐成动手。而是亲力亲为。“唐成,从即刻起外人一个不见,有来请见的你都挡下就是了”。

    刚才分明想亲自去找赵老虎,最终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终是派了他去,这分明是自矜着身份;及至赵老虎人来了之后,却又端茶倒水都是亲自动手,着力表现亲热。唐成默默看着张县令这番看似前后矛盾的举动,看来在县衙里需要学的东西真的很多。

    三人坐定,张县令这一吩咐之后,唐成无声的出了房门,虽然他很想听听三人地分析及分析过后制定地方略。但现在的他毕竟还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谈话。

    本县只有五个人是吏部存档的流内官,而这屋里就占了三个。至于唐成自己,虽然因张县令发话,又有赵老虎地缘故而拿着跟林成一样的薪俸,但按他刚刚入职的资历来说,且不论流外吏与流内官的巨大差别,单就为吏员们定等差的流外九等中,他也不过是最低的第九等,在整个县衙中仅仅比连流外吏员都算不上的杂役们强一点而已浅。在这样地正式会商中没让他参与也属正常,即便张县令再信任他,这官场尊卑总还是要讲的。

    三人这次地会商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到散衙的钟声响过很久之后还没结束,直到唐成将手上的事情忙活完,看窗外已是弯月初升时,张县令的公事房门这才打开。

    张县令亲自将赵老虎送到外边门口后停住了步子,“唐成,我还有些事情要跟林学正商议商议,送赵县尉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外甥女婿送舅舅,这不就是正好”,林学正凑趣儿的这句话让几人都笑了出来,这个并不好笑的说辞于无形中冲淡了刚才地沉重气氛。

    伴着赵老虎走出一段路后,唐成回头看去,却见目送他们去远地张县令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公事房,看来在二龙寨被彻底剿灭之前,张、林两人是别想再过安生日子了。

    两人一起往衙门外走去,走着走着,赵老虎突然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别这样古古怪怪的看地人闷气”。

    “嘿嘿!”,唐成一笑之后也没客气,“二龙寨的事情准备怎么处理?”。

    “除了剿还有什么办法?”,赵老虎也没等唐成再问,径直把他想问的事情直接说出来了,“明天一早衙门会抽调两个班头儿的公差前往二龙寨,先把下山路围死了再说,即便咱们攻不上去,这段时间也不会再让他们下来作乱。围住的同时也一并探查二龙寨的底细及平头峰的地形,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和办法可想;等四遍锄的大忙过后,赶在麦收双抢之前二龙寨左右两个里的丁壮会被征调起来,到时候也就该动手试试了”。

    静听赵老虎把话说完,唐成点了点头,如此布置正是现下最稳妥的办法了,“那明天谁带那两班公差过去?”。

    “除了张子文还能有谁?等消息打探清楚,丁壮征调完毕后我再过去”,赵老虎说到这里,停下了脚步,“对了,征调两里丁壮的事儿落在我身上了,申请有我,但文告可得你来写,这一点你可要早点动手,明天到衙之后你列个单子出来,该要谁帮忙的我出面儿给你要去”。

    由全县征调改为只征调两里丁壮,张县令显然是听取了他刚才的意见,说来二龙寨加上妇孺不过百多人,不管是打还是围,两里丁壮再加上三十多个公差都尽够了。至于由赵老虎出面申请征调,这显然是对着姚主簿去的。

    想到姚主簿,唐成缓缓开口道:“说来这二龙寨的山匪也真是古怪,早两年虽说是占据了平头峰,也不过只是为了逃避税赋而已,也没下山干过劫掠的活计!说起来除了不纳粮之外也跟其他庄户人家没什么两样。怎么偏生张县令甫一上任他们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扛起锄头冲下山就转职成土匪了。这变化委实太突然,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呀”。

    对于这番说辞,赵老虎只是听,听完也只是嘿然一笑,却依旧什么都没说。唐成见状,抿了抿嘴唇后继续道:“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更让人想不明白的。二龙寨对于张县令先后两次招安地拒绝实在是太干脆了,若说第一次拒绝倒也没什么,毕竟总得有个抻价试探的过程,这好歹还说的过去。但这第二次又该怎么解释。在张县令开价如此之高的情况下毅然拒绝,而且没有丝毫要讨价还价的意思,莫非二龙寨的人真就傻地不知道拒绝地后果是什么?放着接收招安后的好日子不过,顶着官府围剿的风险死顶着要继续干土匪,难倒他们就这么喜欢干土匪?”。

    “弯弯绕,绕绕弯,读书人就是麻烦”,赵老虎停住了脚步。“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成这次没再长篇大论,迎着赵老虎的眼神儿道:“这里面有问题!”。

    “行!不愧是我家二女儿选中地人。不仅长的灵光,脑子也好使”,看到唐成一脸肃然的样子,赵老虎反倒是嘿然一乐,“自己想到就行了,这事儿啊谁也别说去,包括你跟着的张县令”。

    赵老虎果然也想到了,但他的现下的表现却实在让唐成不解。“这……”。

    “既然想到了。该提防的就会提防,做到这一步就够了。有些话啊是不能说的。一旦说出来就是撕破脸皮了,也就是彻底绝了后路”,赵老虎双手背在后面悠悠往前走,说话地声音照旧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沉实,“二龙寨就一定能在九月份之前剿下来?张就一定能胜过姚?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刀笔,虽然是跟着张县令,但从根子上来说和衙门里其他地文吏又有多大区别?老姚是个有大心思的人,未必还真把你这个流外九等的小吏时时放在心上?那他还不得累死!”。

    当此之时,早已散班的县衙内一片寂静,赵老虎低沉的声音一字字一句句撞击着唐成的心,“只要我还在县尉的位子上,这次斗法就是老姚最后赢了也不会对你如何”,言说至此,赵老虎侧身看了看有些发呆的唐成,沉吟片刻后淡淡一笑道:“这就是退路,懂了吗?但你刚才说地这番话一旦传出去,那可就是撕老姚地脸了!就不说老姚,你知道别人要是撕我的脸,那我会怎么办?”。

    “怎么办?”。

    “谁想撕我地脸,我就要他的命”,虽然赵老虎已经是五十二岁的年纪,虽然他身上穿着八品官衣,但说到这句话时,脸上一闪而逝的狠厉却比年轻时当大青皮的凶霸更让人心惊。

    这样的狠厉稍纵即逝,背着两只手往前走的赵老虎又成了一个和煦温厚的长者,在对着晚辈谆谆教诲,“既然你进了衙门,也想在衙门里混点有点出息,那就要牢记住两点。第一,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前程死押在一个人身上,时时记着给自己留条退路。这光鲜堂皇的衙门里幺蛾子多,古怪也多,除非正式定案,要不然千年王八翻身起来也没啥好奇怪的;第二点你更要记好了,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千万不要随便撕人脸皮。人活的就是一张脸,你撕了人家的脸,别人可是要跟你拼命的”。

    今天赵老虎的这一课对唐成来说震动实在太大,他也很难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将赵老虎所说尽数吸收,“那二龙寨……还有姚主簿……”。

    “二龙寨……我这县尉可不就管的是捕盗之事?张县令身为一县之尊关注此事也是份所应当吧?他是上官,他若吩咐下来,我又岂能不做?”,当赵老虎脸带轻笑,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番话时,唐成真是觉得他这笑容像极了后世经典电视剧里面的老狐狸们。“嗯?怎么了,还不走?”。随后的一段路程唐成没有说话,但赵老虎刚才的那些话却不断在他脑子里翻腾,以至于他竟有些怀疑当日往李家送通婚书那次,他究竟有没有受张县令所托跟赵老虎做过那番长谈,而赵老虎又有没有说过愿跟张县令通力合作的话。

    一路无言。直到两人走到衙门外要分道而行时,唐成终于还是问了一句:“那二龙寨地事情……”。

    “你呀,终究还是太年轻,性子太实在!围剿二龙寨我自当尽全力,就不说搏一搏将来那些有的没的,单是身为一县县尉。这伙子贼匪如此闹腾。这就是在撕我的脸!”,赵老虎抬脚欲去时又转过身来拍了拍唐成的肩膀,“你年轻脑子好使,是官学里的读书人出身。如今又有助力可借,有些道理要是能早些悟明白了,将来就是混地再差也比我有出息,二女儿跟了你我也就放心了。好好想想吧”。

    赵老虎说完后再次在唐成肩头重重拍了两下后,转身去了。目送他地身影消失在远处街道的夜色中,唐成却很久没动步子。

    真中有假,假中分明又有真,对于唐成而言。真真假假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模糊过,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存在这如此多的变量。真与假这两个原本截然相反对立的概念,竟然是距离如此之近,近到似乎只要一捅破那层纸,真就成了假,假地就变成了真。

    站在在衙门外麻石铺成的十字街头,唐成静默了许久后才又开始迈步向住处走去。

    脚下走着,他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红楼梦》开篇第一回的那幅太虚幻境联: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后世里第一次看到这幅联句时。他还是个少年。当时看到这联句他就以为明白了句中的意思;直到大学毕业后金鱼突然离去后他再次看到这两句,才明白以前所谓的明白根本就是假明白;就在今天。就在此刻,穿越一千三百年来到唐朝之后再次想起这两句话时,唐成又意识到原来经历了金鱼离去的幻灭后,他依然没能真正明白这两句话中的含义。

    有些言语就像许多民间流传下来的处世名言一样,耳熟能详,传了一代又一代,熟地听来就像废话一样,根本不需要人解释就懂了。但只有在经历一些特殊的遭际之后,才会明白那些原本以为土地掉渣儿的烂俗话却是如此的字字珠玑,金玉良言,以前所谓的懂和明白不过就是年少轻狂的笑话儿罢了。

    当唐成回到住处时,月儿已经跳上了树梢,在大门口等着他的依旧是不断向外边张望着兰草儿,“今个儿回来的好晚,今天很累?”。唐成捏着兰草的手,飘飞地思绪终于从《红楼梦》那两句太虚幻境联里收了出来,心里有一股油然而生地实实在在的温暖,“嗯?”。

    “你地脸色有些差”,因天色已晚,兰草只有尽量靠近唐成才能看清他的脸色,“而且精神也不好”。

    闻言,拉起兰草的手往家里走去的唐成笑着答了一句:“是啊,累了!”。

    将要迈步踏进府门时,唐成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县衙所在的方向,声若蚊蚁般喃喃自语了一句,“真累!”。

    因唐成没回来,唐张氏两口子都没吃饭的等着他,兰草儿准备好梳洗水后便去了灶房通知高家的开始准备饭食。

    兰草儿能看出来的东西唐张氏看的更清楚,尽管唐成过二进门时还特意用手使劲搓了搓脸也没能掩饰过去,“成儿,今天累着了?这脸色看着可不大好”。

    “衙门里事情有点多,确实是有些累”,唐成没让唐张氏再多看,嘴里说完后就拿起手巾帕子洗起脸来。

    “成儿啊,你如今也到县衙了,差事也谋到手了,依娘说课业上的事该放放就放放,念书念到多少是个够儿?够用就行了呗,你看你如今这一天到晚满满当当的,辰光久了身子可怎么熬的住”,唐张氏说话间眼神儿自然而然的又落到了一边放着的那堆书上,这些书都是从唐成书房里搜罗出来的,“我跟你爹也不图你光宗耀祖的要当多大官儿,安分守着这份差事过平平安安的日子就好,你这样熬煎,万一把身子给熬坏了,那可怎么好?”。

    见唐张氏说着说着就是满脸的担忧,唐成带着一脸水直起身来笑着道:“娘,没事儿,那就有你说的这么蝎虎,衙门里也不是天天这么忙的。至于课业,那闲着不也是闲着嘛”。

    自打进门以来唐栓的目光也没离开过儿子,“你娘说让你注意身子这个话不错,庄户人家出身的人啥最重要?不是大牲口,也不是地,就是这幅身子骨,只要有一副好身板儿,牲口、地啥的都能置起来。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学会自己看顾自个儿,把身板子给料理好”。

    “爹,我知道,我这身子骨挺好的”。

    “恩!注意身子这个是你娘没说错,但后面那话不能听”,唐栓没理会身边儿变了脸色的唐张氏,看着唐成道:“不自在!庄户人家出身的还能怕受苦,怕熬煎?至于念书就更不能听你娘的,你是在衙门里谋事儿的,这念书就跟上坡干农活儿的庄稼把式一样,你看看村里人有谁是嫌自己的庄稼把式太好的?好把式才能种出好庄稼,成儿你书念的越多,手里的活计也就能做的越好。要是听你娘的把吃饭的把式都丢了,那饭碗子也就该捧不住了”。

    “爹说的是”,见唐张氏两口子说的对到了一起,梳洗完的唐成也到了桌边儿坐下,“我一定经管好自己的身子,同时也不敢忘了吃饭的把式,把书给念好”。

    “恩,你年纪还小,刚刚到衙门里谋事儿,可不敢存了混世事的想头儿,你看看村里那些拿不起锄头的二混子过的都是啥日子,又有谁瞧得起?”,唐栓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看唐张氏,“再说你这干的好坏不仅关系到自己的饭碗,也有别人的脸面在里面”。

    唐栓难得有这样长篇大论的机会,而两口子之间这样间接的斗嘴更是难得一见。此时往日沉默少语的唐栓滔滔不绝,而素日相对更能说的唐张氏却坐在一边儿沉着脸,间或瞅一眼当家男人,坐在一边儿的唐成既觉好笑,同时更感温馨。

    不仅有关怀慈爱,同时也有小小的摩擦,这才是每个家庭中的常态吧!相互谦让固然是家庭温馨的表现,而像眼下这般为了儿子的生活各持己见的小摩擦又何尝不是?

    唐成正自默默体味并享受着这种家庭的温馨,听唐栓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来,不免微微一愣。

    “咱们附近那几个村子十年来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县学生,若没有严老夫子,林学正及县尊老爷的赏识,就凭咱家的根底你能到得了县里的学堂,能进这县衙端上朝廷的饭碗?就是他刘里正,也有给你搭板子的情义”。

    一连说了这么多,唐栓也有些口干,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时才发现里面已经没茶水了,当下也没拿茶瓯再倒,顺手就将唐张氏面前的茶盏端过来一口气儿喝下去,“这些人的恩情你都得记住,将来要有本事能还上的时候就还上,现在既然还不上就更应该在衙门里好生干。你要真干的差了,别人不仅得说你,就连林学正和县尊老爷都得跟着被人戳脊梁骨,成儿你马上就是要成亲,要顶门立户的男人了,要真到了这地步还有什么脸面。人活一世可不敢忘本,咱现在还不了人家的情义,还能再干出这样背情忘义的事儿?”。

    第九十一章 他的骄傲,我也有

    “当家的,我啥时候说过让成儿去干背情忘义的事了?”,其实刚才唐栓去端她的茶盏喝水时,唐张氏已是忍不住的抿了抿嘴角想笑,但听到唐栓说的这最后一句话后,脸色却又沉了下来,嘴上也再没忍住,“你说说,自打我十五岁上进了你唐家门,唐家家门内的那个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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