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第20部分阅读
唐朝公务员 作者:未知
三分,“出去!”。
唐缺见势不对,这要再耽搁地话火都该烧到自己身上了!左手一拉林成,他右手顺势就把张县令公事房的门给带上了。
先是吃了一记窝心拳,随后又被张县令给吼了一顿,林成以前干地就是唐缺现在的差事,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猫腻,只是明白又如何?遭上这样的小鞋和哑巴亏根本就说不出!
唐缺目送被气的全身打冷颤的林成走出去,笑笑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现在就气成这样儿,这事儿啊还没完!”。
这倒不是唐缺心性太过刻薄的睚眦必报,林成中午是给了他气受,但要单为出中午的气,那事情到目前为止也尽可了了,毕竟林成气的更狠。要是中午林成刺他的时候单只有两个人的话,唐缺也就到此为止,后面不会再有什么举动了。
但林成倒霉就倒霉在中午他说唐成是小白脸儿的时候,周围看着的人多。论说起来,这县衙里就跟后世的公司或者机关一样,人若是太软太怂的话,那是个人他都敢上来踩你几脚,尤其是没资历的年轻人就更是如此。
中午林成骂他的时候,唐缺一句话没说就走了,他要是不找机会把林成给服服帖帖的治下去,那在县衙众人的心里可就真成了软蛋的怂货,到时候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下里,他唐缺都的被人待承,刚入职就这样的话,那以后公务员的日子也就他娘的别干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公差从张县令房中出来了。唐缺将做好记录地卷子送进去后,见他没有别地事,就回到自己的公事房继续看卷。
现在的张县令其实没多少事儿,唐缺连带着也轻松,一直到散衙的钟声响起,林成也没再来,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卷子那么厚。要重新誊正一遍的话,且得花些功夫。
散衙后,唐缺将张县令送到后院门口,见他没说别的,也就转身回家。
往前衙走的时候,唐缺明显注意到沿途遇到的那些吏员们看他地眼神儿有些不一样,了,事情传的就是快呀,看来林成的遭遇已经是满衙皆知了。
只是这些吏员们看着他的眼神儿虽然是不一样了。但主动过来打招呼的却是没有,唐缺知道他们顾忌着姚主簿,谁让他如今已是实打实的张派呢!
唐缺对此也不在意。就等着看二龙山的结果吧!
唐缺从县衙回到住处,刚进了二进院子就听到李英纨所住的西厢房中传出一阵儿管弦丝竹之音,其间正有一个女子用略显稚嫩声音唱着一首曲子。
从妇人房中传出这样的声音真是难得,而且这女子地声音确实不错,唐缺不觉间停下了脚步,细一听,里面唱的却是汉乐府名篇《西洲曲》: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这首《西洲曲》本是魏晋六朝时候的南地民歌,也是南朝乐府民歌中最长地抒情诗,历来被视为六朝乐府民歌的代表作。全诗描写了一位少女对钟爱之人的苦苦思念之情,她的思念从初春到深秋,从现实到梦境,实是感人至深。这首诗从立意到文字都是非常的婉转清丽,正与屋中歌女略显稚嫩的声音相得益彰,唐缺在屋外凝神细听,一时间将脑子里思索的衙门之事尽数消散,但觉心肺如洗,直有说不出的沉醉。
婉转地芦笛复沓连环,直将少女的情思表现的绵绵密密,正是在这低婉摇曳的芦笛声中,歌女缓缓唱出最后一句“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就此全歌做结。
自从穿越以来,唐缺除了上次在金州城中跟孙使君的小舅子一起吃饭时听过曲子外,就再没接触过音乐,此番听到这首名曲做结时,尽是满心惋惜。
歌女唱完之后,唐缺在院中默立了片刻,等神思悠然醒转之后才迈步向西厢房走去,边走就听到里边儿传来妇人的声音道:“这个曲子又酸又淡,着实不好听,红姑,换个喜庆些的”。
陡然听到这话,唐缺先是一愣,既而又是一声叹息,没办法呀,李英纨毕竟是没读过书地,连带着听曲儿也只是图个热闹。
“这首《西洲曲》唱地好”,唐缺推门进了西厢房,笑着向屋子正中站着的那个红衣歌女道:“不仅辞好,你地嗓音也正好合着这曲子的韵味,称得上是相得益彰”。
那红衣歌女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难怪她的嗓音里还带着一股子稚气,“谢尊客夸奖”。
唐缺笑着向这歌女及随行的伴奏徐娘点点头后,在李英纨身边坐了下来,妇人虽然没读过书,但人却一点也不笨,见唐缺如此,想是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不妥露了丑,当下看向唐缺的脸上就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见她如此,唐缺也觉好笑,不过却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去拍了拍妇人的手。
这会儿的功夫,那伴奏的徐娘已收了芦笛换上了一面琵琶。三两下轻拨之间。欢快地曲调已应手而出,手持牙板合节而击地红衣歌女曼声开口唱道:
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芙蓉陵霜荣,秋容故尚好。
碧玉破瓜时,相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女子这次开口唱的却是晋初孙绰所写的乐府调《情人碧玉歌》,全诗是以女子的口吻描写破瓜、云收雨覆后欢悦“颠倒”的感觉,简而言之。这是中国文学史上甚为有名的一首落笔含蓄的xg爱诗。
这首《情人碧玉歌》不管是调子还是曲辞,都有浓厚的民间风味儿,听来甚是活泼好听,但唐缺刚一听那小歌女唱出“碧玉破瓜时”这五个字时,原本脸上吟吟地笑意已是没了。
若是在青楼勾栏里唱这首辞自然是没什么,那样的地方歌女不唱还不行,但这毕竟是在家中内闺,这就跟后世里出去玩一样,在娱乐城里大家都喜欢唱《十八摸》。但真等回家跟老婆孩子在一起之后,任谁在自己家里也不会放这样的歌儿。
对于唐缺来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通过婚书之后,如今他跟李英纨已经订婚,在这成亲前夕听到这样的歌……毕竟李英纨是寡妇再蘸,而这首《情人碧玉歌》唱的却是处子初夜,这不等于是臊人脸嘛!妇人叫人进来唱曲儿本就图的是个乐子,若因此勾起心中的隐痛,岂非是自找不自在。
唐缺脑子里电闪过这些念头,正要开口制止歌女再唱时。却觉身后柔柔的多了一只小手儿,侧头看去时,眼见所见却真让人吃惊,原本他想象中应该是脸色很差地李英纨不仅没有不快,赫然竟是一脸的盈盈娇羞,而背后的那只小手儿就是她借着身子地阻挡伸过来的。
等唐缺也微微侧了侧身子反手回去握住妇人的手后,粲然一笑的妇人双眼中如钱塘涨潮一样乍然荡起了一股浓浓的春情。
看她这表情分明是听懂了。也是啊。这首《情人碧玉歌》的曲辞本就没什么难的,“碧玉破瓜”人人都懂。至于“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这更是大白话,即便没读过书也照样能听得明明白白,只是,她既然听懂了,怎么……还是这样一副表情?
不过这时节唐缺也实没心思猜度其中的原因,只因妇人现在地表情实在是太那个啥了,表面的脸上是一副小女儿般处子的娇羞,但眼神儿里透出的内在却是春情勃勃涌动,握着唐缺的手上更莫名的隐隐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唐缺不知怎地心下陡然一热,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已用小拇指勾了勾妇人汗浸浸的手掌心儿。
其时,那红衣歌女已唱完这首,琵琶声声,牙板轻击之中婉转续接了一曲《子夜歌》:
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尽自伴奏及歌女地声音挺大,但随着他勾手心的小动作,唐缺依旧于管弦丝竹之音里清晰的听到了身侧妇人那声细若箫管的呻吟。
细细的呻吟声里,唐缺脑海中随着歌女的唱词蓦然出现了一副香艳的画面,容颜如桃花的妇人去了盛装打扮后,婉转偎依在自己怀中膝上,脸上春情细细的她满头的丝发自然披泄在肉光致致的双肩,如此的姿态又为脸上的春情别样增添了一份慵懒的媚惑,间或妇人的身子偶一动弹,那条圆润修长的腿儿便轻轻在男人的腿上柔柔的擦过。
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裳。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
由“婉转郎膝上”唱到灭烛解衣上床,歌女的声音愈发的低沉婉回,她那原本还显稚嫩的嗓音在极力压低之后失去了清脆,却多了几分压抑后的沙哑,伴着这样的曲辞,低沉婉回之间竟然有了几分女子在床第间不堪鲁勇冲撞的呻吟韵味。
“兰姐儿,给这位姑娘打赏吧”,唐缺丝毫没意识到他说这句话时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隐隐的还有几分焦躁的急切。
伴乐的徐娘及歌女接过钱后福身一礼出房去了,同样是满脸扑扑泅红的兰姐儿带着另两个丫头要跟了出去。
歌女及另两个丫头在前,兰草走在最后,当她出来后反身关门时,最后一眼看到的正是夫人蛇一般滑进唐缺怀抱中的景象……
“累了闷了干什么消遣不好,非得听曲子?听什么样的曲子不好,非得听这《情人碧玉歌》,你知不知道这可是赫赫有名的h药艳之词”,原本是很正常内闺调笑的话,愣是让现在的唐缺说出了恶狠狠的味道。嘴里恶狠狠的说着,他的手早已兵分上下两路的钻进了妇人裙装内,一时之间就见妇人淡黄|色的撒地银泥裙内似是钻进了两只小老鼠,上上下下窜个不停,带起一阵阵闹嘈的波动。
李英纨脸上淡淡的羞红已转为浓艳的腻红,双眼之中涌动的全是要满溢出来的春潮,身上的骨头也没了承载身体的能力而瘫化在唐缺怀里,声声呻吟之中,散乱撩起的裙脚下,那双散发着嫩白细腻肉光的高腰长腿凭空露了出来,随着男人的动作轻悠悠荡荡的划出一条条无意识的曲线。
燃火为薪,在这样巨大的诱惑面前,唐缺真是顶不住了,就这样两手抄起怀中的妇人站了起来。
“衣裳”。
李英纨原本存着心思想到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再与唐缺行合体之事,却没想到今个儿无意识消遣的听曲儿竟然引动了天雷,天雷勾地火,这时候别说唐缺,就是她自己也引火烧身的再也耐不住了,原本她的双手正揽着唐缺的脖子,此时听到“衣裳”两字儿,顿时腾出一只手来,她的外裙早被唐缺给解了,妇人反手过去一勾一拨,胸前那红艳艳的戏水鸳鸯肚兜顿时就被两团丰腻给弹了起来。
见李英纨会错了意,唐缺也急呀,“错了,是我的衣裳!”。
妇人先是一愣,随即才醒悟过来,抿唇吃吃笑着的同时,已探手去解唐缺的衣襟儿,要说唐人的衣服还就是方便,几个布纽儿一松之后,外衫连着里面的小衣就都从左右分敞开来,当下里男人与怀中的女人就已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红肚兜儿紧紧贴到了一起。
“成……嗯……咱上……上榻吧!”,李英纨的声音急促而断续,至于她那满脸的桃花红,却不知是为了春情涌动,还是因为害羞而起。
“榻……什么榻,下边
当唐缺在李英纨的搭手下将裤子踢腾开后,妇人虽然还穿着外裙,但里面已纯然了无一物了,毫州轻纱所制的红肚兜儿和鹅黄|色的绫裤逶迤散乱的落在地上。
其时虽然两人外衫尚在,但外衫下的内里却已是赤裸相对,当妇人欲满鸿沟之时,唐缺重又坐回了胡凳,与此同时,李英纨也心有灵犀的悄然分开了纤细高腰下肉光致致的双腿……
天雷轰响,地火狂燃!
当男人禁锢干涸已久的尘柄再回溪水潺潺的桃源深处时,骑坐在男人腿上的李英纨恰似中了羽箭的白鸟,纤细紧绷的高腰上瞬间炸起了一层细细的栗子,身子就这样向后弯过去,弯过去……
喘息声,呢喃声,呻吟声,每一声都在为室内浓郁的春情添加一把柴火,其时外面已是黄昏薄暮时分,并不曾点燃烛火的屋内光线益发朦胧,而这样的朦胧恰似圆月方落而朝阳未起的黎明。
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第八十五章 咱是不能随便踩的!
战场从胡凳上到榻上,爱欲潮涨潮落,最终归于寂静。当屋内非常态的喘息声彻底的尘埃落定之后,全身舒坦的无比的唐成真是连个小手指都不想动了,而李英纨也是水蛇一般蜷在唐成身上静静的休憩。
过了一会儿,唐成但觉手掌轻抚下的妇人身子慢慢滑动,遂闭着眼睛懒懒道:“看你刚才疯的,且多歇歇,那么急着起来干吗?”。
妇人却没答他,随后就听到榻上一阵儿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先是小而慢,既而又快又急了,等唐成正要睁开眼睛瞅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时,悉悉索索的声音却猛然间停住了。
再然后,唐成就觉得赤裸的胸膛上猛然一凉,睁开眼时看到李英纨正呆呆的坐在他身边,一脸失落,眼中的泪珠子无声的滑落下来。
妇人赤裸的身子上潮红都尚未褪尽,配上这样的表情,别样透出一种哀婉的凄艳。
“这是怎么了?”,坐起身子将妇人揽入怀中,唐成抚着她的香肩温言道:“后悔没等到洞房花烛夜了?”。
原本愣愣呆呆的妇人在唐成的温言下眼泪更多了,不过却始终没哭出声来。就连一声细微的哽咽也没有。
见她这模样,唐成也没说话再问,只是伸手过去将妇人搂地更紧了,轻抚着她的手也愈发的轻柔。
最终。无声流泪的妇人僵硬地身子慢慢软化到了唐成怀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唐成胸前就已是濡湿一片。
“没了?”。
“嗯?”,唐成微微一愣,没明白过来。“什么没了?”。
李英纨没说话,只是用手在身下的榻上摸了摸,唐成见状。明白她说的是女身元红。
“没了就没了呗!”,唐成的声音轻松而豁达,“莫非没了这个我就不喜欢你了,不娶你了”,说到最后,他还特意伸手刮了刮妇人地鼻子轻笑道:“小心眼儿!”。
听唐成这么一说,妇人的眼泪愈发的多了,也终于开始有了呜咽声。她现在是又后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给唐缺解释,毕竟那晚他在唐成家信誓旦旦地说过她这身子没沾过男人,但是眼下这情形……角先生那事儿又怎能说的出口的……
正在妇人心下既后悔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委屈不已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唐成的声音,“你和兰草儿的事我见过一次,所以你啥也不用说了,真是傻丫头!”。
妇人听到这话,先是一惊。既然一喜,欢喜还没过去,脸上就火辣辣的起了一片红,埋在唐成胸前的身子却是藏地更深更紧了,任是唐成用手指去勾她的下颌也绝不肯抬起来。
“这事儿你再不要去想,咱们也再不要说了”,见李英纨像个鸵鸟一样誓死不肯抬头。唐成的手顺势向下滑动。随即在她雪白丰满的臀上“啪”的击出一声脆响,“记住了?若要敢犯的话。家法伺候!”。
妇人身子一颤,头依旧没抬起,但静默了片刻后终于有了蚊蚁般的声音,“家法……是什么?”。
“家法?”,这话却是问得唐成一愣,片刻后猛然一挺身子,“降妖除魔棍,怕不怕?”。
“恩……怕不怕……总要试试才知道”,妇人这蚊蚁般的声音立时又引起了一场新的鏖战。
“小妖精……看招!”。
刚刚平息下地战火再度点燃,屋内原本渐渐回落的春潮再次潮水般涌动起来。
良久之后,云收雨住,榻上的两条肉虫纠缠在一起再没力气动了,妇人心结已消,微微喘息着用懒散到骨子里的声音问道:“阿成,我家回的答婚书你给二老送回去没?”。
唐成两只手与李英纨的十指紧紧交扣,此刻他的两个小指正在妇人地两只手上细细地滑动,听李英纨发问,手上没停的闭着眼睛道:“昨晚林学正宴请本县总捕张文生,我也去做了个陪客。席间听张总捕说今天有公差要下去咱们村附近公干,我就把答婚书给了他,正好让那公差帮着带下去,这样也省了单跑一趟”。
妇人点点头,又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后,撑着唐成地身子就要起来。
“怎么了?”。
“我得嘱咐兰草儿一声,让她明天早些叫我,起来后就回娘家”,妇人有些磕巴的对唐成道:“公……公公,还……还有婆……婆明天该进城了”。
“喊声公公,婆婆就这么难?”,唐成先是调笑了妇人一句后才道:“他们回去没几天,不会这么快吧?”。
“你呀尽自聪明,终究还是不明白老人的心”,妇人反手掐了唐成一下,算了报了调笑之仇,“老唐家就你这一根独苗,公……公、婆婆不知盼你成亲都盼成啥了,我管保他们今天一收到答婚书后就没法安生了,晚上的觉都睡不好,明个儿一早就得动身进城到刘仙姑那儿去问吉期,除了刘仙姑,婆婆怕是谁都信不过的”。
听妇人这么一说,唐成细想想还真是,恩,有道理,哎!要早知道事情是这样,就不该让爹娘前几天回去,这样跑着不是遭罪嘛”。
“现在想到了也来的及,离关城门儿还早呢”,妇人笑着捏了捏唐成的手,“冤家。放我起来出去跟李叔说一声,让他晚上辛苦一趟赶个夜路回乡下地庄子,明个儿一早把公婆给接过来”。
妇人在说到这第三遍时,公公婆婆这四个字已经随口就来。没了半点磕巴。
闻言,唐成两只手合拢包住了妇人修长纤细的手,“你有心了”。
“通了婚书我就是唐家人了,孝敬公婆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妇人抬起刚抽出的另一只手覆在了唐成地手上。说到“我就是唐家人了”这句话时,她的脸上除了淡淡的一点羞涩外,更多的却是心愿得偿的幸福。
李英纨并没有亲自出找车夫老李。唤过丫头交代下去后,转身回来地她便又腻在了唐成身上,“阿成,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既然公婆都叫上了,怎么我这儿还是阿成?”,原本精明强干的妇人一旦露出小女儿的羞态,这样子真是动人地很,所以唐成总喜欢这样撩拨她。“什么事,你说吧”。
妇人含嗔瞥了唐成一眼,却没改口,“我想着把这栋宅子给卖了,咱再买一院儿大些的房子,就是带后花园儿的那种,你们读书人不都是喜欢这个嘛!眼下这栋宅子是我以前为偶尔进城歇脚儿置办的,现在看来委实太小了。就目前这些人都有些紧巴巴的,若成亲后再添置些下人奴婢。无论如何是不够住的了。等换个大宅子后,就把公公婆婆都接过来住,也免得像现在这样来回跑着累”。
妇人能说出这番话来,唐成真是很高兴,但他却没立刻点头答应,凭借这一年多来他对唐张氏两口子的了解,不用问他就知道他们是不会过来住的。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如今地年纪都不大。在村子里住了半辈子。平日又忙碌惯了的,说是搬到城里享福。猛然间活计没了,左右邻居又没一个认识的,这样干闲着肯定不习惯。当然,这还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是这两口子虽然看着面善,其实心性却硬,尤其是唐栓更是如此。
自己家是这么个情况,说句不中听的大实话,儿子唐成如今都是靠着妇人的家财才能有这样的滋润日子,这已经够老两口心里不好受的了,还指望他们肯来住全由儿媳掏钱买的大宅子?这就还不说那天晚上地事情,毕竟唐张氏是伸手打了这个儿媳妇儿的,唐栓也对着亮过刀,如今在名义上虽说是一家人了,但这份子尴尬却不是说没有就能立刻没有的。
再有一点,唐张氏两口子对儿子实在是心疼到骨头里了,如今分明是儿媳妇更有钱,只怕他们也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招致儿子跟媳妇儿之间的矛盾。
那些二混子不算,但凡是农家实实在在的庄户人越是要到城里就想的越多,也越好面子,而目前媳妇儿比儿子有钱地这种现实更会让唐张氏两口子想地更多,且还不说几人之间还有前面那一场子闹腾。
唐成脑子里转过这些后,其实也明白,除非是他自己掏钱买来的宅子,否则二老只怕是不会过来住地,即便勉强能说通唐张氏,唐栓也绝不会来,老爹话虽然少,但主意只要打定之后,任谁说都没用。
从另一方面来说,唐成自己也并没想着让二老现在就来,这倒不是他不孝顺或者嫌弃庄户人家的爹娘,实在是他有着更深一层的考虑,李英纨性子硬,现在还没成亲固然能对二老好,若是真住到一起后长时间要靠她养着时,妇人的态度会不会发生变化?
这谁也说不准,而唐成也丝毫没准备做这样的尝试,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家人之间一辈子的潜在的裂痕,想补缝都难。
他如今的想法就是自己尽快能挣些钱,钱挣的多就买大宅子把父母接过来,到时候唐张氏两口子住在自家儿子买的宅子里既舒心,也能在儿媳妇面前挺得起腰,说话硬气的起来。若是钱实在少的话,就尽量先在村里给二老置一院房子,反正离的又不远,想看就能回去看看。而二老现在身子骨也硬朗,住在村子里既熟悉,也尽能自己照顾自己。
哎!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其实家庭要想真正幸福。缺了钱还真不成,尤其是像眼前这样牵扯到双方老人,而男女之间财力悬殊又比较大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
缺钱,还是缺钱。这个问题从唐成穿越过来之后就一直摆在他面前,且随着他身份境遇地改变,缺钱缺的更多了,以前为吃饭发愁,缺的不过是三五百文。一贯两贯;但如今虽说他身份变了,但缺的却是买房或者给二老盖房地钱,这可就不是三两贯能解决的问题了。
“这宅子尽够住了。那儿还用买新宅!至于下人,要那么多干嘛。爹娘现下是不会过来的,你先别操心这个”,唐成不愿意让妇人发现自己从心底泛出的苦笑,一抿也就消失了,“对了,还有婚事的操办,这个也得等爹娘过来拿主意。毕竟是唐家娶媳妇,章程得他们定。他们怎么说,咱就怎么做,你别瞎花钱”。
听唐成这么一说,满脸欢喜幸福之意地妇人愣了愣,“阿成,你还拿当外人?”。
“公婆都喊了,马上要成亲了还是外人?”,唐成伸手过去捏了捏妇人的鼻子。“你刚还说我不明白老人的心,怎么转眼自己就犯了,就因为唐家就我这么一个独生儿子,这又是我地第一次婚事,所以才更要体谅爹娘的心”。
见妇人答应,唐成笑着点了点头,“对了。我也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一下”。
李英纨带起唐成的手在脸上慢慢抚动着。“出嫁从夫,有什么事你定下就是。还商量身”。
“什么出嫁从夫,谁说的有道理就听谁的”,妇人的幸福感是如此的强烈,这从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清楚无比地感受到,而幸福这种东西就跟快乐一样,是可以传递和传染的,因此唐成的心里也自然的滋生出丝丝缕缕的幸福感,陶醉在肉体欢娱余韵中的幸福感长久且实在。“我想跟你说的是兰草的身契,我的意思是让她脱籍放良”。
李英纨地脸正侧贴在唐成手上柔柔滑动,听唐成说的是这件事儿,她的脸猛然顿了一下,眉头也紧紧一皱,不过随即便又恢复了正常,“恩,这事阿成你做主就是了,还值当得特意来说”。
见妇人答应的爽快,唐成也高兴,“那好,我明天下午去县衙时顺便把她的放良文书给办了”。
“这么急?”,妇人盈盈笑道:“兰草这丫头遇到阿成你真是好福气”。
送上来的调侃机会唐成可不会放过,“兰草好福气,那你遇到我就不是好福气了?”。
正在这时,去交代车夫老李的丫头回来了,言说饭食已经准备好了。
在这样地时代,给贱籍身份地人放良,对于这些奴婢们而言绝对是一件大事,唐成之所以没跟兰草儿说,是想等明天文书办妥后再爆个惊喜出来,但出乎意料的是妇人李英纨竟然也没说。
吃完饭,唐成陪着她们聊了一会儿天后,便去了书房。
经过他这段时间坚持不懈地恶补,加之又有借来的笔记做指引,《四书》的自学进入了快车道,《论语》二十章已经完成,《孟子》如今也到了大半儿。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唐成诵读孟子到这里时,早已没再看书本了,同样的文字,他也曾经在一千三百年后的某个初中课堂上朗朗而诵,随着他一千三百年前再次诵念起这段名篇,当年的记忆如此鲜活的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相隔一千三百年,看似永无交集的两个时空被这一段文字给勾连了起来。
经由这段文字,唐成恍然若梦的后世初中记忆浮现出来,而由后世的初中生活,那两个后世里血脉相连的亲人也自然而然的越来越清晰。
“爸,妈,你们……过的还好吗?”,唐成的这声自言自语近似于梦呓,握着的书卷早已从手中滑落,极其罕见的,唐成在学习的时候走神了!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胡凳上,双眼着落在前面的一片空处。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夜风扑击雕花木窗的响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唐成,身前书案上地灯烛因吃了透过窗缝进来的夜风的吹拂,摇曳的颇有几分凄清,唐成伸手将灯盏换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放好后。后手间顺势抹了抹眼角,将那一小片湿冷地泪水悄然拭去。
下一刻,屋中的诵书声继又响起,朗朗的读书声掩住了夜风扑击窗棱地声音,屋内的灯盏也恢复了前时的明亮与稳定。偶尔传出星星点点细微的荜拨声,刚才的一切似乎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四书的功课完成后,唐成起身将手脚活动了一番后。返身回来继续澄宁老和尚布置的功课。
比之前几日,唐成今晚写字的速度多少快了一些,虽然快地不是很多,但他相信随着写的越多,揣摩的越多,笔下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
全部功课做完,唐成自去休息,一夜安眠。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窗外朝阳初露,看着甚是喜人。
这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上午唐成依旧是去县学上学,四节课满满的没什么好说,中午回来后,李英纨已回了娘家,但预想中的唐张氏两口子却没到。
吃完饭唐成也没休息,但直等到临近上衙的时候马车也没回来,唐成嘱咐兰草多留些心后。便揣着她的身契及经过李英纨画押地放良书出了门。
唐成有了昨天的经历,今天也就没再早到,堪堪走到县衙门口时,上衙的钟声悠悠响起。
刚到值自不好就去办私事,唐成先到了公事房,张县令前后脚儿的进来,冲他笑着点点头后。便也进了公事房。
“这该是在挂念招抚二龙寨的事情”。见张县令脸上虽然在笑,但眉宇间却却并没有舒展开。唐成暗暗想到。
不过这也难怪,昨天由公差里选出的信使已经动身往二龙寨了,此事对张县令关系太大,也难怪他如此。
唐成刚在公事房中坐定,专司复杂洒扫及奉茶的杂役就端着一盏茶走了进来,随同带来地还有一本文卷。
“刚煮地顾渚紫笋,唐录事尝尝”,杂役先将茶盏放下,随后便将夹着的文卷摆到了唐成面前,“这是今个儿上午林录事送来地文卷”。
“哦,我看看”,唐成一手端着茶盏,一手随意翻开了文卷,入眼的是一笔公正的簪花小楷,这么厚一沓子文卷,昨天下午退回去让誊正,今天上午就交来了,哎!这个林成的手还真是快,“林成录事的字不错!”。
“是不错!不过今个儿上午林录事送文卷的时候可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儿”,杂役见唐成抬头望过来,脸上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听负责西院儿的老钱说,昨晚上他起来报三更天的时候,见林录事所在的公事房里还亮着灯”。
原来是连夜熬出来的,这就难怪了!
唐成心下微微一晒的同时,抬起头看了看杂役,从昨天下午的表现来看,这并不是个黏糊人,想想也是,他要是个没眼色的,也断不会被分派到县令身边侍候,但是此刻却又怎么话多了呢?
尽管这杂役说到林成时的语气刻意保持平淡,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在唐成的有心探究下,依旧从他的眼神儿里发现了一抹隐藏的很深的幸灾乐祸。
看明白这一点后,唐缺低下头吹着茶盏中的茶沫,没再说话。
见他如此,那杂役也就没再说什么的退了下去。
唐成将一盏茶趁热喝完之后,这才拿过林成送来的文卷,前面的他根本没看,直接翻到了昨天发现数据出错的那处儿。
看了看数字跟昨天一样依然没变,唐成油然一笑,这个林成真是一点儿也不聪明啊!既然昨天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刻意刁难他,那熬夜誊正案卷的时候就应该仔细把卷子好好检查一遍,那怕是小错也得抹平了,何况是眼前这样的数据错误?
从这一点来看,林成此人虽然嘴损。但心思倒浅。连这一点儿也想不到,难怪张县令不喜欢他,即便没有姚主簿的因素,对于这样地录事张县令只怕也不会喜欢。
唐缺核定案卷上的这个错误依旧存在后。其它的根本没看,取过羊毫笔蘸着添有朱砂的红墨在那错处勾了一个圈后,啪地一声合上案卷,正待要伸手拉绳叫杂役来时,想了想又缩回了手。
起身从后面的木柜子里取出昨天走时没看完的那本卷子。将之细细看完之后,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坐正身子伸手拉了拉绳子。
不一会。杂役进来了,“唐录事有什么事?”。
“林录事这本卷子里有一处关键的合计数字出了错,还得劳烦你给他退回去”,拿着卷子的唐成嘴里说着话,但眼睛却是一直着落在杂役脸上,果不其然,听说他又要给林成退卷,杂役眼中浮现出地幸灾乐祸的神色更浓了。
其实说来也简单。一则唐时的读书人莫名地有一种优越感,对于没上过学的普通人已是如此,更何况是他们眼中操贱役的杂役,只不过有涵养的读书人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但林成的涵养嘛……古代的读书人讲究君子绝交不出恶语,林成昨天中午能在那么多人面前骂他唐缺是小白脸,显然不是个有涵养的君子!
如此以来就好理解了,唐成虽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但亲眼观察杂役这两次地表现后他却能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眼前这杂役明显很不喜欢林成,否则也不会如此幸灾乐祸。
“好,我这就去”,尽管杂役在唐成面前尽量保持着脸色没什么变化,但接过文卷后一转身,憋在心里的笑容再也忍不住的在脸上露了出来,“这事儿得赶紧通知老钱他们。林成。老子看你再狂,总有人收拾你了吧”。
杂役边心下偷笑的往外走。边又伸手使劲捏了捏文卷,虽然他只是个杂役,但好歹也是衙门里的老人儿,自然知道像这种文卷都是数字关联着数字,一个数字错了就意味着前面的关联数字也都错了,这又是要经县令署印后向上面报的文卷,断无可能疙疙瘩瘩的在原本上改,唐录事虽然只是说错了一个数字退回,其实就等于是说整本文卷还得重新再抄一遍。
眼瞅着后天就是二十五号固定往州城送卷子地时候了,也就意味着重抄的这本卷子必须在明天就交上来,这么厚的一沓呢,林成你个就接茬儿熬吧。
捏了捏手上厚实的案卷,想着林成中午来送卷子时的熊猫眼儿,再想想他今天晚上还得接茬儿熬,已出了房门的杂役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杂役笑过之后,往西院儿走地路上很自然的就由林成想到了唐成,这个新来地唐录事不简单哪,年纪不大,人长的好,看着也和气,但下绊子阴起人来却恁的老辣,时时都占着理儿,只把人捏的死死的。
想到这里,杂役不由得又掂了掂手上的文卷,这个数字上的错误会不会是唐录事昨天就看到的?毕竟是揣测,杂役也不能确定,但要真是他昨天就看到了却又故意不说的等着林成钻套子,那这人……
杂役想着想着,原本因急着想看林成吃瘪而走的飞快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脑子里开始仔细回想刚才在唐成公事房里的一
眼神儿,对,就是眼神儿!杂役刚才幸灾乐祸于林成的倒霉,所以没太注意,此时静下心来一回想,才想起来他两次进去时唐成的眼神儿都是着落在他脸上……
杂役乍然间想到这里,四月底的天气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才心中的满心欢喜也去了大半儿,这可是他以后天天都要伺候的人哪,躲都躲不过去……
“一定要找老钱仔细打问清楚他为什么这么整林成”,杂役心下打定了心思,若是唐录事跟林成有积怨那就好,这么做也说的过去。若是两人没什么积怨的话……自己必须得想办法调走,这样的人实在是伺候不起呀!
至此,杂役因幸灾乐祸带来的高兴已经彻底荡然无存,“哎”的一声叹息后,他脚下转了方向,先去找着老钱问清楚情况再说,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他也不含糊退文卷的时候借机在林成面前给这个新来的唐录事上两句眼药,要是真能挑的两人斗起来,把唐录事给撵走了才好。
毕竟在衙门里待了二十多年,杂役太精通不动声色间给人上眼药的门道了,他要真有心如此,就凭林成那草包真能被撺掇的上了火后还不知道点火的就是他。
不过让杂役纳闷的是这个唐录事到底从那儿冒出来的?林成的老爹可是前年才因年纪老迈回家退养的县衙老刀笔,不管是在姚主簿还是在赵老虎面前都能说上话的,倒是这个唐录事是从那儿冒出来的?仔细在心里扒拉扒拉,没听说县城里有姓的大户啊?不行,这事也得把老钱他们几个都找着问问,一定得把他底子给探出来。
任你官清似水,也难逃我吏滑如油。都说衙门里是最锻炼人的地方,那杂役虽然算不上吏,但也是在衙门里混了二十多年的,经见过多少事儿?早被炼成了人精儿。能有这样的想法和举动也不奇怪,不仅是唐朝,便是后世里的政府大院儿,杂役这般的人同样也有,而且只怕数量还会更多。
唐成自然不知道杂役的情绪和心思变化,现在的他也在想着林成,现在的他该收到二度退回的文卷了吧?也许他正在公事房里对自己破口大骂?
对于林成的反应唐成不是太在意,这里毕竟是衙门,只要林成还想吃这口公门饭,就不敢大折腾,毕竟他这两次退卷都占着理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