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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密探夫妻档 作者:翦花菱
大学士点了一炷香。
“其实他绝对称得上是位能臣干吏,”邵良宸望着红热的香头对何菁道,“在任期间,做过许多利国利民的大事,有过许多功绩,但整人的手段也着实凌厉狠辣,对政见不同者打压得毫不留情,连心学圣人王守仁一直没有得到朝廷的重用,也都是拜他所赐。这下他死了,将来的很多事也就变了,朱厚熜如果还能被迎去北京继任皇位,也不会再有‘大礼议’,不会有人逼着他认伯父为爹,嘉靖初期杨廷和的那些功绩也要没了。”
何菁显得比他反应平淡:“这些年了你还没看出来么?其实在历史面前,谁都没多重要。当年仇钺作为一位良将死了,这些年也没见边关局势有多恶劣,没了他,自然还有别人顶上。如果早在十年前借杨英的案子,皇上便将杨廷和赶回老家,说不定王守仁如今都做了内阁首辅,那样不得比杨廷和做更厉害?所以说,地球没了谁都还会照常转,一个杨廷和而已,早死两年就早死两年吧,算个什么大事?”
邵良宸望着她一笑:“你说得有理,我现在最惦记的,还是皇上的病究竟能否好起来。”
杨廷和再重要,再可惜,也是作为他们的敌人死的,现在皇帝已经被他视作了好友,他的命运当然更值得牵挂。
关于皇帝有没有在筹备隐遁,这种事属于绝密信息,即使是以火漆密令的方式传递也不保险,所以钱宁与朱台涟如果真在帮皇上操持这事,没有任何办法与邵良宸通气,这是早在邵良宸离京之前,他们三个便说好了的。邵良宸与何菁这边除了等听消息随机应变之外,什么也做不成。
正德十六年十月,北京城终于传出了皇帝的死讯——皇帝驾崩,内阁与皇太后依照原先所议章程,召兴王朱厚熜入京继任大统。
邵良宸不确定死讯是真是假,但本能感觉到不甚乐观。此前立朱厚熜为储君的消息其实已经半公开化了,在这样时候,皇帝确实可以如他建议那样,公开逊位给朱厚熜,不再需要偷着跑。而且十月是入冬时节,也是肺病容易恶化的季节,看起来还是皇上真病逝了的可能性更高。
另外,他离京前也曾给钱宁朱台涟留过话,让他们如果确定皇上要隐遁之时,无论如何想办法通知他一声,只是报个平安而已,说句什么暗语不成啊?可他这阵子一直没收到什么消息,更可见,皇上更可能是真的死了。
邵良宸就这么心情沉重着,以随扈身份陪朱厚熜上了赴京之路。何菁作为家眷暂且留下,他们才走没几天,何菁便依照他们夫妻早就商定好的计划,带着孩子和信得过的下人,离开安陆走水路去了南京。南京有当年正德皇帝赐给他家的一座宅子,她过去暂住合理合法,没人想得到她只是拿这里当做中转站,为老公辞职南下、随她同去浙江做准备。
邵良宸收不到什么内部消息就两眼一抹黑,是一直到了京城,才多听到了一些消息。
据说皇帝临终之前给钱宁与江彬两位御前宠臣都安排了南下养老的值差,那两人从北京锦衣卫的主管转成了南京孝陵卫的主管,做了两个为皇家看守祖坟的头头。在邵良宸护送朱厚熜抵京的时候,他俩早已携家带口地走了有些日子了——自然,只有钱宁是携家带口,朱台涟这么多年仍是光身一人。
去年蕙姐儿已与何云成了亲,何云虽然爱上读书,也考过了举人,却无心做官,只跟着夫子做了书院教谕,这倒是更令何菁夫妇省了心,不必担忧他搅进政局动荡。此前蕙姐儿已然与朱台涟见过了面,二哥还活着的秘密已在小家庭内部公开,但纵是如此,朱台涟当然还是不能公开与秋氏重组家庭,要走更不能带着她们走。十年以来,他都做着既不好男也不好女的京城头号钻石王老五。
邵良宸知道现升作内阁首辅的王琼与钱宁朱台涟交情还不错,便主动上门拜望并问询相关事宜。
说起这事王琼很感啼笑皆非,他多年来与那两人相处得都很融洽,尤其与朱台涟是真心很谈得来,在他们离京之前他还曾对朱台涟直言说:“京城有我坐镇,你们还怕皇上驾崩之后会有人加害不成?”
朱台涟当时回答:“大人见笑,其实是我二人也着实做够了官,想歇一歇了。”
邵良宸听王琼转述了这些话,就更加陷入了迷惑。以现在的局势,钱宁与朱台涟好像是没多大必要等皇帝一死就逃之夭夭了,朱厚熜即使不再重用他们,至少也不会杀他们,他们大可以继续留在京城。那么他们跑了就很可能是因为皇帝自己跑了,他们要负责护送与保密。
可如果真是他俩护送着皇帝跑了,怎会一丁点消息都不能给他留下呢?这事瞒着谁也没有瞒着他的道理啊!
皇上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被这个问题深深困扰,邵良宸做起什么事都难免心不在焉,没精打采。朱厚熜指派他去接任锦衣卫指挥使、暂领锦衣卫事务,邵良宸也兴趣缺缺,对同僚们的饮宴邀请更是能推就推。
他真的当上了锦衣卫的最高长官,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于是大家纷纷传说,朱宸大人必定是想他的宝贝媳妇了。毕竟无论是京师还是安陆,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