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花开之还魂女儿国(完结)第57部分阅读
四时花开之还魂女儿国(完结) 作者:未知
这么慢吞吞的往前走,大概还要十多天才能到边界,到了边界那么送亲的若狭官员就要原路退回,由凤栖这么的官兵正式接管这只和亲队伍,到时她会想办法让队伍走得快点儿,她相信这帮跟着她出去了大半年的女兵们也一定想在过冬祭之前回到自己的家里,这样她也好早点儿见她那几位美人亲亲……
又行几日,队伍的行进速度突然变得比之前快了许多,这是因为瑞珠的如意算盘刚打了没几天功夫,天气突然起了变化,原本只是凉爽的天气突然一下变得阴冷起来,天空也渐渐飘起了很细碎的雪粒,有经验的若狭官员看到这天气变化,立刻脸色大变的找到瑞珠,说是看这天气,估计是若狭平时要到十月中旬才会出现的风雪天气提前来了,现在还只是下雪尘,过不了两天这雪就会越下越大,若是天气只是一时异常那还好说,顶多只是以后的路难走一些,若是就这样进入若狭每年的雪封期,那么以后的路就不但只是难走,路况恐怕还会变得险恶。hubaowang
从没见过大雪封山的瑞珠也想不出其它好建议,只能和另外两位副使商量是不是让整只队伍走快些,那边原本速度相当缓慢的若狭队伍却早已不用瑞珠这边催促,竟然一下子就把行进速度提了起来,弄得瑞珠都开始怀疑她们那边之前那种龟爬速度是不是故意的了。
行进了两日,风雪果然一下子变得大了起来,怜香和惜玉翻出之前瑞珠在若狭买的那些皮毛衣服,给瑞珠里里外外全换成了冬装,佾情刚开始还不想穿那身翻皮毛的棉服,之前瑞珠在若狭逛街时特意给自己家里的美人一人定做了一身做工细致的冬服,佾情自然也有,他一心想把那件漂亮的狐狸毛的橘色皮袍留到回家和春航他们一起穿,要不然到时别人穿的都是新衣服,只有他一个人穿的是之前穿过了的,感觉上总是差了那么点的劲儿——
结果佾情抱着暖炉躲在马车里硬挺了几日,最后还是没挺住的哆哆嗦嗦的被瑞珠强按着套上那件皮袍子,瑞珠又给他扣了顶皮毛帽子以后就又把他塞回了被窝里,佾情不停吸着他流鼻涕流得像水帘洞一般的鼻子,可怜巴巴的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瑞珠,弄得瑞珠忍了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的第二天也被传染了流鼻水。
眼见了再走三日就要到若狭边界,瑞珠她们忽然得到前方通报说是由于道路失修,前面的商路被大雪浸坏,发生了小面积的泥石塌陷,单人单骑倒还能通过,大队伍想要通过的话恐怕会有困难。
瑞珠瞟了一眼那位若狭皇子一直闭门不出的庞大马车之后,暗暗叹了口气,找若狭那边的官员商量了商量,决定稍稍绕了小远,走旁边的小叉路迂回绕到若狭与龙延凤栖三交的边界那边去,听说那条路也是商路,不过是商人们去龙延的道路,原本已经等在边界的凤栖官兵那边,瑞珠已叫了怜香一个人骑了马按原定的路线去通知,其余的人就浩浩荡荡的跟着若狭的向导们走上叉路。
这一路走过去,刚开始也确实还算好走,但渐渐的,道路有些缓慢的向上倾斜,那风雪又一直没有停过,马匹还好,马车行走起来就比较困难,听若狭那边的官员们说这路只要穿过一条不长的山道,之后就会一直是下坡路,而且会很快到达边界,自从进了山路,那位和亲皇子乘坐的马车就越来越多的发生些大大小小的事故,瑞珠为了早日可以把她这么迎亲的担子放下来,自然是希望越早到边界越好,所以每当若狭那边那辆超级笨重、超级豪华的马车出了什么状况时,瑞珠立刻就会带人过来帮忙,在第十四次把那辆马车的轮子从被雪浸得泥泞不堪了的泥坑中救出来以后,瑞珠长出了口气,回到自己那辆小巧结实的马车里和佾情一块抱暖炉取暖。
138 遇险
隔着包了皮子的帐子,车内的人依然可以听见车外雪花大片大片的打在车篷上的细声,佾情缩在被子里,偷偷的往瑞珠身边挪,听到车外呼啸的寒风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瑞珠想了想,一撩车帘,把头探了出去向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的惜玉喊道:“这种天气实在不能再走了,叫前面的人去找可以宿营的地方,找到之后就把营安下来!”
“明白了。”惜玉应了一声,一催胯下马小跑到前面的队伍,瑞珠瞥了瞥骑马跟在马车后面的四儿和红玉,见他俩也已是一身皮袍罩身,佾情在马车里被从撩开的车帘外吹进的冷风弄得打了个喷嚏,瑞珠回过头望着鼻子依然泛着红的佾情笑了笑,刚要放下车帘缩回头,却突然听见队伍中后走着的和亲队伍里一阵混乱,隐约听到有人喊着什么“又陷进去”。
瞧了瞧还在队首吩咐什么的惜玉,瑞珠回头对佾情说了句“好好在马车里待着,别再冻着”,就一个翻身翻出了马车,穿着厚底儿皮靴的脚踩了踩地上被前面的马踩实了的雪,瑞珠皱着眉向后面已经停止前进的队伍走去,红玉和四儿稍稍停顿了一下,也都翻身下马,跟在瑞珠身后走过去。
“先把马安抚住,再多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女兵过来。”瑞珠走到车轮陷进雪洞的马车前,吩咐左右的若狭女兵,转过头,瑞珠望了望跟在自己身后的四儿和红玉,想了想低声说:“去找惜玉多拿点粗绳过来。”
四儿点点头,转身去找队首的惜玉,瑞珠拿过若狭女兵已经系在马车上的粗绳,向着身旁的人挥了挥手,把粗绳挽在自己手上,抬头道:“先和我一起试试。”
周围的若狭女兵都点了点头,一个个也拉起系在马车上的绳索,众人刚要用力试着把马车从陷坑里拉出来,却突然听到身后的山壁之上响起一声闷响,有些细碎的雪块夹着灰尘从山壁上滚落下来,瑞珠皱了皱眉,抬起头向头顶的山壁之上望了望,却什么也没发现,若狭女兵里有人隐约嘟囔了一句什么“地雷吼……”,瑞珠在若狭也待了将近两个月,知道所谓的‘地雷吼’不过是若狭一个常有的自然现象,似乎与若狭到处都可挖掘出温泉这种地理特点有关,发生时给人感觉有些像地震,不过震级很小,基本让人感觉不出,偶尔会出现地面裂开或者喷出硫磺水的情况,瑞珠吸了吸鼻子,果然在冷冽的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硫磺气味,原本只是零星滚下来的雪块已经完全停止了滚落,早已习惯了“地雷吼”这种地理现象的若狭女兵又埋下头,或推或拽,打算一鼓作气的把马车从陷坑里弄出来,瑞珠也低下头,用力拉紧自己手里的绳索。
在众人的“一二三”的口号声中,庞大的马车缓慢的向前移动了半步,缓缓的从陷坑里走出来,众人刚要松口气,忽然听到头顶上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山谷都回荡起那声炸雷般的巨响,整个山壁都为之动摇。
“怎么——”瑞珠受惊吓的缩了缩肩膀,原本还在用力的众人被那声巨响吓得全撒了手,马车前的马儿们被巨响惊得一个个跺脚扬蹄,已被拉出陷坑的马车随着惯性缓慢的向前又走了几步,瑞珠望着已斜到山道外面的马车心头一惊,飞快的挽起脚边的绳索,刚想招呼众人把走偏了的马车拽回安全地方,却又听到一声比刚才那声巨响还要巨大的响声在她们头顶响起,大块的山石夹杂着雪块和泥土从瑞珠她们头顶的山壁上滚落下来,一股浓重的硫磺味道弥漫在带着土味的空气里,瑞珠眉头跳了跳,忽然一个箭步跳到马车前,用力拽住惊慌失措的领马的马辔,用力把马匹们往内侧的山道上拉。
“是山崩——队伍马上从中间分开各自往前后撤——”已经慌乱了的队伍里有人扬声大叫道,原本就已不成队形的队伍一下更是乱成了一团,瑞珠闭着气一步步的把快要滑出山道的马车拉回了山路内侧,刚要稍稍的松口气,一个巨大的力量突然从后面重重的砸在瑞珠肩膀。
瑞珠惊讶的回过头,下一秒却听到一声闷响突然从脚下传来,紧接着脚下的山道在一瞬间突然崩塌。
[会死——]瑞珠惊讶万分的感觉着自己随着从山壁上滚落下来大片山石和雪块一起飞快下坠,耳边乱糟糟的响起一片哭喊声和咒骂声,肩膀上沉重的钝痛提醒着她让她不要忽略刚才她回过头看到的那一幕——她刚才看到了手起倒落的刀光——有人要她死——为她挡了那一刀的人好像是——是红玉——他撞开她替她挡了那一刀——刚才她闻到的不是温泉的味道——是火药——有人要她死——和亲的马车,有笨又重,看起来就像诱饵一样——那个马车里——呵……
真的有人吗——大片大片的雪花随着冷冽的寒风扑到人脸上,打得人睁不开眼,山谷里的雪积得相当的厚,每迈出一步脚踝都会深深的陷进松软的雪中,一行歪歪扭扭的脚印孤零零的印在白皑皑的雪地上,瑞珠气喘吁吁的踉跄着停下脚步,回过头望了望自己走过的路,发现远处的脚印已被越下越大的雪掩埋了起来,一直在她背上悄无声息的人忽然动了动,低低的闷咳了一声,瑞珠下意识的紧了紧勒在自己腰上的布带,似乎是咳醒的人不舒服的动了动,安静了片刻忽然很低的哑声道:“放我下来——”“我知道你这样不舒服,等我找到个安全的地方就把你放下来……”瑞珠低着头轻声回答,背上那人压抑的闷咳了一阵,原本就低哑的声音再响起时又冰冷了几分:“放我下来——你一个纳兰王爷的命绝对可以抵千万两的银子了——所以我欠你的都已经还了——你走,我死也不要和你死在一起——”“没人会死,我不会,你也不会。”瑞珠轻轻的笑了笑,随后又些吃痛的舔了舔已经被寒风吹得裂出了血口的嘴唇,又紧了紧腰上那根布带,瑞珠埋下头继续迎着寒风往坡上走,被瑞珠背在背上的人如同破旧的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喘息了一阵,渐渐又没了声响。
“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感觉到自己背上的人又昏睡了过去,瑞珠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皱起眉,瑞珠一边小声咕哝着一边向四周白皑皑的山壁望。
稠密的风雪遮住了瑞珠的视线,徒劳的四望了一阵,瑞珠闭紧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向前跑了几步,轻轻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用手胡乱的在洁白的雪地上挖找着什么。
“……”
努力的四处翻找了一会儿,瑞珠被雪水冻得肿胀起来的手指终于在洁白的雪地里挖出了一捧石榴色的雪块。
“果然是这边没错!”瑞珠如同找到宝藏一般欢呼了一声,从雪地上一跃而起,急切的在附近的雪地里寻找另一块被雪掩埋起来的血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也有……”
一边自语似的小声嘟囔,瑞珠一边跟随着浮雪下斑斑点点的血迹指引在越发见大的风雪里踉跄前行,渐渐走到山壁之下,瑞珠停下身眯起眼睛仔细四望了一下,终于发现山壁下一处略高的雪堆有些古怪。
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那处山壁下,瑞珠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发现面前的雪堆下其实掩着堆枯草,拨开那堆枯草和干枝,一个入口不大的山洞出现在瑞珠面前。
下意识的轻轻舔了舔干裂开的嘴唇,瑞珠小心翼翼的俯下身,走下那个不知有多深的山洞。
脚一踏上干燥结实的地面,瑞珠一直悬在空中的心莫名的渐渐安定了下来,洞外的雪花随着风灌进洞口,比洞口略低几分的洞里却形成一个很奇异的回路把灌进洞口的风全挡了回去,瑞珠眯起眼睛刚想打量一下光线昏暗的四周,却听到山洞深处一个声音警觉的响起:“是万棋吗?……谁?进来的是谁?”
眼睛已渐渐适应山洞里昏暗的光线,瑞珠眯着眼睛向声音响起的方向走了几步,发现这个山洞入口虽小但里面却还算宽敞,大约有十几平方米大小,坐在山洞阴暗处里的男孩一瞬不瞬的瞪着面前的来人,也渐渐认出面前的人究竟是谁——“果然还有其他人活着……”瑞珠喃喃般的自语了一声,拍了拍身上已渐渐化成雪水渗进衣服的雪片,景怜有一双黑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瑞珠,小小的拳头攥得紧了又紧。
“你身上的衣服是——”重重咬了咬没有血色的嘴唇,男孩恶狠狠的瞪着瑞珠忽然凄厉的低吼了一声,“你到底把万棋怎么了!”
“万棋?”瑞珠愣了愣,俊秀微长的凤目中慢慢的露出一丝淡凉而微薄的笑:“那个女人叫万棋?……我把她怎么了?……应该怎么说呢?……我把她啊,我把她埋了啊!”
139
“你——”男孩黑幽幽的杏眼一寒,冻得有些青白了的细瘦手指死死的扣进掌心。
瑞珠凉而薄的笑着,微长清秀的眼睛望着面前面色虽然苍白、但依然显得异常漂亮的孩子,低下头想了想,瑞珠忽然发现什么一般的轻轻‘啊’了一声,随后抬起眼睛,凉薄的笑着低声道:
“难道说我刚才的话让你有什么误会了?……别误会,千万别误会啊,人虽然是我埋的,可却不是我杀的啊,我看到她时她尸首都已经僵了,我看她那模样似乎是想往什么地方去,所以才一路寻来找到这里的……”
“……”男孩默不作声的死盯着瑞珠笑得弯弯的眼睛,黑幽而冷冽的杏眼中透出极度的不信,瑞珠轻轻吸了吸冻得有些麻木了的鼻子,渐渐恢复知觉的鼻子慢慢闻到山洞里弥漫的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淡腥气。
“你也受伤了?”
瑞珠上下打量着低问了一句,男孩神色古怪的动了动嘴唇,却又一声不响的闭紧了嘴,瑞珠望了望男孩虽然苍白却也并没显露出一丝痛楚的脸,恍然大悟般的笑了笑,低声道:
“既然你没受伤那就对了,我是顺着血落的痕迹找到这里的,那个女人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出去真是找死一般……不过看她那模样好像拿的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所以我把她埋起来的时候就顺便把她拿的东西都包起来了,连衣服也……”
男孩原本就冷的目光寒气更盛,瑞珠轻描淡写的说出她剥死人衣服的事,望着男孩的眼中不但没有不安反而隐隐露出一抹嘲弄,男孩紧咬着嘴唇一瞬不瞬的盯着被瑞珠卷成一个卷斜跨在肩上的布包,瑞珠眼睛闪了闪,刚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到趴在瑞珠背上的人忽然低低哼了一声,瑞珠原本微带嘲弄的神情很快一变,感觉到背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瑞珠低下头解下一直被她用绳子系在腰间的白色虎皮,一边把那块展开有一米七八的兽皮铺到地上一边对背上的人低声道:
“我放你下来,你别乱动……”
“……”
被瑞珠轻手轻脚的放在兽皮上的男人强撑着支起上半身,目光冰冷却也难解的望了望跪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的解开他身上临时扎起的止血带的瑞珠,消瘦的脸颊抽动了一下,慢慢挤出一个僵硬干哑的声音:
“我……跟你说了……我……不要和你……和你死在一个地方……”
“嘘……”瑞珠轻轻摇了摇头,用低柔却也十分坚定的声音很轻的小声说,“我早就说了,咱们不会死,你看,我连躲雪的山洞都找到了,等外面的雪小些了咱们就去找救咱们的人,我数过了,掉下山崖的人不多,才三十多个,上面的那些人等雪停了也一定会来找咱们的……”
“你……”男人神色难解的闭了闭没有血色的嘴唇,沾满血的布带一层又一层的被解开,瑞珠的目光在男人背上那件几乎被划成两半的衣服上停了停,随即就很快的转过眼睛,从怀里掏出一个静玉瓷瓶。
拔开瓶塞,瑞珠从瓷瓶里倒出一粒青色的药丸,送到男人没有血色的嘴边低声细说:
“再吃一颗。”
“……”男人闭着嘴,神情冷冰冰的望着面前的女人,瑞珠眉头微微动了动,低低的叫了一声“红玉”,男人紧闭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终于默不作声的张开嘴,就着瑞珠的手把那颗青色的药丸吃了下去。
瑞珠稍稍松口气的扯动了一下嘴角,小心翼翼的扶着红玉趴到了兽皮上,夹杂着雪片的寒风从洞口‘呜呜’的灌进来,瑞珠瞥了一眼洞口,转过脸拿过刚刚从男人身上解下来的外衣,轻轻盖在男人背上,自己站起身走出了洞口。
景怜一语不发的恶狠狠的瞪着洞口,只见没过多久,瑞珠就拖着一大捧乱七八糟的枯枝衰草走了回来。
“你可会生火?”瑞珠把树枝和干草上的浮雪抖净,挑着选出几只看起来比较干燥的堆放在了一起,抬起头,瑞珠望着缩在阴影里的男孩低低的问了一句,景怜一双秀目透出刻骨的冰冷恨意,瑞珠眨了眨眼,嘴边又露出那种薄薄凉凉的笑。
“问你也是白问……”喃喃般的自语了一句,瑞珠低下头开始在她从死人身上搜刮来的包袱里乱翻,不大会儿的功夫就翻出个小巧的火镰,虽然瑞珠没用过那东西,可在外野营时也见士兵摆弄过类似的火折子,所以稍微琢磨了一下,瑞珠就试探着拿着拴在一起的两块黑铁般的火石相互击打。
“……”眼看着面前的枯草终于慢慢的烧起了黑烟,瑞珠左看右看觉得就这么放木柴可能烧不起来,就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烧起小火苗的草团一边飞快的在包袱里翻找,男孩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瑞珠那只伸到包袱里的手,眼看着瑞珠摸出一件半新不旧的月白薄棉小袄,景怜一直没有表情的脸渐渐变了颜色。
瑞珠瞥了瞥手里仿佛孩子穿的半旧的小袄,想也没想就放到了火上,男孩的眼神一变,下一秒一双白皙娇嫩的手已飞快的按在了刚刚烧起火苗的草团上。
“你——”瑞珠眼中瞬时沉下彻骨的寒意,景怜一语不发的望着面脸冰冷的瑞珠,精心修饰过的尖尖的指尖倔强的插入被火燎得红肿了的掌心,瑞珠扫了一眼男孩被燎黑了的手,目光闪了闪忽然低低的轻哼了一声问道:
“这个是你的东西?”
男孩一声不响的死死盯着瑞珠寒意渐褪的眼睛,瑞珠望了望自己手里明显是被人穿旧了却精心保存下来的小袄,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又哼了一声,忽然转过头抽出插在靴子里的匕首,飞快的划开了小袄的衣袖。
“你……”男孩僵硬的动了动,眼睁睁的看着瑞珠把衣袖里的棉花全都扯了出来。
“剩下的还你。”瑞珠把扯出来的棉花团成一团,用薄布包起来小心的收好,把被弄坏了一只衣袖的小袄扔给缩在角落里的男孩,景怜抓起沾上不少草灰的小袄,漆黑的眼中闪过一抹沉沉的恨意。
瑞珠满不在乎的低下头,又折腾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把火生了起来,火堆虽然很小,但却也烧出了一股暖意,瑞珠一边小心翼翼的照看着火堆一边跪到半昏半醒的红玉身边,从怀里摸出一个半满的装酒的皮袋,瞟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男孩,瑞珠薄薄的扯了扯嘴角低喃着说:
“不用你看,这酒也是从你们若狭的死人堆里搜出来的。”
“……”男孩紧闭的嘴微微抽动了一下,瑞珠低下头轻手轻脚的抬起爬在兽皮上的男人,把水袋凑到他嘴边轻声道:
“先喝一口暖暖……”
“我……咳……”红玉张了张嘴,但刚一开口就被忍耐不住的低咳打断,瑞珠小心翼翼的撑着男人咳得颤抖起来的身子,视线飞快的扫过红玉背上又绽裂开的狰狞伤口,眉目间的神情变得越发温柔——
“你别说话,多歇歇……我这儿还有伤药,上了以后止血化淤……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凤栖去……这边的天气真让人受不了……还是咱们凤栖好,好山好水,温度气候都是最好的……”
景怜蜷在角落里冷冷的望着跪在男人身旁不停温言细语着的女人,女人眉宇间几近虔诚的温柔仿佛变成一根利针一点一点的刺进他的身子里,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死了那么多人可这个女人却还活着——他为了,他为了让这个女人死,为了让这次和亲失败不惜牺牲了那么多条人命,他不怕死,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死了若狭和凤栖的和亲就会被迫中断,那么若狭和龙延那边的和亲也会因此再无继续下去的必要!所以在那个人来找他之时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答应了那个人提出的很明显是诱饵的条件——那个人会帮助他中断若狭与凤栖的和亲,条件就是在安排意外之时最好能让凤栖前来和亲的王爷不死则伤!
“你说的再怎么多,这个人该死还是会死!”
尖利而干哑的冷嘲在昏暗微冷的山洞里响起,景怜那声冷笑一冲出口,一直紧攥成拳的手就忍不住更紧的攥了攥,一直低着头给男人喂酒的女人似乎僵了僵,安静了片刻才轻手轻脚的放平了一直被她单手托起的男人,在他紧张的注视下慢吞吞的抬起头,温温凉凉的笑着,用温柔却也残酷的声音很轻的低喃着:
“你放心……我保证这山洞里的人都会活得很长久……我一般是不喜欢欺负小孩子的……不过不管怎么看……你这个孩子还都是不可爱到让人惊奇的地步啊——”
“你竟然敢——”景怜又羞又怒的恶狠狠的瞪着面前一脸笑容的女人,瑞珠伸出手轻轻拢了拢脸颊边散乱了的长发,目光流转之间眉宇间的漫不经心般的凉薄竟是动人心魄的妩媚而冷漠,目光转过,瑞珠平静的笑容上渐渐透出凝结成冰的残酷杀意。
“你……”深深吸了口气,瑞珠微微带笑的凤目凝望着男孩,很低很低的轻声说,“不要认为我叫你‘小孩子’是对你的侮辱……如果你不是个孩子的话……我根本不可能说服自己放过你……但是在看过那么多人的尸体以后,现在的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不管有多少人在盼望我死,也不管那些盼望我死的人有什么样的理由——我都要健健康康的回到凤栖去,那边还有人在等我,我还要让家里的美人们当我孩子的爹呢……所以,请别再说惹人讨厌的话……否则也许我会忍不住对你发脾气……你……明白了吗?”
140 雪
“咳……”
低低的咳声一声一声回荡在微寒的山洞里,刚刚还满眼凝结成冰的残酷神色的女人几近慌忙的低下头,眉目间的冰冷在望向男人的那一瞬间已融化成春水般的温柔。
“想喝水吗?有没有暖和过来一点?背上疼不疼?”
一连串的问题被女人低低哑哑的念了出来,虽然是问句、却快得不给人回答的机会,仿佛只是在肯定什么一般,红玉望着目光温柔得有些恍惚的女人,微微动了动眉尖,噼啪作响的火堆轻轻的烧爆出一个小小的火花,瑞珠有些恍惚的目光被那一瞬间闪耀了一下的火花吸引的望向了火堆,怔忪了半晌,瑞珠微露出恍惚的脸上忽然清醒过来一般露出一种有些慌乱的表情,红玉漆黑的眼盯着那个脸上似挣扎又似勉强的露出一抹微赦晕红的女人,嘴角欲言又止的微微动了动,瑞珠似乎在责怪自己刚才的失神一般的微拧起眉,低下眼睛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山洞里一下变得沉默起来,安静了半晌,一直没有把低着眼睛的女人忽然很慢的扬起头,神色复杂的盯着男人看了好半天,才慢慢干哑着声音小声道:
“你先睡会儿吧,如果伤口疼得实在睡不着也先闭着眼睛歇会儿好不好?等一会儿外面的雪小些我就出去找些吃的或者别的什么……要不然……”
越说声音越低的瑞珠神色莫名的紧紧蹙起眉,望了望顺着风吹进洞口的雪花,瑞珠咬了咬嘴唇刚要站起来:
“我还是现在就去……”
“……”
手腕却被男人冰凉的手紧紧的一把抓了住,低下头,瑞珠有些发怔的望向红玉苍白颜色的脸,红玉失去血色的嘴唇紧紧的闭了闭,微微开启开低低的吐出一个有些黯哑的声音:
“你……留下……”
“……”瑞珠的目光莫名不稳的闪动了一下,终于迟疑的点了点头。
山洞外寒风凛冽的呼啸着,男孩神经紧绷的注视着自己对面背靠着岩壁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这样僵硬的坐在冰凉的地上坐了多久,只知道时间一点一点的慢慢煎熬着他的心,他……大概会死在这里吧?死他是不怕的,想必他们出事的消息此刻早已传回岩京了,不知道她知道这个消息时会怎样……萌云……她一直对他好……可是却只把他当弟弟……他知道,他若不是她的弟弟,只怕像他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残废是永远得不到她的一瞥的……可是她也应该知道……他……并不把她当姐姐来看……但他……也知道,他与她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如他所愿那样……既然如此……与其被嫁入异国……屈辱的死于异乡……他宁愿为了她被永远的埋在他和她的纯净之乡……她是众多的皇女中唯一一个有最尊贵的皇族之气的人……若狭需要她……所以为了让她能留在若狭……他愿意……
“……”
瑞珠时不时的望望因为雪的反光而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的洞外,目光转到火堆旁昏昏沉沉的趴在兽皮上的男人时,总会下意识的更紧的闭闭嘴唇。
山洞里静得吓人,只偶尔响起一两声木柴在火里爆裂的‘劈啪’,瑞珠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那越来越小的火堆,眼看着身旁剩下的枯草和干枝已没有多少,瑞珠侧着耳朵听了听山洞外面丝毫不见减弱的风声,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慢吞吞的站起了身。
“你去哪……”
瑞珠刚一起身,一直昏沉沉的爬在兽皮上的男人就突然干哑的弱声问,瑞珠惊跳的愣了一下,嘴唇莫名的白了白,随即微白的脸上飞快的整理出一片温柔。
轻轻的在红玉身旁跪下身,瑞珠摸了摸男人烧出一片晕红的脸颊,强压下什么的眨了眨眼睛,柔声道:
“你想不想喝水?”
“……”红玉黑漆漆的眼睛沉默的望了瑞珠一会,终于慢慢的点了点头,瑞珠温柔的笑着低低说了声“稍等”,转过头望了望身边还剩下一少半淡酒的酒囊,迟疑了一下站起身走出了山洞。
不大一会儿,瑞珠赤着手捧着一把白皑皑的雪走了回来,捧着雪轻轻的在男人身旁单腿跪了下来,静了一会儿,那捧白净莹透的雪就开始被瑞珠手上的热气暖得渐渐化成凉丝丝的冰水,瑞珠小心翼翼的鞠着手和着雪沫的冰水,战战兢兢的把手凑到男人嘴边。
红玉艰难的勉强微抬起头,就着瑞珠的手微微的沾湿了了下嘴唇,瑞珠望望只少少的喝了一点水下去的男人,目光微微动了动,转过手,瑞珠一仰头就连着还没化完的雪沫把手里还没漏净的水全都急急的喝了下去。
低下头,瑞珠用被冻得红通通的手擦了擦湿漉漉的嘴角,紧接着又转过头拿起身旁的酒囊仰起头‘咕咚’的灌了一大口下去。
“……”红玉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望着又站起身的女人,瑞珠低下头,望着男人烧得一片晕红的脸温柔的笑了笑,压低小声道:
“你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红玉既没摇头也没点头的望着把剩下的枯草和树枝全添到火堆里的女人,原本已是半燃半熄的火堆渐渐又有旺盛之势,瑞珠望了望大约又能燃上半个时辰的火堆,转身拿起一直放在一旁的长剑和一直在火旁烤到半干的斗篷,一咬牙,走出了山洞。
“……她不会回来了!”静默了良久的山洞里突然响起男孩尖锐的低嘲声,“居然傻到在暴风雪正盛的时候出去——就算她不是想把你这个拖累扔在这个自己一个人逃命——不管她是出去干嘛——她都回不来了!”
“……”红玉神色不动的把一直凝望着洞口的目光微微调转了一下望了望把自己整个人都蜷在阴影里的景怜,男人那清冽无情得如同凝冰的山涧下暗淌的冬水一般的目光稍稍在男孩苍白得出奇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又沉默的把目光转回到洞口,一声不响的静望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划过,等待中的时间漫长,又似乎望不到尽头,山洞外的风雪隐隐似乎更大了起来,风雪呼啸的声音传入耳中,竟然一声声的如同妖兽的诡嚎渐渐把人逼入心里最隐晦恐惧的地方,原本死一般寂静无声的山洞里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响起了两个逐渐沉重起来的呼吸声。
红玉烧得通红了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只有雪片灌进来的洞口,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那原本烧着的火堆早已灭了,红玉昏沉沉的睡了几次又醒了几次,被烧得干裂开的嘴微微一动就沁出一股甜丝丝的血腥味,背上原本一直疼得让他即使在最疲累的时候也只能在昏厥中小歇片刻的伤口似乎也渐渐感觉迟钝了起来。
他宁愿她是自己一个人跑了……
红玉烧得只剩下沉重和僵硬感觉的手指一点一点虚弱的抓紧身下柔软的兽皮,没有他和那孩子这两大累赘,她一个人也许真的能活……他希望她现在是又找了个山洞,先暂时躲起来避一避雪然后不再回来的去寻那些来找她们的人……
[他希望她能活——]
沉甸甸的麻木感觉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手指扣入身下柔软的皮毛中,他依然努力的用已经模糊不清的眼睛盯着洞口——
[这世间……男子最苦,红玉,你我若能调换一下便好了……你比我更适合做女子……我怜惜……却不明白……南湘……和其他那些人……我全都不明白……或者说……我明白……但却做不了……若可以再坚强……若可以再温柔……若可以……他们的心……你们的心……不明白……]
他不需要她明白……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不需要她明白……他只希望她用那强撑起来的笑容对他说的是谎话……那个温柔软弱到愚蠢的女人……他只希望她不再是那个用醉醺醺的、却也是依旧茫然温柔的目光凝望着他喃喃自语的软弱女人……他只希望……
呼啸的狂风夹杂着雪片迅猛的从山洞外冲进来,红玉模糊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那团似乎是被风刮进洞里的黑影,那团黑影摇摇晃晃的把身上杂七杂八捆了一身的东西一件一件解下来扔在地上,红玉麻木僵硬了的身子莫名其妙的微微颤栗了起来。
“我……回来了……这种风雪天……若是迷了路……洞口的树枝什么的怎么不见了?哎?难道是我出去时就没遮上?……火什么时候灭的?……冷不冷?……饿了吗?……我先弄出点水吧……虽然一路都在吃雪可是嘴里还是发干啊……汗都快出透了……真不敢停,生怕一停下来就被冻成柱子回不来了……红玉……红玉……?”
男人白到没有半丝血色的嘴唇微微颤动了半天,在沉重的麻木感觉把他一直强撑的神智完全吞噬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一个奇异而干哑的声音从他体内迸发一般的爆裂了出来——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原本以为那个温吞软弱的女子终于学聪明了一些呢……结果……她居然还是那个她……那个笨到死……让他恨到死的……女人……
正是——
雪虐风号愈凛然, 花中气节最高坚。
过时自会飘零去, 耻向东君更乞怜。
141 霜
瑞珠低着头,一样一样细细的盘点着她从外面拖回来的东西,原本因为雪下得太大,山崖下面那些人和东西都已被雪半掩起起来,现在想起来瑞珠还是忍不住想的佩服自己的毅力,她居然凭着像狗一样的第六感把那些已被雪埋起来的东西重新挖了出来——如果不是怕耗得时间太长风雪会把她过去时留下的路标全都埋起来的话,她大概还能带回不少东西——
如今算起来的话,食物……总算是暂时不用发愁了……她搜到了七八个死人带着的干粮口袋,节省着吃的话每袋大概可以吃两三天……她还捡了弓和箭回来,按她目前的射猎水平,只要附近有山鸡野兔之类的话,他们就应该不至于会在这里被饿死……
原本她还想多带回点衣服……虽然扒死人衣服是件不算很有道德的事情,不过她之前都已经做过了,所以再多扒几次也没关系……不过那些被山石砸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其实就算是扒了也没太大价值,那些衣服被血啊,泥啊,脑浆之类的东西糊得早已经失去了保暖的作用了,所以东挑西拣了半天,她还是只选中了那辆已经摔得七零八落了的豪华马车里的软绸小褥,那东西虽然看着没皮毛保暖,不过看那模样其他能拿的东西都已被那死在半路的女人搜刮了一遍了,那女人的东西她早就理所当然的接收了过去,如今再搜第二遍,她也就不嫌那么多了。
基本上只要是有些用处的东西而且能被打成卷或者是扎起来的东西都被她打包扛回来了……最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还在四散的马车残骸里找到了一口好像是煮汤用的锅……那口锅比她在这里世界里见过的锅都要小巧许多,大约和她原来那个世界的粥锅差不多大小,做得很漂亮,还带着金银打造的复杂纹路。
瑞珠把从外面带回来的马车的残骸全都当作木柴重新点起了一个火堆,当她把那在未来将会对她们的洞||狂c|生活起相当重要作用的锅小心翼翼的架在火上的时候,一直阴沉着脸缩在角落里的男孩眼睛飞快的闪了闪,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原本冷漠的神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喝水吧……”瑞珠把从外面挖回来的雪放在锅子里,把水煮沸然后又晾得稍温下来以后,才拿着同样是捡来的、被压得有些扁了的银碗盛了些水送到红玉嘴边。
“咳……”烧得满面绯红的红玉少少的沾了沾水就昏沉沉的把水碗推了开,瑞珠下意识的动了动嘴唇,目光闪了闪,终于还是欲言又止的把水拿了回来。
望着碗里还冒着热气的水发了会呆,瑞珠忽然抬起头把手里的水碗递到了一直蜷在角落里的男孩面前,低低的说了一声:
“喝吧。”
景怜在阴影里显得白惨惨的脸不自在的扭了扭,安静了半晌,男孩忽然从阴影里伸出手‘啪’的一声打翻了瑞珠递过来的水,一边咬着嘴唇一边别扭的冷哼了一声道:
“只有、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喝洗脚水!”
“……”银碗掉在地上发出‘哐啷’的一声脆响,瑞珠面无表情的望了望自己被水溅湿的衣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眼中阴沉了阴沉随后又恢复了漠然。
景怜被瑞珠眼中的冰冷弄得情不自禁的咬了咬嘴唇,薄薄的小嘴欲言又止的张了张,最后依然把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瑞珠低着头捡起被男孩打翻了的水碗,一语不发的低下头又舀了一碗还热着的水自己仰头喝下,锅里剩下的水重又被架回了火上,沉默不响的捣腾了半天,瑞珠撕了几块柔软的布条放进了沸水里煮。
[开放型的伤口……应该最怕感染吧?如果能撑过了发烧这一关,人应该就没事了……应该会没事……]
瑞珠一边在心里暗暗的咕哝着什么,一边望着洞口外似乎呼啸的风雪发了会儿呆,等到布条在沸水里煮的时间够久了,瑞珠才慢吞吞的用两根树枝把布条挑出来,小心翼翼的挤干上面的水,一边撩开红玉背上盖的斗篷解下那些被浸得红红湿湿的绷带,一边趁着布条还烫着,小心翼翼的用湿布去擦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