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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完美生活第16部分阅读

      宋朝完美生活 作者:未知

    为荣。hubaowang

    面对小曾孙女乞求的目光,老太君心中一软,暗想开间小铺子也花不了几个钱,不如让孩子试试。可万一做不成,她还这般小,心理怕受了挫,以后低迷就麻烦了。于是老太君答应了沐清的要求。当然由于她对沐清的溺爱,背后自然少不了派人查探一番。

    九月初一。

    陈家祠堂备下三牲祭品,在族长的主持下,行三叩九拜之礼,沐清正式以陈家第九代第十二孙陈愈嫡女的身份进入陈家族谱。她也是族谱里陈栋家第四代中到目前为止的唯一一个嫡出女孙。

    那日,陈愈与钱氏看着沐清上前叩拜,激动地热泪盈眶。沐清也知道,他们在为自己高兴的同时,也在为死去兄弟的血脉能认祖归宗而高兴。

    事后,在老太君高压手段下,陈园里再没听到关于沐清不是四郎陈愈亲生女儿的传言。

    沐清终于不用偷鸡摸狗地暗中行事,虽然还是瞒着众人,只不过有了老太君的首肯和暗中贴补,很多事情好办好了。

    沐清每十日也被允许出府一次,查看铺子的进度。不过每次身边都有张妈陪着,一来监督沐清如何运作,二来也是老太君怕人家看她年小可欺,糊弄过去,让张妈在旁见机给沐清提点几句。

    就这样沐清的小食铺子,在老太君明里暗里的帮助扶持下,筹备工作进行得井井有条。

    沐清给铺子的定位就是卖如馉饳、蒸包、煎饺一样的小点。这些小吃的共同点都是以馅料提味的,所以省了很多麻烦。

    要想在喜欢吃米的南方立足,馅料要更加考究、花样翻新才行。

    沐清选的主料包括鸡、鸭、鱼、肉、野味和酱肉,辅料除了青葱,还有咸蛋黄、各种蔬菜,沐清还让小白去找了如马齿苋、荠菜那样能吃的野菜,互相搭配,大约弄出 了近二十来种不同口味的馅料。做法有清汤、煎炸和涮锅三种。

    另外,为了迎合南方人的口味,沐清还在铺子里经营米粉、米线,分别弄了两种吃饭,一种就是沙锅米线,另一种就是她前世最爱的过桥米线。而过桥米线出自云南,做法都相对简单,她口传给小白找厨房里的妈妈试做,老太君尝过后也赞不绝口,才让小白转教给“厨子”老李头。

    铺子一共四个人。掌柜兼帐房是猗兰,对外称是老李头的外甥女儿,便宜跑堂李黑,主厨老李头,另外猗兰还雇了个白日帮着杂扫洗碗的伙计。门面背后带了个两进的小院,猗兰一人住。铺子准备开张前,李黑父子也搬到了隔壁租住,相互有个照应。

    九月十五,沐清的小食铺子“糖心食铺”在东瓦开张了。为了缅怀过去,沐清取了这个在街坊们看来很是别扭的名字,不过反倒与张家、李记这类的名字区别开来,引来了不少好奇的路人。

    糖心食铺的门脸不大,门楣上支起的竹竿上挂着五面三角旗,上面四面写着糖心食铺,最后那一面上画了只筒笔卡通大馄饨,招手迎客。

    里面摆设干净清爽。门口柜台前立着摆放食谱的木台,内里摆了六张四方桌,配着同色靠背木椅。桌上放着沐清设计的简易的自动筷子木盒,酱、醋等白瓷小瓶,墙上挂了两幅沐清从陈徇那里求来的画,一副紫玉葡萄图,一副石榴图,至于用途沐清没有告诉陈徇。

    随着鞭炮声响起,沐清老远坐在马车里,看着街坊邻里来道贺,脸上喜悦难抑,她终于开始在宋朝赚她的第一桶金了。

    而与此同时,老太君坐在陈园里,笑道:“明月啊,清儿的铺子这时辰开张吧,没想到真给她弄成了。看来是小瞧了她,呵呵!”

    张妈看见老太君满脸喜色,也笑答道:“还不是您老人家暗中扶持,不然哪里能开得起来。”

    “还是我家清儿聪颖,像懋儿……懋儿也在天上看见了吧……”

    老太君望着窗外,神思飘远了。

    ……

    ……

    沐清入了宗祠,陈行也出发去了眉州。日子似乎平静了下来。

    不想,九月二十五,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睡梦中陈府的众人。

    京里来信说,八月,永兴军路都巡检使朱能密结内侍周怀政,假造天书,伪降乾佑山。被刚判永兴的寇准上奏给了朝廷,朝廷派中使前来查问,不想朱能直接斩杀中使叛乱。

    后叛军被朝廷连番追击,溃不成军,内部离心,朱能见大势已去,自杀了。而此后凡是与朱能有交者都被朝廷一一查办。而在永兴军路做官的三郎陈意也被殃及了池鱼。

    幸得已嫁于大将张美之子的大姑娘陈霞托丈夫从中周旋,虽说没有入狱,但也被罢职免官,归家待用。

    老太君听陈启正念过信,只道阿弥陀佛,命保住了就 好,其他日后再求也不迟。大家虽然惋惜,可好歹没牵累性命,拖累整个陈家,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虽说如此,但陈意罢官,意味着要举家迁回杭州。二房开始忙活着收拾院子,迎接这个被罢黜的陈家唯一的官老爷回家。

    院子里众人各有各的心思,陈意虽然被罢,可旨意上说的可不是永不录用,说不定过上一年半载,等事情淡了,使点银钱便又能谋个官位,而老太君也特别看重这个做官的孙子,所以家里人也不敢怠慢。而其妻李氏也做了这么多年官太太,等回到这院里,会不会摆架子?后院两权分立的局面是不是又要变了?

    不过,等到陈意与李氏回来,有心人才发现自己真是杞人忧天。

    除了刚进门见老太君时,陈意露过笑容,自此就很少见这位三爷笑过,成日郁郁寡欢,每日除了请安之外,便是在书房读书。而李氏是个信佛之人,常常与老太君一起礼佛。不好争权夺利,倒是对了老太君的脾性。

    日子相安无事中迎来了天禧五年的春节。

    在爆竹声中,沐清终于长大了一岁。守岁那夜,她不禁想,不愁吃穿,顺便赚点外快,有压岁钱拿,这样做小孩的日子要是能平静地过下去也不错。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一章 再遇故人

    岁月匆匆,转眼到了天圣三年冬,仁宗赵祯即位已经三年多了。

    陈家平静了多年,不过今年年节似乎有了些变化。

    老太君还算健朗,只是秋里大病了一场,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大概是老太太觉得自己活不了多少日子,所以更想看着儿孙满堂热热闹闹过个年,于是动了心思,招了所有在外的子嗣回家过年。

    陈家的曾孙们也都大了,陈彻中了举人,陈徇也是秀才了。去年,陈彻已经娶妻,是扬州富商万家的孙女。本来这辈里陈徥为长,该先娶妻才是,奈何他志在四方,常年云游在外,不曾娶亲,谁说都不顶事,所以陈彻只好走在哥哥前面先娶了。

    因常年服用舒泓的药调理之故,五娘秦氏前年生了个儿子,取名陈徉。而腊月里钱氏呕吐恶心,大夫诊脉后恭喜说有喜了。陈愈听说钱氏怀孕后乐不可支,兴奋地在屋里团团转,好像那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一样。

    沐清站在旁边偷笑,心里却十分开心,养父养母终于能有自己的孩子。

    张氏得知此事也是高兴,多年来不知谋算了几次要给陈愈房里送丫鬟,都被沐清和陈愈暗中破坏,不是拉出去配人,就是挑刺送走了。这下钱氏有孕,这类事件终于可以打住了。

    这些年来,陈愈除了忙活家里的生意,也因陈意的事情多往京里走动,与马家交情日深。去年,陈意在马家和陈霞的帮助下起复了,从个七品县令升职到户部当了个六品的员外郎,一家也都搬到了京城。今年冬里,得了老太君的信儿,陈意一家也准备回杭州过年。

    同时,远在眉州的二郎陈恕与儿子陈行也要回来了。眉州的生意不如以前,老太君只觉得发家之地,不好轻易弃去,招呼了陈恕父子回来,另外打发个可靠的掌柜去镇守,维持现状就好。

    到了腊月二十,陈意一家与陈恕父子先后回到了陈府。

    一家人总算都齐了,陈府也比往年更加热闹。

    ……

    “小娘子,今儿是小年。天寒地冻的,不宜外出贺岁。您这身打扮……等会儿老太君差人过来找您,您叫奴婢怎么说才好啊?”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拉着一少年的衣袖,双眼红红的像只小兔子,牙齿紧咬着嘴唇泫然欲泣,巴巴地望着少年。

    那少年穿着一身蓝绸棉服,外面罩了件青缎福字绣纹的棉褙子,褙子边上镶着圈白兔毛边。面容生得清秀可爱,白皙的脸庞,双颊泛着淡粉,眸色黝黑,纯净不染杂色。唇不大不小,肉厚色嫩,这会儿正撅着歪在一边。一双杏眼颇有些为难地看着樱宁。

    这少年正是男装打扮的沐清。

    如今沐清也快十二岁了,当年的小豁牙抽条成了大姑娘了。沐清对着木柱子比划过,自己的个头大概有一米六左右。老太君养得好,吃得好,身材发育比同龄小丫鬟们要早,胸前已开始鼓起小笼包了。沐清暗自庆幸,幸好这会儿是冬天还可以穿穿男装,估计到了明年夏天,包子还会长,再穿男装铁定不行。

    宋代“男不圆月,女不祭灶”,沐清今日想趁着父兄们祭灶的当口溜出去看看铺子里她那几个老熟人,还有离开陈家多年的小白。小白当初为了她的铺子多留了一年才离开,到现在已经三年没回杭州了。

    沐清常常感叹,从开第一家铺子到今天已经五年了,糖心食铺在杭州城里也开了两家。自己的小金库也日渐充盈,下一步得把眼光放得更远些。

    因沐清往来铺子与陈府,每次都有丹枝陪着,后来不知怎得这小妮子和李黑竟然看对眼了,早先两年沐清便把她放出府和李黑成了亲,夫妻两个负责糖心食铺在城北的分店。猗兰认了老李头做义父,一起管着东瓦的总店。

    说起猗兰,她一直不肯找人嫁了,丹枝屡劝不爽,沐清也旁敲侧击地问了她是不是对自家大哥陈徥有意思。可猗兰却坚决否认,只说不想嫁人,后来沐清也没有再提,毕竟猗兰的年纪在古代是大了,再现代可不算什么。沐清见怪不怪,只盘算着日后她能遇到个看对眼的。

    而现在拉着她的小丫鬟樱宁则是丹枝的继任者。

    “拜托!樱宁,你个小丫头片子越来越口茭猾了。你知道你家小爷我怜香惜玉,最见不得美人落泪,还故意这般,真真让小爷头疼啊?!”

    樱宁一听,双耳泛红,低声说道:“小娘子,您怎么又来了?”

    “唉!好樱宁,你这般楚楚可怜,让我怎生舍得啊?”沐清顺手在樱宁的脸上摸了一把,恬着脸笑道。

    樱宁受了惊似的退后了两步,撇着小嘴嗔道:“小娘子,你胡来!今儿说什么樱宁都不让你出门,哼!”

    沐清挠挠头,故意嗫嚅道:“这个如何是好?今儿白钰要回来,说是在城北等我,你这拦着,他等急了,见不到我。说不定又回他那个不知什么山里去了,我还想劝他多留些时日……唉!”

    “白,白大哥回来了?”樱宁双眼放光,“那小娘子,你赶紧去!屋里有樱宁看着!”

    “啊!女生外向啊,一个白钰,就要撵我走了,我好伤心啊!呜呜——”沐清哀叹,可眼中满是笑意。

    樱宁恼了:“小娘子,你明知我不是,白大哥他救过我爹爹。他一走就是三年,人家,人家只是想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沐清听罢,也感触道:“是啊,那小子今年也十五了……那我走了,要是有人来问,就说我去西院找娘了。他们找不到人,你就装不知道,懂吗?”

    “嗯,奴婢记下了。就怕这招瞒不过老太君……”

    “不管了。太婆婆她疼我,等回来也不会罚我的,我走了!”

    沐清说完,樱宁给她拿了件黑色狐皮斗篷披上,她戴上风帽就出门去了。

    ……

    北瓦,糖心食铺分店后院。

    丹枝与猗兰一大早忙活准备了五色米食、花果、胶牙饧、箕豆,烧了糖豆粥,连同菘菜、鱼肉、糕点一起供在灶台上,然后她们二人回避到屋里。由老李头和李黑主持祭灶,父子两个用酒糟涂抹灶门,行“醉司命”之礼,口里祝祷,意思就是让灶神吃饱喝足早登天门,保佑来年一切顺意。

    四个人忙活了半天,直到快响午才等到沐清过来。

    沐清一下车进门就问:“小白回来了吗?我在余杭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这小子晃点我啊!!”

    “没见着啊?”李黑答道,“今儿上午就忙活祭灶的事情,没见白兄弟来。”

    沐清一愣,小白向来信守承诺,前些时候来信说今日会杭州,怎么爽约呢?

    “不会出事了吧?”老李头不无担心道。

    “白钰会功夫,按理说不应该的。小娘子,你莫担心,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说话间,却听到有人敲后院的门。

    李黑忙去开门,就看见白钰架着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外,赶忙帮着扶进院子:“白兄弟,你回来?这人是谁?怎么回事?”

    “城外遇见的,这大冷天倒在雪地里,我雇了辆车顺路带回来了。”

    沐清一听白钰回来了,气势汹汹地冲到了院子里,张口欲骂,却在看清那个被白钰带回来的男子时,惊叫一声:“小白,你怎么捡了这狐狸回来?”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二章 熟悉的陌生人

    沐清没想到多年后再见舒泓时,他竟然如此狼狈。

    若说当年他十五六岁还带着几分青涩,如今二十岁的他容貌成熟了许多,只是现在这奄奄一息的模样,实在和当初那只意气风发的狐狸联系不上。

    舒泓倒在雪地上,是小白在城外捡回来的。

    人常说:医者不自医。

    沐清还以为他得了什么要命的病,或者遇到歹人受了伤,差点把当年他送给的仙丹原喂给他,不过鉴于不知贴着她身收藏多年的灵丹到底有没有过保质期,沐清没敢给舒泓用。

    说白了,还有沐清那一点小小私心作祟,留着宝贝药丸说不定日后能用处更大。

    最后沐清还是让李黑请了个大夫来瞧,结果被大夫告知这狐狸是有冻又饿,才会晕厥。

    沐清听过直翻白眼,狡猾如斯,还能给饿死?!真是没想到,几年不见,狐狸也笨了。

    沐清让李黑把舒泓挪到了老李头屋里的火炕上。这火炕是沐清买下这院子后让李黑给老李头专门砌的。

    南方人都睡床,冬天里冷就灌上烫婆子放在被窝里取暖,烫婆子就是类似现代暖水袋的东西,只不过是铜锡制的。可老李头的腿上的风湿挺严重的,那烫婆子不顶大事,所以这火炕在这样的季节里更实用。

    舒泓睡在炕上,身上盖了厚被,身子也渐渐回暖,脑袋里不知何时开始出现乱七八糟的幻影:一会儿梦见妹妹死了,接着娘也死了……后来舒家那个可恶的人不知怎的良心发现要找回他这个儿子,没想到他回去时那人不明不白也死了,然后自己被人追杀,他跑啊躲啊,暗骂为什么不多学些功夫,结果跑到了山崖,一个不慎堕下万丈深渊……

    “啊——”舒泓大喊一声,睁开眼,从混乱的梦境里醒了过来。他喘着粗气望着头顶上木梁,这是哪里?

    “来,喝口热粥垫点肚子。”一个五大三粗的黑汉子端着个白瓷碗放在炕沿上,转身扶他起来。

    “可还有气力自己喝?”

    “多谢兄弟救命之恩,不知这是何地?”舒泓借力做起身,靠在墙上。

    “不谢不谢!此处是杭州城。你在城北郊外的林子里饿晕了,是俺家白兄弟把你带回来的。”李黑说着就要给舒泓喂饭。

    “劳烦兄弟了,我,我自己来。”

    舒泓伸手接过冒着热气的饭碗,白米已经煮到软烂,粥面上撒着少许焦黄|色丝状的东西,粥里浮着翠绿色的葱花,鼻子嗅了嗅,香气扑鼻。

    舒泓也是饿极,但也不敢心急,舀了一勺慢慢往嘴里送,等肠胃适应了,才稍稍放快了速度。

    “我家公子专门让俺浑家用鸡汤熬的,味道很鲜美。那上面的肉松也是我家公子用猪后腿肉和鱼肉做的。喝完粥,等晚些时候,再做些米面类的吃食给官人用。”

    李黑看着舒泓不紧不慢地喝着粥,全然没有恶汉扑食的狼狈相,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哪家府上的贵公子,不然自家主子怎么识得。

    孰不知舒泓是个大夫,当然知道饿极暴饮暴食,反而会伤了肠胃,于是慢慢地品着这美味的鸡粥,只觉得李黑口中的公子该是此间主人,年纪应该不大,对饮食很讲究。

    “不知你家公子如何称呼?等会儿,在下也好拜谢恩人施饭之恩!”

    “我家公子您不是识……”

    李黑还未说出口,沐清已经进来了。

    “在下姓唐,单名一个心字,是这食铺子的东家。你是被我家白哥救回来的,要谢也得两人一起谢,呵呵!”

    “那是自然!”

    舒泓对着说话间走进来的蓝袍清隽少年呆滞了片刻,忽然觉得眉眼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一别五年多,舒泓记忆里那个肉嘟嘟的小豆丁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与小时候想必变化极大,即使能找到一些儿时的影子,但时隔多年哪里还能记得那么清楚。所以,疑惑一闪而过,舒泓便笑着向沐清道谢了。

    沐清见他没认出来,嘴角一扬,心里自是有几分得意。

    等着舒泓一碗稠粥下肚,身上舒服多了,道了声谢,李黑收拾了碗勺出去了。

    沐清仍端坐在房中,面对着舒泓,眼中含笑,目光上下梭巡,直看得舒泓头皮发麻。

    舒泓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沐清继续探究的目光,淡淡地问道:“说来奇怪,我觉得唐兄弟面善。恕在下冒昧,不知何时与弹兄弟见过面?”

    沐清莞尔:“舒大夫大名,小子闻名已久。五年前,小子曾随家父往陈家赴宴,席上曾有幸见过公子一面。那是年幼只怕公子并无印象。不过我却对公子印象颇深,记得,当时好像有位容貌俊美的马公子在追公子您呢。”

    沐清不经意间加重了那个“追”字,随之暧昧的目光轻飘飘地荡漾过来。

    舒泓一震,想起当年被沐清摆了一道,大庭广众之下被马明远追着跑。可这少年话里的意思却透着古怪。只觉得沐清的笑容意味不明……难不成以为我与马明远有断袖之嫌?

    想到此,舒泓嘴角一抽,暗道镇定,一个小毛孩子能知道什么,许是自己多想了。

    于是,他一脸泰然地继续听沐清说话。

    “后来听闻,公子是杏林高手,当年留下的药房便治好了陈家两位夫人的不孕之症,无愧于‘妇科圣手’的美称!在下敬佩之至啊!”

    望着沐清一脸崇拜,舒泓内里咬牙切齿,面色平静地问道:“呵呵!属在下孤陋寡闻,多年未回过杭州,不想当年竟还得了如此名号。却不知哪个给取的?”

    沐清黑眸灵动一转,笑得有些口茭诈,装作好事之人泄露隐秘之事一般,小心谨慎地走到炕头,凑到舒泓跟前小声说:“听说是陈家第四代唯一嫡出的女孙,陈家四爷陈愈的女儿。闺名那可不是我等外人能知的,呵呵!”

    好你个小鬼头,大了大了,还不忘伶牙俐齿地给我扣这么顶“大帽子”!好好的“神医”倒变成“妇科圣手”,也就你这丫头嘴上不饶人能说得出来!

    舒泓暗骂之时,却闻见一缕幽香,似麝似兰。他常年浸h药在药材中间,自然嗅觉敏锐,发觉这香味是从面前的少年身上飘来。

    他不免心生疑惑,打量着炕沿上似笑非笑的少年,容色秀美,眉眼弯弯,唇角噙着笑,如半开未开的花朵,一笑满室生春,清纯无邪间却透着狡黠。

    记忆里,也曾有个人露出过这样的笑容。

    舒泓纳罕,刚才他未及细想,说起来为陈家诊病的事,他一个姓唐的外人如何知道?他下意识地去看沐清的耳朵,没有耳洞,看脖子,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面前的这小子究竟是不是陈家那个调皮的小丫头扮的?

    炕下生着火,炕上暖烘烘的,那股香气混着女儿香萦绕鼻尖,若有若无,不似男子所有。而面前这张脸隐隐与记忆深处的那个肥嘟嘟的鬼灵精似乎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

    舒泓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哪里正挂着沐清当年临别时送他的荷包。

    他半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伸手一探,压在沐清的腕子上,笑道:“唐公子,或者我该叫你清妹妹?”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三章 美人口茭商

    狐狸本性就是狡猾恶劣,无论何时何地,莫要被他柔弱无力的外表所欺骗!

    沐清撅着嘴,甩开舒泓的手,恼火地看着舒泓:“狐狸,你耍诈偷袭!”

    “我是好心为你诊治,看你装男人时间长了,肝火过旺,把把脉而已!”舒泓满意地欣赏着沐清吃瘪的表情,笑得云淡风轻。

    但看在沐清眼里却是无赖之极,她翻了个白眼,嘟囔着:“你怎么发现我的破绽,明明没耳洞的……”

    为了能多穿几年男装不穿帮,她硬着头皮抗拒扎耳洞的事,害得张妈追着她满院子跑,最后在哭求老太君之后才暂且作罢,扎耳洞的时间顺延到及笄之时。

    舒泓听见沐清自顾自哼哼,挑眉解释道:“别忘了我是‘妇——科——圣——手’,大小算是个神医,连你是男是女都断不出来,还怎么替人看病,哼!”

    他冷哼,显然是很不满意沐清给他起得那个名号。

    “长大了还是如此恶劣……”

    舒泓说得虽很小声,但沐清还是听见了,回嘴道:“你老了,也笨了!不是小白和本少爷救了你一命,也许某只狐狸就要冻死了。我知道哥哥你知恩,嘻嘻,定是要回报的!”

    沐清双眼放光,如星星闪耀。鼓起得脸颊粉白细嫩,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只不过看在某狐眼里,是恨得想咬一口。

    早就知她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还不是想借机敲诈一笔。

    狐狸耳朵动了动,只当没听见。

    “唉!遇人不淑,前脚被人追……,后脚又遇到个喂不饱的小母老虎,惨哪!”

    “你说谁母老虎?”

    小丫头片子要炸毛了,哈哈!某狐暗自窃喜,憋着满腹笑意。

    我忍,对付这只狐狸你越恼他越乐得欢!某女见某狐隐忍笑意,当机立断恢复了正常。

    沐清没有发作,反而笑盈盈地看着舒泓。

    她装扮成少年,小脸雌雄莫辨,此时眼波流转,倒添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态,别有一番风流情态!

    但是——某小屁孩笑得越柔美,鬼主意就越多。

    舒泓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被她的笑容所惑,不用当当。

    “可怜啊!舒哥哥受罪了!清儿大人大量,舒哥哥现在无处可去,不如去陈家住几日。爹和娘要是知道你来了,定然高兴。娘最近怀上弟弟了,她和爹常叨叨,这都多亏了哥哥你,要给你立个长生牌位呢!”

    “不必了!我来去匆匆,当初为你母诊病也是机缘,不必挂怀。这里不也是陈家的铺子,若是方便,我就留在此处,修养两日便回京。”舒泓笑着推辞道,住进陈府,指不定又要被你小丫头算计。

    沐清眼中闪过了然,然后又装作很为难地的样子看着舒泓:“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不是陈家的铺子,是清儿自己的铺子,与陈家无关。舒哥哥,你不知道,清儿家这支是二房的,不比大翁翁家有钱。清儿稀罕那些花了叶了的亮晶晶的小玩意都不舍得买。所以才开了这铺子,一来给自己赚点私房,二来也能给家里省些月钱。唉!小铺本小利薄,如今还要供养您,怕……”

    “明白,你不就是缺钱吗?我有!”舒泓斜睨了沐清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我就知道是这样。

    沐清连连点头,笑着扯着舒泓的衣袖道:“还是狐狸哥善解人意。看在咱们是老相识的份儿上。你若想寄居在此,我给你打折……嗯,我还是算算看!”

    沐清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个巴掌大的小算盘,放在腿上,俯下身子,噼里啪啦地就拨弄开了,嘴里叨叨地开始报数:“车马费三贯,小白会武,救下你又护你一路行来,这镖师劳务费一贯。你占了李大爷的屋子和火炕,补偿大爷迁居费五贯。”

    沐清黑眼珠随着算盘珠子转悠,一边打,一边伸出白嫩的食指,修得平滑干净的指甲盖透着健康的肉粉色,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鼻尖刮着,像在思考,看着很是娇憨可爱。

    几缕额发垂在了眼上,她那嫩红色的唇瓣撅起,肉肉的,向上一吹,发丝轻扬,睫毛轻颤,薄如蝶翼,轻如绒羽。

    沐清的唇不是樱桃檀口,唇肉厚外撅,在现代人审美观念里,属于性感的那种。

    吹散了调皮捣蛋的额发,她继续专注于算计如何狠宰一下对面的狐狸。

    她习惯性地伸出小石尖轻轻一舔,嘴唇一湿,唇染上水色,艳上三分,越发性感……

    舒泓望着她低垂的脸,目光落在那微湿的唇瓣上,片刻失神,然后别过头去,不经意间又瞄见袖子里露出一节嫩白的手腕,想到刚才他的手指下嫩滑的触感。

    心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两下,舒泓赶紧伸手按住胸口,感觉有些失控。

    镇静下来,舒泓暗嘲:小丫头长大了!勉强算是个美人,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纯属是对着“美人”的脸有反应!

    沐清自不知舒泓心中的一瞬的天人混战,美滋滋地继续报价:“另外现在天寒地冻,采买不易,又近年关,哪里有人送你进京,起码还要在此处住到上元节。每日食宿、洗理费算你一贯,二十日,二十贯。总计三十三贯,因你对我娘有恩,再给你打个折……”

    “哗啦——”沐清算完了,左手举着小算盘,右手摊开递到了舒泓面前:“盛惠二十五贯,多谢!”

    “嗯!”舒泓还在神游,没有听清,随口应了一声,后来突然反应了过来,叫道:“什么?二十五贯?”

    沐清媚笑着点点头,活脱脱一副口茭商的嘴脸,舒泓已是呆滞状,嘴角扯着,似有点便秘,心中暗骂,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天一千二百五十钱,抢钱呢!

    沐清似乎看穿了舒泓的心思,委屈地抽动着小鼻子道:“我知道舒哥哥定是恼我,觉得清儿讹你。可清儿说句公道话,这时节你要找地方住店,未必有清儿这里舒坦,伺候你周到。”

    沐清见他不言语,黑眼珠一转,又换了副谄媚的笑脸:“况且清儿这里的饭食好,刚才那粥你也喝了个见底。我家铺子小食的味道不是我自夸,你打灯笼在杭州城里找找,就属我这里的最精致可口。所以,清儿保你物超所值!你不说话,咱们就这么所定了,我想二十五贯,对您神医大人来说,算不得什么,您随手给京城里的达官显贵看看病,还不得个百八十贯的。再说,舒哥哥帮衬清儿的生意,清儿这二十日保你天天吃的不重样。回京时候,面色红润精神好!呵呵,呵呵!”

    舒泓刚想反驳,就看见沐清从腰后扯出来一个鱼袋,舒泓瞅了两眼觉得眼熟,怎么像自己的钱袋呢?

    “这个是哥哥的,我怕给弄丢了收了起来。里面都是金叶子、银票、交子都在。除了清儿拿了二十五片金叶子抵账,剩下的什么一样不少都在里面。你点点看!那个,你再睡会,清儿亲自去下厨给你做点好的,等会儿起来就能吃了!”

    不等舒泓抗议,沐清风儿一般地飘出了门外。

    “哐当——”门被关上了。

    错觉,刚才看这丫头是“美人”绝对是错觉!分明就是一讹人的口茭商嘴脸!

    狐狸看着鱼袋欲哭无泪,心里哀嚎着:二十五片京城福禄斋的金叶子,抵得上一百贯啊……

    第二卷 初长成 第四章 有点乱

    “哦也!”沐清站在门口,双脚跺跺地面,左手叉腰,右手对天伸出个胜利的手势,庆祝打劫狐狸成功。

    “咳咳——”

    抬头,一美少年立在院中,乌发素冠,明眸红唇,神色肃然清冷,双手背后身后,一身白衣与雪地连成一片,飘逸宛如雪中仙。

    刚才没怎么顾上说话,竟盘算算计狐狸了。没想到这小子在院子里装酷,不过冰山美男也很好看那!

    沐清星星眼里冒着粉红的桃花,张开双臂,鸟儿似的飞扑向少年,想抱个满怀。

    不想,少年侧滑了半步,躲在沐清的狼抱。

    沐清失了重心,眼看就要投身雪地的怀抱,她惊叫一声。接着,腰身一紧,沐清被人从身后抱住,一个旋身,整个人被扯着站立起来,圈在了某人怀里。

    四目相对,对方的呼气喷在脸上,气氛有点诡异,有点暧昧。

    “咳咳!你个死没良心的小白,当我想非礼你?三年不见,姐姐我就是想拍拍你肩膀,看你长结实没?你为何故意整我?!”

    沐清推开了白钰,退出了他的怀抱,手半遮脸,不让外人看见嘴型,眯眼贼笑着,小声问道:“你小模样长得越来越人神共愤,往街上走一圈,不知道得祸害多少人家的闺女?啧啧,我觉得你穿女装会更美……”

    “哎哟,谋杀!”沐清揉着额头,嘟着嘴埋怨道:“没大没小,连姐姐都打!”

    “你个小丫头片子明明不到十二,比我小四岁,再这里充什么姐姐?!跟个男人独处一室那么久,成何体统?”白钰愠怒道,不过从旁可以看见他耳根子已经爬上了可疑的红晕。

    白钰的这张俊脸,酷是很酷,就是冷了点。这孩子被三哥、大哥带坏了,越来越古板,像座冰山。那时候可爱偶尔会害羞的小正太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竟然掉头教训起我来了?要是一直让自己养着准保不会这样!

    沐清郁闷了,就好像看见自己儿子被人调教的脱离了自己早先的期望一样,心酸啊!孩子大了不由娘!

    “怎么不吭声了?”白钰看着沐清哀怨的眼神,浑身不自在,哪里知道她心里乱七八糟能让气得他喷饭的想法。

    “小白,白色挺适合你,不过听姐一句劝,这色儿不耐脏。到了大晚上还容易被人误会撞见鬼了。大过年的,换件喜兴点的穿上。”

    沐清坚持要当大的,从开始她就当小白是弟弟,就算他现在个头比自己高,看着外表的实际年龄比自己大,这观念她暂时还改不了。

    白钰点点头,不悦道:“嗯!别叫我弟弟!我不是你弟弟!小时候让着你就罢了,如今不行!衣裳我回头换。你先告诉我,我救回了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话里似乎有点酸意,不过大条的沐清没听出来。

    “哼!你不让叫我偏要叫!”沐清见他面色不豫,撇撇嘴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才将与舒泓相识的经历告诉了白钰,另外还不忘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战利品。

    白钰默默地听着,看着她手舞足蹈地炫耀着,冰山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原来是小时候认识的人,没事没事,呵呵!

    “明明身有财物,怎会落魄到昏倒在雪地上?”白钰疑惑道。

    “不知?说来我倒是忘了问狐狸了。也许有什么难处吧?赶明儿再问问。不过,他那个人心思藏得深,有事都憋在心里,未必肯说!”

    窗内,一双黑眸透过开着的小缝注视着两人良久,听了沐清的话,纤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嘴角抿起,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外面怪冷的,别站在这了。你饿了吧?走,咱们去做吃的。三年了,尝尝姐姐的手艺?”

    “清儿!你不是我姐姐……不许充大!”

    “好了!年纪轻轻,内火太旺,这几日你是不是便秘了?我给你熬点北杏猪肺汤去!”

    说着,沐清无视白钰扭曲的脸,扯着白钰的衣袖就往厨房走。白钰任由她牵着,看着她欢快的侧脸,波澜不惊的眼中也现出浓浓的宠溺,只是沐清看不见。

    沐清给白钰和舒泓张罗了饭食、小点,见时辰不早,盯着两个人吃完,听到了他们的夸赞,才满意地提了两样小点,急匆匆地往陈府赶。

    沐清从后门进去,将点心贿赂看门的大爷,顺着小路溜进内院。她一路走,一路心里念叨着千万别被人发现,快步往中院赶。

    谁承想,刚从北院蹿出来,路过东院与中院间那片无人的荷塘,就听见有人沉声喝道:“你是谁?溜进我陈府后院作甚?”

    沐清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转过身:“大伯父,是我,清儿!”

    陈念看着一身男装打扮清秀少年,微微一愣,轻声呢喃道:“琼娘……”

    “大伯父,你说什么?”沐清没听清。

    陈念神思飘忽,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伸手想要抓住沐清的肩膀。

    沐清奇怪,只觉得陈念眼神专注,带着惊喜和疑惑,有些不对劲儿。

    空气里弥漫着一阵淡淡的酒气。

    “大伯父,您喝酒了?大伯父?”

    沐清唤了两声,陈念这才停下了脚步,手停在空中终是没有放下。陈念怔怔地望着她,半响才恍然道:“原来是清儿!女孩子家,怎么这身打扮?”

    “啊?那个,我,我听说大哥回来了,想换身装扮给他个惊喜。”沐清乖巧地站在那里,低声解释着,腼腆羞怯,如同婉约娴静的大家闺秀,全然没有一点糖心食铺里随意率性的影子。她走出院墙就换成这幅模样,走入陈家必须做淑女。

    “你大哥?不是在西院?”陈念似乎不大相信沐清的理由,质问道。

    “哦,刚听西院的丫头说,大哥去了南院。我想从小路过去瞧瞧……”

    沐清低着头,忽然觉得身前酒气更浓,才发现陈念已走到了身前,低头看着她看,笑道:“你个小丫头倒有几分急智!”

    “嗯?”沐清故作茫然地抬起头,却见陈念鬼使神差地抬起右手轻轻地扶上她的鬓发,顺着发迹冰冷的手指触到了她的脸颊。

    沐清心中惊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陈念。虽然她感觉得到这触碰不带一丝情欲,可向来严肃的大伯父,突然满眼温柔地看着自己,做出如此亲昵却有失礼数的动作来,换了谁也会如她现在这般不知所措。

    “你害怕了?她原来也害怕……”陈念不知想到了什么,失神了片刻,随即喃喃道:“你叫我一声大伯父,我也算得上你半个父亲,为何要害怕?难道我不配做你父亲吗?儿子如此,女儿也是如此,呵呵,呵呵……”

    陈念在笑,沐清却听着像在哭,浑身汗毛战栗,这怎么回事?

    “清儿,祭礼后,徥儿就陪着三郎在西院与二婶娘说话……”陈念说完,似乎醉意全散,大步往东院去了。

    乱了,全乱了,不要告诉我陈念才是我爹……沐清傻愣在原处半响,才缓缓向中院走去。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五章 亲生父母

    沐清这两日总是睡不踏实,晚上每每躺在床上,脑袋里想着那天见到陈念的事。

    她闭着眼,扯动着嘴角,在黑暗中笑了,是苦笑。娘,你该是很美很优秀吧,不然也不会惹了这些情债?

    对于陈懋,大家明里暗里的意思,那是她亲爹。而她只知道六叔是老太太最疼的孙子,还是老人家亲手带大的,其他没有感觉,毕竟是逝去的人了,留下的事也没有谁愿意提起,怕触及老太君的伤心事。

    而陈念,现在的这位大伯父,自己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趁着酒醉跑来认女儿。或许那女儿不是说她……可陈念的神情分明就是对着自己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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