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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宠第46部分阅读

      殇宠 作者:未知

    ,将众人冲分散了。纪章醒来时已经受了重伤,为猊下大师所救,仍在地宫中,四处搜寻她的下落,顺便察看神殿的情况。后来在猊下大师的带领下找到出路,就先行回来,想搬救兵去找她,没想到她自己先回来了。

    廉宠心下一转,立刻明白她平安无恙,狴犴肯定是最大的功臣,又询问猊下大师,方知大师始脱险,便召集天下陵卫重返地宫设奇门太乙,布置结界,封闭地宫,决不可再让人闯了进去。

    廉宠原想把帝幽一事告知猊下,可转念思索,不管是她真的穿越去了万年之前,还是遇上了帝幽的一抹孤魂,此事已经了结,说与不说,也无甚意义。何况始终记挂着剑坛的血迹,实在无法再逗留于此,,遂令纪章、张经阖留下协助猊下,自己独身先返京城。

    而自京都马不停蹄传到祈华山行宫的右相亲笔书信,在廉宠离开后五天,才抵达。

    纪章估摸事情紧急,冒犯拆览,当即大惊失色。

    “皇子危,速返!”

    狴犴日行千里,乘奔御风,不过七日,廉宠便抵达了泰阳京都。

    恐如此异兽现世,惊扰民众,她将狴犴放在京城外楚氏门下山庄中,换了普通马匹,从泰阳城西门入,直奔皇宫。

    甫入炤阳,登玉阶,立刻察觉异样,迅速返身,冷冷睨过宫前侍卫:“你是什么人,为何如此面生?”

    侍卫唯唯诺诺,支支吾吾,廉宠顿时心头一紧,出手快如闪电,根本让人反应不及,便将其中一名摁倒在地,张手为爪,扣紧那人咽喉,厉声道:“说!”

    “是哀家派来的。”威严的声音响起,英太妃身着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高梳瑶台髻,雍容华贵自阶梯而下。

    廉宠默然不语,双目如鹰,直勾勾盯着英太妃。

    英太妃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偷偷发凉。从丹空使那里传来的消息,皇帝在离台,皇后在啸龙谷,算算日子,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近东诸侯虽已抵京,但外廷仍把持在南宫樇与宇文殇旧部手上,她屡番劝说儿子,他似有所动,却一直迟迟不肯兴事,在这个关节眼上,偏偏那宇文焕还失踪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皇后。”英太妃依礼福了个身,“请借步说话。”

    “焕儿呢?”廉宠放开那侍卫,起身不动,沉声问道。

    “皇后,请借步说话。”英太妃再次强调。

    “我问你焕儿呢?!”廉宠的声音提高,拳头握紧。

    “皇后——呀——!”

    英太妃话还没说完,突觉手臂一麻,短暂的空茫后,钻心之痛铺天盖地而来,花容尽失,抓紧自己已经被廉宠错断的手浑身痉挛着蹲到了地上。

    “娘娘!”

    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背后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廉宠双腿,稚声稚气道:“娘娘,放过我皇奶奶,求求你了,娘娘!”

    廉宠低头一看,却是哭花了脸的字字。

    “臣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在这时,靖王也神色匆匆地赶到了炤阳宫,先行了五体大礼,瞥眼看到自己母亲另一只手也被廉宠捏住,急忙道:

    “娘娘,其中有隐情,望娘娘明查。”

    “说!最好不要再有一句废话!”廉宠的神情变得狰狞可怕,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对于可能的情况,连想都不敢想!

    靖王急忙道:“陛下与皇后离开后,母妃主掌后宫,查获西覃口茭细潜入,宫里有连番遇刺,不得已加派了私卫保护炤阳宫,害怕皇子殿下出事,才禁止外臣与之相见。孰料半个月前炤阳宫走水,微臣赶来时发现炤阳宫以前的暗卫与大皇子殿下已经失踪了,恐此事外传,被有居心者利用,又不得已封锁消息,暗中调查,又惧怕炤阳宫中仍有西覃口茭细,迫不得已换了可依赖之人。臣自知冒犯,但绝无篡逆之心,望娘娘明查!”

    “失踪了……半个月?”廉宠面色苍白,向后打了个趔趄,顿觉天旋地转。

    “不可能……焕儿,焕儿,你在哪里!妈咪回来了,你快出来啊!”廉宠发疯般冲进炤阳宫,翻箱倒柜,找遍每个角落,依旧一无所获,极度悲痛中,她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不许任何人探视,也不许任何人守在门外。

    皇宫里一片兵荒马乱,不多时,南宫樇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在外苦苦求见,却被靖王拦在宫外,正在争执中,遂宁被廉宠派出,把南宫樇请了进去。

    南宫樇急急忙忙推门而入,孰料身后被人一撞,却见字字竟也跟着他溜了进来。

    深帘屏风后,隐约可见廉宠的身影,他正要抱字字出去,却被字字灵活一钻,抢先冲了进去,南宫樇再顾不得其他,也跟着奔了进去。

    没有见着预料中哭得肝肠寸断的泪人,廉宠面色青白,双腿盘起,静静地坐在榻上,手里摁着殇月龙牙,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

    字字怯懦地看着廉宠,深吸一口气,豁出去般大声道:“娘娘,焕儿三天前才失踪的,你现在赶快去找!”

    廉宠与南宫樇同时惊愕地看着他。

    来之前,字字原本想好了先给皇奶奶求个免死金牌,可到了这个当上,他突然觉得,什么都比不过救焕儿来得重要,少瞬间光阴,焕儿就多一份危险。

    不待人询问,他兀自道:“半个月前,有鬼鬼祟祟的人出现在宫里,焕儿察觉危险后,就躲进了夜阑宫的秘道里,这些日子,我都去给他送过吃的,直到三天前,他都还在。可是我被府上看得紧,昨晚再去,就发现他不见了,我没办法,这才告诉了父王。”

    廉宠走到字字身边蹲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与南宫樇对望一眼,开口询问:“字字,你说有鬼鬼祟祟的人,你见过?”

    字字点头,略过那太监打扮的人与英太妃密谋一事不谈,迅速回答道:“是个瘦瘦高高,嗯,跟师傅差不多高的太监。”

    “你记得他的样子?”南宫樇冷静道。

    “嗯。”字字点头,从怀里掏出丝绢双手呈给廉宠,“我怕忘记,第二天就画了他的相貌。”

    廉宠接过一看,虽然画得不是很逼真,但这人化作灰她都认得出来:

    “丹、空、墨!”

    罪己诏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本文大结局将在134、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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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具体询问了些细节,廉宠让字字先离开。

    望着字字远去的背影,她陷入了沉思。

    南宫樇蹲在她身边,探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润而忧伤:“若是酉轩抑或文表,断不会被英太妃以礼节压制,早早闯宫护驾……都怪我……”

    廉宠摇了摇头,突然之间变得格外沧桑疲惫,她憔悴喃道:“丹空墨挟持焕儿,定是冲着皇上去的,焕儿不会死……只是,他……恐怕要受苦了……这么小的孩子……”话及此,她已经忍不住哽咽啜泣。

    “既然知道焕儿失踪的确切时间,我这就派人去查近几日出入京都与皇宫的记录,一定会留下线索,你不要惊慌。”南宫樇柔声安慰,实则内心也焦急万分。

    “我没事。”廉宠以手肘擦了擦眼睛,迅速起身,虽然依旧面无人色,但神情镇定了很多:“楒旻,你跟我去个地方。”

    南宫樇将搜寻之事吩咐下去后,便由廉宠架着,避开所有人悄悄走进天瑞殿,遣散众侍卫宫人,与南宫樇进入天瑞殿后室,从炤国列祖列宗的牌位龛上取下了青玉匣。

    “你……”南宫樇总算明白她的打算,正要阻止,却被她抢先一步取出了遗诏。

    金丝镶边的宣纸右侧,入目赫赫三个大字——“罪己诏”

    廉宠手一颤,心底顿然翻江倒海,仿若千百思绪涌入,麻麻乱乱,却强自镇定仔仔细细读了下去:

    朕缵承大统,绍登大宝十年。于即位前,穷兵黩武,屠戮异族,以致民不聊生,百姓饥荒,更相啖食。

    自即位后,不思追悔,立酷吏,施极刑,屡兴文狱,连坐无端。刚愎自用,致泽靡下究,情不上通,事既壅隔,人怀疑阻。犹昧省己,遂用兴戎,征师南越,转饷千里。赋车籍马,远近x福然;行赍居送,众庶劳止。力役不息,田莱多荒。暴令峻于诛求,疲民空于杼轴,转死沟壑,离去乡里,邑里丘墟,人烟断绝。

    天谴于上而朕不寤,人怨于下而朕不知。驯致乱阶,变起都邑,贼臣乘衅,肆逆滔天,曾莫愧畏,敢行凌逼。万品失序,九庙震惊,上累于祖宗,下负于蒸庶。痛心靦面,罪实在予,永言愧悼,若坠泉谷。

    今覃犯境,朕御驾亲征,如有不逮,乃天诛之,无怨于人。

    皇子宇文焕,年幼识礼,仁孝天植,睿智夙成。朕最为钟爱,抚养宫中,恩逾常格。即立焕为皇太子,今既遭大事,著继朕登极,即皇帝位,勉修令德,勿遇毁伤。仰赖上天垂佑,列祖贻谋,当兹寰宇乂安,太平无事,必能与亿兆臣民共享安宁之福。 至于国家刑法禁令之设,所以诘口茭除暴,惩贪黜邪,以端风俗,以肃官方者也。

    ……

    后面,便是交待宇文焕登基后,太后廉宠垂帘听政,封秦王宇文烨、右相南宫樇与廷尉山文丰为顾命大臣,辅助太后皇上理治天下。

    她把遗诏递给南宫樇,独自靠在案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离开那日的叮嘱如在耳畔:

    “朕能保护的,很有限,譬如你,譬如炤国……”

    “保护好自己,保护好焕儿。”

    罪己诏……

    廉宠脑中一片混乱,心口痛得发慌。

    焕儿登基,她垂帘听政,这些都是她能猜到的内容,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竟然会是一封罪己诏!

    屁股决定脑袋,听到焕儿失踪,若是以前的她,定然会立刻不顾一切地飞奔到她的孩子身边。因为以前的她,没有家,没有国,独来独往,自然潇洒。可如今,或许是他的叮嘱,又或许是她第一次真正处在国家机器的位置上考虑问题。纵使现在心里有多恐惧,多急躁,多担忧,多心痛,她都强行压下。

    国不可一日无君。宇文殇御驾亲征,焕儿失踪,她也不可能继续呆在京城。而且以她对丹空墨的了解,此去必是凶多吉少,所以,她必须为这个帝国筹划好它的未来。

    可看到这封透着浑厚笔力的罪己诏,想象着那样一个狂妄霸道,睥睨万物的男人,是抱着何种心情写下这一字一句,她真的无法克制自己想哭的冲动。

    她知道他爱她,她被爱得那么理所当然,却从来没有好好去体会过这个男人的内心!小时候,一昧心思把他当作孩子,一个迷恋他的孩子,最后深深伤害了他,扭曲了他,甚至祸害万千。如今他长大了,她又一根筋地把他当作无所不能的神明和恶贯满盈的屠夫,无论什么事,他都理所当然做到最好,无论什么情况,他都理所当然是作恶的那个。

    终于,今天,当她突然处在了他的位置,当她听说焕儿失踪前后经过,当她第一次后悔当初没有听宇文殇的话把英太妃逐出皇宫,把月坞教徒余孽赶尽杀绝,把所有想害他们的,害他们孩子的人统统斩草除根的时候,当她第一次产生这么浓郁的杀念的时候,她却看到了他的罪己诏!

    当一个人可以盖棺论定的时候,他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其实,杀道王道,他是迷惑的,又一次次被她毫无责任地误导。但即使他困惑,他最后仍然选择了尊重她的观念,不是表面的宠爱纵溺,而是从心底默默地改变着自己来尊重她……

    可是,他改变了,那些人就会放过他们一家吗?

    她几乎敢笃定,只要宇文殇在位一日,沧北人、溟鹰人,那些与宇文殇有着血海深仇的人,都不会放过他们一家,也不会放弃对炤国的仇恨!

    杀了他们,还是杀了自己!

    宇文殇早有了选择,他说过,他能保护的很有限。

    那她的选择呢?

    廉宠强咽回泪水,揉了揉睛明||狂c|,重重出了口气,取出早已备好的纸笔墨,落下“罪己诏”三字。

    “廉宠!”南宫樇震惊地看着她,他所受的教育,让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妇人干政,篡改遗诏!

    廉宠前所未有的严肃,她看了南宫樇一眼,从已经僵硬的手中取过遗诏,轻声道:“若宇文戬为君,如何?”

    南宫樇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方低喃道:“天资聪慧,心思缜密,秉性仁慈,居心孝友,然父强子弱,外无弼辅。”

    廉宠点点头,把宇文殇的遗诏临在纸下,认真地,一笔一画地写道:

    ……

    今靖王世子宇文戬,天资聪慧,心思缜密,秉性仁慈,居心孝友。朕最为钟爱……即立戬为皇太子,今既遭大事,著继朕登极,即皇帝位……

    廉宠这些年每日在宫中临摹宇文殇的字迹,帮他批改奏折,原本使剑之人,力道浑厚,如今临着真诏略微改动后,连南宫樇都分不出真假。加上货真价实的玉玺,说它是真的遗诏,也无人挑得出半点不是。

    “秦王宇文烨为摄政王……与右相南宫樇、靖王宇文敕、虎烈王虞寰协理朝政,至于戬既成|人……”南宫樇一边阅读,一边低声诵读,读及此,再度抬目看着廉宠。

    “楒旻,这次又要麻烦你了。”廉宠目光幽远而忧郁。

    这些人,都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人,她不愿意去揣测他们,分析他们,因为这样会让她觉得世界很黑暗……可是,为了他辛苦保卫的江山,为了他誓死捍卫的血统……她不得不学着去重新认识他们。

    宇文殇曾经告诉她,虞寰志在四方,必成大器。可这马匪出身的一代名将,愿意忠心追随宇文殇,不代表他会心甘情愿地对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臣服,毕竟,他是一个曾经动过架空“宇文煞”的野心家。

    靖王老谋深算,深藏不露,目光长远,最识时务。宇文殇在的时候,他的不臣之心只会深埋心底,甚至带进骨灰盒里,可若他不在了,他会成为最可怕的逆臣贼子。

    楚怜……本领通天,左右逢源。但他的真实身份,随时都会对他造成致命的打击。而且……她知道得怜,其实是个好胜争强的人,一个人若在摄政王的位置上呆得久了,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改变……或许为了保护自己,或许是权势改变了人,或许有一天,他也会想要那个位置……

    至少眼下,即使最坏的打算,这样的安排,对这个帝国,对宇文氏的血统,都是最好的。宇文敕是字字的父亲,就算最小的概率发生了,他要跟儿子争位,至少也有一层血缘羁绊,何况还有皇叔、师傅亲近。而且他的立场,最能缓和士族与寒族的利益矛盾,那一帮苟延残喘的士族也会放松警惕,安于现状。但是十年后、二十年后……恐怕就要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你这是在安排后事?根本不会有事,你不要胡思乱想!”南宫樇突然开口,打断了廉宠的沉思。

    廉宠回头,苦涩一笑:“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是很好么?”

    南宫樇有些激动,手微微颤抖,突地抓紧她肩膀,急切道:“宠儿,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你想离开?!”

    廉宠一怔,愣愣地看着南宫樇。

    “你的心底,其实想离开这里,离开皇宫?”

    似乎某种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隐秘被人说破,廉宠微微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迎着南宫樇复杂的目光,她垂下眼,半晌之后缓缓抬起,轻声道:“或许吧……”

    南宫樇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只是将她抓得更紧。

    “他身上肩负的血仇……实在太多了,太深了……我一直在努力,想要恕罪……可是却越来越力不从心……或许,只有他消失,才能结束民心怨愤,或许,这对大炤,是最好的结果……我不知道,我……我只是看到他的罪己诏,突然很心疼……”

    她有些语无伦次:

    “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他的选择,我会尊重他的选择,陪他走他要走的路……”

    “归庙大人,查询无果,但有人说她知道皇子殿下的下落!”

    天瑞殿外隶属于归庙直辖的武士突然出现禀报,廉宠急忙迎出,让武士带那人去炤阳宫见她,又吩咐南宫樇立刻召集诸臣立即上朝。

    南宫樇出门安排各文武百官连夜入朝于乾泰殿议事,廉宠则返回炤阳宫,召集六局二十司大宫女掌服司设,为她盛装打扮。披挂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头戴凤皇爵,以翡翠为毛羽,缀白珠,垂黄金镊。纵使廉宠简之又简,催之又催,依然耗时一整个时辰。

    宫女还在为她整理服饰衣结时,侍卫来报称人已带到。

    廉宠宣入,凤尾雕饰的双目自铜镜中看见一道湖蓝色熟悉身影自门口款款而入,向她福了个标准精致的宫廷礼节。

    “拜见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颦儿?”廉宠惊讶转身。

    李颦儿秀眉的面庞显得有些清瘦憔悴,却仍然不失端庄清傲。

    “你有什么居心?”廉宠盯着她,冷冷开口。

    李颦儿站得笔直,明亮的眼睛带着嫉妒,却坚定执着,她缓缓开口,清晰,平静:“奴婢与丹空墨之间往来,想必娘娘早了然于胸。”她语速不快不慢,“半个月之前,丹空墨来找过奴婢,希望合谋劫持大皇子殿下,奴婢没有答应他,他愤恨而去,奴婢既获悉他阴谋,恐他杀人灭口,自行逃了出去。三日前,丹空墨找到皇子殿下藏身之处,却被皇子殿下刺瞎了右眼,逃出密道,遇上奴婢,被奴婢藏在城东一座破庙里。前日凌晨奴婢出去打探消息,回到破庙后,才发现皇子殿下失踪。”

    廉宠不动声色,冷冷道:“你为何要拒绝丹空墨,为何要救大皇子?”

    李颦儿波澜不惊,淡淡地看着她:“一直以来,奴婢恨的人,想置之于死地的人,只有你一个。”

    廉宠微怔。

    李颦儿的语速依旧不快不慢:“丹空墨捉住大皇子,势必要以此谋害陛下,此人与陛下有血海深仇,与你又有夺爱之恨,心狠手辣冷酷嗜血,大皇子在他手上,纵使不死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廉宠的手掌握紧,指甲已经嵌入了掌心里,她强行压抑颤抖的身躯,暗自深吸口气:“你说你知道他的下落。”

    李颦儿淡声道:“丹空墨拿住殿下,定是去了离台。殿下失踪后,朝廷已经在各关隘排除重兵,严禁通行,因此,丹空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自云梦河秘密水道,沿邛江南下,绕过北炤山系,秘密潜入金门关。这条路,所经关隘最少,西覃多年来精心布置,耳线接应众多,因此奴婢敢笃定,沿此路搜索,定有所获。”

    廉宠上前一步,目光锐利,满脸杀气陡生:“李颦儿,你说,本宫到底该不该相信你?”

    李颦儿轻哂一声,回望廉宠:“我说过,我恨的,只有你一个。”

    廉宠最后深深看过李颦儿一眼,便令让人将她带下,着人安排准备出发,便在左右御侍前呼后拥下径往乾泰殿。

    南宫樇早在殿后等候多时,两人见面,她简略说了李颦儿之事,南宫樇担忧道:“你相信她?”

    廉宠沉默片刻,开口道:“李颦儿是聪明人,卖国之事,她不会做。更重要的是……她对皇上的爱,超过了对我的恨。而且,这是救焕儿唯一的线索了……我…… ”

    南宫樇闻言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两人别过,南宫樇返回前廷,率百官登朝,各列左右,以恭迎凤驾。

    是日,廉宠携玉玺入乾泰殿,坐龙椅上,下天子诏,擢南宫樇为左相,统筹朝中一切事宜,直领禁卫军,封虎烈王妃伊人为定国夫人,掌持后宫。

    朝罢,又密授南宫樇一封谕旨,令他不择手段彻查英太妃通敌之事,一旦证据确凿,立刻颁布废黜令,贬其为庶人,移居云苜山行宫,永世不得入京。

    诸事安置妥贴后,她在后殿急急脱去朝服,带着李颦儿跨马出宫,一骑绝尘。

    后世《瀚水县志》记载曰:“离台为东西之绾毂,金门为南北之咽喉。”

    金门一脚跳三洲,诸国商贾往来,天下闻名。

    南北丝绸之路的桥梁,茶马古道的枢纽,多少将士在此抛头颅洒热血。上瞰沧水意茫茫,下望群山逐云飞。

    金门关,注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它深刻的倒影。然而,最重最浓的色彩,却从今日研墨铺散。

    逆龙十年八月初三申时,溟沧候廉毅如往日视察完兵士演练返回帅帐,独自阅览兵卷。

    炊事兵照常在酉时将晚膳送到帅营,千呼万唤,廉将军却始终没有应声。炊事兵向门前侍卫兵询问,两人揣测廉将军辛劳一日,或感疲惫,先歇息下去了。炊事兵不疑有他,先行告退。

    戌时天黑,廉毅副将古祺携紧急军报求见,廉毅依然不应,古祺心下疑惑,强行入帐,却发现廉毅左手握剑,坐于榻上,神情安详,双目紧阖,似在养神假寐,却已无鼻息。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本文大结局将在134、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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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落金门关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我开现言新坑了,冰天雪地跪求大家围观收藏

    收文收作者吧,阿弥陀佛!!!

    北炤山西,古木丛生,猿啼狼嚎。

    风羿昊漫无边际地纵马恣行。

    离开皇陵后,他没有召集月坞教众,而是径直去了溟鹰故土,在昔日皇宫废墟,如今的乱葬岗旁,什么也不想,就这么站了一天一夜。然后他跨上马,但任东西。

    他无法忘记仇恨,可是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若杀了那个男人,她会选择陪他共赴黄泉。

    或许他这一生,早在厉苍山解剑碑前看到那女子嫣然一笑起,便注定了悲剧。

    他已经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看日出月落,月隐日出。十几年,他无日无夜不在想着报仇,唯独这几日,他似乎放下了一切,却更加惶惑茫然。

    夜深露重了,风羿昊下马解鞍,正要生火,突而在寂静的树林中听到沙沙脚步声。

    这里人迹罕至,常年刀口舔血的日子让他变得比豹子更警觉,他迅速地消灭踪迹,牵马隐入灌木丛中,自草木间望去。

    没过多久,一道瘦长身影驱马奔来,行色匆匆。

    风羿昊冷冷旁观,准备等他离开后再重新找个地方过夜,孰料那身影自他面前奔过,赫然竟是失踪多年的姚墨!

    风羿昊身体一紧,手不自觉抚紧弓身,目光扫向他背后被横绑马背的包袱,里面露出一张孩子青白的面孔,嘴角隐隐有血丝。

    “叔叔,你的玉佩!”

    是那天那个孩子?

    风羿昊俊颜一凛,运起轻功,如夜行动物般无声无息跟了上去。

    一条小溪,隔开了这片巨大的森林。小溪另一边,狴犴驼着廉宠与李颦儿,正在漫山遍野地搜寻已经露出踪迹的丹空墨。

    忽而天空隐隐有声,原本亡命奔腾的丹空墨停驻脚步,仰望天空,而匍匐树枝的风羿昊,也不禁抬头,与此同时抬头的,还有沿溪驰骋的廉宠与李颦儿。

    漆黑夜空,长星陨落。

    银鼎湖岛的争夺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西覃水军的楼船如一座巨大城墙将岛线南岸满满占据,两军战船被钩强牢固地联结,兵士砍杀,刀光剑影,血流成河。铺天盖地的投石火油燃烧了整个银鼎湖。

    炤军节节败退,已经动用装载大量火药的赤马冲入敌军船阵中进行自杀式攻击,而岛上一排排箭弩连射不止,又不停有兵士自箭楼坠落。

    战事进展到最激烈的时候,兀子飞派遣的奇袭军绕道银鼎岛北岸抢滩登陆,不到一个时辰,便杀入了炤军水寨,借东南风,火烧连营。

    宇文殇伫立离台城墙上,远远望着湖上巨火似墙,心底明白,湖心岛,必失。

    瀚河一代战事激烈,然而五日前,他已经派遣虞寰率领五万司将铁骑翻过炤山,迅速前往金门关,一旦与廉毅合力,沿锦江河谷而下,攻破西覃锦绣关,便可直接吞噬西覃瀚河以北城池,令兀子飞左右遭击,陷入难进难退的尴尬局面。算算日子,也就是这一两天,虞寰便能抵达金门关发起真正的战事了。

    他步步为营,以炤国水军最重要的军事基地饵,不可不谓破釜沉舟。整个战事,丝毫没有脱离他的控制……

    可是,不知道为何,或许是宠儿不在身边,在这样一个轻风寂寥的夜里,他的心,开始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慌乱。

    漆黑的夜,喧嚣,而寂静。

    忽而,天空一大星,赤色,光芒有角,自东南方流于西北方,似坠于金门关。宇文殇陡然心惊不已,速速唤来随军史官,问此天相主何吉凶。

    史官惶恐曰:“其主大凶,七杀星黯淡不明,恐有大将折损。”

    宇文殇闻言怒,痛斥史官扰乱军心,拖下以军法处斩,又秘遣驱影暗卫前往打探。半夜辗转惊醒,复令杨荣之子杨钧率军三万,径往金门关。

    “什么,溟沧候殁了?”

    刚率大军进驻金门关的虞寰闻言,大惊失色,急入帅帐,见了廉毅尸体,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军医解释道此次出征前,溟沧候便已经缠绵病榻,勉力支撑,入金门关后又感染恶寒,如今已经回天乏术了。

    虞寰很快冷静下来,命令司将武士立刻包围帅营,跽坐廉毅尸首旁,冷声斥问门卫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门卫战战兢兢回答:“就,就刚才……”

    虞寰虎目冷凌,低声道:“还有什么人知道?”

    门卫惶惑道:“没,没有……就之前炊事兵来问,问过,还有,还有这几位军医。”

    虞寰环视,微沉吟:“好的,你们且先下去吧。”

    军医与门卫刚唯唯诺诺出门,方正便接到虞寰的手刀示意,当即明了,不作声色退出帐篷。方正出门,周除抚髯上前一步恭敬问道:“王爷,现在如何是好”

    虞寰来回踱了两步,低声道:“你派心腹严守此地,对外称溟沧候病了,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今日卯时,集结所有军队,酒饱饭足,于卯时出发,骑兵先行,直袭锦绣关!”

    “末将遵命!”

    漆黑夜幕下,树影憧憧,鬼魅而阴森。

    丹空墨满头大汗,马不停蹄地狂奔,但闻沙沙、沙沙声。突而身后传来一阵虎啸,他嘴角露出如蛇般的口茭猾,勒缰回马,一把抓起背后的黑色包袱,自腰间拔出匕首,抵上奄奄一息孩童的脖项大动脉,泛着血色的独眼死死盯着宛若从天而降的廉宠。

    “姚!墨!”廉宠咬牙切齿怒吼着跳下狴犴,目光扫过焕儿,只见他双目紧闭,小脸青白无一丝人色,嘴角的血已经干涸凝固,脖上一圈浓重的淤痕,低垂的双手袖子已经破损,露出布满鞭痕的前臂,腕上已经没有银丝的踪迹,更可怖的是,左手血迹模糊几不可辨,右手手掌被截断,森森白骨泛着寒光。

    “焕儿!”廉宠嘴唇都咬出了血,右手紧握殇月龙牙,指关节咯咯直响,心脏上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令她几乎窒息。

    她早领教过丹空墨的心狠手辣,却没想到他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岁孩童也能下如此重手!

    “心痛了?”丹空墨刺耳地笑着:“小家伙实在不老实,用他的一只手,换我一只眼睛,实在还是便宜他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刀片缓缓刮上焕儿的下巴,反复滑动,很快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刮伤。

    “住手——————!”廉宠情绪失控地迈前一步,却激得丹空墨把匕首朝着焕儿脖子狠狠一压,立刻出现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不敢保证下一刀会不会切下他可爱的头颅。”

    “你到底想怎么样?!”廉宠急忙退后,慌乱地嘶吼着,胸口血气翻涌,双眼死死盯着那匕首,仿佛是捅在她身上搅割一般痛。

    “怎么样?”丹空墨狰狞地狂笑着,独眼黢黑一片:“大炤国的皇后娘娘,如果你愿意交换,我自然是可以放了他,反正,他如今要死不活,对我也起不了太大作用了。”

    “我换,我换,你放了他。”廉宠想也不想就答应,又激动地上前一步。

    “嗯?”丹空墨拧了拧匕首,更深地抵住焕儿脖子,冲廉宠阴恻恻地笑着。

    浓黑的鲜血已经缓缓从伤口向外流,让已经丧失神智的孩子痛苦地蹙了蹙眉。

    “焕儿,焕儿……”廉宠心痛欲狂,眼泪像没有拧紧的水龙头不住地涌出,她慌忙后退,一把丢了殇月龙牙,“放了他,我跟他换,我跟他换!”

    “哈哈哈哈哈。”丹空墨如恶魔般狞笑着,身体抖动,惊得廉宠连大气也不敢出,唯恐他不小心一刀割穿了焕儿的脖子。

    “大名鼎鼎的廉宠,我哪里拿得住,只怕我一放他,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旁的狴犴暴躁不安地打着鼻息,金色虎目愤恨地盯着丹空墨,一触即发。

    丹空墨往后退了退,一手抓向了焕儿被生生扯断的右手,狠狠一捏。

    “不要,不要……”廉宠猛地呕出一口血,慌乱地驱赶着狴犴,拦在最前面,猛然扯开腰带,把

    自己双手反捆,屈膝跪地哭喊着:“我跟他换,我跟他换,求你不要伤害他!”

    一直隐身黑暗中的风羿昊浓眉簇成一团,握弓的手紧了紧。

    他从未见过廉宠如此失态。以她的本事,定然有办法在丹空墨下手前击毙他,可现在她已经心神大乱,失了方寸,这样非但救不了焕儿,反而会把自己陪进去。

    但母子连心,在这样的情形下,又有几个母亲能做到镇定自若?

    丹空墨的耳朵动了动,不着痕迹往后移了两步,阴森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了他?”

    “你到底要怎么样?”廉宠面色透明,嗓子已经破哑,她猛地想起什么,捡起地上的殇月龙牙,咽道:“我现在就自断双臂,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好!你让李颦儿和这头怪物退后,然后你自断双臂过来,我就放了他!”

    “你说到做到!”廉宠狠声,回头瞪了狴犴与李颦儿一眼,喊道:“你们退后!”

    狴犴嗷呜一声,纹丝不动。

    “走啊!走啊!”廉宠焦怒地朝狴犴重重踹了两脚,狴犴盘旋着躲避,始终不肯离开她分毫。

    “快!”丹空墨咆哮一声,又重重压了压匕首。

    “我求求你们走啊,走啊!”廉宠暴躁地踹着狴犴,听了丹空的催促,终于双膝跪下,朝狴犴重

    重磕头道:“走啊,走啊!”

    狴犴冲着廉宠,终于缓缓地退了几步,然后三步一回头地往远处走去。

    李颦儿看了看廉宠,低声道:“他不会守信的。”言罢不再废话,头也不会地走向树林深处。

    直到已经看不到狴犴和李颦儿踪影,廉宠方回过头来,右手抄起殇月龙牙,向自己左手砍去。

    早在之前,风羿昊的箭,已经对准了廉宠。

    就在这个时候,寒光如月,掠进风羿昊赤色深瞳,他陡然一缩,箭头忽而微偏,只闻一声破空之响,他竟然在瞬间连射了两箭,母子连发,前后相随,一箭击落廉宠手上的刀,一箭击落了突然在廉宠脖项背后出现的匕首如钩。

    从头至尾,丹空墨就没想过要廉宠当人质。

    只要这个女人活着,不管有手没手,有脚没脚,他根本就毫无把握。

    要威胁宇文殇,一个宇文焕已经足够,而廉宠这个心头大患,自然是越早除掉越好。既要挟持皇子逃跑,丹空墨又怎会不安排人接应!

    在殇月龙牙抬起同时,廉宠已经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意,但是她没有躲避,而是在挥下瞬间左手扣紧,朝着丹空墨发出了银丝。

    殇月龙牙,影匕冷钩,与抵着焕儿的匕首,同时落地,铿锵铮鸣。

    焕儿软软的身体滑落地面,却往后一滚……

    没有人发觉,丹空墨背后的,竟然是万丈悬崖……

    廉宠连尖叫都来不及,猛收银丝,身体如光速般窜到丹空墨面前,顾不得紧随其后的影匕清音,顾不得突然从丹空墨背后窜出的刺客利剑,也顾不得丹空?br /免费txt小说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