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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宠第37部分阅读

      殇宠 作者:未知

    无可奈何再叹一声,她一脚踩上墙角花坛高沿,站得比他高出半个头,揽臂将他头颅抱入怀里。 秋读阁

    宇文殇僵了僵,猛地将她塞了满怀,微用力抱起,开始了一个疯狂掠夺的热吻。

    廉宠任他恣意搅动唇蜜,原想他如此发泄一场便肯听她说话,孰料他竟探手一把扯下她的腰带。

    她条件反射推了推。他见她挣扎,动作极快一爪撕了裤裆,将她向上托了托,迫得她叉腿抵紧那片昂热。

    号称千杯不倒的她,却被他满口酒气熏得发晕,手紧了紧,一声婴宁,抬眸扫过周围,啜吟道:“会被人看见……”

    宇文殇不理睬,径自脱下裤头,将她身子往下狠压,一举进入,发力抽/耸。

    浓云骤雨,碾破春风,银瓶雪滚翻成浪。

    倚墙妖桃,扶入醉颠,红裳剥尽看香肌。

    几番销魂,廉宠被宇文殇折腾得芳红骸散,见他无丝毫止意,实在受不住,只得发横撒娇闹着腰折筋痛,定要回房,宇文殇不依,两相争执妥协,他便抱了她坐于花坛,不肯撤出,只是不动。

    廉宠软在他怀里片刻,知道再呆下去仍逃不过就地正法,遂硬巴巴挤出滴眼泪,抱着他脖子一昧啼闹叫唤,口没遮拦与他翻起旧账,一言之失,竟惹恼了他,哪里还肯怜香惜玉,将她提起又是一阵狂轰滥炸,极尽手段。

    可怜廉宠赔了夫人又折兵,到他发泄意歇,已大汗淋漓斜压花丛之上,碾碎一地赤英阑枝,有出气没进气。

    宇文殇半蹲一旁,瞧着红颜片片,狂风红瘦,腹下又热,只垂眼看着,也不拉她起来。

    廉宠脸颊粘满草泥,狼狈不堪。疲惫抬眼瞅见他模样,知道孙子再世也休有计策救得了自己,未免今夜一无所获,也顾不得场合气氛愤愤开口:

    “你这毛病,终归要改改,一碰上我的事情便像头疯狗似地四处咬人,你说说你自己干的事,哪里像个老谋深算的帝王。”

    宇文殇微微错愕,皮笑肉不笑,两指夹起她腰下碎枝,便去勾她脸上污泥。

    廉宠懊恼地躲了躲,嘴不停歇:“那日晚莫言与我说的话,你是知道的吧。”

    宇文殇冷眼猛黯,嘴角微撇,又用那枝上小叶去戳她蕊尖。

    廉宠弓身拧过,拍手打开树枝:“后来我找楚怜去调查她所说的话,你也知道。”

    凤目微眯,他扔掉树杈双手抄起女子横陈玉腿便往身下拖。廉宠闪腰怒骂,死死抓住那凶器不让靠近,气急败坏道:“你宁愿胡思乱想,也不来问我?”

    宇文殇闻言一顿,垂眼半晌,冷笑道:“问了你就会说实话么?”一边说一边已将她硬抱置腿间,俯首咬噬她脖曲胸线。

    廉宠微恼:“你不也瞒着我好多事!”

    他停住吻,抬首凑近,紧抵秀鼻,寒目熠熠。

    “晚莫言言下之意,你推我至浪头风尖,不安好心。紧接着便是流言匪匪,莫名其妙这么多言论针对我,我不信依你脑子,会察觉不出蹊跷!你是又想将计就计,还是脾气拧了明知是陷阱也跳。阿……!”

    宇文殇一记戳入,刁钻毒辣,满脸狂怒之色,似被刺爆的气球般次次深入咆哮着:“朕就是乱来怎么了!一道废黜诏不就结了,你非要给自己找气,也不知是给你自己找气受还是给朕找气受!说话说话不理,碰不许碰,朕在你眼里还比不过几个贱嫔!”

    “你这疯狗,你这暴力狂……痛啊,痛……!”廉宠玉腿乱踢,却被他分得更开,顶得更狠。

    “疯?朕倒是疯给你看!”他粗鲁地将她拧起,翻过身子,如野兽般狠狠占有着她。神色愈发狰狞可怖:“你说朕有话不问你,那你呢?宁愿去问楚怜,也不肯亲自来问朕!是楚怜跟你亲,还是朕跟你亲!大婚那天,你眼睛里除了他还有谁?朕在你身旁,你连看也不看一眼!”

    在他的狂骂声中,廉宠又被折腾得丢过一次,一阵促呼后,还想挣扎,双眼却没来由一眩,勉力咬唇清醒,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四肢仿佛脱离控制般,只不停抽搐,宇文殇的斥责断断续续传入耳畔,她却连听的力气也没了,又眩了眩,便一黑眼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逆龙六年十月,晚氏纵毒欲害廉后,帝怒。这个不用解释了哈,随便安了个罪名

    舒筋活骨

    廉宠醒来时,仍在墙角花坛旁,整个身子蜷在宇文殇怀里,身上裹着龙袍,他的手掌捂在她小腹||狂c|脉徐缓渡力。见她睁眼,晦黑眼底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脆弱。

    “疯子,疯子!”她一有力气,便虚弱地喃喃骂着,有些歇斯底里道,“成日里抬眼不见低眼见,顺你都快顺成奴隶了,你还不满意,你非要弄死我了才甘心是不是。”

    他的手紧了紧,忽地拼命用力将她往怀里揉,沙哑的嗓音嘶喊道:“怎么抱,你的心思也不在朕身上!说什么要给朕怀孩子,你又想哄朕是不是!”

    好心被当驴肝肺,廉宠憋了一肚子鬼气此刻亦彻底爆发,腾地掐住他脖子吼了回去:“你他妈的脑残,你他妈的有没有人性!我要走做什么还累死累活安置你的女人,我要走做什么还唯恐得罪了你的裙带关系,我就直接剁了你,剁了你们,你说这些话,你有没有眼睛,你有没有脑子,你是白痴还是什么。你要怨我怪我由着你,但你好歹睁大眼看看,我到底为你做了些什么!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把我给全盘否定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怎么可以这样……”

    廉宠越说越激动,竟没来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原本软软掐着他的手松开,不停抹泪抽噎,嚎得一塌糊涂,泪水鼻涕通通向他身上招呼过去。

    宇文殇何曾见过这等场面,顿时吓得面色煞白,慌忙拱身搂住,为她拍背顺气,急得无头苍蝇般:“宠儿,不哭不哭,别哭……”

    廉宠兀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嗽连连,嘴不肯停:“我就哭怎么了,我每天憋着一肚子鬼气,让你当当出气筒又怎么了?你成天装酷好像放我自在,却只要逮到机会便,便……翻旧帐,算我怕你了,我……我不跟他们走近,可,可你连怜的醋都要吃……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非要逼得我除了你谁都不见才满意吗!那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我都妥协了,你还要怎样,你不要逼人太甚,我以前是骗了你……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要绑着我占着我,我都依你还不行吗,我全依你你满意了!”

    宇文殇早被她反常的号啕大哭惹得六神无主,一直紧紧抱着,心如刀割,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揽错,只求这心尖肉别再折磨他,可听她渐渐提起楚怜,满腔愤怒无从说起,待她喊着“我全依你你满意了”,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惨声于她耳畔:

    “你当初不要朕,是为了谁,你真当朕一点都猜不出来?”

    繁华云州城,其衢四达,其涂九轨,高屋连簃,琼栏压墀。物华天宝,目不给视,竭北都之环富,备九州之货贿。

    云河贯城为渠,纤夫船工,载货连橹。舳舻相衔,千里不绝。市集喧哗中,一艘贾舶穿桥而过,徜徉波光之上。锦幕垂垂深处,隐约见得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丹空先生,为何突然改于此处相见?”说话是一女子,声音清爽婉约,带着西覃人特有的软哝。

    她身旁男子轻笑,阴滑如蛇:“秦王狡诈,臣只求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女子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道:“仙儿依先生嘱托,暗自观察秦王,可此人不过只知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成日不务正业,离经叛道,实在是……炤国皇帝压根不将此人放在眼里。”

    丹空墨闻言顿默:“公主能否详细道来?”

    “宇文烨在人前温文儒雅谦谦君子模样,私底下行为放纵,毫不节礼,日夜混迹于勾栏伶馆,时不时勾结狐朋狗友赏酒作画逗蛐蛐,全无半分正经心。逆龙帝那边倒一直派人监视,也无甚异处。至于皇后,秦王与皇后几乎不曾联系,或许是仙儿愚钝不察。”

    “公主不可小觑秦王此人。公主适才说他流连三教九流之地,可知他常去哪里?”

    公孙仙略微沉吟,应道:“他家中倒只妾身一个,却几乎宿在琳琅轩,白日里总爱带着那些个烟花女子游船赏乐,昨日才去搜珍记为他的新欢黛槲购置了一整身行头,一掷千金,什么个饮中八仙、凌帛微布、兰亭阁、四季赌场也都是老熟客。”

    丹空墨冷笑一声,曰:“某果不曾料错,秦王此人,必与云州楚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云州楚氏?”公孙仙疑惑:“楼大人亦曾向妾身提起,皇兄在北炤一代的“生意”略受楚氏掣肘,先生是怀疑云州楚氏是朝廷的人?可就仙儿所知,朝廷暗中支持的是枝春谢家,对这云州楚氏,向来是忌惮的。楚氏在大覃亦有所势力,对皇兄倒甚为恭敬大方,若能利用楚氏在炤国的影响,极助利于皇兄大业。炤国皇帝老谋深算,会不会是他使的反间计?前些日子在金门关坏事的璞文宣,曾是江湖中人,指点过逆龙帝拳脚功夫,这人恐怕是他安插在楚氏的棋子。”

    丹空墨叹息摇头:“公主的看法,想必受陛下影响。楚氏两面三刀,身份可疑。皇上对臣的看法一直有所异议。可公主您再仔细想想宇文烨的行径。公主可知臣为何突然将碰面的地方从琳琅轩改至此处。”

    “仙儿不察,请先生明示。”

    “当初我等密谋通天峡诱杀逆龙帝,极为机密,仅昊主、兀将军与再下知情,其余唯秦王宇文烨略知一二。孰料逆龙帝在通天峡被神秘人所救,那时臣便疑心琳琅轩隔墙有耳,可皇上与昊主一口咬定是宇文烨从中作梗。后来西覃刺客与月坞联手秘密跟踪逆龙帝与廉氏,再被宇文烨得了先手,臣左思右想,几次合谋,似乎都在楚氏地盘。秦王如此神通广大,怎会简单,若如公主所说,他成日出入楚氏旗下,臣甚至怀疑,宇文烨就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州楚氏。”

    公孙仙闻言深思半晌,复道:“仙儿原以为,逆龙帝冷血残忍,对宇文烨却格外厚重,兄弟之情深重。可他明里暗里,对云州楚氏动作不少,这又做何解释?这些日子仙儿遵照先生意思,于国宴挑动秦王皇后眉来眼去,令人煽动民意诋毁皇后,可仙儿对此计效用一直存疑,以逆龙帝心思,真会为了个女人争风吃醋以致与秦王大动干戈?”

    丹空墨哈哈大笑道:“公主,就臣所知,在此之前,逆龙帝虽与枝春谢家相好,可对楚氏一直是听之任之。若秦王真是楚氏,朝廷近来对楚氏的态度,不正显得臣之计策生效了么?”

    公孙仙闻言又深思,良久,恭敬道:“一切但凭先生吩咐。”

    清瑟遥夜,红墙宫树下,男女相视,如隔山水。

    廉宠张口难言,眼波流转,黯然低头,纤手碾碎掌心草泥后,猛地一甩手,仰起秀脸来,满脸豁然:“你想问什么,问吧。”

    宇文殇凝神不语。

    “你不问,那我说好了。”她握了握拳,“你说得没错,我当初离开,是为了他。”

    宇文殇身躯一绷,艰难地抬眼,猛地覆上深吻。廉宠挣扎,他便将她嘴含住,舌尖舔、压、捻、拨,可她扭动更烈。他心头一阵绞痛,凄然含糊:“别说了……别说了,朕不想知道……”

    “你必须知道!”她决绝地发力推开他,嘴刚得空便不停道:“因为你是我的丈夫,所以你必须知道!”

    宇文殇微愣,终是松开手臂,别开脸去。

    廉宠深深呼吸,徐徐道来:“我是孤儿,六岁那年,被capta,就是我的上司收养。楚怜也是孤儿,住在上司家中。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就是他的小跟屁虫。后来又一起加入特种部队,一起做任务,一起拜师傅,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师傅去世时我不过十二三岁,n已经开始赚钱养我。我从小生活在男人堆里,n的性子又随便放纵,一直把我当个男生折腾,我们之间并无男女大防,或许也因为如此,反倒难以产生男女之情。因是自幼受他影响,我的兴趣爱好,习惯德性,难免会模仿他,莫说是你,就算师傅战友,多少都以为我跟他之间有些什么。所以,我不敢跟你坦白,怕越说越黑。”

    见宇文殇侧首如石雕静止,她吞了吞口水,继续道:“以前我总当你弟弟,以为我跟你,能像我跟他一样。可你们不一样……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认识了你,很长一段时间里摇摆不定。你知道的,我总想着回去,那个世界有我习惯的生活方式,习惯的文化,我的至交好友,我的亲人都在那里,更重要的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时,他们受人陷害,我的上司生死未卜,一众战友商量欲救,几乎就是去送死。”

    她垂手拉住他冰冷大掌,难过道:“我原本是铁了心要回去的。可是……我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世界遇到你,遇到你这个难缠的恶霸。甚至到了后来,我已经自私地贪恋一时幸福,断了回家的念头。”

    她偷眼睨了睨他,语气更加苦涩:“直到去了皇陵剑坛,我便日日夜夜梦到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如亲临其境。我看着我敬爱的长官,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一个一个倒在敌人枪下,直到n危在旦夕……我,我做不到自欺欺人,我明明能回去救他们,却在此世苟且偷生……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是唯一一个,最重要的一个,不管我为了什么离开你,都会让你难过……可是……”

    她激动地抓紧他的手:“我以前说过很多谎,我知道你不肯信我,可是真的,那时我回去,便一个念头,只要我能活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会想法子再回到这个世界,不管你还要不要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一定会回来……我那时想这么告诉你的,可我不敢,我知道你定不会放我走,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还能不能回来,我不敢让你失望,便不敢给你希望……我知道我糟糕透了……宝贝……我……”

    宇文殇任由她环住脖子,依旧纹丝不动,俊颜隐在黑暗中,看不见表情。

    “我回去时,n正在被人追杀,为了救我身受重伤,生死未卜,我也中了子弹,以为自己死定了……那一刹那,我脑子里只有你一个,我想我这辈子只有亏欠你了……上天怜惜,给了我机会让我又回到你身边,还把n也送到了这个世界……宝贝,我不奢望你原谅,只求你不要为难n,我们虽无血缘关系,却情同兄妹,他对我好,是真心把我当作妹妹,当作朋友,绝无半分情爱之意。只要你肯给我们时间,给我们机会,我们可以证明给你看的……”

    一番话后,廉宠彻底精疲力竭,俯在宇文殇肩膀细声啜泣,静待审判。

    夜深露重,悲秋风寒。两人适才厮混吵闹尚不觉冷,此时停歇下来,不消片刻,廉宠便微微作抖。

    宇文殇感觉她肌肤一片冰冷,总算动了动,收了收她身上单衣,抱着起身,向寝宫走去。

    廉宠原被要得过头,困意疲顿,却因他反常的沉默提心吊胆,辗转难安。

    回了寝房,他原是抱她泡热水去去寒,孰料甫剥了外衫,便狼性大起,只抱着她不依不饶翻云覆雨,不顾她身子娇小发着狠要将炽铁全数刺入。廉宠啼咽讨饶,他毫不怜惜,如是折腾,逼得她断肠似地惨唤不止,他方凶光毕射咬牙切齿道:

    “今晚朕绝对不会心软!”

    这一夜后,廉宠昏睡了两天才苏醒过来。醒来不见宇文殇人影,她身心俱疲,又在房中不问世事昏沉沉歇息了一日。如是又过了三天,始终无他音信,终忍不住唤来张经阖打听,这一打听,方知五日前凌晨,皇帝就便服单骑去了云州。

    廉宠闻言,花容尽失,手忙脚乱冲去马厩,牵了焰痕神驹匆忙出皇宫,却在皇宫门口遇见风尘仆仆,鼻青脸肿,浑身伤痕累累的宇文殇。

    她又急又怒,正要上前斥骂,却被他一把捞入怀里,低抽了声冷气,恶狠狠道:“你的楚怜没死!”

    云州城琳琅轩,倾城梦目瞪口呆看着三日不见的楚怜一瘸一拐掀帘而入。

    左眼青黑,眼角纹裂,嘴破脸肿,看那走路的样子,身上的伤估计也不轻。

    好好的大美人摇身一变风中残荷,实在令人不胜唏嘘。

    “主公……您……”倾城梦惊慌迎上,眸中满是焦急心痛。

    “没事没事。”楚怜依旧吊儿郎当满不在乎:“前两天和头疯狗大干一场,舒筋活骨,爽翻了。”

    作者有话要说:谨以志黑狗君

    另:关于ooxx到昏厥的情况,这不是小说吹的。当然,所谓的昏厥分两种情况:

    一种是缺氧了,这种是女人身体体质不好很容易就出现了,但现实中比较少见哈。

    还有一种就是传说中的秒睡。太累了,一结束后闭眼立刻睡着。当然,在男人眼中这就是昏了。严格来说不是昏厥,是昏睡……

    那我们宠儿到底是昏厥呢还是昏睡呢……咳咳……

    顽女学字

    刚过冬节,靖王便择了十九之日,与南宫樇商量着摆个“花九件”席消寒,地点设在靖王府中。原本还邀了十一王煜,虞寰、纪章、山文丰、李宝淮等凑成九人,却被廉宠不知从哪里打听了去,跑到虎烈王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什么“你这一杯倒的大老粗去凑什么热闹,小心被人排挤”,强迫虞寰把名额让给了她。转眼风声走漏到皇帝那儿,宇文殇又如法炮制剥夺了纪章的名额。偏这两人还瞒得紧,直到了十一月十九靖王开门迎宾,见着一高一矮两俊俏公子,那是心肉乱跳,直唤祖宗。

    为图吉利,靖王备好了香泉、眉珍、重南、香柏、春度等九种名字都是九画的酒(九)。今年冬日迄今,刚好是二九,那九九消寒梅花图已填了两枝,还剩最后一朵。因着这天冬日煦煦,靖王便捧了丹朱请皇帝填梅。填罢开宴,这些个文人逸士,各据席位,又作九体对联,一人一副,每联九字,每字九划。依着消寒图上红蓝绿黄白色梅花纷纷请逆龙帝填完两字的颜色。廉宠在一旁闷头数着这九种酒名,果真个个都是九画,又开始验证对联的笔画。待大家题罢,她便当它们是字库,凑够字数,强做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还沾沾自喜献宝似地拿给宇文殇鉴赏。

    宇文殇蹙眉看了看,摇头道:“光说不练,纸上谈兵。明儿起,每日随朕去御书房临帖去。”

    趁着众人风花雪月对酒吟咏的当儿,廉宠正把这些酒挨个尝遍,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没在意。

    宇文殇提醒过她两次,见扯不住她,知她贪杯海量,遂放她胡来,孰料一转眼稍不留心,她竟没了踪迹。

    原来自打廉宠表态要怀龙胎后,宇文殇便在饮食上完全控制,不许她没日没夜泡酒缸里,折腾出一整套养生食谱。孰料这一养,倒把个钢筋铁骨的小强给养出了风寒。小病小痛,廉宠恢复也算奇快,只肠胃涨了两天。她也不放心上,国务繁忙的宇文殇全不知情。今日出门,便想放她一放。

    廉宠如获大赦,自然喝得又急又猛,偏这酒为了名字对上九九之数,参差有别,品种各异,她几大罐黄汤下肚,突然就难受得要死。又怕被宇文殇知道了挨骂禁酒,便趁着他与山文丰说得火热,脚底抹油溜出花厅,一股烟儿钻到僻静处开始掏喉咙。

    这要吐不吐最是难受,廉宠兀自蹲在水沟旁酝酿情绪,忽闻得大群人马靠近。她眼里满是水雾,别了一眼,胸腔突然一阵翻腾,终于干干脆脆呕了出来。

    正呕得天旋地转,有人急跑过来拍她背部,南宫樇温润声音响起,吩咐一众侍女取蜂蜜水,又遣侍卫速速禀告逆龙帝。

    廉宠连忙扯住他衣角,不住摇头。南宫樇无可奈何,暂时止住通传之人,替她顺背,微愠道:“适才便劝你莫混着喝,你偏不听,现在不是折腾自己么?”

    一万年没喝吐过的老酒鬼中招,那便是重伤。廉宠吐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四肢发软浑身打颤,好不容易止息,如霜打的茄子蜷坐地上,不停捶打自己胸口。

    “nnd,阴沟里翻船了。”她嘴上刚得空,便郁闷道:“我这样子被他抓住,压根没活路。楒旻,你想法子藏我一晚上吧。”

    “胡闹。”南宫樇没好气道,“他现在正四处寻你,你若再不出现,这靖王府都会给他拆了。”

    “那……”她眼珠子不停转,最后跨了脸,“我去收拾收拾。”

    说完便要起身,孰料一个猛子站起来,眼睛立刻眩黑,险些向后栽到水沟里,幸亏南宫樇及时扶住。她又站了会儿,稍觉好转便咋呼着在场的人不许走漏风声,风风火火往客房赶去。

    南宫樇刚被她吓了一次,见她脚步虚浮,立刻命两名侍女左右搀住,紧张跟随于身后。

    吐完之后的疲软期很快过了,廉宠才走几步,又觉意气风发,可以再战江湖。硬挣脱两名侍女,与南宫樇并排走在前面,想是酒劲上脑,人颇兴奋,话唠似地与他扯着八卦,某某大臣的胡子像小日本,哪个员外的老婆上庙被人非礼,酉轩的脖子上发现吻痕,文表那天进御书房后被她偷偷抓了只癞蛤蟆放进门外鞋子里……诸如此类。

    扯着扯着,她突然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一笑,将脸凑到南宫樇耳边贼眉鼠眼道:“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南宫樇耳朵微红,与她拉开距离,颇为哭笑不得看着这小魔头。前一次府上见她,还觉得她成熟了,今日才算见识什么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待他开口,她已经往后目测了距离,压低声音道:“段思妍,红杏出墙了。”

    南宫樇险些没被她一句话呛死。愕然回视。

    她眼露红光,“饥渴”道:“这事情连皇帝我都没说,我怕说了他要面子对付姓段的,其他人我更不敢说,憋死我了。”的确憋死了,可怜这些日子来往云州与泰阳的飞鸽儿。

    “段思妍你知道的啊,段衡的女儿呀。当时让她去云苜山行宫,她还说她要出家。结果呢,这才不到半个月,就跟人跑了,啧啧,蕞城真是人杰地灵啊。”

    “你……到底干了什么?”南宫樇无语。

    廉宠口茭笑:“没什么咯。我不过不在行宫设门禁而已,让她有事没事可以扮男装上街逛逛,结果呢,她就跟个江湖人一见钟情。昨天伊人说屈子草的解药已经送配到各宫,我打算就这两天,把后宫里剩下的女人,全部塞去云苜山。”

    南宫樇目瞪口呆。

    廉宠继续洋洋自得。当初后宫动迁一事让她饱受打击,她在信里给楚怜诉苦,孰料楚怜一语惊醒梦中人。那厮说:“想想卓文君,想想杜丽娘。给女人一点权力,她能造出整个美男后宫。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

    段思妍同学,可不就是活榜样?

    “亏我前些日子还苦口婆心挨家劝说,我现在算是顿悟了,管她们愿意不愿意,全部送去。谁要敢自杀,抄她全家!然后呢,我这里制定三大准则。一、衣食无忧:不走有月饷,走了给一大笔养老保险金。二、人身自由,鼓励私奔。红杏的,案上一律纪录‘病故’。三、协作共进:只要不抵触共夫、轻生、妄想症的原则底线,有求必应。”

    南宫樇嘴角抽搐,瞪了她半晌,还是憋不出一个字来。

    “我冰雪吧。”她高兴得走路都连蹦带跳了。

    南宫樇跟上,摇头叹息,柔笑道:“此事虽然麻烦,但皇上自会处理周全,你真是胡闹。”

    廉宠挑眉:“你们说的周全,是朝堂上的事,才不管我们女人呢。”

    “你有那么多精神,何不花花心思想想自个儿?”

    “我怎么了?”

    见廉宠恍若无事,南宫樇微迟疑,终究还是打了小报告:“这些日子,到处说你是非的流言越来越多,除了以往那些老生常谈,近来云州城有谣言,说曾见你出入秦王府,与秦王恩爱非常。还有人说你不是廉氏,而是风羿昊的爱妾,故意混到皇帝身边意图不轨。更有甚者,信誓旦旦说你便是皇上同父同母的绝悠公主,曾见你们少年时期出双入对,皇上陷入不伦之恋,同室媾交,其祸不远。”

    廉宠点头:“这些我多少都是知道的。他们爱说便说好了。”

    南宫樇苦笑:“你无所谓,皇上不见得无所谓。他近日屡番召见山文丰,文狱之祸,恐不远矣。”

    廉宠这才收拾不正经,偏头抱胸,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了。”

    南宫樇将廉宠送至客房便先行一步。廉宠如音速小子般修饰洗漱,喝了些蜂蜜水解酒,临行前还挖起一片芙蓉醉含在口中祛臭,咀嚼着一路小跑向花厅。

    孰料刚穿过院墙大门,遥遥便看到那怒气腾腾的黑脸阎罗。吓得她哧溜一声钻到门扉后,自门缝偷偷摸摸察看敌情。一眼觊去,空空荡荡,她诧异着正要张望,甫转身,却一门子撞上堵铜墙铁壁。

    “我太久没喝酒……好像有些晕,就到客房眯了眯。”廉宠也不抬头,径直伸手抱住男人浑厚结实的腰肢,发嗲撒娇。

    那高大的身躯动了动,冰掌握肩将她扯开,深邃目光扫过她膝盖上沾染的灰尘,鼻翕启阖,冷哼一声揪住她耳朵,剑眉团蹙,斥喝道:“怕挨骂还敢贪杯伤身,以为背着朕偷偷吐了就万事大吉?你近来是皮痒欠收拾,还是想朕禁你的足?”

    在两人之间的欺骗与反欺骗斗争中,廉宠一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长期失败别的没学会,耍赖功夫是愈发纯熟了。笃定宇文殇舍不得真把她怎么了,便将骨头一软,泫然欲滴捂着胸口偎依进他怀里,可怜兮兮道:“宝贝,抱抱。”

    果然,宇文殇面色黑白变幻,终究恶狠狠地瞪过她一眼,手上百般温柔把她抱起走入客房,揉胸喂汤,伺候周到。

    廉宠暗自得意,只是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为啥每次这纸老虎发威,她心肝都得扑通扑通颤上两颤。

    回宫后,廉宠仍有些不舒服,只得老老实实召御医看病开药,蜷在深宫做她的宅女。第二天精神略有好转,又支使着张经阖把后宫的小规模、自发性、自愿性搬迁发展为大规模、官方化、强制性集体搬迁。各宫进展情况由专人汇报,她就不停折腾着自己的文档工作,直写得右手发酸,正要休息休息,御书房的侍卫却带着皇帝口谕来请她。

    廉宠原以为又是关于人才选拔的事情想听听她意见,活泼乱跳地去了。孰料甫进门,便被宇文殇架上书桌,塞来一只毛笔一叠宣纸,居然要她临摹他的书法。

    廉宠这搁现代也是一精通n门外语文理兼长的双修硕士,小时候人赞神童,长大了都称天才,如今一把年纪,居然被个曾经哺育过的小娃娃拧着练字!?

    入目第一列赫赫九个大字:“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第二列:“夫高论而相欺,不若忠论而诚实。”

    往下看去,都是些论诚实守信的名人名言。那从容俊迈,沉浑藏锋的笔划还带着浓浓墨香,分明是早上刚为她量身定做的。

    廉宠立刻表态士可杀不可辱。宇文殇也不废话,阴森森睨过她,长臂一挥,便将书案上文宗一并扫到地上。她头皮发麻,正要脚底摸油,却哪里掰得过这个男人,被抓兔子似地提着后领甩飞上案。

    廉宠是装凶装哭又撒娇,软硬兼施,小腿踢得飞快,小手挠得抽象,牙尖嘴利,河东狮吼,折腾半个时辰的结果,还是被宇文殇拿粗鞭捆了手脚,一身衣衫七零八碎,狼狈不堪被人横呈几案上。

    宇文殇气息微喘,也不解衣服,只抽了腰带,兵临城下,邪着一双绝美凤眸,收掌握紧她脚踝,慵懒如夜行野兽,恣意把玩玉足,执起新笔,以毫毛勾勒她足腕上青色纹身,喉中逸出低沉性感嗓音:

    “两者择一,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适才两人肌肤相亲打情骂俏,廉宠已有些情难自尽,见宇文殇挑衅,遂挪起贝蛤相就,风娇水媚道:“来呀来呀。”

    张经阖手持拂尘面色庄严冷静地立于门口,因长年修习内功,呼吸吐纳自在,耳清目明,但闻深房chu女子娇吟。

    先是发疯似的浪言浪语,下流得毫不亚于青楼窑姐儿,间或夹着男子调笑。不消两盏茶,女子声音渐起渐无,沉寂下去,忽而爆起,紧随一长串啼闹求饶,夹杂着乒乒乓乓桌斜椅倒物体落地声,女子哀唤声更厉。如此又过了两盏茶时间,那哭闹声也渐渐柔和,变回呻吟。

    这样的呻吟-惨啼变奏曲间隔时间递减,持续了约莫四个回合后,便再也听不到女子声音,极偶尔能捕捉到轻微的啜泣,细如婴啼。

    如此约莫两个半时辰后,房里突然传来有气无力的喊叫:“张经阖,张经阖!……救我……救我……”

    张经阖头皮发麻,依旧板着脸,往外偷偷移了两步。

    里头人求救无门,突而又是一阵促唤,哑着哭腔道:“亲亲宝贝,亲亲相公,亲亲夫君,饶了我吧……轻……轻……些……宝贝,捱不住了,别……我,我……好,好,我给你……别……别全进来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宝贝,宝贝!我错了,我写好不好,我写好不好,我要写字,我要写字……呜呜……嗯唔——!”

    紧接着又是女子死去活来的啼吟声,持续了将近三盏茶时间。张经阖眼皮抬抬看看天,这一下午便过去了。他捉摸着这皇后娘娘中午就吃了点小点心,现下该是饿得发昏,可依老规矩,一时半会儿皇上是不会放人的,看来得吩咐御膳房连夜守着才是。

    他朝更外间侍奉着的小太监使了眼色,小太监心领神会,刚出得门,他便闻房内响起男人慵懒舒畅声音:“张经阖。”

    “奴才在。”他迅速在门外跪下侯旨。

    “进来。”

    进来?张经阖怔愣。虽然身体已经立即开始执行命令,脑子里却一时转不过弯来。若说以往,皇帝临幸后宫时唤他进去,那是半点不稀奇的,实际上很多时候,他就站在床帐外随身服侍。可自从这位娘娘回来后,皇帝是最讨厌有人打扰他二人独处。记得她刚入宫第一次凤驾挽波池沐珠汤,挽波池的小太监照老规矩入内服侍,虽被她婉言辞出,仍不慎见着了这位娘娘的丰姿。结果当夜皇帝便令人剜去眼睛鼻子舌头叉出宫去。

    皇帝这个时候让他进去……

    张经阖额头溢出一层冷汗,腰弯做九十度,面朝地底,战战兢兢推门而入,关门侧立,哪儿也不敢瞟,恭恭敬敬道:“请皇上吩咐。”

    “笔墨纸砚,悉数备来。”

    张经阖应命。佝偻着身子迅速移到帝后跟前,眼角扫到,见帝王精赤身躯坐于龙椅上,皇后背靠着蜷在他怀里,乱发遮面,身上龙袍包裹得密不透风,可两人那姿势,想来皇帝并未撤出。

    他肃清心神,从一片凌乱的地上找出笔墨纸砚,又扶起书案,搬得离二人近了,余数不敢再管,头始终低垂,脚步如飞倒退出房。

    甫上门,又听到女子嗯嗯啊啊哀啼求饶:“……你……你这样,我,怎么写嘛……你出去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

    “你到底写是不写。”男子语带威胁,又惹出她一阵促呼。

    “写……我真的写……”

    砰砰两声,似乎笔落到了地上。

    “笔掉了……呀,啊啊……我,我啊,啊,我没拿稳……你放我去捡好不好,宝贝……啊,啊……别这样,放我下来,呀——!”

    “朕抱你去捡不好吗?”

    “好好……”女子声音如被水浸泡过的,柔弱得全无反抗之力。

    伴随呻吟声,脚步声,展纸沙沙声后,房中总算安静了一会儿。也只是一会儿。

    “亏你还是用剑之人,一点笔力都没有。”男人冷声批评。

    “……”女子哀怨不满委屈道,“我全身发软……你……先出去好不好……”

    “还要讨价还价?”

    “你……你欺负人……”

    “朕就欺负你怎么了?”

    “呜……呀啊——别,不要,不要,宇文殇,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呜呜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殇的ooxx能力

    这年头,肉都被河蟹了

    作者要把满腔肉思灌注入男主体内!!!我要变本加厉!!!!!!我要发泄!!!!

    还有,他这么过分的ooxx也不是天天这样的嘛,就是初见的时候啊,还有就是类似今天这种情况阿等等

    挑拨离间

    昨下午在御书房被宇文殇收拾得死去活来,廉宠如今见着他跟老鼠遇上猫似的,十里外嗅着气味就想打地洞遁走。

    他最后一记深入后掐着她腰肉撂了句:“以后记得午时过来练一个时辰的字,若再玩什么妖蛾子,仔细吃苦头。”廉宠立刻感受到了圣旨的压力。第二天准时报道,乖巧无比。

    她在内室练字,他在外与众臣商议国事。自打采纳了南宫樇与宇文敕的谏书,这些日子宇文殇已经陆续派遣军队官员前往溟沧一代,未雨绸缪。前两日他召南宫樇入宫,说起擢升之事,却被婉言拒绝。南宫反而请命要做大司农,今日又是说起这事。

    平日里这两人跟她说话也算不上沟通困难,没想到一打起官话,那叫一串一串的文言文,听得她格外纠结,总算闹明白南宫是要去当大炤国的袁隆平。两人争执的内容大约如下——

    南宫说:我本来就是个科学家,你偏要我来搞政治。我不管,我要做农业部长。

    宇文殇说:政治集团就是缺乏你这样的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