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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宠第26部分阅读

      殇宠 作者:未知

    坐而起。hubaoer

    她惊慌地打量四周,古色古香,雕花镂木。太好了,她是在做梦,这是做梦,这一定是做梦!ngdon不会死的,n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不会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少女心心念念着这一句话,环顾找不到熟悉的身影,立刻掀开被子,顾不得穿披,就这样一身亵衣冲出房间,步履慌乱贸贸然撞开隔壁房门,目光始触及窗前月下芙蓉玉面的少年,便一头扎入他怀中,双手环紧不停抓搂,颤如筛糠。

    “宠儿?”宇文煞急忙接住她,随手扯下桌布,顾不得上面花瓶茶壶乒乒乓乓摔毁一地,将她身躯裹紧。

    纪章见状立刻非礼勿视,先行告退。

    “宠儿,怎么了?”他压制心底焦急,柔声轻哄,低眼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又紧了紧,大掌轻拍背部

    她将头深埋少年怀中,始终不发一语,周身如坠冰窖,凉得可怕。

    这一夜,两人都胆战心惊,不敢入睡。

    廉宠害怕再梦到楚怜……因为她知道自己自欺欺人,可是她不想面对现实,不想面对……抉择。

    宇文煞见了廉宠如此模样,又哪里还睡得着?

    一月后,三人抵达云州,而经太子斡旋,宇文煞已经“官复原职”,但皇帝骂他怠忽职守,延误战机,给了他一个月拿下竹山五城,否则军法处置。

    所谓竹山五城,即竹山城的五所附属城池,位于其南。

    宇文煞入城后立刻召集军事会议,待从南宫樇口中得知风羿昊如今恶病缠身,无法指挥作战,而当下溟鹰实际统帅乃姚墨时,冷然哼笑:

    “何须一月,七日足矣。”

    云州之夜,蝉鸣空林,商风入弦。

    少女再次惊乍而起,通体是汗。

    早在她梦魇中,少年已在一旁焦虑难安,不停拭擦。见她面色惨白醒来,急忙拉入怀中轻哄慢拍。

    “又做噩梦了?”他柔声抚慰,剑眉团聚。

    自神龙寺回来后,廉宠便时不时梦魇,模样也一次比一次可怕。可无论他如何追问,她都不肯泄露半句,只是醒来一定要他陪在身旁。

    这些日子,若忽而偏头看她,必会捕捉到那恋恋不舍的目光,失神地盯着自己,绝不转睛。

    他很高兴她表现出的依恋,可这突然的依赖让他心底忐忑不安。

    在宇文煞的亲昵低抚下,廉宠缓缓回过神来,一声不吭埋入他怀里。

    自从在神龙寺皇陵透过虚空漩涡看到怜以后,她便不停地做着与现代有关的梦。

    ngdon就这样被炸得四分五裂。楚怜大难不死,被jesse和ryan救走。不久,bi和cia联手全球通缉他们。怜偷渡回中国,果然在廉天虎的墓碑找到了一把钥匙和一封书信。

    书信中提到,所谓的giefex计划根本就是恐怖组织与军部的骗局。当初恐怖组织领袖gie、fex与国防部长robert cheney三人是越南战争时期的战友,退役以后,众人乘船经过太平洋返回美国。孰料这次旅途,改变了大家的一生。轮船在途中遭遇海啸,他们醒来后阴差阳错发现了一座海底神殿。

    根据ngdon猜测,这座神殿很可能是所谓平行空间的验证物,他们在那里发现了所谓扭曲虚空,与一个全然陌生的人类远古文明。更重要的是,他们在那里发现了一股可怕的超自然力量。

    后来,这三人被救援队找到,而地质科学家出身的别有居心的gie偷偷绘制了这里的地图。

    当初军部提供了关于giefex计划的资料,几乎是robert cheney一手捏造,目的就是要获得gie手中的地图。ngdon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隐约开始察觉事情非比寻常,他甚至开始质疑robert cheney的正义与权威。

    gie临死前交出了获取地图的钥匙,告知了事情来龙去脉,恳求ngdon绝不可以让此物落入野心家手中。

    ngdon瞒着所有人,一方面与robert cheney周旋,一方面出海探查这所谓的海底神殿,孰料一无所获,他开始怀疑当初他们所见不过海市蜃楼。

    不久,robert cheney将ngdon秘密逮捕,严刑逼问地图下落,ngdon临死不招,终于等来楚怜,叮嘱他务必销毁地图。

    楚怜看完信后,按照钥匙的指示找到地图,却接到robert cheney的电话,威胁他说廉宠在他手上,甚至伪造了一段她的被捕视频和声音,怜立刻方寸大乱,毫不犹豫地答应带着地图前往太平洋白鲨号军舰与他们交换人质。

    梦境在此嘎然而止。

    所有的事,包括怜每一个表情变化、每一件事情的细节,她都如亲眼所见。

    她就像在看一场电影。

    可是她知道,这不是电影,也不是她的梦……这是……

    真实……

    北炤战事如火如荼。

    姚墨为人阴险狡猾,诡计百出,但与风羿昊相比,远不如其高瞻远瞩。没有风羿昊替他把握战局,只会丢了西瓜捡芝麻。

    果然,七日之内,炤军游击竹山五城,神出鬼没,声东击西。姚墨疲于应付,被宇文煞玩得无脑奔波,不得不退守竹山。

    竹山城,史称天下第一堡垒。

    初始,因山依水的竹山城为炤国防止溟鹰入侵最坚固防线,城北广设防事,又设南竹山五城相互照应。曜彰十三年,溟鹰攻打竹山,僵持不下,孰料在战事进行最激烈的时候,忽而地动山摇,北坡坍塌,城墙不攻自破,溟鹰遂入驻,占据竹山十数年。

    这十数年,溟鹰又在城南加筑防事,使得竹山城更加固若金汤。

    盘踞北麟高原,依天堑而建,居高临下,俯瞰南北。城墙之下,尚有五丈陡壁,又挖深壕三道,壕墙遍布榆茨,纠结缠护。仅设两门,北玄武南朱雀,皆为当世罕见的铁制巨门。

    城外一里一小墩,五里一大墩,十里一寨,四十里一堡垒,各据险阻,环立壁垒,星罗棋布,为犄角势,拱卫母城。

    三道城墙,石灰壁光滑难攀。外设石垣,对于弓箭的防御都堪称完美。内城高十二丈,御殿飞砾、二城落石、共四层黑白天守。城墙附以大型瓮城卫城,箭楼林立。普通军队便是远远见了这座巨型堡垒,都会股战腿软,遑论攻打。

    姚墨退守竹山后,宇文煞不敢再冒进,与廉毅、虞寰分兵屯结于南竹上城,设壕布栅。又令南宫樇率领埠野南宫族人赶造攻城兵器,等待京城大军集结。如此,又过了一个月。

    诸峰皆青翠,北麟独不开。月自云际宿,风从西泽回。

    南竹上城外结营错落,各据高台。篝火主营大帐掀开,冷俊少年着锦黑四足纹龙朝服步入,扫视营中聚集诸将,缓踱至帅位。

    “廉宠已经歇了?”廉毅关切问道。

    宇文煞面无表情点头。

    且不论通天峡战役中廉宠勇猛难匹,就是这近一年时间中与众将士朝夕相处,同甘共苦,大家早对这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钦佩万分。这些日子她精神萎靡,好几次军事会议不曾出席。廉毅关心之语倒是代在场大部分人慰问的。

    “再过五日,大军就将抵达。竹山城易守难攻,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进一步商讨对策。”少年开门见山,目光首先落于青袍流风的年轻军师。

    南宫樇沉然应答:“臣已经针对竹山防事改进云梯、破城槌、冲车,加固车盾。可是竹山易守难攻,若从外围强突,无可避免大损兵力。”

    廉毅附和道:“要拿下竹山,别无他法,这恐怕是场持久战。”

    宇文煞略点头,他这些日子深思苦想,除了改进阵法、攻城设施外,也的确找不到更好的法子。当即与众将详细讨论攻城具体行军备战细节。

    不知不觉子夜时分,忽闻帐外有紧急情报。南宫樇立刻出门,片刻后返回,神情凝重:

    “王爷,最新截获的情报,溟鹰重金雇召来大批死士,意欲行刺于您,其中恐怕不乏绝顶高手。”

    宇文煞自通天峡战役后,声名大噪。沧北、西覃虽然现在无意与炤再成反目,私自却唯恐他将来成为棘手人物,刺杀也不是一两回,幸而每次都被南宫樇洞悉先机,又有驱影暗卫严密保护,倒是一次没成功过。

    因此,得到这个消息后,宇文煞并不惊讶,只沉吟了然,继续讨论当下战事。孰料刚说了两句,忽地想起什么,肃然道:

    “这事情别告诉宠儿。”

    “殿下……”纪章疑惑开口。若让廉姬知道,凭她的本事,王爷安危绝无大患。

    “别告诉她,她近来烦心的事够多了。”宇文煞再次强调。

    主子发话,又考虑到廉宠近况,众人不约而同点头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相关章节请参考35 梦里不知身是客和41梦真梦假

    飞夺朱雀

    落日塞尘起,炤家组练兵。龙儿正年少,匹马黑云披。

    沙场旁,纤细少女举目远望沙场高台上,那一身乌金盔铠,腰扣龙头环,披腾云绕剑白纹黑底披风的绝世少年。

    色彩单调沙场旁的那抹艳丽令人难以忽视,少年很快回过头来。

    少女亭亭玉立。长发披散,系以珠翠,额间绯红梅花钿,一袭桃花云雾烟罗衫,外披对襟羽纱。点染曲眉,淡雅脱俗;丹铅其面,粉妆玉琢。回眸间,流风回雪;颦笑中,皎比日月。

    凤目蕴含寂静深潭刹那间游鱼吹浪,飞鸟翻空,但只一瞬,幽瞳晚雨吹风,泛千崖冰雪。

    铁甲铮然中,少年疾马飞至,披风鼓鼓,猿臂长挠,便将轻盈少女抱至身前。不做停留一昧打马,绝尘而去。

    “穿成这样做什么!”裹入披风一路狂奔回府,宇文煞脸色阴沉到无以复加。

    “不好看?”她仰面倩笑,光彩夺人。

    少年目光游移,似不敢停留连扫三四眼,莫名落目专注于她玉颈珠链,又过了三四秒,方缓缓抬目,拉开距离上下仔细打量。

    “好看……”俊秀少年两腮隐红,掌覆柔荑,口气不善道:“你以后若再这样穿,我就把你关在王府里不许出去。”

    廉宠哑然失笑:“我本就是女人,这么穿不对吗?”

    “姑娘家能像你这样成天抛头露面吗?你要有本事穿回女装,就守个妇道来看看!”

    廉宠彻底无言以对。见宇文煞气急败坏又开口训话,无外乎还是抱怨她不知男女大防,与虞寰、南宫樇、纪章态度过于亲密诸如此类,突地一把上前,踮脚勾脖,吻上那兀自开阖清凉薄唇。

    少年瞳孔放大,怔化为石。

    丁香小舌或深或浅勾勒唇形,轻轻探入,旋然而回,玩着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她一直觉得他年纪过小,平日里能挡则挡。主动献吻?那是绝不可能的。宇文煞一时不知所措。

    但也只是短暂的错愕,很快,他取回主动权,环腰捧脑,尽索芳香。

    ——既然你自个儿要来招惹我,便别怪我得寸进尺。

    灯前目,被底足,帐中音。云雨巫山,绮罗情绻。

    红光烛影,水波潺潺。

    少女肌若羊脂白玉,不着寸缕立于与浴桶外,俯身掬水,曲线毕露。水流沿着纤细手指,自缝隙滴落,一一落在少年肩胛锁骨处。

    俊美若天神,魅惑甚妖精的少年一手把玩她垂落湿发,一手握住柔荑,哑声道:“别给我洗了,进来。”

    少女羞目嗔媚,略做推攘,便任由他将她拖入木桶。

    清水溢出,荡漾愈急。银屏细浪,草惹花狂。

    两人颠鸾倒凤胡搅蛮缠整宿。

    第二日晌午,宇文煞方转醒,触碰怀中软玉甜香,又是一番云雨缱绻。待得风平浪静后,垂眼娉婷女子雪颜残红,娇弱胜花,胸口一阵饱胀满足,笑逐颜开:

    “娘子对为夫的表现可还满意。”

    “为你个大头鬼。”廉宠别过头去,不看他得意洋洋都快笑烂的魅惑面孔。

    这些日子廉宠阴晴不定,时常独自怅愁,却什么也不说。他提心吊胆,百般揣测,想到她的异样是自神龙寺出来后有的,便猜她是不是找到了回去的法子,所以犹豫不决。

    他心底苦涩难言。可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再逼她太急,只得每日极尽温柔,唯恐忤了她的意。对她有些行为,就算暗自气怒欲狂,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她昨日的表现,他知道她已经有了选择。

    他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日出,又怎能不欣喜若狂。

    宇文煞年轻力盛,又想亲近,却闻廉宠肚子咕咕直叫,遂拉她起来,自己麻利穿戴整齐,抛下句“我去给你拿点心”就手舞足蹈冲出房门。

    平日里深沉内敛的大将,此刻终于显露少年本性,喜形于色。

    廉宠柔柔凝视少年远去背影,嘴角轻扬。

    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取过衣衫,刚穿到一半,少年已经持盘而入。

    见她酥/胸半/裸,轻纱碧裙,遂凤目炯炯,将点心放于桌上,半蹲在面前,大掌径直剥落衣衫,别扭道:

    “换回男装去。”

    廉宠美目流盼,嫣然巧笑,反握少年愈发厚实粗糙手掌:

    “我只穿给你一个人看。”

    宇文煞只当她开玩笑,没想她真的说到做到。一连数日,如大家闺秀呆在房中,足不出户。

    每日妆饰千变万化,美不胜收。宇文煞觉得她纱缠钗斜样子撩人欲狂,屡屡亲狎求欢,她都半推半就,任他处置。

    白日独自在家帮他整理书籍、擦拭兵器,甚至向能妇巧女学习针织刺绣。无奈此女舞刀弄枪彪悍无比,拿起针来却总戳自己手指。宇文煞心疼得不行,狠狠将针线扔出窗外,又把一干裁缝哄出府去。拉着她埋怨:“我就喜欢你本来的样子。”廉宠遂作罢。

    待他自军营回来,她会亲自下厨熬汤,好在这项技能她学起来不至于惨不忍睹,只要是她做的,不管怪味还是没味,他都吃得喜乐滋滋。却不知正是因为挑嘴的她一直以来把他当垃圾筒用,才练就了少年百毒不侵的味觉。

    到了夜里,抑或卧在他怀里咬耳交舌,儿女情长;抑或为他磨墨打扇,不语作伴。无论洗澡、着衣,吃穿用度,绝不假他人,一应亲手服侍。

    最开始,宇文煞有些受宠若惊,待日子久了,便有些理所当然。若她哪日忘记为他泡茶做汤,便一直阴着脸闹脾气,每每惹得廉宠哭笑不得。

    闺阁之事,在她一味纵容迁就下,他更加变本加厉,花样百出,丝毫不知节制。

    整整两月,竹山城固若金汤,朱雀门屡攻难下。南宫樇根据实际战况反复改制攻城武器。

    一日,城中一狱案难断,告到了南宫樇手上。

    原告是名老妪,状告儿媳杀夫。她的儿子本为漆匠,那日正在做孔雀绿釉,不知这儿媳施了什么妖法,只听轰隆一声,她的儿子便成了一块焦炭。

    南宫樇验过尸首,死状可怖,通体焦黑。仔细拷问犯妇,犯妇口口声声喊冤。让她将那日发生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她说因今日天暑虫泛,他夫君让她取了硫磺过来,她放下后就先离开了。突然听得轰隆,奔来时便发现丈夫毙命。

    南宫樇将此事当作奇闻新语告知宇文煞,宇文煞当晚便迫不及待和廉宠分享八卦,廉宠蹙眉道:“那漆里是不是有硝石啊,硫磺遇到硝石、木炭爆炸了吧?”

    隔日,宇文煞便转告廉宠的话。南宫樇越听越奇,遂率南宫族人闭门实验,还真被他给造出火药来了。

    一个月之后……

    闲云无定貌,佳树有余阴。

    那风华青年,满身污黑,眉宇彩旋,癫狂若疯冲入军府院落,一路高嚷:“我想出法子了!城门爆破!城门爆破!”

    (樇)以硝石硫磺,辅以草木灰造火药……发机飞火,溟鹰膺之,魂散惊而魄齏粉。

    ——《天物?火药》

    当火药第一次应用于冷兵器战场上时,其威力之大,无人不惊。

    当夜,宇文煞眉飞色舞给廉宠描述战场境况,她自然配合地表现出神往惊喜,啧啧惊叹:“好厉害!好棒!太帅了!”

    就宇文煞所言,南宫樇主要以火药替代火油,改进了火箭与投石车。不仅使得火焰更不宜熄灭,落地燃烧,杀伤力也更大。在廉宠看来,这不过是火油升级版,并没有起到“火药”真正的作用,更何况这点效果对于来自现代的武器狂人,连铁门都爆不开的炸药,几乎等同于——哑炮。

    可别说她不知如何造炮弹,现在的她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她已经陪他……很久了……

    曜彰二十六年夏,七月流火,心宿中天。

    少女褪去铅华,一身戎装,银鞍白马,步入阔别已久的军营。

    北炤战事全面爆发,炤军展开了对竹山城的最后猛攻。而血浪之鹰身体康复,亲自督战。两军交锋,直杀得鬼哭狼嚎,风云变色。

    竹山虽固,对手却是工法天下第一的南宫氏后人。而无论廉毅、宇文煞抑或虞寰,皆为万人敌。

    漫天流星火箭飞上城墙,发出噼噼啪啪声响,城墙石灰脱落,变得坑坑洼洼;一批批“火炮”砸向城楼铁门,霹雳震天。在火药掩饰下,炤军前赴后继爬上云梯,首次与溟鹰进入了白刃战。

    但是,这次小规模的胜利很快遭到溟鹰疯狂反扑,眼见势弱,廉毅立刻下令全军撤退整顿。

    是夜,南宫樇再突发奇想,令人大批购置巴豆、砒霜,掺杂于火药中。

    廉宠出发前没仔细看过所谓火药,战后才细细察看,发现几乎都以布包裹,遂告知南宫,若换以铁皮,点燃后能使炮内的气体压力增大到一定程度再爆炸,因此威力会更大。

    南宫樇点头称赞,又不眠不休熬夜钻研。三天后,那间实验小屋突然传来巨响,一瞬间被夷为平地。所幸那位人类伟大科学家只是烧焦了头发,小命得保。

    曜彰二十六年七月十一,竹山总决战。

    南宫樇于后方神态自若,指挥攻城部队有条不紊猛攻。箭雨流星,飞天火炮。掺杂了巴豆、砒霜的火药爆炸飞散,释放出毒气弥漫,城头敌军纷纷灼伤中毒,风羿昊遂令全军撤后,又令弓箭兵爬上火雨无法抵达的箭楼天守,射杀爬上城墙的敌军。

    廉毅、宇文煞、虞寰,各率中、左、右三路攻城部队发动进攻。

    风羿昊在蕞城吃过离守之术大苦头,自然有样学样,发火箭,下滚油滚水。

    一时之间,城里城外,刀山火海,人间地狱。

    战争整整进行了两个个时辰,终于,南宫樇安排的爆破车队抵达城门。

    所谓爆破车队,不过是一辆推车,覆以防火牛皮,里面堆满他连夜改进的铁皮炸药——霹雳雷火。

    风羿昊得报,虽不知为何物,但也可揣摩一二,下令城门停止滚油,改滚烫水。水势如注倾盆而下,又处在流箭靶心,爆破车队兵士相继倒地,无论如何都点不出火来。

    南宫樇见状急火攻心,牵马欲上,却被不知廉宠哪里冲杀出来,一脸血污挡在他面前,冷声道:“引线在哪里?”

    南宫樇微怔,刚想出言阻止,又想此事除她外再无更佳人选,遂道:“车尾下方……”

    话音刚落,廉宠已飞马直向城门,南宫樇急忙追在背后大叫:“廉姬……火药新造不稳,务必多加小心!”

    宇文煞于左路浴血狂战,杀性大起,掩护兵士冲上云梯后备一波箭雨射退,忽觉恍惚,环顾四巡,不见廉宠身影,当即心下大骇,边战边寻,终于看到那熟悉的纤细身影。

    少女驾骏马飞驰,然城门战事激烈难近,遂返回左路,瞅见一架云梯已通城墙,立刻挤开人群飞驰而上。

    宇文煞看得胆战心惊,当即追上前去。

    却见那身影迅凫若飞,飒如流星飞渡云梯。城楼溟鹰士兵早闻炤军妖女威名,肝胆俱裂,奋力厮杀,合扑断了云梯。当是时,廉宠正跑到一半,随云梯自空中落下。

    宇文煞煞白了脸撕心裂肺一阵长啸,刹那眼红御气,化身血色魔神不分敌我向城下冲去。

    银光乍起直射城墙,少女身影自天际划过弧线,向城墙荡去,人未到刀先到,反手插入墙壁,脚踩柄借力,纵身飞上城楼,又扭腰甩丝,将殇月龙牙缠飞入手。动作一气呵成,若行云流水。

    “又是这该死的女人!”天守之上,姚墨咬牙切齿,当即命令弓箭手齐射,却被风羿昊制止。

    “殿下?”姚墨怔然。

    鲜红赤目黯波涌动,风羿昊一字一顿道:“活口……”

    就那么一迟疑间,廉宠已经杀至城墙上方,一手以刀架住五柄长枪,爆起回旋踢将城墙旁正在倒烫水的溟鹰士兵拧翻在地,往下扫过一眼,找准爆破车,纵身跃下。

    当她自上方自由落体而下同时,一道银光逆天上纵。

    那一瞬转眼即逝,可对于廉宠来说,却如一辈子那么长。

    在千军万马中,她一眼便看到了那乌金盔铠的绝世少年。

    凤目若电,矫若飞龙。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他未来金戈铁马的峥嵘岁月,看到他登基为王的君主风范,看到他从一个翩翩美少年成长为一位霸气凌然唯我独尊的千古一帝。

    她笑了,芳华天下。

    宝贝,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大礼。

    飞影落地,脚踢牛皮,覆手火起,翻身上墙。

    轰隆一声巨响,震天动地,血肉横飞,硝烟滚滚。

    曜彰二十六年七月十一巳时,朱雀门失。

    喊杀声,惨呼声,姚墨气急败坏地调兵遣将,溟鹰兵士前赴后继地围堵住朱雀门……大炤军队欢呼震天,如潮水般涌来……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离风羿昊远去。紧握劲弓的手臂缓缓垂落,他自天守探出头来,与城墙上飒爽英姿回眸仰望的少女四目交合。

    她朝他伸手,举起大拇指,转而向下,轻扬笑靥,意气风发,狡黠若狐,一如初见。

    然后她转身,迅若闪电,来去匆匆,消失于高高城墙上。

    风羿昊望着七零八碎的城门,怅然苦涩,脑中忽而响起那首古曲: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作者有话要说:城门爆破……这话说出来好像有点雷……不管了!

    第二卷正文部分到此结束,后面是南宫樇和宇文殇番外,还有些剧情直接在番外里交待。

    余生茫茫(南宫樇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我爬季榜爬得好辛苦啊!你们爱我的就去收藏偶的作者专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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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黑狗的评论让我泪如雨下。

    戒指的事情……因为时间太久bug了……我还是改了前面,sigh

    偌大的炤阳泰清殿,冷冷清清。

    高居龙位上的模糊身影,忽而发出几不可闻轻叹。

    “你也要走了。”

    他说。

    我毕恭毕敬匍匐膝行退出,大殿正中呈放着那枚兰纹龙舞泣归庙玉戒。

    云泽清悠悠,水落沙屿出。回潭石下深,绿筱岸傍密。

    鲛人潜不见,渔父歌自逸。忆与君别时,泛舟如昨日。

    七年岁月荏苒,转瞬即逝。

    朱雀门前火光碎裂,惊鸿一瞥那如蝶翩跹身影,若流星划过天际,过眼而逝,独留痕迹如烟,徒惹众生怅然回味。

    竹山城破,风羿昊立刻率军推出城外,打起了野地战。

    两军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鏖战至夜方鸣金收兵。孰料返营后,遍寻不到她的身影。

    那绝逸翩翩的少年将军刹那苍白了脸,抛下一切满山遍野搜寻她。

    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廉将军失望摇头低叹:

    “炤帝、幽君,九王煞,皆情痴儿。”

    心底苦涩奔流,我又何尝不想不顾一切去寻她……可是,我没有资格。

    他这一走,便是五天。

    两天前,纪章心急如焚派人来报,说他宛若疯癫般昼夜搜寻,脚程极快,暗卫全被甩在后面,如今已经落了单。

    听闻这个消息,众人面色皆惊。他明明知道有刺客潜伏在侧,竟然如此莽撞行事!?

    廉将军与虞寰前线压阵,纪章率驱影部队四处寻找他的下落。

    这一日,月朗露清。

    我正在伊人带领下慰问伤兵,忽有一少年,持殇月龙牙前来求见伊人。

    当即不作他想,我陪着伊人,三骑西驰至云梦泽,早有一叶轻舟候于泽畔。

    她慌张奔下船来,急急忙忙拖着伊人上船。入船舱,榻上竟是失踪五日,深受重伤,昏迷不醒的他。

    伊人开始为他疗伤,她在一旁满眼焦色,似有千言万语,却强制摁抐。

    我的目光,却落在了她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上,纱布缠绕,鲜血浸润。

    “你也受伤了?”我讶然,手不受控制般握住她手腕。

    “我处理过了。”她低声喃喃,目光不曾离开床上面色透明浓眉深锁的少年,嘴张张阖阖,似终于忍不住轻声询问:“他……怎么样?”

    顿了顿,不待伊人回答,她又语速极快自问自答:“我检查过了没有致命伤所以没事的对不对?”

    伊人拭过汗,安慰柔笑,点点头:“外伤比较严重,但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昏迷。”

    她闻言长长舒气,脱力般坐到了椅子上。

    少顷,她掀帘而出,我尾随其后。

    “既然这么放不下,为何突然离开?”我不是个多事的人,却忍不住开了口。

    她的背影如此孤凄娇小,对月拔刀,刃上流光荡漾水波,黑白光影明灭。

    她收刀入鞘,将殇月龙牙交到我手上:“他醒了,把这个给他。”

    “你呢?”问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

    “我?”她苦笑,半晌之后,缓缓开口:

    “他若问我去了哪里……你便告诉他,我已经死了。”

    为什么?我没有问出口。我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而她沉默地抬头望月。

    “楒旻……”她突然开口,秀眉蹙烟,眸中波澜,青衫飘飘,随风欲散。

    喉头忽而涌起一股腥甜。

    “他军功彪炳,为人高傲离群,将来新帝登基必不为所容。你们皆非池中之物,若有心思,就努力去争取。你向来冷静持重,替我好好照顾他,辅佐他得到那个位置。”

    “好。”我承诺。

    少年醒来时,她已经离开。

    黢黑凤目扫过几上安静斜置的殇月龙牙,他面色冰霜问道:“人呢?”

    我没有按照她的话回答,轻轻道:“走了。”

    他闻言,冷沉着脸着衣下床。我与刚刚赶到的纪章极力阻止,却被一股强大的气流震飞。难以想象如此伤痕累累的身躯怎么还会有这么巨大的力量。

    他只是执着地、坚定地一步步迈出房门,微微摇晃跨上焰痕,策马而去。

    我们遥遥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他到底如此奔波了几天几夜,只知道,他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见棺材不掉泪,找不到她决不罢休。

    终于,在溟鹰界内琅邪山,她侧立悬崖边,脚下邛江巨浪滔天,被他一步一步逼上了绝路。

    “过来!”他声厉如鬼,步履踉跄,浑身伤痕崩裂。我站在他身后,看见他背部血色弥漫了白衣如雪。

    可她怔怔往后移了一小步,崖壁碎石脱落,坠入滔天巨浪中。

    碎石滑落瞬间,我们不约而同地蹲了蹲身子。他有些站立不稳,全靠纪章的力量支撑着。

    他的声音颤抖得失去了连贯,万分恐惧,甚至带着哭意:

    “我让你过来!”

    她全然不动弹,一阵江风袭来,将青丝吹乱。

    他苦苦哀求无果,尝试性地向前迈了一步,却引得她急退连连,半个身子在崖外晃了晃,方稳住。少年面无人色,那瞬间呼吸都断了,见她稳住,突而爆发般痛苦嘶吼:

    “姐姐,过来我身边,过来好么……姐姐……姐姐……”

    他……居然叫她姐姐……他已经慌不择辞了吗?

    她闻言,身子微微颤抖,忽而一个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跃下悬崖。

    “宠——儿————————!!!!!”

    少年撕心裂肺的吼声久久回响在山谷中,天地神鬼也为之惊泣。

    那一瞬间,我脑海空空茫茫。

    那个少年发疯般扑了上去,却被身后无数暗卫紧紧压制。他那一口气也在这一瞬间消散,当即晕死,纵泪满腮。

    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怔怔盯着空无一物的悬崖。

    脑海中浮现她的话:

    “告诉他,我已经死了。”

    我不会相信她死了。

    身体、精神一并崩溃的他,昏迷了整整五天五夜。多少次,他危在旦夕,依然嘴中喃喃,分辨唇型,那是“宠儿”二字。

    他醒来后,独自站在她跳下的悬崖边,如石雕一整日不曾移动。

    突然,他发狂般大笑起来,笑到眼角泛出泪水,笑到全身抽搐。我看到他的血液渗出皮肤如千万利剑向四周飞舞出去,在那绝望的咆哮声,天空流露被撕裂的红色,宛若末日降临。

    一场恐怖的杀戮从竹山开始,蔓延到整个麟云大陆。

    有人说,曾亲眼看到她飞夺朱雀门后翻身上城墙,与溟鹰国太子含情脉脉,遥相对视。

    而她最后,消失在了溟鹰国境内。

    他下战书,让风羿昊交出她来,风羿昊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每个人都知道,他加诸给溟鹰的,是莫须有的罪名。风羿昊不否认,是这个男人一贯的骄傲作祟。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可是那个已经疯魔偏执成狂的男人,不知道。

    在此一事上,他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竹山之战,惨绝人寰,白骨遍野,血流成河,四十八万兵民命丧黄泉。

    尸积如山,乌金战甲魔鬼高居其上,浓腥温热的液体沿着他惨白的肤色流淌,空气中有死亡的腐臭。一钩冰冷的月挂在头顶,他笑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笑。

    很多年后,有人这样描述这场战争。

    魔君身上流出的血浸染大地,如毒气般腐蚀着人的肌骨。被他血液弥漫过的地方,房屋倒塌,土地干涸。百米之内,无论人畜,肌肤割裂,或被毒味腐骨,或被黑血魔剑那纠葛亿万年的冤魂戾气活活吓死。死人的魂魄随剑起舞,他们临死前的恐惧绝望化为魔君不竭的力量。

    在他们的描述中,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魔鬼。

    屠魔生啖人肉,以血为饮,吸魂果腹,驭鬼为军。

    天下第一堡垒竹山城成为人间炼狱,溟鹰军民无一人活命,皆遭屠戮活埋。从此,竹山从一座军事要塞,成为葬岗坟城的代名词。

    打那以后,炤国称霸的步伐急剧加快。凡他主战的战场,都是血流成河,寸草不生,其状可怖。人人闻风丧胆,谈虎色变。

    战争、鲜血、刀剑、权势。

    一切黑暗与丑恶,彻底扼杀了那个惊才艳绝的翩翩少年。

    他不再是那个可与我们把酒言欢的清俊王爷,不再是那个与将士摔跤斗角的血性男儿,更不是悬崖边那个哭得昏死过去的情深痴种。

    他的心,变得与石头一样;他的眼底,筑起千年寒冰。

    他不会笑,不会哭,不会喜,不会怒,不会哀,不会乐。

    他成了只知杀戮的战争机械。竹山四十八万,景安关二十五万;阜陵三万,巢溪两万,坝水两万,燕子台六万,玉泉关五万,十海七万,黄金峡八万,朔京烧城,溟鹰族灭,自竹山以北,城城白骨,无人烟。离台二十三万,朔城二十万……

    征战七年,杀敌戮民两百三十九万!

    他没有了人类的感情,仅存嗜血的狰狞与屠戮的魔性。

    我不再认识这个男人。

    当他登基为帝那天,我知道,我答应过她的事已经做到了。

    于是请辞。

    他拒绝了,让我再等等。

    新帝登基,须到祈华山封禅告祖。临行前,他去了琅邪山悬崖,这是七年来,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他喝了很多酒,醉熏熏站在她曾经站过的地方,用脚踢了踢悬崖边的石头,看着他们落入翻滚江水中。

    纪章、张经阖跟在身后,满脸惊恐。

    只有我知道,他不会跳下去。正如当年我知道她不会死一样。

    毕竟,一个连痛苦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活死人,又怎么会去自杀?

    北风凄凄,将他的低语吹散,七年来,他脸上首次皲裂出一丝哀伤?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