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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君记-勿伤离歌第18部分阅读

      四君记勿伤离歌 作者:未知

    么?

    心里不断地逃避,一百个不甘愿。但却有另一个声音说:“放手罢。你已不能爱他。”

    我抱着头,坐了许久,一直到有人轻叩房门。

    “清歌,醒了么?”

    竟然是阿离?我立刻慌了神。该怎么办?

    “阿离?”咬咬牙,还是去开了门。阿离清隽的容颜出现在眼前,略显憔悴,却更多牵挂。

    “休息得还好罢?”他手里捧了托盘,浓浓的药香从托盘上的小盅里传来。

    “这是——?”

    “你失血太多,桃花回转丹虽然能治愈你的伤,却不能补回失去的血气。所以这些日子,你得多用些药膳,好好补补身子。”他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依然如往常般的温柔平静。

    当归炖鸡,上好的补品。只是为何他还能这样平静,仿佛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却无法平静,胡乱地点点头,拿了勺子便喝了一口滚烫的鸡汤。

    “好烫!”舌头发麻,嗓子似被火灼。

    “快喝些凉水。”阿离又心疼又好笑地为我送上一杯凉水。“慢些喝。”

    我窘迫地抱住水杯,又从眼角偷偷看了他一眼。

    “阿离。”我虽然开了口唤他,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望着我,静静地等待。我却觉得喘不过气,憋闷得厉害。

    “大哥!”

    小四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小四的跑了进来,眉眼间怒气正盛,恨恨地盯了我一眼。“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女人,压根就不值得你这样!”

    “非忧!”阿离的语气难得的冷冽。“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清歌如何,也不用你来评说。”

    “你——”小四气得语塞。“真是不可救药!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你带回去!”

    “我不会回去。”

    小四恨铁不成钢地睁圆了葡萄眼。“大哥,我是为你好。你为她差些送了命,可她呢?她却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昨夜——你都看到了啊!今天居然还为她炖汤?!你难道想让爹娘他们为你担心死么?你难道忘了——”

    “非忧!”阿离温柔清隽的眉眼忽然变得无比寒冷。“若你再说一个字,我便对你不客气了。”

    小四愤怒又无奈地住了口,索性过来揪住我的手臂。“你究竟爱谁?若不爱我大哥,就放他走!”

    我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小四。”我叹了口气。“让我和你大哥单独谈谈罢。”

    小四复杂压抑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才转身走了出去。

    “阿离。”我望着他。“我知道你看到了一切,也听到了那些话。为什么不问?”

    他垂了眸,淡淡地说:“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我笑了笑,走到窗前。正值樱花盛开的时节,粉白色的樱花片片落下,像是粉色的雪。

    “阿离,还记得你第一次到静王府的时候,我府里的樱花也开得这般好。”

    他走到我身后,从后面抱着我的腰。“是啊。当时我在想,这静王虽然昏庸,布置庭院的品味倒也不差。”

    我轻笑一声,靠着他的肩,与他的手交叠而握。

    “我一直在想,若我们能早些相遇,那该多好。”望着飘满花瓣的庭院,我满心惆怅。“若我能在五岁,或者十五岁,甚至是十八岁的时候遇上你,一切也就不同了罢。”

    他将脸颊贴近我的,轻轻摩挲,不曾言语。

    “有句话,我一直没对你说过。”我捧着他的脸,极尽温柔。“我爱你,阿离。何其有幸,我遇见了你。”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半是欢喜半是悲忧。

    “歌儿,还记得我在皇陵对你说过的话么?这一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他拥紧我,话语如下在我心头绵密的细雨。

    “阿离——”我鼻一酸。“小四说得没错,我的确不值得你这样待我。”

    “我曾经想过,就和你两个人,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过最简单的日子。”眼前似乎已勾画出那样的画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世间所有平凡的夫妻一般恩爱。我会生几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看着他们慢慢长大,成亲,生子。到了满头银发的时候,我们还会恩爱如同往昔。”

    “可是最终我明白,我做不到。”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我不能不去想,小芒会怎样,远哥哥会怎样。我不能只顾着自己幸福,不能停止想着万一他们不幸福会如何。”

    “小芒他十四岁便跟着我创立卿楼,十七岁嫁给我为君,至今不过一年。我曾以为只要我伤透了他的心,他便会放弃离开,找寻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现在才知道,我实在想得太过天真。”

    “我不能想象,若我真的离开他,他会变成什么样。我娶了他,便该对他负责,该让他幸福。”我垂下眸,手指快要攥进皮肤里。“我恨自己不能给你一心一意,恨自己伤了你的心。”

    阿离,即使这一辈子我都会生活在对自己的怨恨中,我也不愿强求你一刻。

    “阿离,你走吧。是我先违背了诺言。你值得一位更好的女子来爱你,值得全心相付。而我——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我垂着头,心中一片死寂。

    他久久没有回答。

    我像个死囚,等待着最后的刑期。既希望这一刻慢一些到来,又希望快一些过去,好摆脱这种煎熬。

    “清歌要说的,就是这些?”半响,他的语气依旧平静,我却听出其中的颤抖。

    我咬牙点点头。

    “这么说,清歌是要我走?”

    我没有回答,心渐渐缩成一块冰冷的石头。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跳动。

    “看着我。”

    他按着我的肩。

    我只得抬头与他对视。他深褐色的眸,从没有像此刻一般充溢了那样多的情绪。

    “清歌,你爱我,我也爱你。为何你还要我离开?”

    我一怔。我想象过阿离听到我的话之后的百般反应,却不曾想过是这样一句话。

    “因为——”

    “因为你放不下慕容远,放不下姬流芒?”他微微蹙了眉,有些困惑,也有些伤感。“我从小在九宫长大,一直到成年,始终未曾探究过世间的情爱。”

    “遇上了你,我才知情之所幸,情之所苦。看见你抱别的男子,为别的男子忧心,我也会难过,会生气。你说要和我过两个人的生活,我虽然开心,也同样为你担忧。”他望着我的眼。“你说不能给我两个人的生活,我有些难受,可还是不想离开你。”

    “阿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母皇,是历史上第一位只有帝后,没有帝君的女帝。当年诸位大臣联名上书,也未曾令她改变心意。她虽然从未讲过,我却知道,爱一个人,便该像她那样,坚持到底,无论面对怎样的压力,也要让心爱的人不受到半点的委屈。”

    “阿离,我爱你,却不能给你该有的坚守和一心的承诺。我不想让你在我身边受到任何委屈,也不想将来终有一日你会厌倦这样的生活,转而离去。”我闭了眼。“若真有那样一天,我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清歌,你的话,我不太明白。也许我需要想一想。”他望着我,褐色的眸里不掩困惑。“但在这之前,请要让我离开你,好么?”

    我纠结了心肠,点点头。

    他垂了眸,叹了一声。“清歌,你放不下的人,又何止慕容远和姬流芒?是不是还有虞子衿?”

    “不。”我摇头。“我与他,只是朋友。”

    “朋友?”他拉开一抹苦笑。“清歌来的路上,可有听到民间的传言?”

    “传言?你是说——”

    “翼帝病重的事是真的。这件事,跟虞子衿有关。”

    我瞬间白了脸。梓鱼他这是要——

    “我想他之所以那么做,和你坠崖的事关系密不可分。”

    “梓鱼!”

    我猛地推开他的房门。

    没有人?

    有动静从内室传来,我也没多想,便走了进去。

    屋内热气蒸腾,薄纱屏风的后面似有人形晃动,还有水声。

    “梓鱼!”

    我皱着眉,一面想着阿离刚刚的话,一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去。

    泡在浴桶的热水里,披散了头发裸 露着身体的妖孽鱼,见鬼似地盯着我,无比惊愕。

    我张了嘴,没发出一声声响,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的能力。

    蒸汽从他的头发,脸颊,双臂上袅袅而上,衬得妖媚的眼越发迷离,殷红的唇上还有凝结的水滴,顺着下巴的凹陷滑落,滴落到形状优美的锁骨上。

    呃——

    我咽了咽口水。

    “打扰了。慢洗。”

    怎么也没料到,这妖孽有在白天洗澡且不锁门的习惯。

    我镇定无比地合上嘴巴,转身,决定以淡定的姿态面对这件尴尬事。

    “怎么,看也看光了,想不负责开溜么?夫人。”

    妖孽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没有回头。“首先,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负责这个问题,你本来就是我的侧君。其次,这儿是伽罗国,怎么看也是我吃亏。最后,我刚刚看的可是伽罗的公主殿下,反正都是女子,看了无甚大不了的。”

    他轻笑一声。“夫人的理由真多。既然大家都是女子,不如就由你服侍我沐浴好了。”

    “什么?!”我转过身去对着他,又呆了一下子。“我又跟你不熟,不太好罢?”

    “夫人说话还真伤人。”他垂了眸,幽幽地叹了一声。“可怜我空有倾城貌,却不得妻主欢心,真是红颜薄命!”

    我的唇角抽了抽。“慢洗,我先走了。”

    “你来找我,难道就为了看我沐浴?”

    “当然不是!”我想起这一次来的目的。“我是有事要问你。”

    他勾了勾唇角。“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服侍我沐浴,我便什么也告诉你。”

    “真的?”

    “真的。”

    他反身趴在桶壁边缘,露出光滑的背。长长的黑发沾了水,丝丝熨帖在白皙的背脊,让人有种想要蹂躏的冲动。

    “帮我擦背罢。”

    我一面在心里念叨着冲动是魔鬼,一面拿了绢,抖着手朝他背上擦去。

    “重些,再重些。”他的声音如浅吟,带了暧昧的颤音。

    我的脸开始有些发热。这个妖孽,实在有让人抓狂的本事。

    “不许再叫!”

    “……好罢。”

    他没有再言语,安静得让我有些忐忑。

    “喂,梓鱼,你怎么了?”

    他垂了眸,许久之后才幽幽地说:“清歌,我有些难受。”

    “怎么了?”我走到他面前。“是不是泡太久的缘故?”

    他抬眸,忽然很闪过一丝狡诈的光。

    我暗叫不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忽然伸出的手臂一拉,带进了水里。

    哗啦一声,桶里的水渗出不少。我的衣衫一下子便湿了个透。

    “这样才公平。”他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狼狈的我。

    “虞子衿!”我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准备爬出去。

    “别走。”他忽然长臂一伸,勾住我的腰,将我拉入怀里。

    我惊于他的动作,下一秒便发觉自己正贴着他光滑平坦的胸膛。“喂,你干什——”

    他捂住我的嘴。“配合一下罢,有人看着哪。”

    我一怔。他便趁这个机会与我耳鬓厮磨。

    “是谁?”我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

    “朱颜。”

    说罢,他伸手,拉下我肩上的衣衫,吻了上来。

    我的脑袋轰地一声一片空白。这下可亏大了。

    他的唇带了淡淡的幽兰香,在我的唇上辗转舔吻。我试着去推他,触手处全是光滑细腻的皮肤,愈发无措。

    许久之后,木桶里的水渐渐凉去。

    “怎么她还没走?”我压住怒气,小声说。

    妖孽此时,正在如品尝美味一般舔咬我的脖子。

    “谁?”他抬起眼,半眯的妖娆眉眼里有着迷蒙水泽的情潮。“朱颜么?她早就走了。”

    我一把推开他。“原来你是故意的?!就这模样,”我指指自己的中年大妈脸。“你也能下得去嘴!”恨得牙痒痒。

    他眨眨眼,似才清醒过来。“刚刚有雾气,看不真切。这样一看——果然难以下咽。”他做恶心状,仿佛受了天大的虐待。

    我气极,在他腰间的嫩肉上狠狠捏了一把。

    “唔——”他暧昧地呻吟一声。

    我没理会,爬出了浴桶。

    “虞子衿,我就不该信你!”我恨恨地。

    “清歌,帮我拿一下绢子和衣服罢。刚刚准备好的那些,都弄湿了。”

    “想都别想!”

    “好罢。”他便作势要起身。“那我只好自己来。”

    只见他慢慢起身,眼看就要露出腰髋部分。

    “慢!”我无奈,只好阻止他,去拿了干净的绢和衣服,递给他。

    正要出去时,却发现地上散落的衣物中,有个很眼熟的东西。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儿?”我拾了起来,举到妖孽鱼面前。

    他呆呆地看着我手上的物事。

    这是木枫第一次做给我的机关镯子,当初在沧国坠崖之前,被那个叫暗四的人拿了去。

    “这——”他支吾了一会儿,竟然有些别扭。“你坠崖之后,我杀了那个人,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镯子。我知道是你的东西,所以想着以后还你来着。”

    “哦?”我挑眉。这个妖孽什么时候说话也破绽百出了?“我都已经坠崖了,你还给谁去?还给我的鬼魂么?”

    他眼光游离,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好。“这——我是看这镯子做的巧妙,所以才拿了想研究研究。绝对没有睹物思人的意思!绝对没有留作纪念的意思!”

    他捂住额头,一副懊悔的模样。“我在说什么——”

    手里的镯子比之前光滑了许多,显然是被人拿在手里长长摩挲的缘故。我看着手里的镯子,心情竟然有些复杂。

    “好罢,既然如此,现在就还给我罢。”

    他抬眸看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幽幽地说了一句。

    “本来就想拿来还你。”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闷。

    我捏捏手里的镯子,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忍心。

    “算了,反正我也有了新的。这个,就送给你继续研究罢。你只会轻功,这个放在你身上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好。”

    第四十九章 那只叫姬流芒的黄雀

    “为什么要演戏给朱颜看?”在问正事之前,我还是没忍住问了这句话。

    要是这只妖孽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我决定送他两个黑眼圈。

    “还不是因为——”他叹了口气,一副x福包的样子。“因为她对人家有非分之想,所以人家才——”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黑。

    “所以你就利用我吓退她?”我扭曲着脸,搙起袖子准备在他风华绝代的漂亮脸蛋上留下些记号。

    “你要干什么?”他却双手揪住衣领,表情惊恐得仿佛我要非礼他。

    我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最后深呼吸。别跟他计较,别跟他计较。

    “我已经跟她暗示过另觅他人,可惜她还是不明白,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他顺便嫌恶地瞄了我一眼。“虽然这容貌实在勉强了些,但一时也只好将就了。”

    他望天,委屈而哀伤。“别人会不会怀疑我的品位?像我这样的美人,却找了一个中年大娘?”

    我闭上眼,继续深呼吸。

    “朱颜为什么会在这儿?”

    “呃?”他似乎被我忽然转换话题惊了惊。“为什么她不能在这儿?”

    “少装傻!她不是应该在沧国?她不是沧隐帝新封的妃子?”

    “清歌看来消息不够灵通啊。”他无谓地笑笑。“沧隐帝的妃子,不久之前便薨逝了。还没听说么?”

    “为什么要把她调回伽罗?”我盯着他的眼。“难道翼帝的病,真是你做的?”

    他避开我的眼,唇角的弧度渐渐消失,变成一条隐忍的直线。

    “回答我。”

    他叹了口气。

    “好罢。我说。”他忽然收了调笑不经的腔调。“不错,是我让朱颜给父皇下了蛊。”

    “下蛊?”我抓住他的手臂。“你真要弑父夺位?即使成功了,你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他蹙紧了眉,别开眼。

    “我已经决定了。只有这样,才是最快的方法。”

    我沉默了片刻。“最快?”难道真像阿离所说,是因为我坠崖的原因?

    “清歌,你别再问了。”他捧着额头。“我不会改变主意。”

    “梓鱼。”我拉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我们还是伙伴,对不对?你这么做,难道不该征求我的同意?”

    “我——”

    “我不能看着你走上这条不归路,不想看你将来有一日会生活在悔恨和负疚中。这种滋味很难受。收手吧,我们还能想出别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他忽然情绪激动。“我不能再看着我所珍视的人,在这场争斗中白白牺牲。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我愕然。

    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你你别误会,我只是说——”

    “我不会误会。”我垂下眼,细细思量。“你说得没错,成王败寇,是夺嫡之战的根本。不过,也许我们真的可以有更好的方法。”

    他渐渐冷静下来。“清歌,你的意思是?”

    “你让朱颜给翼帝下的蛊,除了又致人体衰之效,还能控人心智,对不对?”

    “不错。”

    “既然如此,你只要直接让他下旨立你为储君便可,为何还要他死?”

    “这蛊,只能维持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之后若我们还不催动蛊虫发作,蛊虫便会死去,父皇便会清醒过来。届时,他必定会发觉自己之前是受人控制,到那时我们便前功尽弃。”

    “我看倒是未必。”我凑近他。“若你父皇清醒之后,却发现除了你之外,已无人可继承皇位了呢?”

    他挑了眉,似乎明白了一些。

    “你不是说过,皇后扶苏家族手握重兵?虞子霄野心勃勃,对帝位势在必得。若他知道你父皇有意传位于你而不顾之前的条件,他会如何?至于那个五公主,她与虞子霄是一母同胞,有什么阴谋,自然少不了她。”

    “你是说——谋反?”

    “不错。他们的野心,会变成我们用来对付他们最好的武器。”我笑了笑。“别忘了,你还有小芒。”

    他垂下眸,思索片刻。“你说得没错。只是伽罗三分之一的精锐兵力,都掌握在扶苏一家和虞子霄的手中,更何况他还串通了骁勇善战的蒙国。若他们真的反了——”

    “别忘了,虞子霄他可绑了堂堂黎国的女帝。这笔帐,黎国一定会找他算的。还有,有一样东西,已经在我们手上。”我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真的?”他惊喜道。

    “没错。算是因祸得福罢。”

    “我明白了。”他眉间的郁塞渐去,赞叹之色顿显。“清歌,我收回之前的话。跟你合作,是我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不。”我摇摇头。“这个方法,不算是我想出来的。”

    “噢?那是谁?”

    “你可听过,最近在伽罗流传的那句民谣?‘月将升,日将落。云翻雨覆,直上九霄’?”

    “知道。这不是我那二皇兄做的么?”

    “不。这是小芒做的。表面上看,这是在暗示虞子霄将要承继帝位,其实还有另一层含义。云翻雨覆,其实是在暗示夺位。若虞子霄真的谋反,便坐实了这句民谣。他会变成众矢之的,失了人心。”

    梓鱼蹙了眉,有些疑惑。“为何姬流芒未曾跟我说起?”

    “我想我刚刚说的那个方法,他一定早已想到。他不跟你商量,大概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的缘故。下一次有机会见到他时,再问个明白罢。”

    其实我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小芒会这么做的原因。

    如果我没有猜错,小芒是在酝酿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谋划。

    他不帮虞子霄,自然也没那么好心去帮虞子衿。若是之前,也许是为了帮我报仇。而如今我好端端地在这儿,报仇已经不是唯一的目的。他要的更多。

    他要虞子霄和虞子衿斗得两败俱伤,再从中获利。虞子霄谋反,自然有充足的理由可以将其镇压。但虞子衿弑父夺位一事一旦被揭穿,也一样会受到全天下的征讨。

    真不愧是我的小芒。每一步都算得这样精。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依然未曾停下剧烈的心跳。

    理清了思绪之后,所面对的局面竟然异常复杂。

    我告诉自己不要慌张,仔细仔细地想清楚,若我是小芒,究竟想从伽罗的这场夺嫡之战中获得什么,下一步,我又将怎么做。

    虞子霄和五公主谋反,自然没了继承权,弄不好还会丢了小命。但虞子衿弑父,这在三国都是不可原谅的罪孽,不仅是他自己性命难保,连他的弟弟,那个年仅十岁的六皇子也会连带一同被夺去继承权,这么一来,伽罗的皇室血液里,只剩了一个嫁到黎国的玥君。

    玥君性格软弱,容易掌控。若是我,也会选择他作为一个傀儡皇帝。

    所以小芒要的是——做伽罗国的幕后之王。

    我的心一凉。

    如今,还剩下一个阻碍。

    玥君毕竟已经远嫁他国,要让他回国继承皇位,除非——

    想到这儿,我再也平静不下去。推开门便往外跑,却撞在来人身上。

    “阿离?”

    “清歌,什么事如此着急?”阿离拉住我,担忧地问。

    “阿离,”我喘着气,扶着他的手。“小芒他,他要杀了皇姐。我得去阻止他。”

    “什么?”他一惊。“那你可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他?”

    我仔细回忆了一遍他带我去的那处宅子,懊恼地说:“我对临丰的地形不熟。虽然去过他的住处,但也想不起来是在哪儿。”

    “那虞子衿呢?既然他们之间有合作,必然有联系的方式。”

    “不行,我不能让梓鱼知道小芒的打算。”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他们俩为敌。

    “清歌,还有个地方一定能找到他。”

    “哪儿?”

    “卿楼。”

    卿楼在临丰分部的位置我并不知道,但我自有另外的方法,可以联系到卿楼的人。

    我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四周,然后沉声说:

    “替我告诉你们楼主。我要见他。”

    以小芒的习惯,一定在我身边安排了卿楼的眼线。

    果然,夜里的时候,小芒出现在我的房间。

    “听到属下说你找我,还真是有些惊喜。”他弯了眉眼。“不过就算姐姐不说,我也会来看你。”

    “小芒。我有话要问你。”我躲开他迎向我的怀抱。

    “什么事情?”他却毫不在意地捉住我的右手,要看我手臂上的伤。“已经好了么?”

    “已经无碍了。小芒,你究竟打算瞒我多久?”

    我皱眉看着他。

    他的眼闪了闪,随即转向一侧。“小芒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好,我问你,皇姐在哪儿?”

    他笑了笑。“虞子霄把她带走了。关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是么?”我揪住他的衣袖。“小芒,你究竟要做什么?你明明知道梓鱼让朱颜给翼帝下蛊的事情,却故意不阻止他。你明明已经有办法可以帮他的!”

    “姐姐。”他握住我的手,眼里的光芒瞬息万变。“你想说什么?”

    “小芒!”我真正地发了怒。“这就是你对我的心意么?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瞒下去?你把我当做什么?傻子,还是棋子?!”

    “姐姐——”他顿时有些惊慌。“别生气,你这样生气,会损伤心脉……”

    “不生气?你在谋划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生气?会难过?你算计他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不愿让他们受到伤害?!”

    “姐姐!你听我解释。”他见我情绪越发激动,越发慌了神,索性一把将我抱住。

    我流泪挣扎着,他却死死抱着,一丝也不肯放松。

    终究是我没了力气,渐渐平静下来。

    “姐姐,我绑了女帝,威胁慕容和姬家,已经是谋逆大罪。只有将伽罗作为我的后盾,才能保证卿楼和我自己的安全。”

    “虞子衿坐上皇位,一样会成为你的后盾,何必要赶尽杀绝?”

    “姐姐,当初我是想着你已死,除了报仇,我对什么都不在乎。包括我自己的性命。”他颤抖着摸上我的脸颊。“知道你没死的那一刻,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不能死,不仅如此,我还要保护你。”

    “只有握住至高的权利,才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这一点虞子衿明白,我也明白。”他脸上的表情,半是坚毅半是心疼。“没错,我是打算让虞子霄和虞子衿两败俱伤,再扶植玥君坐上皇位。”

    “所以你要杀了皇姐,让玥君得以回国?”

    “不止是这个原因。姐姐,你以为这次我绑了皇姐,她当真会认为只是我一人的筹划?”

    我别开眼。

    “姐姐,她已经开始猜忌你,否则也不会趁你去沧国的时候一举出兵灭了卿楼的总部。就算我们放了她回国,她一样会认为你也有份参与到绑架中。你的日子,将会举步维艰。”

    “姐姐,你太善良,手上又没有兵权可以保护自己。总有一天,女帝她会对你不利。上一次是绝情殇,下一次,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摇摇头。“小芒,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当初我设计抢走慕容远,甚至打算让她假死,她最终也只是让慕容远给我吃绝情殇而已。她不忍心杀我,也是因为我是她唯一的妹妹。”

    “同样,到了今日,我也不会杀她。小芒,放了她吧。”

    他望着我,有了些微的动容,却很快重新变得冷硬。“姐姐,你不忍杀她,就让我来做。她死了之后,黎国的江山便是你的。终有一日,我会将伽罗,沧国的江山也送给你。这样还有谁能伤害得了你?”

    “小芒!”我痛心疾首。“你这么做,和虞子霄又有什么区别?我不要这江山,我只要我身旁的人都过得平安喜乐。你难道还不懂么?”

    “我知道姐姐不喜欢谋术弄权。”他忽然变得温柔。“一切都交给我,姐姐只要安享这天下就好。”

    我看着他,一语不发。

    “你疯了,姬流芒。若你想要这天下,就别想再见到我。”

    我后退了几步。

    他有些紧张,“姐姐,你——”

    我从袖子里拔出九勾,对准自己的喉咙。“告诉我,皇姐在哪儿?”

    “姐姐!”他大惊失色,“你为何要这样?”

    “别过来!这把刀是九勾断魂,想必你也清楚。只要我被它划开一个小小的伤口,必死无疑。”说完,我的手还颤了颤。

    九勾断魂是有这特殊能力没错,但我身上有阿离的气息,早已被它认主,即使受了伤也不会有大碍。但小芒他自然不会知道。

    “别!”他的脸惊得煞白。“姐姐,我说。她现在被虞子霄囚禁在皇宫,在皇后扶苏的长生宫下的密室里。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已经派了槐去杀她。你知道槐的本事,就连我也不知道她会装扮成谁。”

    “难道你不能跟她联系,让她停手么?”

    “这一次她潜入皇宫,为避免有人怀疑,我们并没有约定联系的方式。只是让她完成任务后再回来向我禀告。”

    我颓然放下手中的九勾。“她潜进九宫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第五十章 长生扶苏

    “不行。”我思量许久,还是不甘心。“我得去看看。”

    小芒拉住我。“我不是已经按照你说的,派了卿楼的人去找木槐?这皇宫里险恶极了,我可不能让你去冒险。”

    “可是——连你都认不出木槐,他们怎么行?”我越想越急。“若木槐她下手了怎么办?

    “姐姐,你先冷静冷静。”他揽住我的肩,有些头疼。“他们找不到,难道你就能找到了?而且你不会武功,去了怕是连长生宫也进不了。”

    “那——”我看向他。

    他立刻明白我的意思,有些为难。“我的样貌和武器都太过惹眼,若是去了一定会被人认出来。”

    我咬着唇,没了主意。

    “清歌!”阿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走过去开了门,小芒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阿离。”我的心慌意乱,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我来给你送药膳。怎么了,这样慌张?”阿离有些担忧,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顺便毫不惊讶地瞥了一眼小芒。

    药膳,不是早上吃的么……我看了看阿离的表情,忽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混乱。

    显然,阿离他是看见小芒进了我的房间,这才想了个借口来找我。

    有时阿离的行为,让我一边匪夷所思,一边却在私心里觉得很可爱。若是普通的男子,遇上这样的情况,无非是躲到一旁黯然神伤,或是怒气冲冲地上前质问,而他却是这样的表现,简单而狡黠。

    也许他从不会想这样做是不是伤了自尊,是不是丢了面子,只是想进来看看,便真的来了。

    “皇姐在皇宫里。”我想到皇姐的安危,又开始焦躁。“木槐已经去杀她了。怎么办,我得去阻止她才行。”

    “姐姐!”显然,小芒对于我和阿离之间的无所不谈很有些意见。

    “清歌,别着急。”阿离连忙安抚我。“我会让九杀的人去保护女帝。”

    “阿离,你不知道。木槐的易容术极尽传神,她昨天就已经混入了宫中,以她的动作,今夜一定会动手。九杀虽然厉害,却防不胜防啊!叫我如何不担心!”

    小芒在一旁,冷冷地开了口。“这事情怎敢有劳九杀?我和姐姐自然会想出办法。”

    阿离微微蹙了眉。“清歌的事,就是我的事。”

    小芒竟然语塞了一刻,显然一腔恼火无处使力。

    “好了,你们两个。”我舍不得责怪阿离,只好瞪瞪小芒。“还不是怪你要对皇姐下手?!若皇姐她真的出了事,我——我不会原谅你。”

    他的脸色暗了暗。“知道了,姐姐。”

    “清歌。不如我带你进宫罢。”

    “不成,你的身子刚好些,要是又被虞子霄的人抓了去——”

    “是啊。”小芒颇有些幸灾乐祸。“你又不会武功,去了也没用。”

    “清歌,我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大半。”阿离没有理会小芒。“你知道的。我会摄魂术,应该能帮你进去。何况这宫里,认识你我的人很少,应该不会露出破绽。”

    “这——”

    “姐姐,若你执意要去,就让他陪你去罢。”小芒想了想,竟也同意了。“他的摄魂术,的确很厉害。”

    我当前的模样,就已经极不起眼,只需要穿上宫中嬷嬷的衣服,便活脱脱一个中年嬷嬷。对着镜子照了一遍,我又哀叹了一次。

    但阿离却有些难。他的容貌实在太过惹眼,即使换上宫侍的衣服,依然让人挪不开眼睛。

    小芒皱皱眉,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圆的盒子。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接过来。

    “这是槐的易容膏。让他抹上罢。”

    我拿起来嗅了嗅。“不会对皮肤有损害罢?”

    小芒压抑了怒气,丢出两个字。“不会!”

    阿离擦到脸上,立刻就灰了一层,只剩一对深褐色的眸莹润发亮。

    “的确好多了。宵禁时间就要到了,我们快走吧。”

    “九公子!”小芒忽然出了声。

    阿离默然地望着他,等待下文。

    “保护好姐姐。千万别让她再受伤。”

    阿离弧度优美的眼廓动了动。“放心罢。清歌是我的心上人,我自然会护着她。”

    小芒的脸瞬间发青。

    我也有些尴尬。虽然阿离这样直接的表白我很喜欢,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讲出来,就这么奇怪呢?

    伽罗皇宫门。

    守宫门的将士已经陆续回去休息,只余下两名侍卫正准备合上宫门。

    “等等!”

    我冲了上去,向两名侍卫陪着笑脸。

    “你是哪个宫的?”侍卫甲皱了皱眉,“看上去有些眼生。”

    “奴婢是长生宫的新来的嬷嬷,是皇后娘娘吩咐了出宫办些事,这才回来得晚了。”

    “长生宫的?”侍卫乙顿时有些小心翼翼,想必是皇后扶苏的势力连这小小的守门侍卫也有所忌惮。

    “腰牌呢?拿出来看看。”侍卫甲显然是新来的,还不明白长生宫所代表的意义,依然秉公执法。

    “带了,带了。”我闪身,阿离站了过来,从腰间掏了一张锦帕,看着他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腰牌,看清楚了么?”

    他的眼中又闪起那种旋转跳跃的光,虽然美,我也只能别开了眼不看。

    两名侍卫的眼神呆滞了一刻。“看清楚了。两位请进。”

    “待会儿你们关好门,就回屋睡觉吧。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什么人都没有进来过。知道么?”

    侍卫甲和乙点点头。

    一直到走出了好远,我还不停地回头。

    “太神奇了。”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仍然很新奇。“阿离,他们两个,真的不会记得刚刚的事?”

    他含笑点点头。“不会。”

    “之前在山寨那时,你也是用了这个方法,让那个山贼头子放下了抵住我脖子的匕首?”我忽然想起。“你也对我用过,对不对?”

    阿离有些紧张地望着我的眼。“我只对你用过两次。一次是女帝将我赐给你的时候,我见你要拒绝,便用这方法让你改变了主意。第二次,便是山寨的时候。我怕你受伤才——”

    “难怪了!”我记得自己当时并不愿接受皇姐的安排,可莫名其妙就改变了主意。

    “清歌,你——不会怪我罢?”他忐忑。

    我摇头。“以后别这样就好。”

    他点头。“不会了。”

    “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刚刚那张锦帕,是——”

    阿离的脸一红。“这个?”

    我接过来看了看,是女用的锦帕,上好的云锦织就,还有淡淡的香。

    莫非是哪位小姐送给阿离的不成?我皱了眉,看着阿离的表情心里涌上些酸涩。

    没有我,自有更好的人爱他。

    我将锦帕递还给他,他却没有接。

    “清歌——不喜欢么?”

    “什么?”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非忧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阿离略略别扭。“所以要我拿来送你。”

    “这锦帕——是要送我的?”心里的酸涩散得一干二净。“可是小四他为什么——”

    “非忧说我不解风情,才会被人趁虚而入。”他有些困惑。“要让我积极争取你的心。”

    原来是小四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难怪阿离的表现会那么奇怪。

    “阿离,你不用这么做。”我摇着头,心中复杂莫名。“我的心,早已住进了你。我只是怕你会受伤,会难过,会离开我。”

    长生宫位于伽罗主殿洛水宫的东侧,是历代皇后的居所。

    谁能想到,后宫里除了主宫洛水宫外最高贵的地方,却私设了密室,囚禁着他国的帝王。

    我们从侧门潜了进去。偶尔遇上的侍女,也被阿离的摄魂术打发了。

    “小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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