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记-勿伤离歌第9部分阅读
四君记勿伤离歌 作者:未知
算是让我的神志恢复了些许。dierhebao
褐色的眸,淡粉的唇。
“阿离……快带我离开这儿。”我的声音虚弱,更像是呻吟。
他弯腰,理好我的衣襟,迅速地抱起我。
淡淡的香气萦绕,我放松了下来。
“清歌!”外面清冷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上我的皮肤,炙热感稍缓。
“阿离,我——难受。”
他皱紧了眉。“清歌,你再忍一忍,我带你回去。”
“她中的是燃情。”另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醇美的音调,有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燃情?你可有解法?”
“可用真气逼出药性。但她心脉受过伤,这样做很可能让她心脉俱损,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
“有。燃情是烈性催|情药,欢爱之后自然可解。”
“……”
醇美声音的主人忽然靠近我。“如今来看,只有这个法子。沉墨公子,还请你回避一下。”
“……不可以。”
“不可以?”那醇美的声音发出轻笑。“在这儿,只有我是她的夫君。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难道还是你么,沉墨公子?”
我皱了眉,难以忍受地发出轻吟。身体的每一寸似受火灼,体内某处翻滚的情潮让我渴望着什么。
“无论怎样,我不会让你碰清歌——”
“你以为你能阻止我?”
“虞子衿,你最好现在马上离开。我自有办法可以救她。”
“清歌是我的夫人,该离开的是你。若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马上离开。”
“……你——竟然会摄魂术?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是清歌名义上的夫君,我不想伤了你。”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只想救她。”
“……好。若你伤害了她,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
“清歌。”阿离在我身边坐下,“再忍耐一会儿。”
“好热——”我拉住他的衣摆。
他从袖中抽出断魂刀,往自己的左手腕上刺去。
“不要——”哪怕是这样迷失的情况,我依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扑了上去,紧紧抱着他的腰和手臂。
“清歌,我的血应该能解你身上的燃情。放开我好不好?”
我皱紧眉,死命地摇头。“不要……”
勉强抬眼看他。“我要你。”
他大楞,脸上红意蒸腾,褐色的眸子慌张得不敢看我。
我像条蠕动的蛇,爬上他的胸口,对他笑了笑,解开自己的衣衫,任它沿着肩膀滑了下去。
断魂刀掉到了地上。
我□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紧接着,便吻上他的唇,努力传递着我的渴望。
他的手颤抖着,扶上我的腰。
唇齿纠缠之间,我的身体贴近他,不自觉地磨蹭。几乎可以听见我们的心跳,那样地一致,那样的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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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和谐泪奔滴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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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他成为我的第一个男人。
有谁会想到,娶了三位夫君的静王,至今仍然是处子之身?
阿离他当然不会知道。而我,亦不曾后悔。
……偶是开始回忆的分割线……
自从有了小芒帮忙之后,我渐渐不太插手卿楼的事务。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卿楼放在皇姐身边的眼线告诉我,皇姐已经向母皇提出赐婚的要求,只是不知为何,母皇还没有答应。
我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沧国的朝政,三分天下。
一分,是父后大人的慕容家。
父后未嫁予母皇的时候,曾是三国赫赫有名的“紫衣侯”。
父后的大哥,也就是远哥哥的父亲慕容澈,官拜左丞,大殿之下有不少官员都是他的学生。
第二分,是驻守都城的韩将军,手握黎都三分之一兵权的人物。他曾跟随父后出生入死,纵横沙场,对父后无比忠诚敬仰。
第三分,是右丞姬虹。姬丞相乃三朝元老,年近六旬依然禅精竭虑,忧国忧民。她只得一个女儿姬冷霜,任兵部尚书。
姬冷霜为人冷硬,颇有其母之风。她娶了韩家的大公子韩雪衣,生下两女一子。
大女儿姬流云,翰林阁学士,为人温和。小女儿姬流光,外向爽朗,在礼部任职。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小芒。
看似三分,实则是姬家和慕容家的对弈而已。
姬虹对慕容家的不满,由来已久。她是忠心耿耿的臣子,也是保守派的代表。外戚掌权,对她来说是不可忽视的国家隐患。更何况,与慕容撤父子的政见不和也早已埋下芥蒂。
若皇姐娶了慕容远,那么将来的帝后一定是他。若说还有一个人不希望慕容远嫁给皇姐,这个人就一定是姬虹。
第二十五章 一年之前
我在十五岁那年舍身救了姬家最受疼爱的小儿子,自那时起,姬家上下便对我颇有感激之意。后来,姬流芒不顾流言蜚语地围着我转,几乎所有的姬家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我终会跟小芒成为夫妻。
除了姬虹。
姬虹虽对我救了她的心头肉亦心存感激,但她一直对小芒抱有厚望。确切地说,她希望小芒能嫁给未来的女帝,甚至成为帝后。
小芒堪称天纵奇才,无论文德武艺谋略都远胜于同龄的少年。若他能嫁入后宫,必能成为姬家的一大助力。即使退一步说,他不嫁入后宫,而入朝为官,亦将为日趋单薄的姬家阵营添砖加瓦。
可他偏偏摆出了一副非我不嫁的样子。
在黎国,若是别的女子还好,亲王或者皇女是断断没有嫁这一说的,只能娶。小芒认定了我,也就是说他只能选择嫁给我为王君。
很不巧的是,身为王君,绝不可参与政事,更别谈入朝为官。而这个传统,恰恰还是姬虹自己所坚守的原则之一。
所以姬虹对于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我去见了她。
姬虹的书房正如她的人一般,严整规矩,每一幅字画,每一个花瓶的摆设都一丝不苟。
“二殿下,不知找姬虹有何贵干?”
我并不在意她语气中的刻意疏远,反而轻轻笑了笑。
“姬大人。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合作。”
“合作?”她似有些惊讶。“二殿下,你该不会是想——”
“不。”我看出她眼中的猜疑。“我对太女之位没兴趣。”
看得出来,她松了口气。“那么——?”
“我知道母皇她已经决定,要在皇姐二十岁生辰的时候禅位于她,并且——赐婚给她和慕容远。”
姬虹的表情有些微的变化,让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皇姐。慕容远若是嫁给她,她一定会让她做帝后。我想——这是姬大人不愿看见的。”
她的脸庞平静如初。“殿下怕是误会了罢?姬虹为人臣子,对后宫的安排岂有置喙的余地?”
“是么?”我看着她的眼。“清歌既然来了,自然有十分的诚意。大人应该知道,我,皇姐和慕容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坦白说罢,我绝不会让他嫁给皇姐。”
她没有说话。
“殿下这么说,是将我家小芒置于何地?”她脸上有些恼怒。
若不是早就知道她对于小芒的打算,我还真会以为她是为自己的孙子鸣不平。
这样明显的试探。
“姬大人。我只把小芒当做弟弟一样看待。小芒这样的男子,应该有更好的前途,不是么?”
她看了我一阵子,终于开了口。
“你当真这么想?”
“是。大人可以相信我。”
“那么,”她收起淡然无谓的神色,直直地盯着我。“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我要皇姐自己收回赐婚的请求。”我同样盯着她的眼,无比决绝。“我倒要看看,皇位和慕容远,她会选哪一个。”
慕容远十八岁时就已名冠黎都,却始终没有娶妻或是嫁人。无论是慕容家的人,还是朝廷上其他的官员都以为只有太女才配得上这样的男子。
谁知道他二十三岁的时候,黎都却传出了一些奇特的谣言。
起因是慕容远生辰那日,无意中去了一次黎都的慈明寺。
黎国尚佛风气由来已久,慈明寺更有国寺之尊。慈明寺的圆慧大师,受人推崇,据说他能知过去未来,通晓天机。
也就是这位圆慧大师,在看了慕容远的面相之后,连连称奇,脸色沉峻。
“龙章凤姿,尊荣无双。”
他只留下这句话,便叹息着离开了。
这句话很快在黎都流传开来,最为广泛的一个版本是:慕容远的面相,乃帝王之相。
帝王之相。这句话,怎能不触到当权者的逆鳞?
母皇是个开明的人,她可以不在乎这谣言,但不代表别人也是。
尽管母皇已经下令,限制这样的谣言继续流传,但所谓谣言,自然越是压抑越是容易传播。
黎都的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圆慧大师,是姬虹的至交,也曾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而谣言——这更是卿楼的拿手好戏。
这件事,我吩咐柳亲自去做,瞒过小芒,但他还是知道了。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脸上的怒气甚至掩饰不住。
“小芒,你不是说,我想要的你就会帮我得到?”我沉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里是不可置信。“那是因为,我以为你要的是——”
“不。”我握住他的手。“小芒,我要的不是权利。我只要一个人,慕容远。”
“姐姐——”他似乎受伤了。“那我呢?我在你的眼里,就一文不值么?”
“小芒。我一直把你当做弟弟看待。”别开眼,我不想看见他受伤的表情。
“弟弟……?”
“小芒,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狠了狠心,索性将一切都说明白。“你为我做的一切,早已还了我救你的那份恩情。”
“恩情?姐姐,你认为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报恩?”
“小芒,你还小。有的事情,你长大后就会明白。”
“我不小了!姐姐,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你应该有更好的前途。”我盯着他的眼。“以你的能力,难道只能做一个屈居别人身后的男人?”
“姐姐——”
“不必说了。”我站起身,背对着他。“我决心已定。小芒,姬丞相对你有很大的期望。别辜负了她。”
“祖母?”他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姐姐,你休想这样摆脱我。”
慕容远是帝王之相,不管这究竟有多离谱,只要有人说了,便一定会成为人们心中的疙瘩。若他成了东宫君,便离预言又近了一步。
因为这样的可能在所有人心目中产生的影响,太女一边的辅僚们不约而同地极力劝谏,向她施压。
自然,这“不约而同”也是卿楼在背后做了些推动。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都有不欲为人知的秘密,偏偏卿楼掌握了她们中大部分人的秘密。
太女几乎处于被孤立的境地,再这样下去,怕是连太女之位也要保不住了。
终于,她收回了赐婚的请求。
在整件事里,还有一个人,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这个人,就是慕容望。
慕容望参与到我们的计划中,也是我意外的收获。
若不是他,慕容远怎会去慈明寺,从而引发圆慧大师的那句谒语?
总而言之,我,姬虹和慕容望,因为同一个目的联合起来,导演了这场戏。很成功,我们得到了满意的结局。
“二殿下,之前真是小觑了你。”姬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可惜,你的心思只用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与此同时,我和慕容远的关系却变得微妙和复杂起来。
流言传出,皇姐撤回退婚的请求,对慕容远几乎没有产生什么影响,至少表面是这样。
他依然像从前那样,对我温柔,包容我所有的别扭,努力改善我和皇姐之间的关系。他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我和皇姐到那样剑拔弩张的地步,大部分是因为他。
我想对他像从前一样依赖,全心地信任,可每次面对他时,却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夜,他和皇姐对视时彼此眼中的火花。
我对他渐渐疏远。
我不想这样,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我并不后悔用了这样的手段,因为我自始至终只是想让他看看,在面对皇位和爱情的时候,皇姐的选择永远只会是前者。
而我,对我而言,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事物或是人物能和他相提并论。
我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一条不归路,而这条路也终将越来越狭窄,直到有一天将我困死。可是我已无路可退,只能继续走下去。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和皇姐二十岁生日的前一天晚上。
那一晚,我得知母皇决定在第二日正式退位,将皇位传给皇姐。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一旦皇姐掌权,一切都将不同。流言蜚语也好,帝王的面相也好,谁能阻止一国之君想做的事?即使明面上不行,暗地里还有许多法子。她终会得到她想要的。
所以我连夜进宫,见了母皇。
那是我一生也不会忘记的回忆。
母皇她穿了白色的袍子,上面绣着白虎纹。那样高贵逼人,不可直视。
她看着我的时候,我几乎不敢与她对视。
“歌儿,这么晚了,你为何还要进宫?”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早就知道问题的答案。
我终于找回了勇气。
“母皇,儿臣只想请求你一件事。”
她没有说话,却站起身来,一步步地走向我。
“歌儿,你这次,做的太过了。”
“儿臣不明白母皇的意思。”
母皇走到我身前。“看着我。”
我依言抬头。
“你以为你和姬虹做的那些事我会不知道么?”她的眼神里居然有些痛心。“歌儿,你用错了方式。阴谋会毁了一切。”
“是么?”我凄然地笑着。“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歌儿。”她定定地看着我。“放手罢。放了你自己。”
“不。我不会放手。”
她看了我许久,终于有些疲惫地转过身去。
“你要求的事,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
“他是慕容家的人,朕和你父后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朕不愿勉强他,这件事关系到他的终生幸福。”
“我会让他幸福。”
“是么?”她笑了声。“歌儿,我的孩子。你还未学会如何爱一个人,又怎么谈得上给别人幸福?”
我怔怔地看着她,跪了下来。
她的眼微微张大,似惊愕。
“母皇,我没有学会爱一个人,是为什么?我不幸福,是为什么?连慕容远,他的幸福你们都这样在意,那我呢?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从小到大,我未曾求过您什么。从小到大,当你们抱着皇姐,给她爱护和教导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还有一个我,孤零零地守在皇宫的某个角落?只有慕容远,是他陪着我,才让我有勇气面对可怕的孤单。我只要他,其它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母皇,这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你也不能答应我么?”
我流了泪。
她沉默了许久。
“好。朕答应你。”
我猛地抬头,只来得及看到她眼角的那抹伤痛。
“不过,你也要答应朕两件事。”
“只要我能做到。”
第二天,如我所料,母皇在早朝上宣布退位于太女,并赐婚给我和慕容远。同时,她也做了一个我完全没有料到的决定:将慕容家的三子慕容朝赐婚给太女,择日完婚。
皇姐当时看我的眼神,比寒冰还要刺骨。
我垂下眼,没有看她。
三日之后,皇姐正式继位,号嘉佑。而我,被封为静王。
皇姐的登基大典上,我完成了对母皇的承诺之一。我宣布不参与政事,愿只得闲王之名。
我答应母皇的第二件事,是在一年之内让卿楼在三国渐渐消失,再不为人所知。
这件事却没有那么容易做到,因为现在的卿楼并不只属于我。
卿楼灌注了小芒不少的心血,若要让他知道这件事,怕是无法接受罢。
我对他已亏欠太多,所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找机会再向他说明。
得知赐婚的消息之后,小芒消失了几天。再回来的时候,他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以为他已经想通,决定不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谁知道他却对我说:“姐姐,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而我也会得到我想要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冷酷。
我的心寒了寒,却没有细究,因为我的脑子里更多的是慕容远。
第二十六章 那些曾被失落的记忆
我以为我会快乐,谁知道我却怎么也快乐不起来。
我把自己关在府里,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就那样坐了好几天。
我甚至没有去见慕容远,没有去试探他究竟作何反应。我害怕看到他的反应。
这个时候,慕容望却找上了我。
他爱皇姐。若不是这样,他当时也不会和我们合作。如今赐婚给皇姐的却是慕容朝,他自然坐不住了。
我跟他做了笔交易。
我帮他成为皇姐的帝君,而他将变成我在皇姐身边的眼线,替我盯着皇姐的一举一动。
对那时的我而言,这是笔划算的买卖。我夺去她心爱的人,她一定会想办法对付我。没有兵权,没有了卿楼,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放一个这样的人到皇姐身边,总会有些用处。
姬虹也赞成这件事,因为总有一个慕容家的人要嫁入后宫,而相比较而言,自然是曾和我们站在一条船上的慕容望更好。
当然,她肚里还有个自己的小小算盘。姬流光对慕容朝仰慕已久,听说慕容朝被赐婚给太女,还大醉了好几场。这么做,也算是为自己这位孙女打算打算。
只是,时间非常紧迫。两个月之后,我和皇姐的大婚便会同时举行。
想要阻止慕容朝嫁给女帝,除非能证明慕容朝的德行不足以成为帝君。
原本我并不想把姬流光拉进来,一则她是姬虹的孙女,二则她虽没心没肺,却是真的把我当做朋友。
可是小芒却坚持这么做。
“虽然是受人算计,却得到了自己心爱的人。若二姐她知道,也该是愿意的。”
于是三日之后的某个夜晚,姬流光在翻入慕容朝后院的时候被人发现。
慕容朝的贴身小侍战战兢兢承认了这一事件。
虽然姬流光极力否认,且辩解说自己的确不知道那是慕容朝的后院,且当时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件事还是如火如荼般地流传开来。
黎国民风向来开放豁达,若慕容朝不是未来的帝君,这件事不过只是桩无伤大雅的风流韵事罢了。但由于慕容朝的身份,使之变成姬家,慕容家和皇室的一桩尴尬丑闻。
涉及到了皇室,这件事可大可小。
但很显然,女帝并不想把这件事搞大。
所以不久之后,慕容澈上书称三子慕容朝体弱多病,难当帝君之位。
女帝体恤,嫁入后宫的人变成了慕容家的二子慕容望。
其实对于皇姐而言,嫁给她的人是慕容朝还是慕容望,并没有多大区别。
而我也料到皇姐不会因为这件事和慕容家,姬家闹翻。充其量只是换个人而已。
慕容望得偿所愿,姬虹却怒气冲冲地找到我,责问我为何要算计流光。
我只说了一句话。“姬丞相,难道你愿意让流光未来的夫君被人传跟人有染?”
看得出来,她有些憋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整件事里,最无辜的是两个当事人:慕容朝和姬流光。
慕容家考虑到这样的传闻,再加上姬流光的确对慕容朝爱慕已久,也承诺将只娶他一人,这才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慕容朝一开始很是抗拒,无奈原本就是温和顺从的性子,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至此,我们的计谋相当圆满。
我沉浸在整日的计算谋划中,等到有天红叶提醒我的时候,才蓦然惊觉婚期已近,而我自赐婚之后甚至没有去看过慕容远一眼。
再或者,我是有意要让自己忙到忘记这一切也说不定。
大婚前三日,需沐浴斋戒,留守宅中诚心祈福。
我却偷偷溜到了慕容家。
当时慕容远正在窗前看书,蜀纱灯笼下,一张让人魂牵梦萦的剪影。
那种温和淡定的样子,仿佛在他身上什么也不曾发生。
“清歌。”他对我浅浅地一笑。“你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疏离和冷淡。
我忽然觉得,我和他再也不能回到从前。我以为自己得到了,其实是已失去。
这个认识让我害怕。
我想要补救,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远哥哥……”我嗫嚅着开口。“你最近——可好?”
“清歌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就为了问我可好么?”他合上书,向我走来。“难道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他难得地皱了眉,脸上有些怒气。
“对不起。”我垂下头。“可是——我不能让你嫁给皇姐。”
“为什么?”他的语气挺平静。
我咬唇,纠结了许久。“因为——”
因为我不能失去你,因为我爱你。
可是我一抬眼,却看见他的书桌上,放着那枚玉珏。那块和皇姐成对的玉珏。
莫名的怒气袭上心头。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候,你还在想着她么?
“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睛。这双如皓月般明亮却又安宁的眼曾多么让我迷恋,但此时带给我的却是愤怒。“为什么要食言?”
他的表情变了变。
“清歌,你错了。”
“不!”我没有错!我看着他,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你愿意也好,不愿也罢。这一辈子,注定了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说完,我一挥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是第一次,我用这样决绝的语气跟他讲话。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已是我和他之间的最后一次机会。
从此之后,我们终于还是渐行渐远。
大婚那日,我郁郁的心情终于稍稍缓解。
无论如何,我并没有白费心思。他终究还是属于我了,哪怕只是名分上的。
红色的正君袍服在他的身上无比妥帖,我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男子,心里想,终究还是值得的。
从行礼到祭神祈福,最后送入洞房花烛。他始终一语不发,表情亦没有丝毫变化。
没有喜悦,亦没有悲伤。仿佛这不是他自己的婚礼。
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一抽一抽地疼。
我和他并排坐在喜榻上,喜娘在我们的衣角上打了结。
福娘和福君取下我们头上的发饰,拿了长长的角梳替我们梳头。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角梳宽大的齿,划过我的头发,划在我心上。
举案齐眉,儿孙满地。我们会有那样一天么?
最后,拿了我和他的两缕头发,放进一个荷包,递给了慕容远。
他没有做声,默默地接下,放进袖子里。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坐得笔直,眼睛看向前方,像要各自踏上陌路。
空荡荡的房间里,有种无法忍受的隔阂感。
明明他在我身边,明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却觉得比一个人的时候更加孤单。
“现在,你心满意足了么?”
他开了口。
我知道他怨我。
我心满意足了么?我应该满足的吧。为何心里却空得厉害?
“现在这样,可是你想要的结果?”
也许是他在说话,也许是我自己心里的声音。我已经无法分辨。
他终于转头看向我,从眼角里露出疏离和不屑。
我怔愣了许久。
他伸手,解下自己的外袍。
我依然愣愣地看着他。
他轻轻一笑,抬头抚上我的脸。
“清歌,你心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他盯着我的眼,“你想要的,是拥有慕容远这个名字的我,还是这个身体?”
他的唇逼近我,却带着冷冷的嘲讽。
“你想要,就拿去吧。反正从小到大,我总是依着你的,不是么?”
“不——!”
我惊恐地推开他。
“远哥哥,别这么对我——”
“那你又是怎么对我?在你心目中,我究竟是什么?”他坐在榻上,目光清冽。
“我——我爱你啊,远哥哥。”终于,我模糊了眼。“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爱你。”
他沉默了许久。
“你不懂什么是爱,清歌。”
新婚之夜,静王从洞房里落荒而逃。
从这天起,我和慕容远之间,清清淡淡,疏离而有礼。他对待我,像对待每一个陌生人。
我很少再踏足皓月阁,甚至没来及告诉他这是我专门为了他而设计的。
慕容远成了我的王君之后的每个日夜,我都在后悔中煎熬。
母皇说的没错。我不懂得如何去爱。
他是位称职的王君,每一个人都这么说。黎都的人们,一方面羡慕我的福气,一方面为他可惜。
同时,他也戴着那枚皇姐送的玉珏,从不曾离身。
这枚玉珏,成为我的噩梦。
我后悔了,却不知道该怎样挽回。
他的心中只有皇姐。我拆散了他们,用卑劣的手段。
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眼泪沾湿了大片被衾。
而他,依然是淡淡地,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个总是爱护着我的远哥哥,已经消失了。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猜到那句所谓的偈语,那些莫名的流言,突如其来的赐婚的真相。他一直是个聪明的人。
但如今,我已经受到了惩罚。我没有得到幸福,我最爱的人也同样没有得到幸福。
只要能让他幸福,我做什么也愿意。
他已经成为我的王君,即使我与他休离,或是我离开这个人世,他也不可能再和皇姐在一起。
身为女帝,一言一行都被民众看着。姊纳妹夫,那是难堵悠悠众口的罪孽。
而我,也决不能让远哥哥背上这样不光彩的罪名。
想让远哥哥和皇姐重新在一起,除非——皇姐不再是女帝。
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谋划。
我知道皇姐已经开始注意卿楼,开始不动声色地在我的身边安插眼线。
但我无暇顾及。
这一次的谋划,不比寻常。一不小心,便会动摇国之根本,让江山社稷处于危险之地。更何况,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一个好的帝王。
至少,在我学着做一个好的帝王的时候,不能有内忧外患。
母皇治世圣明,黎国在她的治理下早已鼎盛繁华,各种制度都比较完善。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守业之君。
我已经钻进了自己给自己设的牛角,越发痴狂,丝毫不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是多么的疯狂和偏执。
我把慕容远,看得比所有的事物都重要。所以,我以为别人也该是这样。我不能容忍皇姐的心目中还有比远哥哥更重要的事物。我把远哥哥还给她,我要她的心中再没有权位天下。只要能让远哥哥幸福就好。
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醉玉的第一公子,梓鱼。
他有绝世妖娆的容貌,比多数女子更加风情万种。真正的“回眸一笑百媚生”。
可谁会知道,他竟然是伽罗国的三公主。
“殿下,我们可以合作。”
伽罗影帝的后宫,是皇后扶苏一人的天下。
早在她还是东宫妃的时候,太子姬妾们从无子嗣能够存活。皇后的娘家是手握兵权的重臣将军,太子少不得倚仗,因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十四年前,扶苏生下虞子霄,当时被认为是太子的第一子嗣。谁知四年后太子即位,却从外面带了个女人回宫。不仅如此,这个女人还带来一个年近十一岁的孩子,
这个女人,就是真妃。而这个孩子,代替了虞子霄长子的位置,成为伽罗国的大皇子。
这孩子,始终没能长大。影帝以为自己总算能保护自己的孩子,谁知大皇子依旧在十二岁那年,从马上坠下,“意外”身亡了。
梓鱼,也就是虞子衿,他的母妃颜氏,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她和皇后扶苏一样,也是从影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跟随在他身旁。只是她很聪明。在皇后扶苏生下虞子霄之前,她不曾身怀有孕。
虞子霄出生后一年,她才怀得龙种。在这一年里,她竭尽心力,一方面讨好东宫妃扶苏,一方面小心翼翼保护自己的孩子,这才算熬到了生产的时候。
东宫妃派来的人早已守在产房的门外,只待确认了孩子的性别便要行动。对于东宫妃的手段,颜氏心知肚明。
所以,三皇子,变成了“三公主。”
这二十余年来,颜妃是如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将这位“公主”养大,又在皇后扶苏觉得终于产生不了什么威胁的情况下生下了六皇子,都看在了梓鱼的眼里。
由于皇后扶苏的地位,他们母子三人在后宫中的日子是如何难捱,自不必提。
但颜妃始终是个聪明的女子。
自从生下六皇子,她便以体弱多病为由,搬到了皇宫中极为偏僻的宫殿,形似冷宫。
“殿下,将来要如何,全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梓鱼十三岁的时候,她如是说。
颜妃家中从商,虽算不得贵胄,却是富甲一方。
梓鱼,在他十四岁那年,成为了醉玉的主人。
从此,种种谋划,万般计算,略过不提。
“我们可以合作。”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并不惊讶。
这个人的眼中,有跟我一样的坚持,或者说是偏激。
“你要什么?”
“我要殿下的凤尾。还有——卿楼的鼎力相助。”
“那你可知道我要什么?”
他轻轻一笑,妖媚入骨。“殿下要的,梓鱼恰好有。”
颜妃所住的偏殿中,有一残破的书页,记录天下奇毒。
有一种毒,名为“涅槃”。它在短时间内造成衰弱的假象,然后假死。醒来之后——宛若新生,什么都不会记得。
这种毒,正是我所需要的。不过这并不是我和他合作最重要的原因。
若我能帮他夺得储君之位,那将来若有一日我登上帝位,对两国之间的建交也不无裨益。退一万步说,至少伽罗不会趁此机会进犯黎国。这样就已足够。
至于如何将这药下到皇姐身上,我早已想到了一个人。
慕容望。
果不出我所料,他说要考虑一下。但很明显,他已经心动。
这个男人,在感情方面有和我一样的执着。可惜,我只能利用他。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为了保证我们之间的合作。我和他商定,让他以醉玉第一公子的身份嫁给我做侧君。
慕容远不会在乎我娶了别人。对我而言,嫁娶早已变成一种形式。
可是小芒,他这次是真的愤怒了。
我并没有告诉他关于梓鱼的事情,他以为我是被慕容远给打击到了,开始放浪形骸。
“既然如此,姐姐,你也娶了我罢。”
他的目光灼灼,手里的力气几乎要将我捏碎。“反正对你而言,娶了谁都一样,对么?”
我没有答应。他却冷笑。“若姐姐不想让远大哥知道那些事情的真相,最好还是娶了我。”
我瞪着他。
他没有丝毫退让。
最终还是我让了步。
我害怕小芒会跑到慕容远那儿,对他说出真相。尽管现在的我们,已经形同陌路。但小芒进了府,却乖顺得很。
一直到那一天,也就是我失忆的前一天。
正如小芒所说,他安排在慕容远身边的眼线告诉他,慕容远进了宫。
他不顾我的反对,将我也带了进去。
那日的梓阳殿,冷得怕人。
我站在梓阳殿侧门的屏风外,听着他们的交谈。
“弦儿,一定要这样么?你们毕竟是姐妹。”
“远哥哥,只有这么做,才能——”
“弦儿。我——”
“远哥哥。你和我都知道,清歌她已经变得很陌生了,不是么?我们必须阻止她。”
“……我明白了。”
“绝情殇,只会抹去她的记忆。不会对她身体有任何损害。”
“……好。”
“远哥哥,你——过得还好么?”她握住他的手。“这玉佩——你还一直戴着?”
……
我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芒将我送了回去,我却只说想一个人静静。
其实,我后来去了慕容远的皓月阁。
他见我过去,有些惊讶。
“远哥哥,你去了皇宫?”我盯着他。
他竟然有一丝慌乱。我以为他面对我的时候,再也不会有别的表情。
“我只是——只是去看看二弟罢了。”
“是么?”我笑笑。
“对了,清歌。喝杯茶罢。”他勉强地笑笑,起身去了内室。
我一动不动,呆呆看着窗外。绝情殇,下在茶里,无色无味,绝不会被任何人发觉。
许久,他才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两杯茶。
他的表情,就像是终于解脱一般。
“真的要我喝么?”我平静地看着他。
远哥哥,若我忘记了一切,对你也是种解脱罢。
他别开眼。“清歌,你怎么了?”
我端起杯子,毫不犹豫地喝了个干净。
他愣愣地看着我。
我吐出一口气。“这下,你们可满意了?”
“清歌,你——?”
“在你心里,只有皇姐罢?真偏心。”我笑了笑。“我明明知道,却还是没办法。没办法不爱你。”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想把他记住。
“再见了,远哥哥。”
清醒着迎接自己的失忆,是件很可怕的事。
所以我选择了醉一场。
酒醒的时候,我便再也不会记得一切。
再没有谋划,再没有后悔。多好。
第二十七章 求婚
我的眼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