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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第25部分阅读

      四人行必有我夫 作者:未知

    日而已,我说你们用得着那么紧张吗?伯父,你说是不是?”

    “真是做客,不是绑架?!”

    门口一名青年将领厉声喝问,大有兴师问罪的意味,君浣溪见他官服鲜明,一表人才,却是有些眼熟。

    正在怔然回想,那人踏了过来,朝她抱拳道:“君大夫别来无恙?”

    “徐将军……”终于反应过来,之前在良医所见过的,被太子宇文明瑞赞不绝口的天子宠臣,北军统领,执金吾徐诺,于是过去见礼,“多谢将军关心,我没事。”

    双方见礼已毕,徐诺见她面色平静,略有惊讶之色,此时也不说什么,只沉默站立。

    君浣溪却是转过头来,一推沈奕安,挑眉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徐将军带了一帮兄弟过来,一路辛苦,你还不带大家去歇息,安排下茶水汤食?!”

    “是,是,徐将军,请……”沈奕安面露喜色,比个相邀的手势,带着徐诺一行漫步而去。

    “临风,楚略,你们也跟去陪陪徐将军吧,我与伯父有点事情需要沟通一下——”

    瞟了一眼面上青红不断的沈鸿儒,笑道,“伯父,你意下如何?”

    沈鸿儒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先行过去在案几前坐下。

    “浣溪,这……”

    卫临风立着没动,似还在犹豫,楚略伸手过来,扯住他的手臂朝外拖:“走吧,伯父不会为难浣溪了,我们去院子里等着便是。”

    君浣溪看着两人的背影,微微一笑,有他这句话言明在先,沈鸿儒若是还想搞什么花样,已经没有任何立场了。

    房门关上,君浣溪也是转身过来,恭敬跪坐在下首位置,轻声道:“奕安之前曾提过伯父不日将来宛都,浣溪愚笨,早该猜到是伯父……”

    沈鸿儒哼了一声,道:“少来惺惺作态,你就算替我隐瞒,不予告发,我也不会因此感激你!”

    君浣溪苦笑:“感激我并不奢求,只愿伯父不要再生气就好。”

    沈鸿儒冷声道:“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君浣溪,你可知道,你坏了我的好事。”

    君浣溪哑然失笑:“浣溪不明白,我此前与伯父素不相识,谈何破坏?”

    “初雪你应该见过吧?她这番和我一起来了宛都,就住在安儿新购的宅子里。”

    君浣溪点头,有些明白过来,原来沈奕安最近一直不见人影,是因为在家陪伴佳人;而这位沈父绑自已来此,则是为了在此期间促成两家的婚事,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安儿与初雪青梅竹马,两情笃厚,两家原本也是世交,安儿本来并不是十分反对这桩婚事,只说自已年纪尚轻,需要历练,我才放任他在外闯荡游历,没想到,一趟骥东之行过后,他竟是整个人都变了,不念旧情,贸然悔婚,在弘西闹得沸沸扬扬,唉,我鸣凤山庄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君浣溪听得微微皱眉,并不说话。

    沈鸿儒继续道:“我本来在京城为他安排好了好差事,希望他能够结交新贵,提升地位,没想到他居然与对方撕破脸面,将好不容易建立的良好关系撇得干干净净!这个小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听到此处,君浣溪再也忍不住,轻声反驳:“伯父此言差矣,这二皇子不得民心,并非明主,奕安这样做,却是审时度势过后的最佳选择,你应该支持他才对,还有,奕安生性洒脱倜傥,崇尚自由随意,并不情愿涉足政坛,效忠权贵,伯父这样安排,实是违背了他的本性,适得其反。”

    “你!”沈鸿儒眼中闪过一抹历色,朝她审视半响,方才森然道:“你既然对安儿如此上心,却为何不接纳他?反倒是做了手脚,纂改他的记忆?!”

    君浣溪心头一震,身子微颤:“伯父,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已的儿子,所有异样无措都是看得清清楚楚!”沈鸿儒狠狠瞪她一眼,从袖中取出一页信笺来,似是盛怒未消,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上,“拿去,你自己好生看看!”

    君浣溪将那信笺取了过来,展开细读:“……在家匆匆几日,未能向父亲言明实情,孩儿对初雪只是兄妹之谊,而非男女之情,孩儿心爱的女子,乃是在骥东之行途中相识,闻名天宇的南医公子,君浣溪……”

    心爱女子……君浣溪……

    老天,这个沈奕安,到底长没长脑子,竟然在家书中说出了自已的性别秘密!

    “这个……只是奕安胡乱猜测的……我其实并不是……”

    沈鸿儒摆了摆手,冷声道:“你不用怕,这封信,是安儿当日离家之时的留书,除我之外,再无他人看到过。”

    君浣溪稍微放心下来,抱拳道:“多谢伯父,浣溪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才假扮男子。”

    “你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勇气和智慧,能创下如此声明,也实在不容易,这一点上,初雪与你根本无法相比,安儿选你,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沈鸿儒停顿一下,又恨声道:“我家安儿对你情真意切,你不予接受倒也罢了,为何要用巫术来害他?别以为我不识货,我当年走南闯北,在东夷族也有熟识的朋友,自然不会看错!”

    君浣溪低头垂眼,歉意道:“对不起,伯父,这件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不止是奕安,还有临风与楚略也是中了异术,不过我那位夷族妹子向我保证,绝不会对身体有任何伤害,而且最多再有两月,他们就可以恢复如故。到时候,我会好好向他们赔罪的!”

    沈鸿儒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不接受安儿,可是因为初雪的原因?其实,若是你们共侍一夫,我想初雪也不会介意的,将来你们可以……”

    “伯父!”君浣溪急急打断,以免他再说更加荒谬的话来,“我对奕安从未有过此种想法,还请伯父断了这番心思,今后也勿要再提。”

    “你先不要断然拒绝,若实在是不能相容,此事还可再议,或者,你是担心你在天子面前如何脱身的问题——”沈鸿儒抚一下长须,沉吟道:“这几日我也想过这一问题,你不是在为天子诊治么,安儿说你的医术天下第一,要治愈天子病症自然没有问题,你大可以借助这个机会讨要赦免恩赐,你这样聪明,自然会明见事态,利用时机……”

    这个老头,居然在教她将来如何跑路?

    君浣溪听得愣然,不禁失笑:“伯父,你不是很讨厌我么,干嘛跟我说这些?”

    沈鸿儒看她一眼,答非所问:“鸣凤山庄需要一名镇定能干的少夫人,经过这几日观察,我发现,你完全能够胜任。”

    君浣溪张了张嘴,心有所悟:“那伯父你绑我来此,并不是为了……”

    并不是真的嫌恶她,囚禁她,而是旨在考察自已,看自已是否有资格做他的儿媳。

    鸣凤山庄老庄主,果然是老谋深算!

    沈鸿儒站起身来 ,哈哈大笑:“老夫几时绑你了,你不是方才自已说的是来做客的么?还没嫁过来,就已经在为老夫开脱了,这个儿媳确实不坏!”

    老狐狸!

    君浣溪咬唇,一字一顿道:“浣溪多谢伯父这几日的盛情款待。”

    “不必客气,改日我与安儿亲去府上拜会尊师,商议要事……”

    “不可!”君浣溪低叫一声,额上沁出汗来,急中生智道,“这种异术没有破解之法,只能自行恢复,若是由外人提起,强行唤醒的话,恐怕对奕安身体有害无益!伯父请三思而行!”

    “哦,原来是这样……”沈鸿儒向外走出两步,忽又回头道:“那好吧,我暂时不与安儿说起,一切顺其自然,前提是,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居然以此来威胁她,真是过分,可是自己有错在先,又不能不答应……

    君浣溪咬牙道:“伯父请讲,不过我有言在先,伤天害理,违背良心,违反原则之事,我是不会做的。”

    沈鸿儒慢吞吞道:“第一,从现在开始,要与安儿经常见面,培养感情。”

    自己早就有此打算,这四大公子要定时聚会,肩负之责任也该慢慢向他们灌输了,而友情也是感情的一种,自当好好培养发展,这个要求还能接受,可以答应。

    于是点头答道:“是,浣溪遵命。”

    沈鸿儒抚须一笑,又道:“第二,在安儿没恢复之前,不能接受其他男子的感情。”

    君浣溪睁大了眼,又好气又好笑道:“伯父,你……”

    沈鸿儒挑眉道:“怎么,不行吗?那两个小子,可没我家安儿生得好看,也没我家安儿痴情,你就不用考虑了!”

    仔细一想,自己原本也是希望这两三个月平平安安度过,如今为天子治病要紧,稳定大局才是重点,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儿女私情,这个要求也不过分,点头无妨。

    于是又低头应道:“伯父请说第三条。”

    “至于第三条嘛……”沈鸿儒瞟了一眼下方之人沉静的面色,侧头想了想,缓声道,“这第三条,我一时没有想到,你先答应着,等我过些日子想到了,再去找你说明。”

    “伯父!”君浣溪一时啼笑皆非,“没有名目的事情,你叫我怎么答应?!”

    若是到时叫自己立时下嫁沈奕安,那可如何是好?

    沈鸿儒原本站立不动,闻言却是朝门口走去,伸手就去开门:“那好,你此时不允,我这就去找安儿,把这封信给他看,让他自己去查清真相,验明正身……”

    一声门响,惊得君浣溪险些跳起来,只得唤道:“伯父,好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却原来,沈奕安当初拦路搭车,纠缠同路的耍赖行径,比起这位沈父来,真是个小儿科!

    “真答应我?不后悔?”沈鸿儒立在门口,被那屋外的阳光一照,眼中更是光芒闪耀,咄咄逼人。

    见得院中两名男子匆匆过来,君浣溪一咬牙,重重点头:“好,我答应你。”

    “浣溪,我真是很喜欢你。”沈鸿儒扔下一句,扬声大笑而去。

    两道高大黑影将面前光线尽数笼罩,楚略尚未开口,卫临风已经迫不及待问出声来:“浣溪,你与伯父谈些什么?你答应了他什么?”

    君浣溪叹一口气,闷声道:“没什么,我把自己给卖了……”

    自己错误估计形势,一个不慎上了贼船,怪得了谁?!

    却不知,这第三个要求,到底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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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欲揽天下 第三十一章 大祸临头

    走去院中,迎着绚烂阳光,呼吸下自由的空气,然后就见一名家仆打扮的男子走过来,将那原本紧闭的院门打开,躬身道:“几位公子请。”

    漫步而出,只见外间是一大片庭院,青墙碧瓦,景色宜人,不禁侧头问道:“这是哪里?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这就是奕安的宅子,我们几个前天还聚在这里商议对策,哪里想到伯父会将你藏在这后院的下人房中,幸好阿略找了些擅长追踪的江湖朋友,寻到那日拦截你的马车,顺藤摸瓜,总算找到这里来”卫临风一想起此事,便是懊恼不已,但凡自己稍有觉察,从沈鸿儒面色上看出一点端倪来,都至少能提前三天将人找到!

    君浣溪点了点头,由衷道:“伯父真是厉害。”

    怪不得要蒙自己的眼睛,原来竟是不想让自己看出地方来,可是他却想不到自己是一直没来过沈奕安的宅子,就算看见,也绝对想不出来。

    而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三人就算将整个宛都城翻过来,都想不出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不过一墙之隔。

    说罢,看向楚略道:“这几日,陛下身体如何?”

    楚略低声道:“陛下无妨,对你失踪之事很是关心,亲自过问,还下旨让羽林军和北军缇骑在城中仔细寻访。”

    这个皇帝,对自己还真是不错!

    君浣溪心头暗叹,举步朝前走去:“你们两个可有车马,这就送我回家吧,我那一家子人都该着急坏了。”

    说着,又抬起手腕,凑到鼻尖下深深一嗅,更是跳开一大步,直皱眉头:“我这一身都臭死了,你们都离我远点!”

    正说着,眼前白影一闪,却是沈奕安奔过来,挺拔的身躯挡住去路,神情殷切而歉疚。

    “浣溪,要不在我府中沐浴更衣之后再回去吧,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老师那里,我会派人去告知”

    去他的,自己若是能在除了自家之外的地方沐浴更衣,这几日又何必坚持得如此辛苦?!

    “别说了,我有洁癖,你是知道的,我并不习惯在别人府中做这些事情”朝他身后的大堂望了一眼,又道:“我先走了,你好好招呼徐将军去,有临风和楚略送我回去就好。”

    “徐将军已经带队走了,我刚才送出了府门。”沈奕安盯着她,不无委屈道,“浣溪,这回的事情是我父亲不好,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你千万不要介意。”

    “只是误会,我没介意,真的。”看他一眼,想起方才与沈鸿儒的谈话,有些迟疑,尽管那约法三章是建立在不平等的基础上,可是自己既然答应了,就一定遵守,想了想,对那几人道:“要不,你们三个等下来我家吃晚饭吧,就当是感谢几位这几日来的辛苦奔波,水酒聊作谢意。”

    哈哈,经常见面,培养感情,可没说是与他单独相处啊,索性来个四大公子全部聚齐,这个叫上有对策,下有政策!

    沈奕安毫不犹豫答应下来:“那好,我府中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了,这就送你回去。”

    卫临风也凑过来道:“我也闲来无事,浣溪府中的厨子手艺不错,上回那一顿晚饭,我还记忆犹新呢。”

    沈奕安心情大好,捶他一拳,取笑道:“得了吧,谁不知道秦管家给你挖来群芳阁的主厨,你什么好菜没尝过,还会惦记浣溪府中的厨子?”

    “你这小子,越来越多嘴了,还不快让人准备马车去”

    君浣溪没有理睬他们,转向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轻声道:“知道你要回宫复命,肯定是去不了的,要不下次好了,还有,这一次真是谢谢你”

    “谁说我不能去”楚略唇角勾起,闪过一丝安心的笑意,“徐将军已经回宫去了,他自会禀明陛下,我今日就算是轮休好了,正好过去看看老师。”

    看老师?他却不知,老师最不想看见他了

    几人同坐一车回到君府,一进门,两个少年便是迎了过来,拉住她的衣袖,又哭又笑:“先生,你可回来了,这几日真是把我们急坏了!那天杀的坏人”

    “好了,别哭了,我不是没事吗?”瞥见一旁沈奕安尴尬的神情,笑道,“我在那里好吃好睡,又不用早起进宫署事,也不用值夜看诊,你们看,我都长胖了呢!”

    环顾四周,望见站在廊前的梁旬与杨乐寒满面欣喜,当即点头笑道:“我不在府中这几日,两位辛苦了,对而来,我带了客人回来吃饭,乐寒让厨房里准备一下吧。”

    杨乐寒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君浣溪环顾四周,看见正屋里坐着之人,赶紧过去行礼:“老师,我回来了。”

    君正彦面色还算镇定,相扶之际,手指搭上她的腕脉,凝神查探,方才放心道:“那报信的侍卫说得不错,果然没受伤。”

    报信?侍卫?想必又是楚略的安排了。

    回头感激看他一眼,与老师简单说了两句,随即唤了两名少年过来,让座奉茶,自己寻到空隙,回房沐浴更衣去也。

    弄得一身清爽,又在屋中浅眠了一会,等到黄芩来唤,已经是夜色降临了。

    正堂里晚饭已经摆好,庆贺她平安归来,又有贵客莅临,杨乐寒做了精心安排,桌上菜肴很是丰盛。

    君正彦先行入座,其余人等纷纷围坐下来。

    沈奕安与卫临风很是自觉,一左一右在她身边坐了,白芷坐到卫临风身旁,楚略慢了一步,与黄芩坐在一起,而梁杨两人,则是挨着君正彦坐下,细心服侍。

    看着一桌热闹景象,不自觉想起上回三人来府赴宴的情形来,当时自己借故在外躲避,磨到深更半夜才回来,今日却是再也躲不掉了。

    这一次,气氛倒是不错,劝菜添汤,有说有笑,而且跟在鹫峰山下的农户人家一样,自己碗里稍微空一点,那三人的筷子便是夹了肉食菜肴齐齐伸过来。

    “你这几天受苦了,多吃一点。”

    “是啊,浣溪你太瘦了,须得要养壮一点。”

    “身为男子,太单薄可不行,来,把这些都吃了吧。”

    不一会儿,碗里就堆成了一座小山,抬眼望去,老师君正彦面不改色,埋头吃饭,梁杨二人神色淡然,吃饭不言,黄芩与白芷却是相互耳语,抿嘴偷笑。

    除了自己之外,这饭桌上,老师和两小都是心知肚明

    身为男子

    他们,还是把自己当做男子!

    暗自苦笑,想着三人这几日为找寻自己所做的努力,也不好拂了他们好意,慢慢将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两名少年扶着老人早早回屋歇息,杨乐寒与梁旬也是借故离去,于是君浣溪带他们去了偏厅中,喝茶聊天。

    没坐一会,卫临风又是旧话重提:“浣溪,你今日到底答应了伯父什么事情?”

    这个男人,有些敏感呢,抓住话题就不放了。

    君浣溪正为此事头疼,瞟他一眼,随口道:“也没什么,伯父知道我最近在为天子诊病,想托我帮忙给他一个亲戚在京城物色一个差事,适时美言几句,荐举一番。”

    “亲戚?”沈奕安皱眉道,“什么亲戚,我怎么不知道?”

    君浣溪答道:“伯父说是远房亲戚,你也不熟的。”

    卫临风并不相信:“替人谋求差事,哪需要你帮忙,也该来找我才是,对了,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姓甚名谁?”

    君浣溪笑道:“你安定侯爷那么繁忙,怎么有空管这些事情?那人只是一个普通青年,据说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的,可惜姓名我没记住”

    “若是体格不坏,我倒是可以推荐他去徐将军的北军,上回南北军演武大赛,北军伤残不少,现时正面向全国征兵”说话的,却是楚略,只见他微微蹙眉,又低声道,“徐将军在北军中原本口碑是很好的,最近不知何故,征兵极为不顺,陛下对他颇有微词”

    北军,执金吾徐诺的军队,负责京师的徼巡

    君浣溪先是一怔,正在沉思,卫临风却笑道:“阿略,你只是个小小的宫禁侍卫统领,我问你,你侍奉几石,管那么多干嘛?”

    楚略看他一眼,低沉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卫临风眼眸眯起,肃然道:“我真不明白,你为陛下忠心耿耿,明里暗里做了那么多事情,为何一直得不到提升?你难道就安于现状,不想谋求更高职位?”

    沈奕安也在一旁忍不住道:“要我看来,做那天子亲卫,远不如你当武林盟主来得舒坦自在,阿略,你这样,到底图个什么?”

    “我”楚略苦笑一声,目光掠过几人,高高仰起,最后投向那遥远的天际,“我也经常在想,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图个什么?有时候,我自己都想不明白,这天底下没有人能明白”

    说着,忽然转向她道:“府中有酒么?我们兄弟几人一起喝几杯?”

    君浣溪微怔了一下,本能答道:“应该有,我去拿”

    在厨房端了酒水过来,屋中已经换了话题,似是说到几人最初相识结拜的情形,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君浣溪也不打岔,将手中物事在桌上摆好,逐一斟满,递了过去,然后静静看着他们举杯相碰,端盏饮尽,高声谈笑,好不痛快。

    鲸吸牛饮,数杯下肚,几人皆是俊脸泛红,说话也是含糊不清起来。

    “奕安,听我说,初雪是个好女孩,你可要好好对她”

    “是啊,是个好女孩,可是我心里那个人不是她,不是啊!”

    “奕安,你变了,变心了,你和阿略一样,都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呵呵,还有我,我也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我一直想不明白,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临风,奕安,不管我在你们眼里变得如何,我的心还和以前一样,我是楚略,永远都是那个楚略”

    沈奕安的话最多,卫临风其次,两人絮絮叨叨,小声说着,楚略却是话语最少,一个人端着酒杯,默默出神。

    自己滴酒未沾,自然头脑清醒,一边听,一边消化着他们的话。

    沈奕安所说心里的那个人,是否是男装的自己,正因为这无谓的禁忌之恋,他才是失掉以往的潇洒随意,变得优柔寡断,沉郁难言?

    卫临风,他说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是不是觉察到什么,进而想到追查真相?

    楚略,他对他们说他的心,还和以前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乱七八糟想着,举壶,倒酒,斟满,动作周而复始,不断重复,直到酒水一滴不剩,然后看着那几人终于支持不住,东倒西歪躺在地板上,沉沉睡去。

    “喂,你们醒醒?醒醒?”

    这样就醉了?看来酒量也不怎样啊!

    君浣溪暗自好笑,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背他们回房,想到此是夏季,地板也不算冷,几人体质又是极好,于是回屋抱了被褥过来,直接搭在各人身上。

    “先生?”门口杨乐寒略显诧异的声音响起,“先生在厨房里拿了酒水?”

    君浣溪朝他点头:“怎么?”

    “没什么,只是那酒有些烈,不过先生没喝就好”杨乐寒一边收拾着桌上物事,一边笑道,“那可不是普通的酒,而是杜康酒肆新出的最好的冬藏酒,烈得很,这几位公子斯斯文文的,酒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看这情形,只怕要睡到第二日午时了。”

    “让他们睡吧,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

    君浣溪摆了摆手,拉上房门,回头又道:“我回屋睡了,明日要早起进宫,你记得及时叫我”

    次日一早进宫,刚走进太医署,还没来得及与众人好生寒暄问候,就听得堂外有人唤道:“君大夫可是到了?”

    竟是多日不见的长青宫中常侍吴寿!

    君浣溪赶紧迎上去,微笑行礼:“吴常侍,你出公差回来了?”

    吴寿没有回答,目光在她身上打个转,闪烁几下,即是敛了神色道:“陛下召你去长青宫。”

    太医令许逸过来笑道:“浣溪刚回宫来,要不今日由我代他去看诊吧”

    吴寿面色一沉,朝他硬声道:“陛下召的是君大夫,你在一旁啰嗦什么。”

    这位天子近臣,素日规矩慎行,极少有动怒的时候,而且众所周知,他与太医令许逸还是多年的好友,今日这是怎么了?谁惹了他不是?

    君浣溪呆了一下,赶紧过来劝道:“我没事,这就同吴常侍过去,常侍,请吧。”

    一路疾行无语,直到走到长青宫正殿殿外门处,吴寿方才停下,低声道:“陛下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咦,如此神神秘秘的,这是做什么?

    刚走出两步,背后一声叹息,几不可闻。

    “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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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欲揽天下 第三十二章 进退两难

    大殿里,光线有些阴暗,有宫女正在将幔布一一挑起,逐渐现出灯火通明的宫殿来。

    天子宇文敬高坐堂上,丹陛下的坐席上还有三人,有着与堂上之人相似的容貌,均是华贵锦服,俊逸非凡。

    三位皇子齐聚一堂,这场景倒是极不多见,特别是四皇子宇文明翔,自从上回在御书房外听得他的箫声,几乎有一两月没有见过了。

    君浣溪走过漫长的甬道,上前行礼叩拜:“君浣溪叩见陛下,谢陛下派人救助之恩。”

    宇文敬看她一眼,宽袖一拂,微微笑道:“免礼,你坐吧。”

    君浣溪谢过座,又与几位皇子殿下见礼,然后寻了个角落跪坐,等他们继续说话。

    宇文明瑞目光过来,看见她身边的药箱,眉头一皱,即是站起身来,朝丹陛上方拱手言道:“父皇既然诏了君大夫来看诊,诊治要紧,儿臣先行告退。”

    此言一出,其余两人也是纷纷站起,行礼告退。

    “也好,你们陪朕聊了许久,也该回去歇息下了,不过”宇文敬声音停顿一下,道,“朕方才所说,你们一定要记好,兄弟之间,外事和为贵。”

    “是,儿臣谨记在心。”

    待得三人退去,宇文敬当即朝她招手道:“地上凉,你来坐席上坐吧。”

    那丹陛下的坐席,乃是王公大臣与天子奏对议事时所用,自己只是一介小小医官,怎么有资格入座?

    无关胆量,实在是,于礼不符。

    君浣溪定了定心神,也不好断然拒绝,只起身婉言道:“臣不敢,还是先为陛下诊脉吧。”

    宇文敬哈哈一笑:“君浣溪,朕忽然觉得你越来越谨慎了,这实在不像你的本性啊,民间不是有一句俗语吗,叫做什么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愧对于朕?”

    君浣溪心头一个咯噔,一时弄不清他话中的含意,只是轻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在陛下面前,哪里敢有什么亏心事,臣这颗脑袋,脆弱得很,可经不起折腾。”

    在这大半个月的日子里,天天来天子寝宫看诊,也渐渐摸清了这位帝王的脾气,偶尔说点俏皮话,调节下气氛,也不足为过,若是长时间板着脸,反而会让他神经紧张,不利诊病。

    “是么?还能心思镇定,对答如流,看来你这几日也没受什么委屈。”宇文敬略一沉吟,又道:“那绑你的疑犯,据说是鸣凤山庄的庄主沈鸿儒,你与他可有什么过节,要朕帮你出这口气吗?”

    “多谢陛下关心,沈老先生并不曾为难我,这只是一场误会,我已经向徐将军说明情形,此事就不必追究了吧。”君浣溪边说边是走上前去,卷起衣袖,手指搭上他的腕脉,沉思一阵,点头道,“陛下的状况不错,脉细平缓稳定,若能一直这样好生将养治疗,臣保证这痊愈的时日还能提前一阵。”

    她说这一番话声音并不算大,语气也是轻柔和缓,却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宇文敬听得龙颜大悦,含笑道:“好,好,你好好给朕诊治,等到朕痊愈的那一日,朕定当好好奖赏你!”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捻须笑道:“浣溪,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君浣溪不防他有此一问,怔了一下,低声道:“陛下的龙体康健,乃是天宇兴盛之根本,臣指责所在,一无所求”

    你大可以借助这个机会讨要赦免恩赐,你这样聪明,自然会明见事态,利用时机

    不经意想起沈鸿儒说的话来,心念意动,回话时便是语音拖长,稍显迟疑。

    宇文敬面色不变,只是追问:“真的,无所求?”

    “臣”君浣溪低下头去,心里思忖着此时讨要赦免恩赐的可能性,深思一阵,却并不习惯利用治病救人来为自己谋求利益,这有违医者素养本性的事情,别人无妨,自己确实做不出来。

    思绪一定,不觉苦笑,自己这自视清高的气性,实在不讨好。

    于是禀道:“回陛下,臣确无所求。”

    宇文敬闻言一怔,继而呵呵而笑:“朕知道你脸皮薄,说不出来,这样吧,朕来帮你定一个奖赏”

    君浣溪眨一下眼,好笑道:“陛下,臣丰衣足食,一家安乐,自己都想不出什么想要的物事来,难道,陛下认为臣还缺了什么吗?”

    宇文敬看她一眼,缓声道:“你是缺了一样,那便是尊贵的地位。”

    “尊贵的地位?”君浣溪喃喃一声,不禁哑然失笑,“臣无才无德,却因为陛下御笔一挥,便是位列天宇四大公子之首;又因为陛下亲自封赏,一进太医署就做了大夫,如今声名已到极致,臣已经知足了,不敢奢求其他。”

    大夫,已经是太医署级别最高的太医,而当今掌管太医署的太医令许逸医术高超,地位稳固,天子的意思,应该不会是让自己一个年轻小辈取而代之,那么,自己还能如何擢升?

    天子心情好,偶然一句玩笑话,却也不必当真。

    “陛下,臣今日先为你针灸,然后实施按摩||狂c|位。”

    说罢,侧身打开药箱,从针囊里取了银针出来,找准宇文敬头部的各处||狂c|位,一针接连一针扎下。

    不可否认,宇文敬是个十分配合的病患,自己一旦施针,他便闭眼不动,再无话语。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针灸完毕,君浣溪取过一旁宫女手中的布巾,为宇文敬轻轻擦去额上的汗水,温言道:“陛下先歇息一会,等下臣再为陛下实施按摩。”

    宇文敬睁眼看她,突然一笑:“浣溪,朕的三位皇儿,你也都见过的,不知你对他们印象如何?给朕说说吧。”

    君浣溪吃了一惊,含糊答道:“三位殿下都很好啊。”

    “都很好?”宇文敬皱眉,继续问道:“朕想知道,他们分别好在哪里?朕要听的,是实话。”

    天子的语调平和,实际上却是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隐隐含有强行作答之意。

    伴君如伴虎,此话一点不假,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喜笑颜开,下一瞬便是风雨骤来,不辨深意。

    可是,此时就是借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天子面前评说皇子殿下的是非!

    君浣溪想了想,小心答道:“太子殿下温文良善,二殿下骠勇精明,四殿下洒脱飘逸,各有各的特质,陛下得子如此,真是有福。”

    宇文敬应了一声,笑道:“尽拣好听的说,朕想不到你这张嘴巴还真甜,说得朕心里舒坦,唉,其实朕还有”声音顿了顿,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默然不语。

    君浣溪心中不安,轻声道:“臣是实话实说。陛下,让臣给你按摩吧。”

    宇文敬摆了摆手,指着丹陛下的坐席道:“今日就不必了,你坐下来,陪朕说说话。”

    “是,陛下。”

    这一回,依言坐在他指定的位置上,刚一坐下,就听得顶上一声问话:“浣溪,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臣今年一十八了。”

    “哦,十八岁,也不小了。朕听许逸说,城里不少大户人家都托了婆子来给你说媒,你怎么总是不予应允?”

    君浣溪心头一紧,平声道:“回避下,臣已经有了心仪女子,自然不愿再答应亲事。”

    “原来已经有了意中人,怪不得”宇文敬点头表示理解,似是不经意问道,“对了,被南医公子看上的女子,应该小有名气吧,不知是哪一户的千金?”

    “这”

    虽是夏季,额上却已经沁出冷汗,此时方才明白,说一个谎言并不困难,难的是要用无数个新的谎言去掩饰遮盖!

    面对顶上那一双精明的眼眸,胡乱编个姓氏人名根本不可能,而鉴于花瓦儿的特殊身份,她的名字也是不能用的,怎么办,自己该怎么自圆其说?

    “浣溪,朕不喜欢别人骗朕,上回你假冒他人姓名,甚至远走他乡,朕都已经既往不咎了,这一回,你莫再让朕失望”宇文敬目光过来,轻轻笑道,“你若说不出来,朕倒是想给你做个媒,太常卿冯大人的千金,年方十五,据说生得如花似玉,举止大方,配你也不算太差,你意下如何?”

    “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只是”

    宇文敬狭眸微眯,沉声道:“朕亲自指婚,你还想抗旨不成?!”

    “臣不敢”君浣溪一咬牙,朝着丹陛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臣到底什么地方让陛下不满意,还请陛下明示!”

    “还算是个聪明人,知道朕不会无缘无故指婚,不过,”宇文敬笑了笑,话声渐渐凝重,“朕先前给你众多机会,让你自己承认,你却自以为是,一一放过,这也怪不了他人!”

    君浣溪心头狂跳几下,强自镇定道:“臣愚钝,不知陛下为何动怒?”

    宇文敬目光一凛,眼里映着火光微微跳动,忽然厉声道,“君浣溪,你可知罪?”

    君浣溪深吸一口气,俯首道:“陛下息怒,动气对陛下身体不好。臣,确实不知所犯何罪?”

    对于天子,先前采用化名只是为了好玩,后来携家远离也是迫不得已,自己确实没做过亏心事,唯一的一件,便是欺瞒真实性别,入宫当了太医。

    若是认罪,只此一件,可是这一件,罪至欺君,足以让自己人头落地。

    心中隐隐有些明白,吴寿今日来传自己,神色如此奇怪,他是天子近前之人,只怕早已得知原委,只有自己才是浑浑噩噩,蒙在鼓里。

    天子,难道已经得知自己的性别秘密?

    应该不对啊,老师与两小是决计不会说的,蒙哲和花瓦儿已经不在京城,那三人身中异术,如今笃定她是男子,那位沈伯父也不会做这种毫不利己的事情,除非是自己梦中不慎,全盘托出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悔,非要朕亲口说破吗?”见她低头不语,宇文敬一掌拍向御案,森然道,“君浣溪,你女扮男装,其君犯上,如今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果然是知道了

    君浣溪脑中轰然一下,顿时一片空白,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陛下何出此言?”

    “你只须说,你认,还是不认?”

    认,不见得会死,但是以后的日子便会十分被动,了无生趣,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想不出天子心里在想什么,到底要如何处置自己!

    不认,反正自己还有喉间那物撑着,据理力争,坚持到底,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不过,若是找了内宫嬷嬷一类的人来脱衣查验,便是连认错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堕入万丈深渊!

    顶上的杀气丝丝传来,令人心底生寒,同时,一个想法忽然而至,让人措手不及

    天子此言,会是诈敌之计吗?

    天宇律法向来严苛,自己虽然只是一名太医署大夫,却也算是朝廷命官,廷尉在定罪缉拿之际,首先要看的便是人证物证,这两样,缺一不可

    诈敌,一定是诈敌!

    宇文敬见得底下那张阴晴不定的俊脸,不禁冷笑:“君浣溪,再聪明的人,也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朕本来只认定你是医学奇才,这几年来在封邑长了不少见识,胆量大些也是正常,没想到,孟丞相前来向朕举荐你,孟丞相那般眼高过顶之人,除了卫临风,这朝堂上文武大臣没一个他看得入眼的,居然说你是惊世之才,愿意培养你成为他的接班人!你说,对你的生平经历,朕怎么能不觉的奇怪呢”

    见那少年太医伏在丹陛下,一动不动,又道:“于是,朕派吴寿去了漓南,想打听下这两年多来你在那封邑城市怎么过的,是否有何奇遇,没想到朕这位中常侍忠心耿耿,心思细腻,不仅去了封邑,还追溯到了你们原本居住之地,哈哈哈,这一下,朕什么都明白了”

    吴寿,原来是他出的这趟公差?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