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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第23部分阅读

      四人行必有我夫 作者:未知

    谈笑风生,却有一番温润生辉,光华明净的情态,目光不时投去泠月公主的席位,笑容亦是和熙有礼。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

    那泠月公主被他一阵打量,渐渐晕红了脸颊,更添妩媚神韵。

    或许,真是自己想错了吧?

    四大公子再有名气,又怎么比得上这未来的天子身份尊贵呢……

    如此想着,不觉释然,话音也是渐渐低下去:“应该是我想错了,没事。”

    这两三个月,平平静静度过便是最好,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到时候,她还要逐一面对他们的怒气呢,天知道会怎样……

    终于等到宴会结束,恭送天子驾从与贵宾离开之后,几位皇子也是相继离去,四人借故慢行,落在后面。

    沈奕安一直不安,此时终于放下心来,轻笑道:“只要不是让我们四人做那什么驸马,那就不必担心,好了,这宴会也结束了,等下散了值之后,一起去我新置的宅子喝一杯如何?”

    楚略第一个摇头:“宫中有贵宾,须得严密保护,加强防卫,我指责所在,确实走不开。”

    卫临风就走在他旁边,侧头瞥他一眼,轻笑道:“这个严密保护,加强防卫,到底是针对新客呢,还是针对旧主?先前只要我与奕安在争,倒忘了你这个准驸马了……说说,你与那子婴公主究竟如何了,你有没有在陛下面前提过?”

    见楚略不语,又凑过去笑道:“要不要我去找我那太子表哥,一起在陛下面前帮你美言几句,反正这个子婴公主只是个庶出,身份也不见得尊贵到哪里去……还有,你为陛下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大可……”

    “够了,临风,你别逼我动怒。”楚略声音沙哑,面无表情,眸光深邃不见底,手指也是将那茶杯捏的咔咔作响。

    这个卫临风,也真是嘴臭,说话尖酸刻薄,对于人家女孩子的闺誉丝毫不顾,张口就来,也实在过分了些。

    而楚略,果然还是在意她的,甚至不惜为了她与结拜兄弟翻脸……

    君浣溪苦笑一声,赶紧扯住卫临风的衣袖:“得了,你少说两句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沈奕安也是挑眉笑道:“临风,你这个刺猴儿,到处咬人,这下得到报应了。”

    卫临风哼了一声,低头喝茶,却也没有再说。

    沈奕安赶紧又道:“好了,阿略走不开,那浣溪和临风就跟我一道吧?”

    君浣溪摇头道:“不行,瓦儿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到了时候不回去,她会担心的。”

    而且,好多事情自己还需要和瓦儿问问……

    沈奕安脸色黯了下,轻声一叹,只得作罢。

    卫临风却是冷声低叫:“花瓦儿那个妖女,你留她在府中长住,还真是想明媒正娶过门不是?”

    君浣溪怔了一下,哈哈笑道:“不错,你方才不是一直在说什么驸马不驸马吗,我倒险些忘了,我才是个货真价实的准驸马呢!等忙过这一阵,我便请三位来喝我的喜酒!”

    东夷驸马,听起来也算不错,就是少了个金刀之类的信物!

    “你……真是不可理喻!”卫临风冷着一张俊脸,招呼也不打,出了御花园的大门,就急急去了。

    楚略面色郁郁,朝两人抱了抱拳,也径直大步而去。

    这一场皇家宴会,倒是让某些人蹬鼻子上脸了?

    君浣溪哑然失笑,见这散值的时间眼看到了,转头朝沈奕安简单告别,也是慢慢步回太医署。

    回到府中,顾不上其他,直接去了花瓦儿的房间。

    关上房门,急急过去,还没开口,花瓦儿已经扑了过去,将她紧紧抱住,泪流满面:“阿姐,对不起,我要走啦!”

    君浣溪愕然一惊,扶住她道:“为什么要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花瓦儿一边啜哭,一边点头:“我今日闲着,出去走了走,不想竟然在街巷看见大哥和二哥,他们是冒险混进宛都来了,给我带了口信,说是阿爸病了,一直念叨我的名字,说不怪我了,喊我会山寨去……”

    东夷头人的儿子,来了天子脚下?这可不是件好事!

    可是,最近出了行刺太子的大事,那通缉令四处张贴,城门处戒备森严,以他们的外形气质,怎么轻易混得进来?除非是另有渠道……

    君浣溪转瞬明白过来,点头道:“我明白了,他们是随着月诏王一行进城来的。”

    “月诏王?”花瓦儿微微怔愣,含泪问道:“我姨夫月诏王,他来了宛都?!”

    “是,不仅是他,还有你的表姐,泠月公主。”

    “泠月表姐也来了?”花瓦儿睁大了眼,想了想,忽然惊喜叫道,“我知道了,姨夫是为了表姐的婚事来的一一”

    花瓦儿一句说罢,即是面露疑惑,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不过也不对啊,你们汉人的天子那么老,姨夫怎么舍得表姐嫁一个老头子?难道是太子?也不对啊,阿姐不是说他才当上太子监国吗,这么快就要即位了……”

    君浣溪听她叽里呱啦念了半天,大惊失色,急忙上去捂她的嘴:“瓦儿,你在胡说什么?!”

    花瓦儿抬起眼来,退后一步道:“阿姐,我没胡说,你不知道泠月表姐不是一般人,她有一位异术师傅,教她从小学会夜观星象,占卜算命,她师傅曾经给她算过,说她是……天降鸾凤,将成为全天下至尊至贵的女子!”

    君浣溪心头一跳,喃喃道:“夜观星象……天降鸾凤……”

    那么,星相打乱祸患世间的情景,她也能看出来,所以才会对己方四人加以关注?

    而连自己在内的四灵,不仅有一位主子,还将有一位主母?唉,这局面怎么会越来越复杂了……

    “是。”花瓦儿一字一顿道,“泠月表姐是注定要当天宇王朝的皇后的,这是她不可改变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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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欲揽天下 第二十五章 星辰缭乱

    关于星相的问题,在窗前看了半夜,也想了半夜,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入睡之后,再一次做了关于四灵神兽的梦来,睡梦中,朱雀、青龙、白虎与玄武的形象更加清晰,吼声也是震得人心发颤,它们与自己,离得好近啊……

    早上醒来,怔怔躺在榻上,望着帐顶发呆,那梦中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印在了脑海中一般。

    唉,要是王思怡也穿越过来了该多好,至少她喜欢研究这些问题,对于那些关于四方神的位置啊,布局啊,传说啊,却是如数家珍,如果有她在一旁助解惑,则远比自己一个人胡乱瞎蒙好上太多了。

    “天下四分五裂之时,天地的意象,星相大变,唯有人间四兽之灵重现,方能辅助君主治理天下,世间重获安宁……”

    当初王思怡念的那一番话,时隔多年,自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这一夜之间却是福至心灵,一字不漏骤然记起,这到底说明了什么?

    一路都在想着这个问题,直到走到大厅,坐在早餐桌上,思绪仍是停不下来。

    “阿溪,你有心事么?”

    “哦,老师,没什么。”

    眼见老师进来,君浣溪赶紧站起,恭敬行礼:“老师昨晚睡得可好?”

    “还好——”君正彦面色一整,正色道:“听说那瓦儿姑娘最近要走?对于她,你是怎么打算的?”

    君浣溪听得黯然,低头道:“瓦儿为了我的事情受了不少苦,我发誓要好好照顾她,自然是舍不得她走的,但是东夷头人病了,瓦儿又是头人最心爱的小女儿,我只好答应让她先回鹫峰山去,我忙过这一阵再去看她。”

    君正彦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我老早就想劝你,这府中全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瓦儿长期这样无名无分住着,也是于理不符,虽说与你结拜了姊……兄妹,但是时间一长,旁人总会说闲话的……”

    “是,老师放心,我会好好安排的。”

    君正彦又叮嘱了几句,君浣溪都一一答允下来。

    默默用过早饭,两小正在收拾,自己也是欲要举步离开,背后却是一声唤:“阿溪。”

    “老师,你唤我有事?”

    转过头来,对上老人一双睿智的眼睛:“你最近心事重重,人都瘦了……”

    君浣溪垂下眼,低声安慰道:“老师我没事,就是前一阵气血不调,没恢复完全。”

    “你不说,自然有你的考虑,我以后也就不会再问,只是——”君正彦叹息一声道,“别只顾着别人,却忘记了自己,你不快乐,我们这一家人又怎么能安心呢?”

    君浣溪心头一颤,低叫:“老师……”

    这一阵子,自己对瓦儿,对那三人的愧疚之情,难道老师都看出来了吗?

    “你下去吧,别想太多,也别让自己太伤神了。”

    回到房中,花瓦儿已经收拾好了随身物事,正坐在榻边暗自垂泪。

    君浣溪见她脸色苍白,眼中犹有血丝,便是一阵迟疑,代声道:“瓦儿,你实在舍不得走的话,要不然我去见见你的两位兄长,跟他们好生解释一番……”

    “阿姐,千万不要!”花瓦儿急急拉住她的手,叫道,“我那两个哥哥脾气暴躁,若是和阿姐碰了面,又不知道阿姐的真实身份,只怕要坏事,何况我已经答应了他们,今日一早就走,他们也答应我不来找阿姐的麻烦!”

    “瓦儿,你其实不必管我的,也不用理会其他,要看你自己的心意——”

    若是论武功实力,这京城中谁人比得上卫临风沈奕安等人,大不了找个理由把他们两人请到府中小住,有了他们在此坐镇,她就不信还有人敢来自己府中捣乱!

    还有,那月诏王一行,归期也已经临近了,他们一走,花瓦儿的两位兄长自然不敢继续留下。

    花瓦儿摇了摇头,含泪道:“阿姐,别说了,我总是要走的,阿爸还在寨子里等着我回去,他老人家病了,我也放心不下。”

    “瓦儿……”

    “阿姐,我舍不得你,还舍不得那个人,梁大哥和杨管事帮我找了这么久,也没把他从京城找出来,看来我真是想错了,他若是有心躲我,又怎么会回家来——”花瓦儿擦一下眼睛,苦笑道,“经过这么久,我也想通了,一切都怨我自己不好,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死心认命,以后也不会再想他了。我会好好在寨子里陪着阿爸,安安分分做东夷公主……”

    “瓦儿,不关你的事,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花瓦儿轻轻摇头:“阿姐,你别劝我了,我自己明白的,但是我绝对不会后悔。”

    君浣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侧过脸去,低低叹了一口气。

    刚一抬眼,却见她从腰间取下一只银光闪闪的令牌,递了过来:“阿姐,这个是我东夷族人的信物,今后你要是到鹫峰山来找我,或者是在我族范围内遇到什么难事,只要出示这牌子,只要是我东夷族人,都是会尽心尽力帮助你的。”

    君浣溪重重点头,握住她的手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间一阵响动,似是有人踩在院墙上快速走动发出的声音,接着院外又传来几声奇怪的鸟叫。

    “是我大哥他们,他们在催我了!”花瓦儿急急一声,奔去窗前看了一阵,回了个口哨声,又回头道,“阿姐,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君浣溪知道挽留不住,忍了不舍,送她到了后院门口:“瓦儿,答应我,好好保重,我一定会去鹫峰山找你的!”

    “阿姐,你也要多保重,那个东夷秘笈你也一定要好好学,还有一一”花瓦儿走出两步,复又回头,“不要太辛苦了……”

    君浣溪愕然看去,只见她挥一下手,终是跃上墙头,随那等候已久的两名男子而去。

    花瓦儿一走,自己的心里却如同空了一大块似的。

    一一不要太辛苦了。

    不止是老师,现在连瓦儿也这样说,难道自己真的是表现得那么内外皆疲吗?

    君浣溪啊君浣溪,这份随意洒脱的心性,如今却是要被深宫大殿所禁锢,沉闷郁结,却也无可奈何,心中那份不甘于不愿,终于快要爆发出来了么?

    或者,自己真的该要自己好好想想,谋划一番了……

    能够帮到自己的,也许会是那个专研奇门八卦,通宵机关建筑的安定侯爷?

    打定主意之后,这一日散值便是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卫侯府。

    见到那又是惊愕又是欢喜的俊美男子,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当然,有些关于隐私之密,自然是隐去不提。

    “四方神?浣溪,你还信这个?”卫临风看着眼前一脸正经之人,不觉好笑,“浣溪,你整日钻研医术,什么时候对星相开始生出兴趣来了?”

    君浣溪不动声色答道:“最近无端做些噩梦,梦中异兽连连,搅得我睡眠难安,兴许是有什么特殊含意,想到伯母一直吃斋念佛,便猜想你也许知晓一二,所以来请教下你。”

    卫临风皱眉:“不瞒你说,虽然我母亲信佛,但我一想是不太信这些的,要不然……”要不然府中一座好端端的神堂,也不至于被改造成了自己的练功研习之所。

    君浣溪听得微微失望:“原来你也是不知,但不知奕安楚略他们知道与否,要不我去问问他们……”

    说罢,拱了拱手,作势要走。

    卫临风赶紧伸手拦住,这一本能举动,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一想到他要去找那另外两人,自己心里就莫名不舒服呢。

    来不及多想,已经是跳到面前,急声道:“奕安那个人,叫他吟诗作词,算算账目还行,却哪里知道这些,再说,我刚劝得他要及时与宇文明泽脱离干系,现在他还正为这事奔忙呢,自然是没有空的……”

    见君浣溪含笑不语,又道:“还有阿略,论舞蹈弄剑,搏斗骑射,这天底下没人及得上他,可是说到这顶上星宿,我敢说他却是一无所知……”

    这个人,真是霸道的要命,自己不懂得东西,也不准她去问别人!

    君浣溪好笑道:“但是,临风,你方才不是说你也不知道吗?要不,我另外去找别人问问,或者去庙宫里找个和……巫祝?”

    这个朝代,佛教与道教都还没有起源传播,自然也就没有和尚道士一类的人物,庙宫里的巫祝,倒是会一些占卜星相的本事。

    卫临风扬眉笑道:“我是不懂,但是我知道哪里可以查到。”

    “哪里?”

    “书上啊!”卫临风想了想,忽然叫道,“对了,浣溪,你最近是否要在太医署值夜?”

    “值夜?”值夜和星相难不成还有什么关联不是?实在有点弄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微微不解道,“暂时没有,不过若是需要的话,可以和同僚们调换的。”

    卫临风哈哈笑道:“这就行了,这天宇王朝,若说书籍数目最多涉猎最广的地方,自然是皇宫之中的藏书阁了,不过白天人来人往,不太方便,要不我们晚上去好了……”

    君浣溪吓了一跳,低叫:“你疯了,私闯皇宫禁地,可是砍头之罪!”

    “我可不是偷偷摸摸进去,我会让人领路,大摇大摆进去。”卫临风看她一眼,摇头轻笑,“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就定在明日吧,你在太医署好好呆着,到时候自然有人前去唤你!”

    “那好,你可别食言,若是让我空等,我下次便不再理你。”君浣溪说完,即是行礼告辞。

    “哎,就这样走了么,我请你吃饭如何,等下让秦管家驾车送你回去……”

    君浣溪疾走几步,回头一笑:“上回没去奕安的宅子喝酒,这次若是留在你府中吃饭,他可要怪我心有偏持了,还是等下次大家聚齐吧!”

    瞥见他立在原地无奈跺脚的动作,心情无端轻松许多。

    哎,瓦儿犯的这个错误,至少还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使得四人原本尴尬别扭的关系,逐渐回复到在鹫峰山之时的随意自在,安然喜乐,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如若不是觉得心中有愧,也不去想那两三个月之后的事情,倒真想一直这样下去……

    今日署中也没太多事情,费了一番功夫,并坚持说是最近暑热,宫中别院又有贵宾驻留,须得夜间留人值守,总算是让太医令许逸答应将自己与另外一名年轻医效留下值夜。

    散值之时,老师君正彦走过来,目光闪动,似乎想问自己什么,却是被季回春几人拉去吃酒赴宴,连同白芷一齐带走,只留下做事谨慎的黄芩与自己相伴。

    至于一同值夜的那名姓余的医效,来太医署时日并不长,职业也是在她之下,自然管不到她那里去,倒也不用担心。

    夏季昼长,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昏黑,署外果然有人来传:“君大夫在吗?”

    来的是一名小太监,深色单衣,无绶无印。

    “君大夫,请问是领药还是看诊?”黄芩出门询问,君浣溪这边已经收拾好药箱,凝神细听。

    那太监答道:“也没什么,是永乐宫的主子……”

    这话说得含含糊糊,君浣溪却是立时反应过来,那卫临风说什么有人带路,自然便是说的这位太子表哥了,皇宫内宛除了天子之外,也就只有这位东宫太子可以自由出入藏书阁了,今晚真的有戏!

    于是向那余医效打了个招呼,与黄芩一路跟上。

    没走一会,就见前方廊楼宫灯下,两名挺拔人影伫立不动,正是宇文明瑞与卫临风。

    “君浣溪见过殿下!”带着黄芩规矩行礼之后,即是站在一旁,等他们说话。

    宇文明瑞挥手屏退旁人,呵呵笑道:“浣溪,你老早就叫我这个表弟进宫来陪陪你,他却总是找来一堆借口推来推去,今晚却是忽发奇想要去藏书楼寻找什么上古秘籍,还要找几位熟人相伴,没办法,我听说你正好在署中值夜,只好把你请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君浣溪张了张嘴,忍住笑意:“殿下说哪里话,能够陪殿下与侯爷查阅古籍,是我的荣幸,岂有介意之理?”

    说罢,顺势瞟了眼那边一脸严肃之人,这个家伙,鬼点子真多,明明是她想找书,却说成是他自己的缘故,还令得这位一心拉拢的太子殿下信以为真了。

    只是苦了黄芩,背着个沉重的药箱陪着演戏,实在辛苦。

    众人进了藏书阁,由一位年老太监提着油灯引路,但见几间宽敝房屋,横竖左右全是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书籍,从笨重的竹筒,到厚实的书册,汗牛充栋,应有尽有。

    卫临风问明守阁的老太监,拉了君浣溪径直去了一间屋子,两人借着油灯光亮,在书架上寻觅半晌,搬下一大堆竹筒来,一卷一卷拆开细看。

    四方神,四方神,不说文字,至少弄个图画出来瞧瞧也好啊。

    “临风,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我可记得你之前是从来不信——”宇文明瑞闲在一旁,打趣道,“对了,浣溪,你别帮他,让他自己找去,我倒看他到底要找出个什么来!”

    卫临风笑了笑,也不理会,继续埋头苦干。

    趁宇文明瑞侧头去看那架上的其他书籍,君浣溪赶紧小声道谢:“今晚辛苦你了,多谢。”

    “没事。”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就为了他一句话,居然费尽心思请自己原本躲都躲不及的太子殿下帮忙,深更半夜到皇宫里来找什么古籍,而且一听到这一声道谢,心里的沉郁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说不出的欣喜与满足。

    完了,自己怕是要步上沈奕安的后尘了!

    不敢再看那张灯光下沉静异常的俊脸,低头下去,飞速翻找着手中的册子,慢慢平复心底那一丝浅浅的悸动。

    就在心神渐定之际,却听得对面之人一声低呼,声音轻微,随即停住。

    “浣溪,怎么了……”

    “好像是这个……”

    君浣溪呆呆看着手中摊开的图像,这羊皮图卷不知是从哪卷竹简中掉出来的,页面颜色已经泛黄,图纹色泽却是清晰可见。

    青龙,连蜷于左;

    白虎,猛据于右;

    朱雀,奋翼于前;

    玄武,圈首于后;

    四方神兽,分据东西南北,守护着天地正中的帝微星。

    这些,和自己在梦中所见的图像是一样的,和自己夜里凭窗所见的星空也是……

    啊,不对,有些地方已经不一样了!

    变了,已经变了,星相大变!

    君浣溪手指颤抖,一个不稳,图卷应声而落,人也是跟着跌坐在地。

    “浣溪?!”不止是卫临风,就连宇文明瑞都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来。

    “对不起,我,我胸口闷,出去透透气……”撑起身子,顾不得行礼告退,匆匆出门而去。

    站在殿前空旷的平台上,倚着一根宫柱,一边喘息,一边睁大眼睛盯着那缀满繁星的苍穹。

    是的,夜空中的星相,与图卷和梦境中相比全然不同,四灵的位置已经彻底打乱,中间的帝微星,却是光芒不再,逐渐黯淡。

    为何会这样!难道上回自己解除王府刺杀危机,竞是丝毫没能改变这场浩劫吗?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皇宫别院的小楼上,一道窈窕身影迎风而立,眼望顶上,面带微笑。

    “父王,我们这就回月诏去吧,等到该来的时候再来……”

    那个时候,自己的身份,可是大大地改变了——

    我的陛下,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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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欲揽天下 第二十六章 突如其来

    “浣溪,你到底在看什么?”

    不知何时,卫临风已经站在身后,不解询问。

    “没,没什么……”君浣溪垂下眼睑,心中升腾起一股难言的无力感。

    星相大乱,星相大乱……

    原以为王府决杀行动已经被自己成功阻止,一切危险已经终结不复存在,但却没有想到,这只是个开端,渺小如己,又怎么能够真正改变历史的轨迹?

    君浣溪,你可以创造命运,却不可能改变历史!

    可是,眼睁睁看着杀戮与叛乱,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面对他投射过来的关切目光,摇了摇头,低叹道:“有些事情,我也没想得太明白,要不我们四人哪日找地方聚一聚,好好商量下……”

    卫临风点头:“那好,等我约了奕安和阿略,就去找你。”

    两人回到藏书阁,屋中无人,寻了一阵,才见太子宇文明瑞正立在楼台上,对着西北方向举目远眺,目光凝然,一动不动。

    卫临风走过去,好笑道:“殿下在看什么呢,看得那么专心?莫非也是对星相生出兴趣来了?”

    宇文明瑞转过头来,略带遗憾道:“月诏王已经向父皇请辞,再有几日就要离京回国……”

    月诏王?

    君浣溪朝西北方一眼看去,转瞬明白过来,那里,却是皇宫别院的位置,几人所处的藏书阁与月诏王一行下榻的贵宾别院,一个东南,一个西北,正是遥遥相望。

    宇文明瑞,可是对那泠月公主动了心思?

    “殿下……可是舍不得那个泠月公主?”

    没等她继续猜测,卫临风已经哈哈笑着,拍上宇文明瑞的肩膀,直截了当问出心中的疑惑来。

    这个卫临风,天底下也只有他才会如此大胆,居然过问当朝太子的感情问题!

    宇文明瑞却也不恼,笑意盈盈道:“我原本也无意遮掩,被你看出并不足为怪,不过等到完婚之后,你可不能再是这般随意语气,泠月算是你的表嫂了,该有的礼节却是不能少的。”

    卫临风笑道:“陛下还没当众宣布呢,你就提前向我们透露了,难道不怕中途生变么?”

    “中途生变?”宇文明瑞面色微变,冷笑道,“你是说,那人这一回又会同我争夺?”

    卫临风摇头道:“敢与不敢,现在也不好说,依他那专横无礼的性子,恐怕……”

    宇文明瑞骤然动怒,一掌击向手下石栏,轰然作响:“他敢!”

    “殿下!”

    君浣溪一直听得云里雾里,此时见得这一番猛烈动作,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扑过去,握住他的手腕仔细查看,还好,只是磕破点皮,倒无大碍。

    当即唤了黄苓拿药箱过来替他处理伤口,一边动作,一边寻思,听他们方才所说,倒像是天子宇文敬与月诏王已经口头订下儿女婚事,只是尚未昭告天下而已。

    而卫临风的话,却是在影射二皇子宇文明泽有可能半路杀出,破坏好事,也难怪一向温文儒雅的宇文明瑞会如此生气,自己先前的猜测应该是对的,他果然是对那泠月公主一见倾心!

    泠月公主,冠绝天下,无人能及,花瓦儿也是一直对这个表姐推崇备至,可是,自己心底为何就是对她有种莫名的抗拒,着实喜欢不起来……

    “我说殿下,你也别生气,要是担心夜长梦多,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宇文明瑞抬眼看他,缓声道:“但说无妨。”

    “很简单,你尽可以去恳请陛下,将婚期尽量提前便是,对了——”卫临风想了一下,轻笑道,“下月是陛下寿诞,如若选作婚期,则是双喜临门,关键看你怎么说了……”

    君浣溪听得哑然失笑,天家皇室的婚姻大事,哪里能像他说的如此简单,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提前婚期,有些事情,却是压缩不了的……

    果然,宇文明瑞直直摇头:“我听父皇的意思,婚期至少在半年之后,提到下月,为时过早,不妥,确实不妥。”

    “有什么关系,你可以——”

    卫临风还想再说,被君浣溪一把拉住衣袖,扯了开去:“好了,侯爷,已经很晚了,你该出宫去了,也让殿下早些回寝宫歇息,我也该回署去了。”

    见宇文明瑞还在沉思,跟卫临风递了个眼色,赶紧携了黄芩,行礼告退。

    回到署中,霓裳羽衣两个丫头还没有歇下,一见两人回来,赶紧起身相迎,服侍梳洗。

    君浣溪想着方才之事,也没在意,接过霓裳端来的水杯扬枝漱了口,又取了羽衣递上来的布巾擦脸净手,而后进了寝室,帷帐已经半垂,床榻已经铺好,一切都安排得舒服有序。

    享受着这难得的待遇,不由心情大好,满足低叹,这两个丫头,可是比黄芩还要细心呢,自己可没选错人!

    暗自得意着,一时间,只觉得心中的烦闷都是减轻不少。

    又过几日,月诏王一行离京回国,天子与太子监国依依不舍,一直送出宫门。

    翌日,朝廷传出天子圣谕,天宇王朝与月诏国联姻,太子宇文明瑞即将迎娶泠月公主,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此诏一出,众臣皆是振奋鼓舞。

    要知道,月诏国并不同于其他诸侯国,十余年来早就有佣兵独立的想法,尤其是最近几年所发布的政令,都是与天宇王朝现有的行政制度相违背,并且屡禁不止。

    所以月诏对于天宇而言,当真是横在身边的一根尖刺,时不时要被惊吓一下,暂时无力拔除,却又梗在心里好生难受。

    但是倘若天宇太子娶了月诏公主,怨敌成了亲家,这一切问题便是不费一兵一卒,迎刃而解了。

    就在朝堂上下欢天喜地之时,这一日雨后初晴,卫临风终于邀齐四人,在自己的府邸相聚。

    聚会的地方,就在卫侯府中的一处凉亭之中,近旁一池荷花,宛如颗颗明珠,婀娜多姿,迎风招展。

    君浣溪被秦管家领着,一路前行,踏进亭中,目光掠过那三人,却是大大吃了一惊。

    自当日皇宫宴会之后,也就几天不见,其他两人都是无恙,只是楚略,面颊凹下去,竟是瘦了半圈!

    心头微微一疼,迟疑的坐下,还是忍不住问:“楚略,你是怎么了?”

    楚略摇头浅笑:“我没事,最近有点累。”

    君浣溪自然不信,伸手过去,手指搭上他的腕脉。

    “浣溪,我真的没事……”楚略微微一挣,却是被她一个眼神瞪过去,只好停住不动。

    他的脉象平稳有力,自然不是身体有病,也就相信他所说的,是因为劳累的缘故了。

    这劳累,自然来自于宫禁护卫的职责。

    君浣溪轻叹一声:“你要注意休息,再是强壮的身体,也总是血肉之躯……”

    楚略轻轻点头,眉宇仍是不展:“我不要紧,但是陛下……”

    话一出口,立时打住,俊脸上一副懊恼神情。

    “陛下?陛下怎么了?”

    君浣溪心头一动,最近几日,自己在府中养伤之时,也隐约听得老师说过天子近日偶有头痛,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直是由太医令许逸与老师君正彦在为其看诊,自己回署之后,也没有参与进去——

    想起近日署中总是不见太医令许逸,而老师又是对着自己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一个咯噔。

    莫非,情况不妙?

    楚略没有说话,身旁的沈奕安急得推他一把:“阿略,你这性子,最近两年越来越让人难受了,闷得死人!浣溪问你呢,你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还信不过我们几个兄弟吗?”

    君浣溪轻笑一声道:“他与你们是结拜兄弟,跟我可没关系。”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略看她一眼,沉吟片刻,低沉道,“许医令与君老先生给陛下开的汤药,陛下吃了几回之后,不见好转,就没有再吃过,悄悄命吴常侍倒掉了……”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叫道。

    君浣溪张大了嘴,轻声道:“陛下是一代明主,自然明白这讳病忌医的害处,所谓良药苦口……”

    “不是这个问题,而是——”

    楚略叹了口气,顿住不言,沈奕安却是在一旁接口道,“我倒是听说,天子在四郡各处寻到数位异人,擅长炼丹奇术,不日将要进宫面圣。”

    卫临风挑眉道:“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我都是刚听说呢。”

    沈奕安答道:“那其中一人正好随家父的商队一道进京,我也是收到讯息才知晓的。”

    炼丹奇术?

    险些忘了,在这个朝代,生产力逐步发展,统治阶级对物质享受的要求也越来越高,皇帝作为统治阶级的最高代表,自然希望长生不死,使他的统治一劳永逸,于是神仙思想与炼丹术开始盛行,如果没有记错,炼丹术也就是后来道教的起源。

    不过自己也清楚知道,世上原本没有长生不死,炼丹术虽然不能一棒子打死,但是丹药长寿却并不可信,历史上因为服用丹药导致中毒而亡的例子并不是少数!

    而且,这突然出现的炼丹术士,会不会与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有关系?

    总觉得,从昔日王府行刺,到之前月诏来客,再到近时天子染病与术士进京,这一系列好事坏事,原本互不相干,却一件连着一件,接踵而来,让人应接不暇。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线,将这一切串连起来,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藏波澜,危机不断。

    想到这里,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请他们一聚的初衷,拉住楚略道:“你一直追随陛下,也算是天子近臣,陛下是怎么想的,你可知道?他难道真的以为丹药可以治病长寿?”

    楚略苦笑点头:“不错,陛下信了,还信得极深。”

    君浣溪蹙起眉头:“以你的身份,应该好好劝他才是,丹药不可信,患病就医,才是天经地义。”

    楚略叹气:“不只是我,就连吴常侍,还有许医令他们,也是不时在劝,但是陛下就是听不进去,根本劝不住,陛下还狠狠骂了许医令一顿,责令他停职思过。”

    这倒也是,人上了一定岁数,难免固执倔强,不肯听劝,更何况,那人不是普通人,而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依照他对于天子的忠心程度,心焦意乱,自然就憔悴下来了。

    君浣溪看着他道:“那些炼丹术士的身份背景,你可曾调查过?”

    “我前一阵让江湖上的朋友帮我查过,表面上看不出问题。”

    君浣溪摆手道:“就算没有问题,金丹总不能代替汤药,久而久之,就怕病情恶化……”若是偏头痛都还好,辅以针灸治疗,自己倒是有信心,不至于发展到中风的那一步,怕就怕,是那在现代医学上都难以医治存活堪忧的恶疾!

    到时候,只怕自己是无能为力……

    楚略听得一惊,按住她的手,脱口而出:“浣溪,你要救他,一定要治好他!”

    “那是……当然……”多么熟悉的语气,恍然间,又回到那间小小的普济药行,两人立在那化名为文老爷的天子房前,墨衣男子目光深沉,抓住她的手,重重一握。

    ——“他是……请你,一定要治好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当时她一直在想,这句他是,后面隐去的话到底是什么,后来,在御赐墨玉被老师识破之后方才明白,楚略想说,这个人,是天子。

    天子,帝微星,是不能有性命之忧的!

    要不然,这个朝代,这个世界,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喜乐生活与安定秩序,又将被打破,到那个时候,老师怎么办?童儿怎么办?所有的朋友家人怎么办?

    而那个时候,穿越而来的自己,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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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欲揽天下 第二十七章 惹祸上身

    盛夏酷暑,天气愈见炎热,阵阵蝉鸣传来,心思也是跟着烦闷不安。

    比蝉鸣更加让人烦闷的,却是那署外破土开建大兴土木的震天声响。

    太医令许逸被天子责令停职回府思过的消息,终于还是流传开来,与此同时,另一道旨意在宫内也是不胫而走——

    天子有令,在太医署附近修建一座兰桂房,供数位异人术士炼制灵丹妙药,以求长生不老。

    这一下,无疑是给署中医术高超的太医们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扇得双颊生痛,颜面无光。

    一连几日,太医署大门半掩,署中众人都是唉声叹气,苦无对策。

    “许大人闭门思过,宫中炼丹术士越来越多,已逾百人,这如何是好?”

    “长此以往,我们便都不用做事了,直接向陛下请辞,回家种田去……”

    听得众人越说越是消极,大夫季回春站起挥手,沉声道:“好了,都不要说了,听听君老师的意见吧,陛下的病症,一向是许大人与君老师在诊断的。”

    语毕,看向一旁静坐不语的君正彦:“老友,你给个说法吧?”

    君正彦只是摇头:“没什么好说的,是我们医术不精,陛下不再信任,也是在情理之中,兴许那仙丹真能炼出,也说不一定。”

    “你!”季回春瞪他一眼,恨恨道,“你真是老糊涂了么?这普天之下,你们两位都治不好的病症,靠些江湖术士就能药到病除?!你呀,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遮遮掩掩,我问你,你当年直言进谏的脾气哪里去了?”

    “我……”君正彦一拍桌子,立时站起,嘴巴张了张,目光转向身旁急急来拉的黄芩白芷,终是叹道,“我这一把年纪,还能有什么脾气,自求多福吧……”

    “老师!”君浣溪唤了一声,仍是没有留住君正彦负手而去的脚步,只得回身朝季回春抱拳赔笑,“季大夫,你与老师也是多年的好友,不要介意啊。”

    季回春摆手道:“浣溪,我说那一句也是想激他一下,并不是真的质问,他的心性脾气,我还不明白吗?但是,至少该说明原委,让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是不是?”

    君浣溪点了点头:“我明白,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