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必有我夫第21部分阅读
四人行必有我夫 作者:未知
?”
“没事。hubaoer”君浣溪随意抹一把脸,勉强扯出笑容,“你是去看子樱公主的吧,她已经等久了,正着急呢,快去吧。”
说罢,绕开他高大的身躯,脚步不停朝前走去。
“等下,浣溪!”楚略又唤一声,急步追上,“我不是来看她,我是在等你,我有话跟你说……”
君浣溪停下来,低声道:“对了,我也是受人之托,有话问你呢。”
“那,你先问吧。”
君浣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子樱公主问你,你什么时候向陛下提亲,娶她过门?”
“提——亲?”楚略剑眉渐渐蹙起,面色怪异,“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君浣溪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苦笑:“其实不用说,我都明白,楚略,那晚的事情,都忘了吧,以后不提就是……”
话没说完,纤腰一紧,被他一双大手紧紧搂住,动弹不得:“跟我来!”
“我不去,我哪里都不想去!”胸口那口憋闷已久的抑郁之气涌了上来,委屈、失望、愤怒、懊悔、心冷等等众多情绪交织如潮,一齐迸发,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楚略,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用力挣扎,手足并用,一阵乱踢乱打,口中悲愤低叫,“你当我是什么,到底当我什么!我一心一意朝你靠近,你总是若即若离,心思不定,我为何要看你脸色,猜你心情!告诉你,这样卑微无助的爱情,我不要,宁愿一生孤寂,我也绝对不要!”
“浣溪,听我说,我不是……”
“住口!”终于挣脱出来,后退数步,背脊抵住墙壁,咬紧双唇,终是下定决心,冷然道,“楚略,事情由我开始,自当由我结束……”
“浣溪!”楚略面色发白,眼眸幽深如渊。
“那晚的话,我全部收回,一切——”停顿一下,亦是说出那一句让自己深深铭记的话,为之倾心动情的话来,“到此为止!”
随那话声而起,身子骤然回转,朝着来路奔去。
老师,你是对的,似这般心性气质的男子,我实在不该招惹,伤身伤心……
老师,我错了,现在悔改,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胸腔的胀痛好似就要裂开一般,五脏六腑都在被人凌迟,既是痛楚,又是快意。
颈上,一股热流缓缓淌下,随意一拂,掌心一片刺目的鲜红。
哦,身上的伤口裂开了,那么,心头的呢……
就在藏手于袖,步步远离之际,一双手臂从背后突如其来,环住她的腰身:“浣溪,我一直以为,我才是爱得卑微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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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 卷二 欲揽天下 第十九章 欺人太甚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
梦醒之后,即是大彻大悟。
软软躺在榻上,颈项缠满厚实的纱布,有着缝针过后的刺痛感,听着外间老师与梁旬杨乐寒交代什么,好像是说告假之事,也懒得去理,只一味沉睡。
这段时间,身心疲惫,真的是太累了,睡得好沉,也好香。
也不知睡了多久,微微睁眼,面前便是一声轻唤:“姑姑,是醒了吗?”
是黄芩的声音。
君浣溪应了一声,哑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先生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这么久了?
君浣溪微微起身:“扶我起来,我……”
黄芩赶紧上前按住她,严肃道:“老先生交代了,养伤要紧,姑姑还是躺着吧。”
“这点伤算什么,老早就好了,只是昨日激动了点,给扯裂开了……”
也怪自己太沉不住气,死命挣扎,拳打脚踢,又扯着嗓子吼出那几句,这刚刚结疤两天的伤口,不裂才怪!
不过也好,痛得厉害,才会醒得彻底。
没什么舍不得的,从今天起,真的收手了。
自嘲笑笑,轻咳两声,又道:“我有点口渴,你倒杯水给我。”
黄芩依言站起,去到桌前倒了水过来。
君浣溪扶着他的手臂,结果茶杯小口小口喝下,又慢慢躺回去,闭上眼静默着,半晌,又才沉吟道:“这一日多,宫中府里没什么事吧?”
黄芩犹豫一下,方道:“没,没事。”
“芩儿,你不必瞒我,有话就说。”君浣溪并不睁眼,轻声道,“你不说,我等下就去问别人——”
“哎,先生,我说……”黄芩叹口气,小声道,“老先生一见楚大哥抱着姑姑满颈是血回来,气得不行,当场就把楚大哥赶走了。今天楚大哥又来,老先生只说姑姑在上药不方便,不准他进屋探视,这会还在外面没走……”
楚略,还在府中?
这个人怎么了,不是一直以他那皇帝主子为重吗,老是耗在这里做什么?
隐隐记起自己在昏迷之前,似乎听到他在低声说着什么,当时意识已经迷糊,除了听清他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后面的字句却是全无印象。
既然没听到,也懒得去问了,无非就是对不起,我不是一类的话,这些沉闷的话自己已经听得够多了,以后也不想再听了。
“还有,沈大哥和卫大哥今日也来了,都在外厅喝茶呢,坐下就不走了,白芷直抱怨,说他今天早上到现在一直在烧水,就一刻都没停歇过。”
什么?
君浣溪头一扬,扑哧一声笑出来,又怕扯到伤口,笑到一半又自憋住,顿时咳嗽起来。
“姑姑!姑姑!你小心点!”黄芩急急扑过去给她扶背顺气。
君浣溪摆了摆手,自顾自喘气,总算是平复下来:“我没事了,你出去在厨房里找点吃的过来,我好像有些饿了。”
黄芩依言带门出去,屋中重归静寂。
轻轻动一下身子,慢慢坐起身来,摸一下颈上的纱布,不觉好笑。
其实这伤实在不算什么,若是一开始就用按||狂c|止血,根本不至于流血不止,还有,自己的晕倒和这伤口其实并无关系,只是最近睡眠不好,一时五脏不调,气急攻心而已,她就不相信老师会诊断不出来!
然而现在,又是告假卧床静养,又是整个脖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实在小题大做了吧。
过不多时,黄芩端了热气腾腾的鸡粥进来,一进屋就是一股浓香。
君浣溪心情大好,接过来大口吃了,感觉精神恢复,力气也是慢慢回来,于是整理好身上衣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黄芩见状低叫:“姑姑,你做什么?”
君浣溪瞥他一眼,轻笑:“紧张什么,躺这么久,手脚都发僵了,我也该出去透透气,要不这懒病一旦养成,以后想改都难!”
“可是,他们三人都在外面呢……”
“芩儿——”君浣溪拉他过来,轻轻一掌,拍在少年略显瘦削的肩上,轻声道,“你已经长大了,自然应该知道,人活于世,应该有些担当,之前是姑姑太懦弱,刻意去回避一些问题,现在姑姑想通了,不再当鸵鸟,让大家担忧着急,这所有的一切,我应当自己去面对。”
黄芩听得似懂非懂,轻声唤道:“姑姑,你和楚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得出来,楚大哥他其实很担心你的,他送你回来的时候,声音都变了……”
“我们是有误会,我们之间的误会太多了,多到没有办法调和——”君浣溪侧过头去,看向窗外,轻轻道,“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于是,就越走越远了。”
“可是,楚大哥他明明……”
“没有什么可是——”君浣溪转过头来,看着眼前懵懵懂懂的少年,悠然一笑,“别担心我,你聪明绝顶独一无二的姑姑,还怕没人要吗?”
拍一下他的脸,拉开房门,慢慢步出。
顶上阳光明媚,心中也是暖意迭起,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是吗?
沿着厢房之外的长廊一直走,走到尽头,转一个弯,便是府中正厅,依稀听得说话之声,于是推门进去。
“浣溪!”
一见那颈缠纱布,面色苍白的俊秀男子进来,屋中三人都是急急站起,奔过来相扶。
“别那么紧张,不过是蹭破点皮,流了几滴血,药也上了,伤也裹了,已经没事了。”君浣溪大步过去坐下,招手一唤,立在一旁的白芷赶紧过来倒茶。
“好了,芷儿,你辛苦了,不用管我们,下去歇着吧。”
唤退了白芷,端了茶杯浅抿一口,看着那满面担忧的几人,面上风轻云淡,一一笑道:“你们几个,都堆在这里干嘛,真没别的事做吗?临风,你这安定侯爷不去上朝署事,来这里守着做什么?那个,奕安,二皇子那边,你到底了断没有?还有楚略,宫禁徼巡事关重大,还有那子婴公主玉体未复,你都丢得下,走得开吗?”
“从芷儿那里得知你出了事,我魂都没了,还管那些事情做什么——”卫临风首先跳了出来,凑到她身边,上下左右,仔细查看,“除了脖子上,其他哪里还有伤没有,让我好好看看……”
“去,少毛手毛脚的,我还是个病人呢,经不住你拉来扯去!”
话是如此,心里总是有丝感动,这个霸道的男人,对别人高傲无礼,对自己却是一片挚诚……
“我这是担心你,你别又会错意——”卫临风拉着她的衣袖,却是舍不得放手:“好,好,我轻些,让我看看你……”
“好了,你又不是大夫,看了也是白看,坐一边去!”
“浣溪……”身侧传来柔声低唤,是那一袭白衣的翩翩公子沈奕安,此时的他,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长眉紧锁,秀目黯淡,“一进来就跟临风说个不停,忽视我的存在,真让我伤心……”
呃,这个妖精男,受了什么刺激吗,又变回以前那般痞子面目了?
君浣溪转头看他,微微蹙眉,正色道:“对了,奕安,这几日你去了哪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沈奕安红唇一抿,叹气道:“还能去哪里,我去醉花街转了转,住了两宿……”
卫临风闻声一掌过来,将他推得老远,自己则是挡在了君浣溪面前,连连掩鼻:“走开,离我们远点,说不定你已经染上脏病,呸,呸,真是恶心死!”
醉花街?那不是宛都城里最有名的青楼妓院聚集之处吗?
君浣溪见状微愣,却见沈奕安一阵大笑,手肘撞一下一旁默然不语的楚略,指着他们叫道:“阿略你看,临风害怕成那个样子,哈哈!我不过是追浣溪开心,随口说一句他都相信,这家伙,脑袋最近被门板夹了,不好用!”
“沈奕安!”
卫临风一声怒吼,几掌袭来,虎虎生风。
沈奕安则是左躲右闪,直朝墙角退去:“哎,你是欺我在三人之中武功最弱不是?走,我们另外照样本事来比划,要不比算账如何……”
君浣溪听得啼笑皆非,原来这就是他们相处的方式,这两人,可真是一对活宝,插科打诨,实在绝配!
沈奕安早就提议结拜,被自己一句话挡了回去,现在想来,倒是不错,轻松自在,无拘无束。
只是可惜,他们都已经知道自己身为女子,如此以来,感觉就变味了……
正值出神,手背却是一热,男子宽厚的大掌压了过来,将其全然包裹。
“浣溪——”那对面就坐的墨袍男子终于开口,漆黑深沉的眸光投射过来,一瞬不眨,声音暗哑:“我想和你谈一谈。”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君浣溪轻笑:“有话就直说,这里没有外人,全是你的结拜兄弟。”
楚略咬唇:“有些话,只能单独说……”
“单独?”君浣溪挑了挑眉,侧目看一下那边已经停手回望的两名男子,再回过头来看他,面色清淡,沉静而笑,“楚略,我以为,昨日我已经把话讲得很清楚了,你也已经听明白了。”
“浣溪,不,不是那样的,我其实……”
“阿略!”
只听得方才还在数步之遥的两人异口同声,转眼之间便是尽数回返,一左一右贴着他的身体坐下,勾肩搭背,嘻嘻一笑。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阿略,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要不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
“是啊,浣溪还病着呢,别抓着人家的手不放,你这样用力,会让她不舒服的……”
“弈安,临安,你们——”楚略抿紧了唇,沉稳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一时阴晴不定,那紧握着她的大手,却是丝毫不予松开,“你们先出去,我和浣溪有话要说。”
沈奕安方才还是满面笑容,此时闻言一颤,脸色微变,只涩然道:“阿略,你决定了,真的也要……”
卫临风则是一掌猛然拍向案几,低叫道:“阿略,你不要忘了,我当初问过你,是你自己选择放弃,既然已经选了,就莫要反悔!”
选择放弃?
君浣溪呆了呆,忽然想起卫临风跳下马车之时喊出的那一句。
——我想找人打架!
他奔去的方向,正是天宇皇宫。
自己后来被沈奕安假扮车夫带去城外谈心,无暇顾及,而那一夜之后,楚略便是骑着他的踏雪回了豫北祭奠母亲……
这两个男人,又是暗中达成协议,这协议的主题是……自己。
自己,像个物品一般,在他们之间抛来送去,当初在农家小院是如此,如今来了宛都仍是如此!
哈哈,君浣溪啊君浣溪,枉你自诩聪明过人,却依旧被人玩弃于鼓掌之间。
情何以堪……
轻轻望过去,只见楚略俊脸阴沉,唇线紧抿,半晌,方才道出一句:“我以为这样最好,但我当时并不知道……”
这样最好?
他凭什么这样以为,凭什么来指手画脚她的人生!
“临风!”沈奕安拉住卫临风的衣袖,直接朝一旁拖去,“走,我们先出去,让阿略跟浣溪好好谈谈……”
“不行!”卫临风一把甩开他的手,当即翻脸,“该出去的应该是他,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就一定要算数!他是武林盟主,便更应该如此——”
说到这里,看一眼那两人紧紧相牵的手,更是火冒三丈,宽袖一拂:“放手!”
楚略轻哼一声,挡在君浣溪身前,出拳相抵,声音低沉:“从今日起,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阿略,你……”
沈奕安在一旁见得两人怒目而视,剑拔弩张,急得直跺脚:“阿略,临风,你们在做什么,不要乱来!”
“你别管,我们……”
话没说完,只听得一声轻喝:“够了!都给我住手!”
闻听此声,三人都是停止动作,直直望过去。
“你们这群混蛋,当我君浣溪是什么?!是可以随意赠送的东西吗?你们从来就没想到,我心意如何,愿不愿意!自以为是,自命不凡,臭男人!混蛋!王八蛋!”
君浣溪越说越气,一脚踢向楚略的膝窝处,趁他弯腿分心之际,死命掰开那禁锢的大手,一旦松脱,便是退至墙壁,指着三人厉声道:“你们搞清楚,这里是君府,是我君浣溪的地盘,你们要吵要打,都到外面去!我不欢迎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
“浣溪……”
三人同时上前一大步,却被她抚着胸口喘不过气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浣溪,你别生气,千万不要动气!”
“是啊,老师说了,你伤口还需静养才能完全愈合,可千万不要再裂开了!”
“你坐下来歇息会,我们,我们出去便是……”
君浣溪揪紧胸襟,双目喷火,看着那犹豫不决步步后退的三人,怒声道:“滚!听到没有,都给我滚!”
不留情面,更无视那些深邃难懂的目光,将那三人全部赶出门去,喝令黄芩白芷住前门后院,插上门闩,没自己同意,谁都不准开门。
两个少年虽然与那三人变好,知她这回是真正动怒,也不敢违背命令,关上大门之后,只好言劝她回屋休息。
重新躺回榻上,回想一阵,沈奕安在其中却没有什么过错,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将他一并赶出去,确是有些无辜。
罢了,等下提醒两个少年,等他下回登门之时,对他网开一面,单独放行便是。
想到自己方才在几个大男人面前大爆粗口,暴跳如雷的情形,不觉拍着床板哈哈大笑,心头的抑郁之气亦是消失了大半。
忽然觉得,抛开感情枷锁,与他们做朋友做兄弟,也不是件坏事。
做朋友……做兄弟……
敛了笑容,手臂枕在闹下,呆呆望着帐顶,神游太虚。
却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叩门之声,黄芩的声音在门外急急响起:“先生,先生,快出来,快些开门出来!”
又出了什么事,莫非,那三人又回来捣乱闹事了?
这还要不要人消停了?
君浣溪微微火气,撑起身来,慢慢过去开门。
房门打开,迎上一张无措的面孔,正是黄芩,身后还站着一名女子,粗衣布裙,长发盖脸,看不清容貌。
君浣溪心头诧异,怔道:“芩儿,这是……”
那女子拂开面上发丝,现出一张憔悴的俏脸,朝她惨淡一笑:“阿哥,你不认识我了么?”
君浣溪睁大了眼,惊喜出声:“瓦儿,你!”
竟然是一直寻之不得的花瓦儿!
“阿哥,我总算明白,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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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欲揽天下 第二十章 败事有余
“不见画眉岭上山,只见雨打风来吹。
阿哥一去再不返,徒留阿妹独悲伤。
阿哥啊,妹问你,
待过雨过天晴日,画眉声声何时归……”
夜色降临。君浣溪端一碗汤杨立在门前,听得屋中如泣如诉的歌声,叹气推门进去。
去得榻前,看着榻上双目无神的少女,柔声道:“瓦儿,该喝药了。”
自己开的房子,以当归、桃仁、益母草、红花等等药材为主,主要功效却是益气补血,治疗小产之后的虚弱症状一一
是的,小产之后……
轻叹一声,过去关上房门,回来默默坐下,看着捧着空碗发呆的女子。
过了半晌,花瓦儿终于抬头:“阿姐,你都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君浣溪伸手抚上她的头发,低声道:“你要是不想说,那就别说了,好好在这里待着,我会照顾你的。”
“阿姐……”花瓦儿靠过来,嚎啕大哭,“我的孩儿……呜呜……摔下山……流了好多血……没有了……”
“瓦儿,好瓦儿,别难过,都过去了一一”君浣溪心中酸涩,只抱着她低低安慰,“你还这样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相信我,一定会有的!”
花瓦儿摇了摇头,攥紧了拳,泪流满面,咬牙叫道:“阿姐,我恨他!我好恨他!他答应了回来带我走,可是为什么要失约?!我在山上草屋里等他,等了一天又一天,一直等一直等,他都没有来,他骗我啊,所有说的话,唱的歌,原来都是在骗我……”
“瓦儿……”
“阿爸说得对,汉人男子心眼坏透了,没一个好东西!阿姐,我好后悔啊!我恨他,我真的好恨他!”
“瓦儿,别这样,你听我说一一”君浣溪按住她不断挥舞的双手,低喊道,“为了一个始乱终弃的混蛋男人,这样伤心难过,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啊!”
“阿姐……”花瓦儿闭上眼,伏在她肩上,低低啜泣,“我管不住自己,我恨他,可是我也好想他,我要去找他,找他问个明白,问他为什么这样对我,是不是嫌我生得不美,嫌我不懂礼仪,嫌我是个夷家女子,还没成婚就急着把身子给了出去?我知道,他看不起我……”
“不是,瓦儿,你听着,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纯洁最善良的女子,你值得有更好的男人去爱……”
比如,那个急急追去月诏国的蒙哲。
“更好的男人……”花瓦儿眼神黯淡,花容失色,只轻轻摇头,喃喃道,“不会了,阿姐,我心里已经有了他,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傻瓜,真是个傻瓜!”
君浣溪长长叹气,转念一想,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人是赶走了,心却也跟着一并远去……
甩一下头,摒弃那些无谓的思绪,犹豫一下,试探低问:“瓦儿,那个欺负你的男人?到底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瓦花儿抬起头来,眼中含泪,神采迷离,“他说他的名字太复杂,也不好记,我便叫他卡伊,卡伊在我们古老的东夷话里,是仙人的意思……”
君浣溪没有插话,只听她继续说道:“我把东夷秘笈给了你那童儿之后,还是不放心,有一天趁着阿爸不备,偷偷溜下山去,不想在林子里听到有生人闯入的声响,我过去一看,原来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男子,被一条五花咬了,已经昏过去了。”
“我本来担心阿姐的盅毒,不想管闲事的,但是那人清醒了一下,忽然抱住我的腿,叫着救命,我心一软,就把他带到我自己搭的草屋去了,给他解了蛇毒,还给他做饭洗衣……”
“阿姐,你不知道,他说话声音真是好听,温温柔柔的,和蒙哲他们都不一样,在草屋里,他给我唱歌,吹笛子,还跟我讲好多故事,全是他到处游玩亲身经历的故事,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什么荒漠啊,什么大海啊,什么冰山啊,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听入迷了,一天不去草屋就魂不守舍,然后等他伤好的时候,那天晚上,他跟我讲天上的牛郎织女,把我都听哭了,他抱着我,给我擦眼泪,我不知怎么的,稀里糊涂就把身子给了他……”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一直抱着我说对不起,他说他家里人正在到处找他,要逼着他回去,可是他不愿意,一直在躲,他说让我在草屋等他,他下山去跟那些人说清楚,然后就回来找我,带我去那些美丽的地方,我们永远不分开……”
“我那么相信他,一点都没怀疑过他说的话,我们开开心心过了几天,然后我就送他下山去了。之后我一直在草屋等他,等他回来带我走,可是,他没有回来,再也没有回来了,我等啊等,一个月,两个月,草屋里的东西吃光了,水也没有了,我好累好饿,身上又难受,一点力气都没有,我都以为我要死了,直到阿爸派人来把我抓回去,族里巫医给我检查,说我肚子里有了孩子,阿爸大发雷霆,说我上了汉人男子的当,对我又大又骂,我伤心极了,使劲往外跑,蒙哲过来拦我没拦住,我没看清路,就从山上摔下去了……我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花瓦儿说到这里,又是痛哭失声:“我的孩子啊,阿姐,我虽然那么伤心,但是从来没想过不要他,我一心一意要把他生下来的呀,可是,他没有了,没有了!”
“瓦儿,我可怜的瓦儿……”君浣溪亦是怔怔落泪,握住她的手,低低道,“别想了,都过去了,阿姐已经禀明老师,认你做妹子,好好照顾你,阿姐发誓,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阿姐,我等那么久,一路打听,可是他就像是在世间消失了一般。我好恨啊,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为什么说得好好的,结果却不要我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他一开始就在骗我吗?阿姐,你说,他为什么不要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瓦儿,我不知道,男人的心思,我也弄不懂,但是你要记住——”君浣溪抱着她,停顿一下,轻轻道:“他离开你,放弃你,那是他的不对,我们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不要去想他了,开开心心过日子,将来有朝一日若是能够再见,便以最美丽夺目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后悔死!”
“让他后悔……让他后悔……”
见她低头不语,君浣溪沉吟一阵,转移话题道:“对了,瓦儿,我之前见过蒙哲,他以为你去月诏国,于是也跟着追去了……”
花瓦儿点了点头,总算是露出一点笑容:“哈哈,那是个障眼法,我不想让族里的人找到,就故意在月诏边界出现,引人注意,其实一路向宛都而来,因为他无意中说过,他是京师人氏……”
京师人氏?会唱歌,会吹笛?长相俊秀的年轻男子?
君浣溪蹙起眉头,脑中似乎又一道光线闪过,迷迷茫茫,一时也没抓住。
正在沉思之际,花瓦儿却是忽然一句:“阿姐,那三个人,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君浣溪怔了一下,没回过神来:“什么?”
花瓦儿抹去眼泪,低笑道:“其实我翻墙进来已经好半天了,一直躲在窗外,散了点熏香,你们都没有注意到我,你和那几人的事情,我都看到,也听到了!阿姐,他们三人对你都那么在意,我在山寨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到底是喜欢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啊?”
“我……”君浣溪低头苦笑,“说这个有什么意思,我喜欢的人,他只是关心我,却并不喜欢我。”
花瓦儿睁大了眼,叫道:“怎么可能?阿姐那么美,那么聪明,那么有本事,这世间男子哪个能不对阿姐动心?!那个人,他不喜欢你,那会喜欢谁?”
君浣溪抚着颈项的纱布,轻轻道:“不知道,也许是另有其人,也许……”
也许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那一身心事与责任。
心事重重,责任深沉。
楚略,如谜一般的男子,从今往后,他是所思所想,跟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
花瓦儿听得似懂非懂,又问道:“不是还有两个吗?阿姐难道一点不喜欢他们?”
还有两个?沈弈安和卫临风?
应该也有心动过吧,毕竟都是那样俊美出众的男子,美色当前,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但是,此时此刻,光想想便是头痛,她实在不愿再提这些纠结难缠的情事,顺其自然,改怎样就怎样吧。
想到这里,微微蹙眉,违心道:“我只把他们当做朋友,并无别的想法……”
花瓦儿轻笑:“只是朋友?但是我看他们可不是这样认为呢。”
君浣溪抚一下额,无奈叹道:“那是他们的事情,跟我无关,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真的,只是他们的事情,而与自己无关吗?
在府中好好休息了几天,颈上的伤已经结疤脱落,仅是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正好就在那假喉结与颈上皮肤的结合处看起来倒是活灵活现,更像是真的了。
君浣溪对着铜镜,看得满意,索性连后面的药也不上了,自得笑了几声,继而又是一叹。
花瓦儿经过这几日被她连番开导,心情总算好了许多,此时见她神情,倒是不解:“阿姐,你高兴什么,又叹气什么?”
“我呀,只是在想,若是能够一直做个男子多好,也少了这许多烦恼……”
说着,伸过手去,搭上她的脉息。
经过这几日汤药调理,气色倒是好了很多,至于心境,还要慢慢来……
花瓦儿呵呵乐道:“那就继续做啊,若是那白蟒蛇皮不够,我再想办法回去多弄一些来,足够你用上几十年。”
君浣溪收回手来,摇头笑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而是……”
“而是什么?”
君浣溪叹气道:“是我自己不小心露了马脚,被那三人看出端倪,一眼识破,从此,便是麻烦不断,要想象在封邑那会潇洒自在,机会是不可能了,唉……”
花瓦儿抿了嘴,轻轻笑道:“这倒也是,我方才听黄芩说,这几日虽然府中大门紧闭,那三人却是每日在府外守候,打探消息,早来晚归,风雨无阻呢。我说阿姐,他们都很关心你,你真的不让他们进来?真那么狠心?”
君浣溪哼了一声,侧过头去整理药箱,既然颈上的伤已无大碍,等下便去和老师商量,提前结束假期,回太医署继续工作去,这几日在家也没闲着,认真整理了一套护理学的方法,回去还要好好教导那两个丫头。
“阿姐,你怎么不说话?”
“没啥说的,我烦他们烦得要死,我巴不得自己真的变成男人,好让他们死心……”君浣溪听得外间人声,好像是老师与白芷从宫中回来了,随意抛下一句,便是推门出去。
“阿姐,你真的想……一直当男人?”
听得背后轻微一声问询,君浣溪回头轻笑,有感而发:“是啊,当男人多好,平起平坐,自由自在,不是谁的附属物,不会被转来送去,自然也就没那么多烦恼。不过,生来就是女儿身,没法改变,这些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说罢一叹,转身大步而出。
花瓦儿立在原地,眼神闪耀,明暗不定,忽而狡黠一笑:“阿姐,这个心愿其实并不难办,就让我来帮你吧……”
正厅之中,君正彦居中而坐,在他下首,却是坐着三名男子,听见门口脚步之声,皆是抬眼望去,齐齐唤道:“浣溪。”
君浣溪立在门前,一脚正要迈进,闻得唤声,不禁苦笑。
老师啊老师,那避若瘟神的三人,他为何偏要带回府来?
见得她转身欲行的动作,君正彦沉声一唤:“阿溪,进来。”
“是,老师。”
没有办法,只好慢吞吞走进屋来,朝老师行了礼,然后看向众人,点一下头算作招呼。
“阿溪,这三人天天守在府外,总不是个办法。你不怕什么,我却怕邻居村民指点笑话,所以趁着今日大家都在,你们好好把事情说清楚,不要再生事端了!”
君正彦语毕,起身步出,走到门前,却是回头一句:“弈安,你上回说令尊即将来京,是与不是?”
沈奕安怔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恭敬答道:“是,家父半月之后回来宛都。”
君正彦点头道:“好,若是令尊不弃,请他届时叫使者携雁过来吧,阿溪的身份,我们再从长计议。”
这一声,令得在场众人皆是愣在当场。
携雁?
在这个朝代,携雁登门,便是算作正式提亲!
房门关上,君浣溪呆呆而立,心中哀怨叫唤:老师,这不是陷害她么,尤其是当着那三人的面一本正经说这个事情,楚略都还没什么,卫临风那只暴龙,还不当场把她给撕了!
“浣溪,老师说的……是真的吗?”
沈奕安眉目舒展,咧嘴而笑,整个人都是兴奋难言,愉悦之极。
在他身边,楚略面色沉郁,并无说话,只看看看着她,眼中幽光深邃,似要吞噬一切。
君浣溪心头一颤,下一瞬,青光闪现,卫临风立时到得面前,抓住她的双肩吼道:“君浣溪,你疯了么?你还是个男人你知不知道,麻烦事情一大堆,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嫁人了?!要嫁,你也应该嫁给我!”
“临风,你放开她!”沈奕安低叫,大踏步过来,打掉他的手掌,“浣溪有她自己的意愿和想法,你不要强迫她!”
又来了,这样的剧情,还要持续到什么事情!
“卫临风,你放手!别那么瞪着我,我没想过嫁人,现在不想以后也不会!还有,放心,我不会纠缠你们,更不会嫁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只宁愿,我是个男人!”
“浣溪,等下。”
眼看那墨衣男子起身离席,大踏步朝自己走来,君浣溪直直退后,一咬牙,推门而去:“你们好好呆着,我去问老师,等下就回来……”
去问老师,难道还嫌自己如今的情形还不够糟糕么,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门外人影一闪,不知是黄芩还是白芷,这两小子,倒学会偷听了,实在讨打……
摇一下头,也管不了这件多,疾步去向君正彦房中,推门就问:“老师,沈奕安已经有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你难道舍得我嫁过去做小吗?”
君正彦抿一口茶,看着她着急的模样,慢条斯理道:“说起携雁,沈奕安自会加快步伐解决问题,卫临风也会急急采取措施补救,楚略就算是块木头,若是有心于你,也不会一如既往无动于衷,所以,老师不是在害你,而是在帮你……”
君浣溪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道:“老师,我……”
君正彦挥一下手,轻声道:“去吧,逃避不是办法,你跟芩儿说得那么好,自己也应该努力做到才是……”
老师,是在点醒她。
逃避一时,不能逃避一世。
君浣溪心绪难平,伫立半晌,终于轻轻点头,转身而去。
走回正厅,却见房门紧闭,内无生息,不觉一诧,他们三人倒真是听话,一直都在精心品茗吗?
“你们三个,倒是……”
嘴里叫着,手上也不闲着,直直推门进去。
屋中一片静寂,一瞥之下,即是目瞪口呆。
三名男子直直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旁边一名少女靠墙而坐,面色苍白,唇角犹有血丝,却是抑制不住得意微笑。
“瓦儿!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姐,我帮了你一个大忙,哈哈,你怎么谢我?”
大忙?什么意思?
“我趁他们心乱不备,借助熏香,用上了眼儿媚……”
眼儿媚,东夷的独有催眠术!
催眠术……
君浣溪心头一沉,指着她,颤声道:“你……你下了怎样的指令?”
“也没什么,我只告诉他们一句话——”花瓦儿低头看着地上的男子,一字一顿道:“君浣溪与他们一样,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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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欲揽天下 第二十一章 打回原形
君浣溪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这个瓦儿,真是胆大妄为,竟然对他们施用了催眠术,篡改他们的记忆!
而且,就在自己准备敞开心扉之际……
“阿姐,你怎么了?不高兴吗?是不是我做错了?”
君浣溪看着那脸色疲惫的少女,慢慢从震惊之中回神过来,轻轻摇头:“不是,不管你的事。”
都怪自己口是心非,在她面前说出那些违心之言,竟然让她有了如此荒唐之举。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想办法补救才是关键。
转向地上昏睡的男子,蹲下身去,仔细查看,呼吸正常,脉细平稳,面色也是无虞:“这个对身体会不会有损害?还有,他们,什么时候会醒?”
“阿姐放心,除了牢牢记住我所下的指令之外,对身体并无损害,根据他们深厚的内力来看,很快就会清醒了一一”花瓦儿抹一下唇边的血渍,有些后怕道,“哎,他们三人武功比我想象中还要高,特别是那个楚略,意志力太强了,我差点被他反噬,幸好老先生和阿姐出门之前说的那些话让他们心神大乱,我用了最厉害的熏香,总算是成功了,真是好险……”
君浣溪点了点头,注意到她劳累不堪的模样,担忧道:“瓦尔,你怎么样,没事吧?”
花瓦儿笑了笑,起身站起:“我没事,只是与他们对抗心神太累了,我回房去歇会,阿姐你守着他们吧,等会他们醒来,只会记得你是男子,其他什么都想不起了,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
只记得,她是男子,是男子……
君浣溪苦苦一笑,顺势坐了下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