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必有我夫第9部分阅读
四人行必有我夫 作者:未知
“楚略,这是东夷族的巫蛊之术!”
随她翻书的动作,一张信笺飘然坠落,楚略手疾眼快,一把捞起,只轻扫一眼,即是递去她面前:“给你的。yuchuanshuwu 玉川书屋手机版”
君浣溪接过来,仔细读完,略微遗憾道:“是瓦儿,她没有拿到解药——”见得男子瞬间沉郁变色的俊脸,暗自感动,轻声笑道,“她只好再次进了蛇窟,偷了这本奇书出来,让我自行学习,这上面,有那噬心虫蛊的解除之法!”
“太好了!事不宜迟,你快些研习,早一日破解,也免得受苦。”楚略长长舒一口气,看着她手中书卷,叹道,“浣溪,这个花瓦儿,对你真是痴心一片!”
“是啊,瓦儿她,真是个好女孩……”君浣溪点下头,想着这情深意重的异族少女,不觉心生怅然,只可惜,自己不是男子……
叹一口气,再往后粗略一翻,越看越是心惊,书中除了详尽记载一些巫蛊之术的制作与解除之法,竟然还录有东夷王庭特有的催眠秘术,相比之下,花瓦儿当初使出的眼儿媚,却不过是沧海一粟,实在太小儿科了!
但是,后面半卷秘术,只有起式,未见记载破冰之法,却是好生怪异……
再一看卷尾,一行朱红字迹匆匆而就,显得触目惊心:“阿哥,此卷本是我族蛇窟洞藏奇书,原文的末尾由于早年族乱战争,已被污损,故此法慎用,切记!望阿哥珍视善存,下回见面之时,再予归还。”
傻瓦儿,书可以归还,这一份真心浓情,她却要怎么还……
院中远远一声鸡鸣,惊醒了她迷乱的思绪,眼见窗外天色灰蒙,渐渐泛白,不觉心头一诧,这时间过得飞快,自己竟是与他共处了一夜!
还好,有芩儿在,倒不算是孤男寡女……
抬眼之际,看到男子眼帘下的深晕,以及嘴唇周围一圈青色的胡茬,心中微疼,当即扯起他的手臂,直往门外推去:“好了,黄芩没事了,我也没事了,你赶紧回房去睡觉,午时过后再过来,我还要检查伤口。”
一番命令式的话语,从那粉艳的丹唇逐字吐出,浸入心底,竟是说不出的温暖甘甜。
好久,都没被人这样关心过了,这感觉,真好……
楚略回头看看那倚在门口之人,眼光放柔,胸中千思万绪,只化为低沉一声:“你身子弱,也要好好歇着。”
君浣溪微笑应声,随即进屋关门,急步朝着那榻上的背囊而去,还好,芩儿的苏醒,及时止住了他查探的来势,这颈上之物,下回要千万小心了……
房门哐当一声关上,遮住了一室温暖的光亮,门外的男子揉一下肩头,眉目舒展,漫步而去。
生平第一次,发觉这受伤的感觉,并不那么糟糕!
不过,好似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过去了……
卷一 初绽风华 第四十章 深情告白
重新弄好喉结,没过多久,天色便是大亮。
过去榻前,又为黄芩仔细检查一遍,他身上并无大碍,除了脸颊手臂微有擦伤之外,也就是脚踝处稍微红肿,想必是从山上跌落所伤,敷些药膏,几天就好。
正靠在床柱上闭目浅眠,房外传来礼貌轻唤,却是丫鬟端了洗漱用具过来,倒是正好,让她请来府中管家,收拾出相邻的房间,给黄芩另外安排一个住处。
“秦管家,真是多有麻烦。”
“哪里,哪里,君公子若有需要,直接吩咐便是,无需客气。”
看着管家行礼告退,呆了一阵,这才慢慢悠悠开始洗漱,这年轻的身躯,一宿未眠倒也不觉多累,只是身子稍微有些发懒,想着那即将而来的针灸治疗,勉力打起精神,推门出去。
心中正在寻思,那卫老夫人生辰将至,相识是缘,自己应该送份什么贺礼,忽见眼前白光一闪,一道颀长身影翩然显现。
“浣溪,早……”
“奕安?”微怔一下,看着那略显青白的面容,随即问道,“昨晚做什么去了,脸色这样差,没睡好吗?”
“我,睡得还好……”沈奕安直直看她,却是苦笑,昨晚?昨晚自己一心查明真相,关键时刻却是被半路杀出的卫临风一掌劈昏过去,也就睡了个把时辰,便是醒转过来,想到已是深夜,不便再去,在房中呆坐到天亮。
今日一早撇开卫临风,急急过来,也是这个原因,自己已经陷入疯狂了,不问清楚,真是茶饭不思,好不甘心,浣溪,他到底是男是女……
“奕安,你怎么了?干嘛盯着我看?”眼前男子的目光热烈而专注,君浣溪疑惑伸出手来,抚向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记得自己出门之前,是好好洗过脸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那么,他到底在看什么?
“没,没有,你脸上很干净——”肌肤如雪,吹弹即破,沈奕安暗地补充一句,想到这里,心头倏地一突,他的皮肤,比女子还娇嫩,他的身形,比女子还纤秀,还有这双小手,如此细腻柔弱,宛如世间最精致的白瓷一般,他怎么可能不是……
“浣溪,我想问你……”
看着他眸中忽然大盛的光芒,倾斜过来的身躯,君浣溪蓦然一怔,心有所悟,这样的眼神,前世并不曾陌生,沈奕安,莫非他对自己动了情……
可是,自己此时正是男子身份啊,难不成他有断袖之癖,还是因为他看出了什么……
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赶紧后退一大步,戒备望着眼前之人,联想到他最近几日的异常举止,只觉得胸中雷动,心跳乱七八糟,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你身子抖什么?浣溪,你在害怕?你是怕我么?”沈奕安一步一步过来,逼近身前,微微喘息,突然抓住她的手,“浣溪,别怕我,我没有恶意……”
是的,先前在客栈初遇,假扮文弱,确是存了戏弄之心,但是经过这一路相知相随,对他,早已没有恶意,有的,只是这日复一日愈加深重的满腔柔情……
“奕安,你放开我,你是不是在梦游啊,一大清早的,你发哪门子疯?!”君浣溪强自镇定,使劲去掰他的手指,“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算什么,传出去让人笑死!”
“我不放,就是不放,浣溪,你听着,今天我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什么鬼话,我不想听!”
别看这人斯斯文文,力道竟是该死的大,令她丝毫挣脱不得,怎么会这样?
女扮男装时日已久,大部分时候都是将自己当做男人,总觉得男人能做的事情,自己也能,至少,在心理上,是从无畏惧的……
而此时此刻,面对那强行压制过来的男性身躯,这才真正体会到男人与女人力量的悬殊,他是男人,而自己,却是女人。
“沈奕安,你到底,要说什么?”忽然之间,心底涌起一阵慌乱,如斯脆弱,自己为何要到这落后的朝代来,辛苦求生,任人欺负?她本该是那青春年少,无忧无虑的医学院毕业生,有着春花一般灿烂的美丽岁月,在那个繁华如织的现代社会,工作,生活,结婚,生子……那样的人生,才是圆满啊!
为什么,会有这莫名的星相大变,会有这该死的穿越?!
她其实,一直过得好累,一直在强撑,一直希望,能够有个坚实的臂膀,可以依靠,可以停歇……
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清雅小脸,沈奕安骤然一惊,微微松开一点力道,颓然道:“浣溪,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样生疏敌视的眼神,会让他觉得,自己在伤害他,可是,实际上,他只想好好关心他,照顾他,爱护他……
“那我该如何看你?”君浣溪冷笑一声,眼中的脆弱一闪而过,逐渐拾起坚强的外壳,层层包裹起来,不留余地,闭一下眼,再次睁开之时,浅淡的表情已是化作渐涨的烈焰,冲天而出——
“沈奕安,你最近在想些什么,在做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变了,变得那么奇怪,你是鸣凤山庄少庄主啊,不是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你该有你自己的事情,你的鹫峰山铜矿,你的经商货运通道,那些都是你该想该做的,而不是把时间精力放在我这个无谓之人身上,我身上没有故事,没有秘密,用不着你来探究!”
“我不是!浣溪,我不是——”沈奕安低喃一声,双眉紧蹙,深深凝望着她,终于,将心底那一句话唤了出来,“浣溪,我喜欢你,我爱上了你,所以,我才会这样痛苦……”
什么,他在说什么?
君浣溪只觉得一口气屏住了,直到涨得胸口微微发痛,这才低叫:“我……不信……”
“是真的!我说不出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知道我就想时时看着你,守着你,你失踪的时候,我真是六神无主,急得发狂!浣溪——”沈奕安停顿一下,深深动容,“我多么希望你是女子,我可以放开手脚,肆无忌惮地爱你……”
他说,他爱她,怎么会这样?
他爱她……
眼眶一热,心防瞬间瓦解,完了,面对如此绝色男子,谁能不心动……
“浣溪,你——”见她眼中晶莹闪动,惊喜着,迟疑着,大手抚上那俊秀绝伦的眉眼,低低叹道,“如若你是女子,你可会接纳我?”
“我……”他的目光,温柔如许,专情如斯,实在让人不舍移开眼去,更不舍说出拒绝的话来,不能否认,内心深处那一丝柔软,被生生惹出,一发不可收拾。
见她相对而视,启唇欲语,沈奕安大着胆子,上前轻拥着她,下一句随之又来:“你心中,可曾有我?”
霞光初照,清风袭来,一切如梦如幻,这个妖精美男,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是那般绝美出尘,要命的蛊惑,要命的迷人!
西商公子,沈奕安……
也许,这一路同行,自己早已将他放在心里而不自知……
然而此时,她,要不要承认身份,要不要伸手过去,与他相携相牵,两情缱绻?
卷一 初绽风华 第四十一章 宛如一梦
此时此刻,似乎忘了周遭的一切,只迷蒙记起,自己是女子,而他是男人,只须轻轻伸手过去,便可触及到他的轻怜蜜爱,温柔缠绵。
这是梦吧,真想就这样一直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之中,永远不要醒来……
“奕安……”再次闭眼,掂量着心底对他的感觉,只觉得有些恍惚,有丝迟疑,真的就这样接受他了吗?这后果,自己可是愿意全然承受?
凝望那一脸期冀的俊颜,略过那一丝不确定,略过那模糊闪现的身影,终是心底愈加柔软,就要束手就擒。
“浣溪,你说,我听着的……”沈奕安瞅见眼前之人欲语还休的模样,却是眉目带笑,胸中的阴郁之气一扫而空,他对自己,也不是一意漠视,全无感情吧?!
想到此处,心头暗自庆幸,自己这放手一搏,竟是要逼出他的真实心意来了么?
掌心微微浸出汗意,惶恐突起,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君浣溪聚拢心思,缓缓睁眼,沉吟片刻,终于开口,“我本不想骗你,我其实……”
实在不习惯这样坦诚事实的语气,不由得秀眉紧蹙,思忖着接下来的字句,然而不远处一声冷笑,却是惊扰了红尘梦中人的满心痴嗔——
“奕安,你昨晚睡得不好,现在还迷糊着吧——”卫临风一身青袍玉带,大步行来,直接抓住沈奕安的手臂,将之拉离她的身边,“你看你,明明在发热,还一大早过来打搅君公子,真是,快跟我回去……”
“临风,你走开!我是有正事与浣溪说……”沈奕安哪里肯依,急急撇开,“浣溪,别信他,我清醒得很!”
卫临风面色一沉,冷声道:“你是真的病了,还病得不轻,赶紧跟我回房去,你的家人寻你来了,正在你房中等着呢!”
“家人?你少骗我!卫临风,我以往什么事情都可以任由你做主,但是今天不行,你放开我,我……过后再跟你解释……”
只差一点,她就要说出来了……
君浣溪立在一旁,看着面前纠缠不休的两名男子,心底有丝失落,有丝惘然,更有一丝微微松了口气的感觉。
方才美色当前,情思迷乱,不能自己,一味沉醉在他温柔的眸光之中,几乎就要将自己性别的秘密执意说出,而此时,被卫临风这一打断,瞬间退避,恢复清明。
罢了,还真该感谢卫临风,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否则自己真是忘了今夕何夕,忘了身在何处,稀里糊涂就要许人心意,平日的冷静自持,全都抛去九霄云外了!
缓然摇头,轻声一叹,即是举步回走。
沈奕安避过卫临风的遏制,一步跳开,见得那人逐渐淡去的神采,转身欲退的举动,心头一凛,着急低叫:“浣溪,别走!”
那迫切的嗓音,听在耳中,却是满含情意,一时间,相识的点点滴滴尽数涌上心来,他的笑,他的好,他的痴,他的真,无一不在脑海中流淌……
君浣溪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侧头看他,眼波流动,心底亦有些许不舍,或者,该给他一次机会,另找时间单独相处,来好好说说这个问题?
“奕哥哥……”一声娇媚的女子轻唤,打断她纷乱的思绪。
抬眼一看,一名粉衣少女裙带飘飞,款款前行,随那轻巧灵动的脚步,长袖舒展如羽翼般一路滑过低矮花丛,发鬓上的金珠玉佩叮铛作响,笑声清脆甜美,若花间精灵,翩然乘风而来。
当真是人在远外,声已倾心;人在近前,颜愈动人。
这曼影佳音,一旦入眼进耳,整个人都是暗地怔愣,心驰神往,如此美丽出色的少女,与花瓦儿有得一拼,莫非是卫临风的五位姐姐之一?可是,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少一些,而且,她唤他奕哥哥……
——这少女,她,到底是谁?
“初雪,不是让你在房中好好休息吗?”卫临风一声道出,即是迎了上去,看着那笑颜如花的少女,剑眉紧蹙,呵护之情溢于言表,“你连夜赶路,舟车劳顿,即便是为了早早见到你家表哥,也不至于不顾自己身子吧?!我不是说了么,我一找到他,就带他去你那里,你怎的如此着急……”
“临风哥哥,我不累,我见你久久不回,我闲着没事,就自己出门来了——”少女说罢,望向那怔在当场的沈奕安,满面羞赧,微微一笑,“奕哥哥……”
“初雪,你……怎么来了?”沈奕安看着突然到来的少女,心底暗叫糟糕,正因为面前之人,自己才义无反顾逃离弘西,漓南骥东走了个遍,好不容易来到卫府安顿下来,不想她竟是追随而至……
“奕安!初雪是专程来找你的,你给我好好招呼!”卫临风狠狠瞪他一眼,继而转向一旁不语的君浣溪,轻声笑道,“君公子,忘了给你介绍,这是奕安的表妹,云初雪,她为了奕安,可是单身一人,千里迢迢从弘西赶来,这份痴心,真是让人感动啊……”
哦,她就是那个初雪表妹,弘西第一美人……
这番我见犹怜的姿态,连身为女子的自己都是心生仰慕,更何况是那正值青春年少的男子,沈奕安?
轻轻一眼,即是又后退一步,静静看着那白衣男子,只见他的神色先是惊诧,接着变为默然,随即丹唇一抿,认命似的走上前去,低声埋怨:“你自幼身子不好,这回出门可是带足了药物?怎么不多跟几个随从?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姨丈他们交代?”
一连串的担忧发问,令得云初雪面生红晕,满足低笑:“奕哥哥,我没事,能够见到你,就什么都好了,你总会好好照顾我的,是不是?”
“我——”沈奕安张了张嘴,被身后之人重重一撞,无奈叹道,“是,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你……”而浣溪,只能下一回再去找他了……
这算是什么,青梅竹马,久别重逢?
君浣溪淡淡一笑,看向那花前树下,男子白衣胜雪,少女粉衫如霞,温言细语,站在一处,有如明珠美玉,对映成彰,只将旁人看得呆住,除了艳羡之外,却又如何?
此时眼中心底,尽是少女身上那一片眩如春花的粉色,相形之下,更显出自己一身肃穆青灰,朴实无华。
他们,才是般配的一对啊……
方才的恍惚心动,那只是自己多情的一梦,既然是梦,终将消失殆尽,不留痕迹。
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之后,渐渐后退,直至树林深处,再一次做回那冷静自持的南医公子,君浣溪……
卷一 初绽风华 第四十二章 戏点鸳鸯
树林里,晨风拂面,吹散了心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淡淡一笑,即是朝屋舍方向走去。
今日,是一个好天气,适合郊游,漫步山林。
忽然之间,想到自己可以送卫老夫人什么生辰礼物了,在这卫府小住几日,几乎没见那老人家出过房门,究其实,所缺所差,不过是一架舒适好用的轮椅……
“君公子,请留步。”背后一声轻唤,止住她的脚步,是卫临风。
心事纷纷而起,居然忘了还有这个人跟在背后,他,大概也不愿留在原地,做那超级亮堂的大灯泡吧?
“卫公子,有事吗?”转身过去,懒懒应了一句,看着面前之人略为得意的眼眸,想起方才的意乱情迷,一时间,真不知是该感谢他,还是该厌恶他……
“你……”卫临风凑近过来,盯着她的一双美目,仔细查看,低声相询,“你……没事吧?”
那双眼,还是那般沉静凝然,黑白分明,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然而,真是什么都没发生吗?他明明看见,他们两人,靠得那么近,举止亲昵,他敢说,如果他晚来一步,沈奕安肯定已经将其搂在怀中,肆意而为了。
想到那样的情形,心里就跟刚吃进一只苍蝇,恶心得要命,憋堵得要命!
可是,看到他眼底一丝柔弱,看到那随即转身而去的落寞身影,自己为何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当然没事。”君浣溪皱一下眉头,对于他的询问有些不明所以,“卫公子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行一步……”
今天的事情还真不少,要去给卫老夫人针灸按摩,要为自己试着解除蛊虫之毒,还要给楚略的箭伤换药,而芩儿需要休养几日,身边连个可以帮忙的助手都没有,真是苦命。
并无交谈意愿,拱一下手,随即朝前走去。
“等下——”卫临风两步追上,与她并肩而行,“秦管家已经准备好了,一起去用早膳吧!”
早膳?是啊,竟还忘了这茬事情,难怪浑身有气无力,心乱得紧,没睡好觉,总得好好吃点东西,要不哪里有力气为人诊治下针?
随他走出几步,心中正念着清粥小菜的香味,忽然听得那清冷的男子嗓音又自身旁传来:“奕安和阿略,是我多年的好友,结拜兄弟……”
愣了一下,步伐未停,他们的关系,她早就知道了,不需要他这个时候来解说吧。
“奕安身为鸣凤山庄少庄主,虽为商贾大家,却是处在世俗末流,故而从小就存有振兴家族的志愿,他表面玩世不恭,实则内心纯良——”卫临风的声音徐徐又起,“我不会允许,他因为沉醉美色,做出不知廉耻的错事来,导致身败名裂……”
想不到,这般心高气傲之人,竟能如此重视兄弟情谊,倒是令她微微错愕,不过,自己行端身正,可不是他口中的狐媚祸水!
“有这么严重吗?”君浣溪轻笑一声,坦然相对,“奕安与那初雪小姐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我以为,没人会反对这桩美好姻缘吧,这样的好事,到了你口中,怎么就成了不知廉耻了?”
“我说的不是初雪,而是——”冲口而出的语句,在看到那人镇定的神色之后,渐渐打住,“我说的,是另有其人……”
“哦?”君浣溪挑了下眉,一字一句,接上他未完的话,“你说的那个人,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不等他回应,即是冷然大笑一阵,沉声而出:“卫公子,我与奕安之间,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对于同性,实在是没有半点兴趣。言尽于此,告退!”
“君公子,但愿你记住你方才所说,请勿食言。”
听得那一声喝令,君浣溪暗自好笑,记住?她当然会记住,发誓都是可以的,自己的确不喜同性,女人爱男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这个人,不该是已经名草有主的他,沈奕安。
念及这个名字,蓦然间心绪浮躁,再不回头,径直离开。
“浣溪,浣溪……”
一声柔弱的低唤,将她从茫然游离的情绪中唤醒,抬眼一看,卫老夫人正笑眯眯望着自己:“今日的力道比前几天弱一些,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很难得被自己的病患这样关心,免不了怔愣一下,随即停住按摩的动作,尴尬一笑:“昨晚有些事情,没有睡好,今日的按摩,就先到这里吧。”
卫老夫人点了点头,一面示意身旁丫鬟为自己整理服饰,一面唤她入座歇息。
“伯母,浣溪早有请辞之意,今日正好当面禀明。”说罢站起,恭敬施了一礼,“家中尚有老人幼童翘首以待,盼我回归,而伯母这腿疾,已见好转,只要继续按照我所开药方煎药服用,辅以针灸按摩之术,相信下床举步之日,必不久矣。”
“什么?”卫老夫人双眼微眯,声音低沉,“你要走?”
“是的,我家恩师也是盼我带着药丸回去治病,不能耽搁太久。”君浣溪从袖中取出几页薄笺,递了过去,“此是那针灸与按摩之术的图解,均是针对伯母病症所用,但凡寻常大夫都是可以熟习的……”
这归去之心,临时起意,却是如洪潮怒涛,来得汹涌澎湃。
药丸已成,黄芩平安回来,而按照那东夷秘笈所载,能够解除自己蛊虫之毒的奇花药草,却正好是生长在骥东返回漓南的途中高山之上……
既然如此,自己还滞留这随州卫府做什么?
“你要走,我可真是舍不得……”卫老夫人长长一叹,似是不经意问道,“浣溪,我问你,你今年多大岁数?在漓南家中可曾婚配?”
君浣溪只当她会出言挽留,不想竟是有此一问,微怔之下,即是实言相告:“浣溪今年一十八岁,尚未婚配。”
卫临风的五位姐姐早已出阁嫁人,卫府之中并无适龄女子,实在不必担心这老人家来个拉郎配的戏码。
“真好。”卫老夫人神情满足,朝她上下打量一阵,微微颔首,“走了不打紧,以后总是会回来的,你且去吧,订好行程之后给我说说,我让秦管家安排酒席为你践行。”
“多谢伯母。”心头微诧,也没多想,即是行礼告退。
走到门口,背后又是响起一句:“不过,你是风儿的客人,你其实应该向他辞行才对。”
这母子二人,都有在人背后蓦然出声的习惯,真是吓人一跳。
不过,此话说得极是,再怎么说,自己也在卫府打扰多日,给人家平添不少麻烦,是应该向那人道个谢,说声再会不是?
君浣溪身形一顿,望一眼门外微黑的天色,随即点头:“敢问伯母,卫公子现时身在何处?”
“府中西侧,有一神堂,是我平日吃斋念佛之所,风儿这会应该在那里,我让秦管家带你过去……”卫老夫人说着,侧身欲唤,“秦……”
“伯母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
神堂?这人冷漠如斯,难不成却有一颗信佛向善之心?
这一日忙得不可开交,还没来得及去给楚略换药,只午时匆匆一瞥,就见他善意一笑走开,此时再不去,便又是深夜了。
思及与此,脚下并不停留,大步迈出门去,自然不曾留意,那榻上之人计谋得逞眉开眼笑的神情。
卫老夫人不仅在笑,而且是笑得合不拢嘴,甚是得意。
——自己活了这一把年岁,是男是女,实在不会错认,也只有那帮傻小子,才会将这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一厢情愿看作那男儿身。
这么好的女娃子,哪里能够轻易放走,自然是要留给自己的宝贝儿子了!
风儿,这月黑风高,天赐良机,你就好好把握吧……
卷一 初绽风华 第四十三章 浑身湿透
卫府占地甚广,客房众多,楚略和沈奕安作为卫临风的结拜兄弟,又都是卫老夫人的干儿子,身份尊贵,与众不同,特别设了一座独立小院作为长久居所。
这独立小院,一圈青砖碧瓦的厢房,中庭一处清幽寂静的小花园,此时正是晚春,其间繁花翠叶,香气氤氲,虽在浓郁暮色之中,看得不甚明晰,也总可以想象出白天娇红青葱的美景来。
这样的夜,这样的景致,这样的气氛,却是适合情人幽会,花前月下,互诉衷肠……
念头初起,就听得前方一声轻笑:“奕哥哥,你做什么,非要拉我出来……”
只见不远处的庭树之下,淡月迷蒙,映出一高一矮两道人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那男子颀长挺拔的身形,却是异常熟悉,不容错认。
君浣溪微怔一下,便是闪到近前柱后,心中暗暗叫苦,只是过来换个药而已,竟然又会撞见那不想见面之人!
白天之时已经尽量避开了,难不成这晚上却还要碰面,而且一来就是遇上这小两口亲热的场景,真是欲哭无泪……
举目望一眼对面灯火通明的屋舍,有些犹豫,想要去向楚略的房间,必将穿过这中庭长廊,即使脚步再轻,也难免惊动那一对才子佳人,再说,屋檐下宫灯高悬,一片亮堂,等下叩门之时全无遮掩,势必落人眼目。
看来自己过来的时机不对,罢了,先去那神堂会一会卫临风,再寻时机过来,反正自己现在是男子身份,就算是入夜之后再进楚略房中,只要自己心无杂念,又有何妨?
一念及此,当即退后两步,但又听得那轻柔的男声响起,似是沉吟已久,语速缓慢,语气却是迫切:“初雪,你听我说,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早该跟你说明了……”
说什么,又是表白心迹吗?
这个西商公子沈奕安,心如其人,内外一致,还真是风流倜傥,男女通吃!
脚步慢慢后退着,正在皱眉之际,柔美的女音传来,绵软如丝:“有话在房里说就好,何必到外面来,风大啊,我的手有点冷……”
风大?这里四面围合,哪里有什么风?!
暗自好笑,毫不意外看着那纤细的人影朝着高长的身躯缓缓靠了过去,心头刺跳几下,有淡淡的涩然,这样妩媚娇艳的美人,饶是身为女子的自己,单听那嗓音都是周身酥麻,天底下又有哪位男子抵挡得住她的魅力?
这样的夜色是他们的,与己无关。
当下再不迟疑,挽紧肩上的药箱,悄然退后,终是远离。
默默朝前走着,然而方才那两具身影蓦然贴近的画面,却是一直在脑海中缓缓流淌,挥之不去,连脚步都是如斯沉重,心底亦是泛起微微的苦意。
也许,自己真是对他动了心,生了情……
即便如此,却有如何?
在此异世十一年,只为那相依为命的老人幼童能够过得更好,本就不曾想过什么风月情事,又何必惹上一身尘埃?!
归期临近,该来的已经到来,该去的自然会去……
“君公子?”迎面一声犹豫低唤,是秦管家,“君公子带着药箱,这是要去……”
是啊,自己浑浑噩噩,背个药箱在府中游荡,真是贻笑大方!
君浣溪倏然回神,看一眼灰黑的天色,抱拳浅笑:“我去神堂找卫公子说些事情,不知他现在还在不?秦管家可否指个路?”自己这脑袋什么都好用,就是方向感有些差,这大概是女子的通病吧。
秦管家一指那前方不远处的亮堂之所,说道:“那里便是神堂,少爷还在里面,一直没出来,我带君公子过去吧。”
“不用,秦管家你忙你的事去,几步之遥,我自己过去就好。”
“哎,君公子……”秦管家挥手欲唤,无奈那人已经急急而去,摇了摇头,既然是少爷的朋友,应该知道那神堂的机关吧……
君浣溪走近那紧闭的大门,伸手过去,轻轻叩响门环:“卫公子,卫公子……”
四处无人,一片静寂,也不好提高嗓音喊个不停,奇怪,不是人说在里面的吗,怎么轻唤数声,却是无人来应门?
手掌贴在门上,正要加重力道拍打,不想一掌下去,那门咯吱一声,随势而开。
怎么回事,先前远远还见得是无限亮堂,此时眼前竟是一团漆黑?!
身侧有风袭来,颇为阴冷,心中一个咯噔,随即便是一笑释然,不过是风吹熄了烛火,并无可怕,再说,自己的药箱里一向带着火折子,正好前去一解他的困境。
当下也不怀疑,摸索着一路朝前走去,黑暗之中,也看不甚清,粗略知道自己是走在一处长廊,两旁都是廊柱,手指触过,即是感受到其间错落纷乱的雕工刻痕,若在白天之时,想必定能看到一幅流光溢彩的华美图画……
心思微恍,也不知摸过了第几根廊柱,突闻一声轻笑:“奕安,还是阿略?”
哦,她两者都不是……
不及出声否认,那人即是大笑几声,高声叫道:“不管是谁,来得正好,试试我最近新出的漫天雨幕,避开了我就请喝酒……”
话声未落,顶上轰然一声响,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明亮的水光突如其来,倾盆而至,尽数泼洒在头顶身上,惊叫之声在一片哗哗水流声中是如此微弱,几不可闻。
老天,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状态?漫天雨幕,又是什么鬼玩意?
大水过处,君浣溪呆呆站着,勉强伸手抚一下满是水珠的脸颊,强大的水流打得身上各处微微生痛,眼睛也是被淋得半天睁不开,直觉联想起消防车上的高压水枪,可是,自己并不是火源啊!
“该死,你不是他们,你是……”低吼过后,矫健的黑影随之而来,挡住面前原本灰暗的光线,一串诅咒接连响起,“怎么这样笨?府中没人跟你说过,这神堂布满机关,闲人勿近吗?!”
布满机关?卫老夫人没说,秦管家也没说,没有一个人跟她说……
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黑影,低头瞥见自己全然湿透不断滴水的身子,轻薄的布料与肌肤紧紧相贴,玲珑的曲线只怕已是若隐若现,这样的场景,却是不能让人看到啊。
心中大骇,咬紧双唇,转身即是朝着来处奔去,心中只有一个字,逃!
“别跑,我已经开启了整个机关,危险!”卫临风厉声大叫,跟着那道瘦削的身影紧追而去,方才生怕这新制之物太过简单,于是恶作剧把整个长廊的机关设置全部打开,准备来个瓮中捉鳖,没想到这来人竟是他……
他,却是弱不禁风,没有半点武功啊!
一道巨大的力量袭来,将君浣溪的手臂瞬间抓住,猛然一扯!
“啊——”
只听得当当几声脆响,数把明晃晃的飞刀插在一步之遥,若不是被身后之人一把拉住,护进怀中,只怕自己已经是身首异处……
可是,就算是拼上性命挨个几刀,也比这样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好受许多啊!
要知道,自己现在,却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天要亡我!
卷一 初绽风华 第四十四章 极度暧昧
“放开我,你放开!”
强自镇定,双手推出,抵住那凑上来查看的结实身躯,努力撇开自己与他的距离,一时顾不得许多,挣扎着退向那重重黑暗。
“我都说过了,前面有机关,那都是真刀真枪,你这该死的还乱跑什么?你还要命不要?!”卫临风死死捏住她的手腕,劈头便是一阵怒吼,手腕细弱得像个女人,还不知好歹,一味逞能,这个南医公子君浣溪,怎么就这般倔强?
“你……才该死……”明明是他有错在先,不辨来人,不问青红皂白就给自己来一出水漫金山,这会却来指责自己,真是个蛮不讲理的臭男人!
想着自己湿透的衣衫,心急如焚,不欲与他过多纠缠,用力撞开那正圈过来的长臂,退开两步,撒腿又跑。
“君浣溪!”眼见侧畔几点白光闪动,卫临风沉声大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衣袖朝向廊柱一拂,那嗖嗖落下的羽箭顿时改了方向,扑扑几声,尽数钉在一旁的木制栏杆上,“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在躲什么!”
“我……”惊魂未定,喘息不止,这哪里是什么神堂,简直就是一处练兵场,到处明枪暗箭,真的可以要了自己的小命。
东士公子卫临风,原来竟是个精通奇门八卦的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苦笑一声,兀自站住,幸而还好,自己还背着个药箱,这个时候,这笨重之物却成了最好的掩饰工具……
一念及此,赶紧将肩上背着的药箱横在身前,挡住胸口大半位置,这才抬头正视于他:“我不是躲,我此时仪态失礼,只想及时回房更衣……”
“等下,我带你出去——”看着面前之人轻颤的身形,青白的脸色,卫临风眉心紧蹙,迟疑问道,“你……到这神堂来做什么?可是有事找我?”
君浣溪忍住周身阵阵寒意,勉力笑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令堂说你人在此处……”
“辞行?”卫临风听得前面一句,不及多想,即是忍不住低叫,“你要走?”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极其不舒服……
君浣溪点头道:“不错,在贵府打扰多日,如今我家童儿已经平安回来,还带回了能解我蛊毒的方子,也该是归去的时候了。卫公子放心,令堂的病症,我已经做好一切安排,不会影响治疗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卫临风话音一顿,慢慢柔和下来,“我是想,我母亲一直很喜欢你,她老人家生辰在即,要不你等到寿宴过了再走?”
卫老夫人喜欢她?是了,自己一直为其认真诊治,如斯敬业,这样好的大夫,哪位病患能不喜欢?!不过,听起来怎么有丝丝不安,只觉得哪里不对……
“过了我母亲的寿宴再走,好不好?”卫临风见她呆立不动,又着急一问。
寿宴……
君浣溪微微张嘴,终于反应过来其中含意,不会吧,这般低眉顺目,询问意见,他竟是在留她?
卫临风,如此倨傲清高之人,居然会出言挽留……
这长廊仅是数根廊柱支撑,两侧并无阻挡,夜风袭来,湿透的身子被冷意一激,实在忍受不住,捂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那个,改天再说吧,卫公子,烦请带路……”身上愈冷,愈发不耐,自己已经是感冒的前兆了,再不及时热浴更衣,必然发烧,这个时候,极不情愿再与他啰嗦纠缠。
“跟我来。”卫临风低沉一声,拉住她在廊间穿来绕去,急急而走。
君浣溪明白这样的行走姿态,必是在避开那些一触而发的机关设置,也就不再挣扎,任他牵着一路疾行。
“这不是我方才进来的路。”一出口,即是用上了肯定的语气,自己方向感再差,都能感觉到这路径大不相同,方才的来路,直直畅通,可不是像现在这般七弯八拐的,他是要将自己带去哪里?
“当然不是。”卫临风单手一挥,眼前瞬间亮了起来。
“这是……”这是一间宽大的房屋,并无甚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