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必有我夫第6部分阅读
四人行必有我夫 作者:未知
心仁厚?”卫临风轻哼一声,忽然想起一事,瞥向沈奕安道:“你不是说前往漓南,对他暗中戏弄,以纾解心中不服之气么?你们同行数日,这结果如何?”
“哦,这个么……”沈奕安轻笑一声,讪讪道:“这个,以后就别提了吧。”
楚略眉头一皱,忍住不言,却听得卫临风冷笑道:“你们都是被他收服了吧,哼,我倒要看看,这南医公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君浣溪,他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卷一 初绽风华 第二十五章 傲慢偏见
一行人热热闹闹回到农家,沈奕安又许了些银钱,那老夫妇二人自然殷勤招待,将家中的好菜好饭都端了出来,供劳累受惊的众人享用。
以张齐为首的捕蛇人,大都有些年岁,在山下已经成家带口,捕蛇不易,平日生活很是节俭,难得吃到荤腥,一看到桌上的大碗肉食,便是欢喜得忘乎所以,车夫老郑与他们年纪相反,性情相投,也是坐到了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而君浣溪则是与黄芩一起,和其他三人同坐一桌,左边理所当然是黄芩,右边是硬要挤过来的沈奕安,而楚略与卫临风,却是坐了对面位置。
这个卫临风,从一开始就没给过她好脸色,虽然在她被恶蛇袭击之时及时拉了她一把,算得上个救命恩人,但是她已经道过谢了,况且这个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她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再说,他长相虽然俊美,却是一副眼高过顶的冰山模样,这样的男子,实在不合口味,互不理睬便是最好。
“你这样瘦,多吃一些。”楚略说着,很自然地筷子一伸,一大块肉落在她的碗里。
“是啊,楚略说得对,光吃白饭可不行。”身边的沈奕安随声附和,也是跟着一块肉夹了过来。
身边的黄芩看看那两名男子关切的眼神,不觉扑哧一笑,先前对楚略就是异常钦佩,后来与沈奕安相处数日,也是好感渐生,此时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却真有些不好抉择了,他这举世无双的姑姑,到底选哪一个好?
“芩儿,好好吃饭!”君浣溪闻声抬头,见得那少年来回穿梭的眼眸,心有所悟,毫不留情,一筷子敲了过去。
黄芩吃痛,低呼一声,飞快缩回手去,瞥她一眼,目光之中满是委屈。
君浣溪没有理会,只低头看着那碗中两块肥腻腻白花花的蒸肉,暗中叹气,上山一趟,走得两腿酸软,本来是想大吃一顿,不想一看这桌上的菜式,顿时失了胃口。
——这热情好客的老两口,硬是把家里最好的上品给端了出来,肥肉在这个朝代是稀罕之物,可惜实在是不符合自己的饮食习惯。
虽然觉得腻人,却也不愿拂逆他俩的好意,只浅浅道一声谢,就着米饭细嚼慢咽起来。
尽管垂下头去专心吃饭,但那一丝无可奈何的神情,却是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了一双泛着冷意的黑眸之中。
“君公子看起来食欲不佳,莫不是在漓南吃惯了山珍海味,看不上我骥东这小地方的粗茶淡饭……”
君浣溪刚将口中饭菜勉强咽了下去,就听得卫临风冷然问出这样一句,这家伙,敢情与自己卯上了?可是左思右想,昔日无怨,今时无仇,并不觉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啊?
微微错愕之际,来不及多想,即是笑答:“多谢卫公子关心,不过浣溪食量不大,如此已经足够,这一点,沈公子可以作证的。”
随意一瞥,只见那卫临风眼眸冰冷,其间有着微微跳动的火焰,略一思忖,便是当即明白过来,这个人对自己并无好感,有心挑衅,不过,自己要事在身,可没那个闲工夫与之缠斗,先拉个挡箭牌出来再说。
沈奕安闻言一怔,被君浣溪轻轻一瞟,随即哈哈一笑,点头称是:“不过我说,君公子你也太斯文了,连吃饭饮水都是如斯秀气,也难怪那花瓦儿对你都是一见钟情,青睐有加……”
“花瓦儿?”楚略看她一眼,不解道,“花瓦儿是谁?”
“是东夷族头人的小女儿,东夷族最为尊贵受宠的公主——”卫临风冷冷看她一眼,轻哼一声道:“你不是想要那大风蛇吗?何必大费周章满山寻觅,直接去找她讨要去吧,那北山蛇窟之中肯定有,旁人也就算了,那花瓦儿既然钟情于你,你一开口,必定不会拒绝,要什么有什么……”
哦,要她施展美男计呢,但是,自己却是个假凤真凰……
君浣溪没理会他口气中的刻薄与轻视,只淡淡一笑道:“可惜,在下并不好这一口,倒是卫公子,既然已经欠下贺家堡大小姐的风流债,想必也不会在乎再多上如此一笔吧?那花瓦儿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配卫公子那是绰绰有余,天作之合;而且骥东卫府与东夷族联姻,堪称一段利国利民的人间佳话!”
“你……”卫临风俊目一瞪,怒色上脸,咬唇不语。
“哈哈哈……”沈奕安指着他,一阵大笑,“就是啊,临风,你年纪也不小了,干娘也是整日盼着抱孙子,要我说,就两个都娶了吧,省得楚略为了你的事情辛苦奔波,话说等你当上贺家堡的新姑爷,又做上东夷族的驸马爷,我鸣凤山庄的货运通道,也就更加四通八达了!”
楚略听得轻轻摇头:“奕安不要乱说,临风与那贺小姐之间并无瓜葛,而是误会……”
“哦,误会?”沈奕安朗眉一挑,饶有兴趣看着卫临风,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人家老爷子都说你是始乱终弃,你还不承认?说说,那贺小姐长什么模样?是不是美若天仙,惹得你食指大动,等不及上门提亲,如此迫不及待就拆吃入腹了……”
这些男人,越说越过火了!
“沈奕安!”君浣溪秀眉微皱,瞥见黄芩小脸涨红的模样,不由打断道,“方才楚公子话没说完,你好好听着可以不?”
“唤我楚略就好。”楚略微微一笑,转向卫临风道,“事情原委,还是你自己来说吧,这个黑锅可是背不得的!”
卫临风面上发黑,恨声道:“女人真是麻烦,当日不过是看她被贼人欺负,帮她打跑了恶贼,谁知道她是怎么的,竟然说我看见了她的身子,要对我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沈奕安双目发光,摸着下巴道,“真是没天理,这样的好事,怎么没落在我头上?!”
君浣溪瞥他一眼,撇嘴道:“以你的姿色,其实并不难,这一路,每到一处城镇,对你暗送秋波大献殷勤的女子,难道还少了么?”
卫临风也是朝他冷笑道:“莫总是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千里迢迢向我借走踏雪,一会漓南,一会骥东,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躲避你家人为你安排的婚事,你那个娇滴滴的初雪表妹,听说可是弘西第一美人呢,你真的舍得不回去见她……”
这两人,真是风流情史一大堆,此时相互追讨奚落,直把她听得头昏脑胀,心中愈发不屑——
她若是那些女子,对于这样的男子,自然要有多远躲多远,永不招惹!
卷一 初绽风华 第二十六章 不相为谋
到了夜晚,凉风习习,那几名男子去了院子,围坐一桌,聊天叙话。
君浣溪也不理睬,跟黄芩打个招呼,几下洗漱之后,仍是自顾自进了房间,锁上房门呼呼大睡,丝毫不管之后那几人立在门口,面面相觑。
沈奕安面对其他两人的眼神相询,不由苦笑:“看我做什么,他说他有洁癖,不喜与人接近,这一路都是如此。”
楚略点了点头,无甚表情,转身就走:“奕安住的那间屋子也还算是宽敞,我们三人挤一挤,应该问题不大。”
卫临风双眉一扬,冷然道:“这个南医公子,当真是盛气凌人,摆足了架子,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大夫,真不知有什么好,竟然让你们两个心甘情愿为他做事情,一个武林盟主,一个少庄主,大老远跑到这深山野林里来捉什么大风蛇,一旦传出去,真是被人笑死!”
“嘘,小声点,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愿意的……”沈奕安望一望那紧闭的房门,一拉身边满面不悦之人,呵呵笑道:“走吧,我们三人好久没有在一起秉烛夜谈了,今晚好好说会话……”
“三个大男人,挤一张床,怎么睡?!”
“让你睡床,我和阿略看着你睡,总成了吧……”
话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院落间。
第二日天刚亮,张齐等人早早就齐聚门前,众人用了早饭,收拾好捕蛇物事,再次上山。
这一趟上山,多了楚略与卫临风这样的高手沿途护卫,那些捕蛇人也是带足了驱蛇药粉,自然无所畏惧,只是大半日下来,除了走得两腿酸麻之外,别说是那眼镜王蛇,就连条最寻常的菜花都没看见。
“真是奇怪——”张齐盯着那放出去的几只蛤蟆在树林里活蹦乱跳,半晌都没有动静,不禁喃喃自语,“若是往时,至少也能捉到一两条无毒小蛇,今日怎么全都消失不见了?”
君浣溪暗地思忖,莫非那蒙哲当日吃了苦头,故而愤愤不平,使出什么妖术,让这南山的大蛇小蛇全都挪了窝?
想到远在封邑的君正彦与白芷,有些烦躁,却也不便表露。
又是大半天过去,仍是一无所获,眼见日头西落,无奈之下,一行人等只得打道回府。
一连几日过去,都是如此状况,其他人也不说什么,唯独那卫临风,面色越来越难看,一张脸阴沉得吓人,眼看就要濒临爆发。
是夜,许了捕蛇人暂且回家歇息,其余众人齐聚一堂,商议次日计划。
君浣溪并不迟钝,粗略几眼,便是将那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略一皱眉,朝向楚略道:“楚略,卫公子与那贺老爷子还有大事要商量,实在不宜再滞留山中,要不你们还是先去贺家堡吧,这里,有奕安留下来帮我就行了,毕竟捕蛇之事,急不得的。”
这几日经过沈奕安的软磨硬泡,以及楚略的一再坚持,终于与他们两人彼此直呼其名,然而对于卫临风,还是以卫公子相称,生疏有礼,呵呵,他看她不顺眼,岂知她亦是如此。
既然相看两生厌,何必还要朝夕共处呢?长得俊美帅气又如何,冰块堆积,寒气迫人,远不如那英挺阳刚的楚略,与异美妖娆的沈奕安来得顺眼窝心……
“是啊,是啊,你们走吧,这里就交给我,绝对不成问题!”沈奕安赶紧接口道,那温温软软一声奕安,听得他心花怒放,结拜之事,想必已经不再遥远了。
“不成,这里太过凶险,我们暂时不能走——”楚略闻言摇头,“贺老爷子那边不是问题,我已经叫人送去拜帖,约定本月十五上门拜会,等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好了再去,如此算来时间也是来得及。”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卫公子似乎不太情愿,而且我也是最不愿强人所难……”君浣溪迟疑说着,似乎很是为难,其实却是打定主意,以退为进。
楚略,自己巴不得他能够留下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他武功高强,名满天下,有这样的帮手相助,自然不会拒绝。
而那卫临风,既然对不上眼,也就不再强求了。
“我当然不情愿,一大帮人,整天在这林子里转悠,真是成事不足……”卫临风说到这里,朝君浣溪瞥了一眼,勉强将后面一句忍了回去,转身欲行。
“临风,你不能走——”楚略一掌拍向他的肩膀,正色道:“你与那东夷头人相熟,自然要留下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东夷族?”沈奕安听得敛了笑容,低声道,“阿略,你的意思是,我们只有深入东夷所辖的北山,才有可能找到那大风蛇?”
楚略并不回答,却是转向君浣溪:“浣溪,你觉得呢?”
君浣溪轻轻点头,不须他说,自己也已经看出这症结所在,徒劳无功的寻查,也该到此为止了,再不加快进度,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返回封邑;而听他提到东夷族,却是心头一凛,是了,卫临风与那东夷头人赫丹相熟,确是己方胜出的筹码,小不忍则乱大谋,下一步,对他只能和平共处,不可漠然轻视。
一念及此,便是轻叹一声道:“不错,我打算明日就去那北山蛇窟一探究竟,届时还请各位鼎力相助。”说罢,忍下脾气,对着三人拱手作礼,深深一躬。
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更何况她这个小女子,此是关系到老师旧疾治愈的大事,朝他低下头,行个礼,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楚略淡淡一笑,伸手相扶,却被沈奕安抢先一步,将她拉了起来:“行礼做什么,我是自愿帮你,等我俩结拜的时候,你再来行礼也不迟——”见她微怔的神色,冲口而出,“怎么,这结拜之事,你还是不愿意?”
那满含期待的眸光,令得她心头一软,不由笑道:“我怎会不愿意,等这事情了结,我们就结拜吧,到时候你可别嫌我只知行医看病,别的可什么都不会!”
“结拜,自然也要算上我的份,还有临风——”
楚略接上一句,转头一看,身旁那人却是已经不见人影,门外只悄然传来一句:“君公子神通广大,声名远扬,卫某高攀不上,对捕蛇之事也是无能为力,故而先行一步……”
“临风!临风!”楚略用足内力,连唤两声,外间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别喊了,人各有志,不必强求,无论如何,明日我们便动身去北山。”君浣溪不动声色,语气淡然,袖中已经是紧握成拳,心里亦是恨得要命。
自己好歹对他低眉顺目鞠躬一拜,他竟然大摇大摆一走了之?!
大名在外,却是小气如斯……
这个该死的男人!
卷一 初绽风华 第二十七章 遭遇尴尬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既然打定主意去往北山蛇窟,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是详细探听其具体位置,了解实地情况,尽可能多一些胜算。
据说,这蛇窟原是一处巨大的天然洞||狂c|,深入鹫峰山北麓,纵横交错,其中分支无数,东夷族人经过十余年努力建造,方才得以初成,洞外有东夷猛士驻守,洞内聚集了世间各式各类大大小小的毒蛇,相传这些毒蛇常年累月在洞中盘踞,守护着东夷族的镇族异宝,因此这蛇窟在东夷族也被尊称为圣地,根据东夷族规,擅自闯入者,格杀勿论。
至于这洞中异宝是什么,却是无人得知,因为这数年来,不论是东夷族内之人,还是无意闯进的汉人,一旦违令进洞,无一不是身首异处,死于非命,没有一人能活着走出洞来,连尸骨都是荡然无存。
“如此凶险境地,你不会武功,就不要去了吧?”沈奕安看着那纤细羸弱的身影,不由心生怜惜,放柔嗓音,“你就好好在山下呆着,等我们的好消息,话说有我们两人联手,难道你还不放心么?”
君浣溪轻声一笑:“那大风蛇长什么样,你清楚么?若是捕到活物,如何因地制宜,割肉取胆制药,你会弄么?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稍微一点差别,一丝疏漏,都是前功尽弃……”
最担心的一点即是,对于大风蛇的模样特质,只是听那捕蛇人赵保说过,与张齐他们对质也是模棱两可,并没有真正确认,所以必须亲自探看,确认无误,这才安心。
如若那大风蛇并不是自己要找的眼镜王蛇,她就必须早日另想办法,也不必再拉着大伙一起一路奔波,出生入死了。
楚略听得点头道:“不错,这辨别与制药,必须由浣溪亲自去到现场才行,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沈奕安仍是有丝犹豫:“可是,浣溪他……”
这家伙,眼神闪烁不定,分明有问题!
君浣溪心头一惊,想着这一路同行,自己难道不经意露出什么破绽来,让他发现了自己的真实性别吗?
这个妖娆男子,也许比自己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当下面色一冷,板起脸道:“废话少说,时辰不早了,现在就出发吧。”
沈奕安见她如此坚持,也只得作罢,回身牵了两匹高头大马过来,那卫临风做事不近人情,却总算有些良心,他与楚略一同骑来的马匹都没有带走,那踏雪无痕自不必说,另一匹灰白颜色的马儿也是随州卫府带出的良驹,外形甚是神骏,想必脚力也是不差。
不过,有些麻烦的是,她和黄芩都不会骑马……
楚略帮着黄芩将背囊药箱一类的物事套上马鞍,转头唤道:“浣溪与我同坐一骑,奕安带上黄芩殿后……”
“不,浣溪和我一起!”沈奕安一句说完,直接将站在一旁愁眉不展的君浣溪推去马前,面前乌黑油亮的骏马,正是踏雪无痕。
“哎,我觉得楚略说得对……”君浣溪低叫一声,正要拒绝,只觉得手臂已经被他托住,微微用力,脚下一蹬,不由自主跨腿过去,直直坐在马鞍之上。
“走吧!”没等她舒一口气,沈奕安亦是翻身上马,扯了缰绳,双腿一夹,马儿嘶鸣扬蹄,朝鹫峰山北麓方向奔驰而去。
楚略不敢停留,赶紧与黄芩上得马去,几步追上,与他并辔而驰。
“沈奕安,我头昏,你骑慢一点……”马背上风声呼啸,有些刺面,连说话都只能用吼的,真是辛苦,更为辛苦的是,这个沈奕安坐在身后,手臂环绕过来,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温热的男子胸膛就贴在身后,这样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撩人,天知道她要费多大的劲,才能勉强把自己的身子与他隔开些微距离!
那边黄芩见状,着急低叫:“先生,你没事吧?”
“放心,我马术好得很,你家先生不会有事的!”沈奕安回了一句,凑近她耳边,笑得极是得意,“那么紧张干嘛?我已经骑得很慢了啊,要不你以为楚略他们追得上我吗?依照踏雪平时的脚力,早把他们甩到九霄云外了!”
君浣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仍是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坐姿,全神戒备,尽量与他离得远一些,避开身体上的接触。
沈奕安却是身躯前倾,抽了抽鼻子,好奇问道:“浣溪,你身上怎么有股香味?”
真是见鬼,自从来了这山里,她都几天没洗澡换衣了,每日上山下山累得一身汗臭,怎么可能有什么香味?!
正要咒骂回去,侧头瞥见他唇边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忽然醒悟过来,那日在马车上对他所说的耳洞缘由,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而是一直瞅准时机,继续试探自己!
“沈奕安,你这厮想女人想疯了吧,连幻觉都出来了——”冷哼一声,揶揄笑道,“专心一点,帮我把异蛇找到,你也好早些回去弘西,什么初雪表妹啊,什么第一美人啊,直接娶进门来,免得夜长梦多……”
“哈哈哈……”沈奕安大笑一阵,朝向楚略的方向努下嘴道,“说到娶亲,我们几人当中,阿略年长,理应他先。”
楚略闻言,淡淡一笑:“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说你自己就好,可别把我扯进去。”
当真是武林盟主,说话处事波澜不惊,冷静自持,比起当年初见,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知那一副沉稳挺拔的身躯下面,隐藏着怎样的思想与心绪?
如果,此刻是与他同乘一马,被他圈在怀中,感受是否会有所不同?
君浣溪神思微荡,转眸望过去,却见他已经收回目光,微皱双眉,直直看着前方,“奕安,就是这里么?”
“真是好眼力!”沈奕安敛了笑容,低声道,“好了,我们该下马了,步行上山。”
哦,北山已经到了么?
心底有丝惶然,更有丝兴奋,血液中喜好探险的因子一下子冒出头来,挡都挡不住。
刚一下马,取了物事,楚略轻啸一声,两匹马儿即是不声不响,慢慢跑进了林子深处。
一行人等抬眼朝上,只见面前青山巍峨,云雾缭绕,树木郁郁苍苍,险峻异常。
沈奕安一指不远处的一处潺潺溪流,低声道:“走吧,我们顺着这山溪涉水而上,借此隐蔽身形,争取在天黑之前到得蛇窟。”
楚略点了点头,大步过去,随意坐在溪边石头上脱起鞋袜来。
君浣溪看得瞠目结舌,转向沈奕安,面色逐渐青白,低叫道:“什么,还要光脚行走吗?”
“那是当然,你见过谁穿着鞋子在水里走路?”沈奕安看她一眼,好意安慰道,“放心,这溪流甚浅,最多到得小腿位置,不会有危险的!”
“先生……”黄芩见得那两人的动作,转头担忧看她一眼,站着没动。
君浣溪朝他摆一下手,没有作声,只慢吞吞走向溪边,蹲下身去摸一下那冷凉的溪水,思来想去,却是苦无对策,一筹莫展。
——老天,这不是拆她的台么,那双天然秀足一旦亮相,这女儿身份铁定暴露无疑!
脱,还是不脱……
卷一 初绽风华 第二十八章 再度涉险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身后戏谑的男声响起:“还在磨蹭,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这溪水有点凉……”一言既出,便是暗骂自己呆笨,这个根本不是理由,阳春三月,气候回暖,此时水温能凉到哪里去,“其实我……”
搜肠刮肚,一时也想不出解困之计,不由心中焦急,四处望望,却见楚略拎着鞋子,朝自己赤脚走了过来:“来,我背你上去。”
他的裤腿已经卷至膝盖处,古铜色的小腿修长结实,只轻扫一眼,赶紧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而另一边,沈奕安亦是脱去鞋袜,微笑看她:“还是我来背比较好,阿略留点体力,等会在山上说不定会有一场恶战……”
“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不论是谁,被他们任何一人背在身上,身躯相贴,还不露馅!心中叫苦不迭,赶紧摆手摇头,手指摸向自己的裤腿鞋面,讪讪笑道,“我没那么娇贵,你们能下水,我自然也能……”
捏来捏去,手指却始终停在上面,并不真的去解,正自无计可施,忽然听得沈奕安一声低呼:“等下,快看那溪水……”
一瞥过去,只见那自上而下的清澈溪流忽然变得黑影幢幢,其中隐隐有着活物游动,密密麻麻,转眼便是大片,待得近了,定睛细看,不觉惊呼出声:“是……水蛇!”
不错,那蜿蜒而行,游弋水中的漆黑细长之物,不是水蛇,却是什么!
“芩儿过来!”君浣溪一步过去,赶紧拉了黄芩退后几步,惊惶的同时,却是大大舒了口气,那边两人已经几下套上鞋袜,沈奕安握紧匕首,楚略却是从腰间抽出一把锋芒闪现的软剑来,均是盯着那水中蛇群,面色肃然,一眨不眨。
“贵客远道而来,怎么说也该给主人打个招呼不是,这般鬼鬼祟祟上山,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吗?”
随那冷傲话声,从溪水上方树林里倏地窜出一队蓝衣人来,数量足有好几十人之多,个个都是白布缠头,手持弯刀,而为首之人,正是那日见过的蒙哲。
奇怪,沿途骑马而行,并没有遇到任何岗哨阻截,依照楚略与沈奕安的不凡武功,自然也该耳力非常,不可能有人潜伏监视而不自知,那么这些东夷族人怎么知道他们的行踪呢?
“不要误会,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藉此机会上山拜会贵族头人,有要事相商……”楚略收了软剑,抱拳相向。
“我族与你们汉人多年来从无交情,没什么好说的!楚略,我敬你是武林盟主,不计较你们擅闯之过,你们这就去吧!”蒙哲说罢,转身欲走。
“请留步——”君浣溪心中着急,不由自主喊出声来,现在行踪已经暴露,对方必定是处处警戒,可是,就算是硬闯,自己也是必须去那蛇窟一探究竟。
蒙哲回头一望,冷声道:“你是谁?”
君浣溪拱手行礼道:“在下姓君,是名大夫,来这北山寻觅一味药引,还请阁下行个方便……”
蒙哲朝她上下打量一阵,几日前见过,勉强有些印象,此时对方才的回答显然不信,蹙眉道,“你要找什么药引?”
“我要找……”君浣溪迟疑答道,正想随意说一个药草名字出来,忽然听得扑哧扑哧几声响动,一群火红鸟儿从林梢窜出,展翅跃上云端,少女清脆如铃的笑声随之而起,虽不见其人,其声却足以让人陶醉。
“阿哥是来找我的,蒙哲你不准为难他!”
“瓦儿!”蒙哲顾不得理她,朝着那声源之处奔了过去。
花瓦儿?君浣溪微微一惊,目光望向身旁两人,楚略神情自若,朝她安慰点头,那沈奕安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俊目在她面上看来看去,笑得极是怪异。
一道娇俏的人影从树上跳下,被蓝衣人拥簇着,与蒙哲并肩而来,正是花瓦儿。
“阿哥,我正想着何时能再看见你,你就来了……”花瓦儿娇声笑着,径直朝君浣溪走过来,伸手欲牵,“走,跟我回寨子去,我让我阿爸见见你!”
“瓦儿!这个人多半是汉人派来的口茭细,来探听我族秘密的,你不能带他回去!”蒙哲怒意上脸,低吼一声,拦在花瓦儿身前,同时长臂一挥,那群蓝衣人即是挥动手中弯刀,来势凶猛,朝几人砍过来。
“小心!快走!”楚略叫了一声,与沈奕安一同迎了上去,短匕长剑,精光闪耀,屹然不惧,君浣溪赶紧拉了黄芩朝相反方向躲避。
这可是真刀真剑的较量,不时还传来阵阵惨叫之声,直听得头皮发麻,脚下更是发力狂奔,仓惶出逃的同时,真想回头一望两人与敌厮杀激战的动人风采,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这个时候,什么都比不上逃命要紧。
四面八方吆喝四起,脚步不断,显然又来了新的东夷族人,只听得刷刷几声,几枝羽箭迅雷一般飞来,直直钉在离自己眼前的树干上,那箭尾离眉心不足三尺,还在兀自颤动不已。
——这箭若是再偏一点,那命中之物便不是这大树,而是她这颗被老师称为聪慧过人无与伦比的小脑袋了!
君浣溪吓出一身冷汗,又听得身后追兵过来,扯过黄芩臂上的背囊,将他一把推了开去:“两个人目标太大,分头躲避,过后再汇合!”
一边利用树木隐蔽身形,一边摸向背囊插袋,还好,自己那把精钢打造的手术刀还在,此时正好用作防身,这丛林野战,比银针刺||狂c|更具威力……
又奔出几步,脚下不慎一滑,险些一跤摔出去,好歹扯住一根枝桠稳住去势,不想耳侧微微一痛,一枝羽箭擦着面颊直飞过去,有人在身后悍然喝道:“站住,否则下一箭要你的命!”
该死,这见鬼的鹫峰山,来此不过几日,已经是第二次经历生死关头了!
君浣溪一咬牙,收了步子,慢慢转身过来,面向来人。
数名蓝衣人手持弓箭,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不过一丈之遥,那箭尖闪着青幽幽的光芒,直直相对。
“住手!”远处传来一声娇喝,疾奔而来的身影却是被人一把拉住,愤恨的男声随之响起,“传我命令,这些汉人擅闯我族领地,杀无赦!”
听出来了,这蒙哲对花瓦儿情愫深种,而花瓦儿却是与自己言语亲昵,难怪他一心想要自己的命……
不是男儿身,却惹上相思债,君浣溪长叹出声,此时身前连个遮挡之物都没有,那羽箭射来,自己立时变成刺猬,这般模样,真是丑死!
正当此际,有人在顶上轻哼一声,冷笑道:“相传南医公子名满天下,本领非凡,今日一见,别的不说,这丢盔弃甲,抱头鼠窜的功夫倒是一流,实在令卫某佩服!”
“卫临风……”
君浣溪心头一喜,却听得他随即又道,“被人追杀逃窜的滋味不好受吧,若是开口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救你……”
什么,求他?
卷一 初绽风华 第二十九章 落入陷阱
君浣溪慢慢抬起头,望着那树冠上银衫玉带,手摇折扇的男子,不禁为之气结,再瞥见那两道充斥着挑衅与嘲笑意味的眸光,心思却是瞬间沉静下来,挺直背脊,朝他淡然一笑。
“你以为,我君浣溪是那种威武相逼就贸然低头的人么?”眼波在他面上流转开来,宛如轻柔的春风,层层荡漾,“卫临风,你是士族大家的贵公子,是温室中静心培育的鲜花蓓蕾,自然体会不到终日为生计奔波的艰辛,那些所谓的身份名号,在你眼中固然高尚尊贵,而在我看来,却是根本无关紧要,一文不值……”
“你……”卫临风身躯僵硬,一动不动,怎么回事,树下之人俊脸微仰,虽然身处险境,却是温软如玉,丰姿卓然,而那一双坦然坚定的眼眸,黑白分明,清润明媚,闪动着洞悉世情的光辉,四目相接,竟令得他心头一悸,瞬间酸痛难言。
“我虽位卑,亦有我的尊严,所以,想要我开口求你——”君浣溪顿了一下,轻轻摇头,“那是痴人说梦,绝无可能。”
“我不是……”卫临风脱口而出,尚未进行下一动作,就只见一个花花绿绿的人影飞一般奔过来,一把抓住君浣溪的手腕,将其直往林子深处扯去。
“阿哥,跟我来!”
“瓦儿姑娘……”君浣溪低叫一声,并不愿就范,用力回扯,却是挣脱不得,被她拉着跌跌撞撞前行,略一回顾,远远见得楚略正与那蒙哲缠斗甚紧,沈奕安也是被一群蓝衣人围在当中,黄芩却是不知去向。
“站住!”卫临风不敢怠慢,纵身跃下树梢,飞奔过去阻拦,不料花瓦儿一声低喝,先前那几名搭弓射箭的东夷族人纷纷拔出腰刀,朝他劈将过来。
等他折扇飞舞,将一干人等尽数击退,再举目望去,林间白雾满布,树叶轻摇,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踪影!
“临风!”
那边战局胜负已分,蒙哲不敌,带着伤兵残将败走回寨,楚略调转身形,流星一般奔了过来,手中软剑之上血花滴落,却是顾不得去理会,劈头便问:“你怎么来了?浣溪呢?”
“糟糕,黄芩人不见了,到时候怎么跟浣溪交代——”沈奕安也是紧随其后,奔将过来,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卫临风,游目四望,愈见惊慌,“浣溪呢,他到哪里去了?!”
卫临风被两人凌厉愤然的眼神瞪得心头发颤,只是强自镇定:“我也是刚到,被几个东夷族武士缠住了,没顾得上,他应该是被花瓦儿带走了……”
奇怪,人已不在,那一双清亮的黑眸,怎么会时时萦绕在眼前?
“你……”沈奕安气得嘴唇发颤,一拳重重捶在他胸口上,“你明明在现场,为何还眼睁睁看着浣溪被人带走!那个妖女,一身巫术,浣溪落在她手里,还不知道会怎样……”
“喂,沈奕安,你弄清楚,我们几个才是结拜兄弟!那个姓君的,根本什么都不是!”卫临风抚着发痛的胸口,也是口不择言,气愤大叫,“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让你们两个都如此失常,被迷得死死的……”
“临风!”楚略一口打断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凌厉,“你,实在是胡闹!”
“你……真是个混蛋!浣溪他有可能是……他是……”沈奕安更是一句话梗在喉咙,半天吐不出来。
“好了,你们别吵了,来看看这个——”楚略低沉一声,唤回两人的神智,齐齐奔了过去。
沈奕安盯着楚略的手,那修长的指间紧握着一块破碎的布条,不由疑惑道:“这……好像是浣溪衣服上的布料……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楚略点了点头,指向近旁一处灌木丛:“就在这里,估计是他自己故意留下的……”其目的,自然是为了让他们有路可循,追踪救人了。
三人互望一眼,微微颔首,几乎同时纵身而去。
这苍茫山林,路并不好走,更何况是毫不情愿被人拽着前行,君浣溪几次都险些跌倒,眼看越走越远,四周穿云绕雾,根本望不到尽头,急得低叫:“瓦儿姑娘,你放开,让我自己走罢!”
花瓦儿侧头过来,嘻嘻一笑:“我若是放开,阿哥就会躲得远远的,你们汉人的地方那么大,我到时候去哪里找你?!”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有要紧事,没时间陪你耗费!”君浣溪有丝不耐,正要去掰她的手,忽然想起一事,似是不经意问道:“对了,你们在山道沿途安插了暗哨吗,怎么对我们的行踪如此了解?”
花瓦儿闻言娇笑,小手一拂,从她头发上拈了只小小的物事下来,凑到君浣溪眼前:“阿哥你看!”
“这是什么——”君浣溪看着她指间的一点嫩红轻轻蠕动,像是一只昆虫,有所领悟,却佯作不解道,“是林子里的跳蚤么?”
花瓦儿随手将其弹开,垂眼说道:“这个叫相思虫,身上有异香,十里之内皆可闻到。阿哥你可别怪我,我是舍不得你,才在那晚悄悄放在你身上的……”
君浣溪听出她话中不经意流露出的些许情意,心中一动,猛地握紧她的手,急切道:“瓦儿姑娘,我来鹫峰山,是有要紧事,你……可愿帮我?”
花瓦儿感觉到对面之人炽烈的目光,脸颊晕红,点头道:“我知道,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是来山里采药草的,这后山药草可多了,我这就带你去。”
“瓦儿!”君浣溪一旦改口,便是暗骂自己卑鄙,竟然想着利用这个异族少女的纯真情感,以促成自己的目的,可是,老师和芷儿还守在封邑,眼巴巴盼着自己回去,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如此一想,语气渐渐温柔下来,“瓦儿,其实我要找的不是药草,而是……大风蛇。”
“大风蛇?!老天!”花瓦儿惊得倒退一步,颤声道,“你可知道,那是我们东夷族的神物,地位仅在白蟒之下!”
“我知道,所以我们才悄悄潜进山来,不想惊动贵族之人——”君浣溪一眨不眨望着她,苦笑道,“我也不愿破坏贵族的规矩,可是我的恩师病痛缠身,需要这大风蛇入药治病,他老人家于我就如同亲生父亲一般,如今年岁已高,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继续受苦受罪,你明白么?”
“阿哥,你真是个好人,可是——”花瓦儿看了一眼面前丰神俊秀的年轻男子,情思激荡,却仍是记得自己身份,犹在迟疑,“大风蛇,南山已经绝迹,只北山才有,而且只在那禁闭之所……”
“如果我猜得没错,就在那蛇窟之中,是吧?”君浣溪眉间舒展,直视着她道,“瓦儿,你带我去蛇窟,好不好?只要能捕得异蛇,治愈恩师,我一辈子对你感激不尽!”
“蛇窟……”花瓦儿喃喃念着,不知想到什么,面上更是晕红,十分动人,“阿哥,你还没见过我阿爸,便真要我带你去蛇窟么?”
废话,见了那头人赫丹,哪还能让自己大摇大摆去得蛇窟?
君浣溪来不及细想她的话中含意,不迭点头:“不错,带我去蛇窟,你可愿意?”
花瓦儿牵起她的手来,双颊如火,笑颜若花:“我愿意,阿哥,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你去。不过有言在先,这洞中之物,没有我点头,你可千万别乱动,你放心,所有的一切,该是你的,便都会是你的……”
“谢谢你,好瓦儿!”她只是想要眼镜王蛇而已,那洞中异宝,却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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